刺激1995

    国外如此，国内就更弱了，清城大学1992年才建成了国内第一个支持tcp/ip协议的校园网，张树新在1996年创办瀛海威时空网站的时候，居然搞了一套和tcp/ip协议不兼容的通讯标准，导致浏览器无法访问，成了瀛海威衰败的主因之一。

    tcp/ip协议直到传奇人物理查德史蒂文斯出版了煌煌巨著《tcp/ip详解之后，才渐渐被广大程序员了解和掌握，这套书共有三卷，其中第一卷和第二卷分别出版于1994年底和1995年初，第三卷则要等到1996年才会出版，国内目前对其知之甚少。

    事实上tcp/ip协议早在1984年就成为了互联网标准，但中国1995年才开通互联网，缺乏实现和应用的环境，尤其是中西部那些二流大学的老师，理论研究头头是道，实现起来却茫无头绪，现在有了杜秋这么个蜚声国际的互联网技术专家做讲解，自然蜂拥而至了。

    要知道三江大学那个归国博士在出卖系领导之后，得到了杜秋的指点，半年之内在国际期刊上发了四五篇有关tcp/ip协议的论文，名利双收，想不让人眼红的都难




第六十五章 议论中的人选
    杜秋开着雅阁，和陈大猷两人来到南苑新村的时候，秦牧正和女朋友贝雪一人拿着一块雪糕，站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等他们。

    贝雪是京城师范大学英语专业的学生，秦牧本着既解决个人生活问题，又解决属下学习问题的心思，从美国回来之后，把她忽悠到云城来当实习生，帮忙翻译英文资料。

    贝雪，在云城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呀，云城挺好的。贝雪是个气质偏洋气的女生，穿着一件黑白印花长裙，看起来很时尚，她坐进汽车之后，抱怨道：就是商场太少，随便逛逛就没了。

    这是好事啊，让秦牧有钱都没地方花，省下来给你用。陈大猷扭头看了看帮女朋友收拾裙角的秦牧，开玩笑道：别光顾着伺候女朋友，快点去给我和杜秋也买两块雪糕。

    秦牧和陈大猷是多年老友，平时不以上下级关系相处，伸手说道：买可以，先给100块钱劳务费。

    就知道你重色轻友，我自己去买。杜秋，你吃不吃？

    我不要了，开车不方便。

    那算了，走吧。陈大猷把半开的车门关上，调侃道：秦牧，既然你不讲兄弟义气，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贝雪，云城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但美国可以，我从下周去美国，要是想买香奈儿的时装蒂芙尼的珠宝lv的箱包之类的东西，直接打电话给我，我帮你采购，刷爆秦牧的工资卡！

    陈总你真好。贝雪喜笑颜开，抬起白嫩的手腕，在秦牧面前晃了晃，说道：我现在还是学生，时装和珠宝都用不上，你帮我买块手表好不好？就像丹枫姐戴的那个，又漂亮又准时。

    姜丹枫当初帮杜秋投机日元汇率，赚了5000多美元的外快，后来在纽约咬牙买了一块卡地亚的手表，折算成人民币的话将近3万块钱，秦牧是典型的技术男，和奢侈品绝缘，完全不懂行情，很大方的说道：那就买一块吧。

    秦牧，你那块手表还是刚参加工作时买的西铁城吧？现在工资涨了十几倍，也该换一个了。陈大猷喜欢收藏手表，是这方面的行家，把秦牧往死里坑，蛊惑道：干脆你们俩买一套情侣表吧，戴着般配，而且可以打折。

    也行啊，买回来了给你钱。

    亲爱的你真好，来，奖励你吃一口雪糕。

    真肉麻！

    贝雪心思灵活，见骁龙内部学英语的气氛很浓厚，于是利用周末时间搞了个培训班，颇受员工欢迎，杜秋开车把她送到了骁龙总部，然后掉头去机场，准备来个礼贤下士，去接麦肯锡的那个高端人才杨帆。

