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推开门,看见她憔悴的模样,心中很是诧异,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麽,但他并没有权利知道那麽多。
“潘小姐,车子都准备好了。”这是少爷在清晨时吩咐的。
“这是一些点心,你没吃早饭,带着路上吃吧。”说着男子递过来一个食盒。
女孩根本没心思吃东西,所以早饭被送进房里时,她并未动,而是故作繁忙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不,不想要。”女孩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将放在脚边的旅行袋提在了手上。
“拿着吧,别客气。”管家将声音放柔,完全是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他的笑容和煦而温暖有种魔力般,让人无法拒绝。
潘桃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去,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别墅,当女孩站在打开的车门前时,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男人的房间,那儿的窗子很干净,但后面并没有她想看到的人。
女孩回过头来,毫不迟疑的跨进了车里:傻丫头,你在妄想什麽?他都赶你走了,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你。
想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1寻欢h 【慎】
“小姐,您想去哪?”开车的是大白,他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
女孩手托着下巴,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既孤单又落寞,她扭着头看向窗外,却什麽都入不了眼,进不得心。
“小姐,小姐!”大白看她精神恍惚,连叫了两声,她才受惊似的回过头来。
大白很无奈的再问了她一遍:“小姐您到底去哪?我马上要回去接少爷呢?请您说个地方好吗?”
“……”女孩这次总算听明白了,当‘少爷’二字从男子口中吐出时,她浑身明显一僵,似乎有些不寒而栗的样子。
大白挑了挑眉:这个少爷从ktv买回来的女孩还真特别,被少爷虐待了吗?
见他直盯着自己,眼神有些古怪,女孩敏感的神经再次纤细起来: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他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女孩随即低下头去,飞快的思考着自己的容身之所,却猛的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证还压在李姐哪儿,而自己的大部分衣服也在宿舍。
“去xx路和qq路交汇,那有个食杂店。”女孩小声说着。
大白点了点头,而后车子转了个弯,大概半个小时后,女孩顺利到达了目的地,大白将她的行李从后备箱中取出:“潘小姐,再见。”
女孩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直勾勾的盯着它的车牌,用心记下了那串数字,也许在街上自己会遇到关少也说不定。
关于男人的一切她都怀恋。
潘桃在外面站了一会,偶尔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小姐,她急忙转过身去:小姐中有被在ktv直接包场的,也有客人要求带人去外面快活的,早上回来的大都是后一波。
待小姐们过去,女孩又等了几分锺才慢慢的走进胡同,在一幢民宅下面停住脚步,她抬头看了看有些破旧的楼体,心想自己还是回来了,当初走的时候自己很开心,本以为要永远离开这里──女孩在关士岩的别墅住了一天后,他跟管家请求过来拿些简单衣物,管家本来说给她添置,但女孩又推说有些东西要整理,末了管家还是同意她回来了。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沈重的步伐走上了楼:她现在没钱,她又能去哪里呢?
摸出钥匙,她打开防盗门,这套房子,三室一厅,共住了12个人,每室都有两组上下铺。
小姐们都是外地人,大都没住处,所以住公司安全的宿舍,如果生意特别好的,比较红牌的小姐,则自己租房子住在外面,但她们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也站着宿舍的床位,偶尔回来住,如果实实在在算起来,这个房子里只有7,8个人而已。
此刻没生意而晚归的小姐在床上睡觉,清早回来的,洗了把脸后,也爬上了床,没人注意到女孩。
潘桃长出了一口气,推开一扇房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正在睡觉,女孩将行李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一屁股坐在床上。
她的床位,正对着窗子,清晨有阳光照射进来,实际上这个位子很不好,太阳出来后,会影响人睡眠,可她来的时候,也只有这麽一个空床位了。
透过半敞开的污浊窗子,女孩能看到对面的人家,尽管看不到他们的生活场景,但窗台上那几盆开的欣欣向荣的花朵,还是十分有喜感。
潘桃笑了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她也想有个家,有个爱她的人,但这一切都似乎很遥远,自己的第一次付出,这样的夭折了。
她闭上了眼睛,猛的倒在了床铺上,突来的震颤,惊动了睡在上铺的女孩,她有些急赤白脸的骂道:“轻点,老娘在睡觉。”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尽管女孩的话很不客气,但潘桃还是道了歉。
小姐们大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虽说是老乡,但利益背后,每个人的嘴脸都是丑恶的,互相嫉妒,攀比,是起码的,还有刻意去撬行的,总之各个儿都是不善茬,而潘桃在这里无疑是特别的:一个不卖的服务员,但这个传奇在那天已经被打破了。
女孩躺在床上,想了母亲,想了和自己一同来的好朋友──现在很少联系了,再有就是带她过来的中年妇女,还有李姐,周伟,黄刚,再来就是关少……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居然认识了这麽多人!