    你这个女朋友眼界有点高，处处向姜丹枫看齐，我看你以后有的罪受。陈大猷用手指点了点杜秋，提醒道：姜丹枫是杜财主的贴心小情人，她戴的手表能便宜么？

    女人如果要求不高，男人哪有动力去奋斗。秦牧正值热恋期，和贝雪好的蜜里调油，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我虽然不像杨帆那样力争上游，但也不是得过且过的人，要是连一块手表都买不起，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力争上游？他那是利欲熏心。陈大猷嗤笑一声，说道：你也未必太宽厚了点，难怪杨帆说你是个滥好人。

    他这么说我？

    你真想听原话？

    算了，他的尖酸刻薄我又不是不知道。秦牧从车后座的右侧移动到中间，抓着前座的椅背，身体微微前倾，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大猷，你觉得把杨帆挖过来当人力资源主管，真的合适吗？

    秦牧性子宽厚温和，奉行中庸主义，之前杜秋向他咨询的时候，他只是很客观的介绍了一下杨帆的相关信息和资料，并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现在人都快来了，却给出了明显带有负面情绪的话，显然心有疑虑，憋了很久还是没憋住。

    陈大猷用双手对着杜秋，做了个责任外推的动作，说道：杨帆能不能来骁龙，主要看杜老板的意思，我只是个介绍人，就像当初在京城介绍你一样。

    杜秋忙里偷闲，扭头看了看秦牧，问道：你觉得他不合适？

    咱们现在各方面都发展的不错，员工个个都很努力，又有朝气又有人情味，杨帆能力确实出色，我很佩服，但是他这个人太功利了，我怕会破坏骁龙的气氛，毕竟我们公司才刚成立没多久，人心比较杂，还不稳定。

    秦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看中人情味了，喜欢感情用事。陈大猷打了句官腔，然后有些感慨的道：人情味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东西，咱们读大学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都是亲如兄弟，人情味够浓厚吧？现在才毕业六七年，还有几个人经常联系？就算有联系，又有什么话可谈？连话题都找不到，还有什么感情可言？而那些经常联系的，比如我和你以及琴子，不都是有利益瓜葛才感情深厚的么？

    秦牧默然。

    现在公司还小，那些员工都还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互相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感情自然亲厚，可是以后公司发展壮大了，他们本事涨了，互相之间争抢利益向上爬的时候，感情说没就没了。陈大猷又指了指杜秋，说道：如果小公司，人情味浓重一点是好事，可是咱们这位杜老板一心要做大做强，海纳百川一样不停的招实习生，等9月份开学之后，员工数量肯定会突破百人，上百号人在一起工作，人情味浓的话，必然会有人拉帮结派搞内耗，所以必须要有个只讲利益，不谈感情的刽子手来弹压，你说是不是？

    秦牧吐了口气，摇着头退了回去，靠坐在椅背上说道：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公司变的太功利，只顾着冷冰冰的算计来算计去，那样就没意思了。

    这个杨帆到底是什么性格，又有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让秦牧如此忌惮

    不过如果他真如秦牧和陈大猷说的那样，是个功利为王的人，那就没必要挖到骁龙来了

    在90年代的中国，人力资源管理是个非常虚的概念，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知道一点皮毛的比如陈大猷和秦牧也只以为是绩效管理之类的东西，事实上人力资源管理是一门非常复杂，也非常重要的工作，绝对不是拿着鞭子当监工，拼命压榨员工那么简单。

    杜秋穿越前对管理不感兴趣，但是他曾经泡过一个读人力资源管理专业的学妹，知道一些基本知识，开口问道：秦牧，你觉着我上次给你发奖金，是发多了还是发少了？

    秦牧以为他换了话题，笑着说道：奖金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只负责了电子计税软件的前期工作，然后就甩给了李建华，去美国呆了将近一个月，拿着高额补贴在微软学新技术，他在国内累死累活的修bug，帮你擦屁股。杜秋用手掌敲了敲额头，说道：我当时纯粹是拍脑门定的奖金，给你发了5万，只给李建华发了3万，你觉着他会不会有怨气？

    秦牧微微一愣，笑容消失了。

    你那个部门有40多个员工，而何力行的部门只有10个员工，为什么？因为员工知道办公软件只要研发成功了就能赚大钱，而操作系统短期内看不到赚钱的希望，都不愿意去，你觉得何力行有没有怨气？

    陈大猷帮忙打圆场，说道：这事不能怪秦牧，国内懂操作系统的人才实在太少了，而何力行的要求又太高，那些员工被他吓破了胆，避之惟恐不及。

    我只是举例子，不是针对秦牧。现在公司人少，所有事情都在眼皮子底下，我们还能面面俱到，亲力亲为，以后就难说了，比如下半年至少要招聘上百名员工，你有时间亲自到全国各地面试么？新员工招过来之后，我还有时间亲自做培训么？培训完了之后，谁知道每个人的能力高低？谁有知道他们适合哪个项目？

    秦牧摸着下巴不说话。

    人才是公司发展壮大的基石，我想找人来专门负责人力资源，不是为了算计利益，压榨员工，而是要为骁龙量身打造出一整套覆盖招聘，培训，调配，绩效，薪酬，劳资关系以及职业成长的体系出来。杜秋难得长篇大论了一番，然后总结道：只有在公正公平的环境下，人情味才是真的人情味，否则就是毫无营养的味精。

    这时已经遥遥可见机场的轮廓了，陈大猷扭头对秦牧说道：杜老板要求这么高，你觉着杨帆能不能通过他的面试？

    秦牧迟疑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如果他把心思放正的话，也许可以吧。

    哟，如此说来，这家伙确实是个能人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第六十六章 问答
    在来机场之前，杜秋在陈大猷的几张大学合影照片上见过杨帆，在照片里，他是一个身材消瘦，相貌平平的人，属于那种丢在大街上谁都不会注意的类型，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不过在见到真人之后，杜秋发现那些80年代拍的照片完全没有表现出杨帆的本来面目，他眉毛浓密，眼窝深邃，面颊瘦长，嘴唇细薄，穿着裁剪得体，面料高档的黑色长袖衬衫，给人一种深沉而又剽悍的感觉，极具精英气质和个人特色。

    《三国演义里说司马懿鹰视狼顾，大约就是这种面相

    难怪陈大猷和秦牧都对此人深为忌惮，在他面前，一个像个虚有其表的花花公子，另一个则像土里土气的下里巴人

    杨帆，欢迎欢迎。陈大猷指着杜秋和秦牧，笑着说道：我把老板和老同学都请过来接机，够给面子的吧？

    杨帆像参加正式商务会议一样，依次和陈大猷以及秦牧握了握手，但没有回应他们两个的寒暄，甚至连个笑容都没给，只有和杜秋握手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杜先生，你好。

    杨先生你好。杜秋松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客套道：杨先生舟车劳顿，应该很累了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现在送你过去休息。

    不用那么麻烦。从云城机场到火车站，需要多少时间？

    杜秋微微一愣，但很快给出了答案，说道：大概40分钟。

    直接送我去火车站吧。杨帆是左撇子，用左手拖着行李箱，举起右手展示了一下腕表，说道：如果你能在40分钟之内说服我，我就跳槽来云城，如果没能说服我，我直接买车票回浦江，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么直接

    有点意思

    陈大猷感觉面子挂不住，和秦牧对视了一眼，说道：杨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今天来了云城，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杨帆指了指机场出口，说道：你们两个打车走吧，别凑热闹了，如果我和杜先生谈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攀交情，如果没有谈妥，我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fk！

    陈大猷明显被激怒了，但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样子，用英语骂了一句脏话，竖起中指在杨帆面前晃了晃，然后和至始至终都保持事不关己态度的秦牧一起，真的离开了。

    杜秋穿越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特立独行的人，感觉很新奇，一边带着杨帆朝停车场走，一边说道：杨先生，我口笨舌拙，不太会讲话，40分钟恐怕不够。