潘桃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待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自己上铺的女孩正在床头柜那儿仔细的化妆,而女孩的行李也被她放在了地板上。
小姐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她红肿的双眼,并没有多麽诧异,突然说道:“刚才李姐来电话了,让你晚上去ktv找她,她有话跟你说。”
潘桃点了点头:她要离开这里,她的身份证必须要回来。
这个小姐走后,潘桃起来洗了把脸,在洗手间里,她看着自己眼睛几乎成了核桃,再次失声痛哭,幸好此刻房间里已经没有人。
女孩只哭了一会,便制止了眼泪,她昨天和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绝对不能再被人看不起,要坚强些,回到房间后,她拿出小镜子,坐在椅子上,就着清亮的灯光梳理头发,将过长的刘海,又向下拉了拉,权作遮掩。
十分锺后,女孩换好了衣服,转身出了房间,推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宿舍离上班的ktv并不远,没几分锺她便到了,而后直接去了一楼,李姐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她站在门外时,还是有些紧张,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在对方应答后,走了进去。
“李姐,我来了。”女孩轻巧的来到办公桌前,在对方的示意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李姐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孩有些不怀好意:不是处了吗?女人都要忍过那麽一遭。
潘桃有些受不了她的目光,立刻有些局促的低下头去。
李姐有些讥诮的掀起嘴角:还害羞?对于女孩被人买走这事,她先是从小姐口里得知,再来周伟找到了她,给了她30万,说是女孩卖身一共收了人家60万人民币,这30万算她的介绍费。
李姐当然很高兴,不过也有些遗憾,为什麽不是自己给她找上家呢?那样她不是挣的更多嘛。
“小桃,怎麽样?关少对你还好吗?”李姐明显在试探。
女孩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含糊的应了一声,李姐是个精明人儿,一听便知道客人玩腻了,在这儿,此等事情很多。
她带来的小姐,有很多刚开始都是处,也不愿意做妓女,可经不起金钱诱惑,得了一次好处,就想着第二次,当然也有比较‘幸运’的,被客人整个买回去养着,但结果大都雷同,客人玩腻了,还不是照样甩人,到那时她们有很多人都乖乖回头,当然也有例外,永远住在金屋里的,就是太凤毛菱角了。
“既然你回来了,不知道有什麽打算?”李姐很忌惮关少,那可是人物,如果人家对女孩还没厌倦,自己打了她的主意,那会惹祸上身,现在看来,一切都很简单了,关少确实将小女孩甩了。
“我想拿回我的身份证,准备回老家。”女孩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如何应答,她并没考虑好以后的退路,但她真的不愿意在这儿干了。
“回老家?你这样回去,让乡亲邻里怎麽想?”