    对别人或许不够，对杜先生来说，足够了。杨帆个子不高，只有1米7左右，走在杜秋身边显得有点矮小，不过气势丝毫不弱，用很沉稳的语气说道：我看过一些你的技术讲座录像带，讲的很简洁，不拖泥带水，不含糊不清，说明你是一个思维理性，追求效率的人，我也一样，不喜欢在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大家是同类人，有话直说，合适就合作，不合适就散了。

    这话很合杜秋的胃口，他下意识的拔高了对杨帆的评价，略一沉吟之后说道：骁龙只是个乡下穷小子，而杨先生是名门闺秀，虽然是我厚着脸皮主动求亲，但选择权不在我手上，不如这样吧，咱们把40分钟分成上下半场，前20分钟是上半场，杨先生问，我来答，如果答的不行，就一拍两散，如果答的还行，后20分钟我问，杨先生答，怎么样？

    可以。

    之后杨帆就没有说话了，等坐进汽车之后，他才问了第一个问题：陈大猷和秦牧是如何评价我的？

    杜秋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借着倒车出库的空档组织了一下言辞，说道：能力出众，唯利是图。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实话：吝啬刻薄。

    不愧是老同学，知根知底，一针见血。杨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直冷峻的脸色放松了下来，又问道：杜先生怎么评价陈大猷和秦牧的工作能力？

    这家伙不会是专门来看老同学笑话的吧

    陈大猷大局观很好，但缺乏研究细节的耐心和毅力，秦牧执行力很强。但思维比较保守，缺乏前瞻性和想象力。

    杜先生看人的眼光不错。杨帆抱着双臂靠坐在副驾驶位上，像个老板一样点评道：陈大猷志大才疏，有想法没能力，就像古代宫殿屋檐上雕刻的木头龙，能不能防火全靠运气，秦牧因循守旧，不敢越雷池一步，除了听话肯干之外，才华几乎为零，就像寺庙门口蹲着的石狮子，能不能防盗全靠面子，都不是能做大事的人，如果他们两个没有遇到杜先生，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

    真够尖酸刻薄的，陈大猷和秦牧虽然缺点很明显，但也不至于被贬的如此一无是处

    杜先生认为人力资源部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终于谈起了正经事

    我觉得如果把公司比作一个人的话，技术部门是心脏，财务部门是肺，人力资源部门是胃，胃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一个人能不能健康长大。杜秋感觉说的不太准确，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以胃为代表的整个消化系统。

    杨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杜先生，请不要用类比，这太模糊了，不具备参考价值，请用准确一点的话来描述，比如部门预算主管权责工作内容等等。

    杜秋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把穿越前从学妹那里知道的一些基础概念以及参加工作时的亲身体验结合起来，再混杂一些在网上看过的谷歌亚马逊以及腾讯阿里巴巴等中外互联网巨头的管理体系，描述起了他心中理想的人力资源部门，一直讲了大约七八分钟才结束。

    杜先生，你对人力资源的认知，已经超过了国内绝大多数企业的老板，包括那些大型国企，比较接近美国那边的水平。杨帆用明显有些意外的眼神看了看杜秋，说道：如果你没有自学计算机，而是自学管理学的话，我相信一样可以做出自己的事业。

    杜秋有些汗颜，他刚才所说的内容，全是道听途说的皮毛知识，虽然理念在1995年很先进，但很零散，就像空中楼阁一样，并不具备可操作性，有些心虚的说道：杨先生过奖了，只是一些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

    恐怕未必是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吧？杨帆发出一声很短的笑声，似乎是在鄙视他的假撇清，说道：你在5月份的技术讲座录像中，提到了一种okr的管理方式，并以研发数据库为例，制订了清晰而又完整的管理流程，非常有创新性，给了我很多启发，事实上我就是看过这段录像之后才答应陈大猷来一趟云城的，你能跟我说说它是如何设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