“我,我也不知道,我很累,我就是想休息,我想妈妈了。”女孩说着,就哽咽了。
李姐有些不耐烦了,但仍摆出一副同情的面孔:“小桃,你别回去了,你回家,你爸爸和妈妈肯定不开心,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儿的环境,不如去坐后台水吧。”
女孩抬头眼中有些迷惑。
“水吧,就是卖饮料的地方,在后面,客人和小姐都不能随便进,只有服务生才可以。”李姐看她情绪不好,决定慢慢来。
女孩犹豫着,这个提议还是很诱人。
“前面比较乱,我知道你不适应,后面就没人打扰你了,不过工资少了点,一个月能开1500左右。”李姐这些都是实话,但也是饵儿。
“让我想想好吗?”潘桃现在脑子很乱,她想留在这个城市,但她并不想堕落,可总泡在这里,自己能把握住吗?
“呵呵,你先过去看看,跟大飞好好学,这工作真的很不错,一般人想干还干不了呢。”李姐没接她的话,而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
李姐简单的交代了那边几句,不一会,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男生,这就是大飞了,他恭敬的跟李姐问了声好,然后就带着女孩走了。
这是潘桃来m市的第三份工作──水吧服务员。
华灯初上,关士岩从宽敞的大班台后起身,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他快步走近前──两只手机并列放在桌面上,屏幕闪动的是他的私人电话,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犹豫了片刻,按了绿色的键子。
“喂,元秋?”关士岩轻笑着,先打了招呼。
“嗯,是我,你下班了吗?我做好饭等你呢?就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女人在那边柔声细语,煞是温柔。
“是吗?都做了什麽?”关士岩仍是笑,但心想这个女人真是聪明,连饭都做好了,摆明了不想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呵呵,你过来不就知道了吗?我亲自下厨,就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女人说话的语气有点象撒娇的小妻子。
“好,我马上过去,等我。”男人放下了电话,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稍微整理了桌面上的东西,而后拿起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
元秋住的是高档小区,她今年25岁,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在那边主修服装设计,现在开了家规模不算小的形象设计公司。
女孩15岁就去了加拿大,这完全是她父亲的主意,作为m市的政府高官,送孩子出国很流行,元秋很独立,也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在国外这10年,无论是哪方面都没让父母操心过,本想继续留在那儿,可爸妈和哥哥都不愿意,只道:人落叶总要归根。
回国后,元秋才知道他们真正的意图,居然是想将她嫁出去,这让她十分恼火,她是自由的,尤其是婚姻要绝对自主,对于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女人可以说不胜其烦:她才25,进那个围城是不是早了点,尽管如此,家人们却乐此不疲,一个月至少安排三场相亲会,直到她找到满意的人选为止。
关士岩同她是怎麽认识的呢?那要从父亲为她举办归国派对说起,那天来了很多青年才俊,女人的眼睛唯独停留在了男人身上。
经过侧面的了解,她多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但那天男人似乎很忙,整场宴会下来,都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女人也心高气傲,丝毫没有主动。
不过也许真的是缘分,恰巧有天她的车,半夜在路上抛锚,她招了几次手,都不见有人停下,末了一辆宾士开了过来。
“小姐,需要帮忙吗?”司机是个很开朗的小伙子。
“当然,我的车抛锚了,谢谢您。”女人真的很感激,正在这时,车后面的窗子,缓缓降落,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微微探头。
“元小姐,不用客气。”男人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呆愣的女人。
“啊……是,是你,关先生?”女人长的不是顶漂亮,但是很有气质,连捂嘴的姿势都十分优雅。
“元小姐,真没想到您记得我?”关士岩很诧异,他认出她不奇怪,那天晚上女人是主角,但他们似乎没有交谈过。
女人莞尔一笑,眼中全然的好感:“当然记得您,关先生。”
这时一旁正在帮女人修车的大白有些憋不住笑了出来:关先生?这是什麽称呼,我们家少爷好像很久没人这麽叫过他了。
女人被他的笑声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十分不解的看了看两人。
“元小姐,您叫我关少,或者士岩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叫先生,那太生疏了。”男人主动和她套近乎,毕竟女孩的父亲是位值得尊敬的掌权人之一。
“哦,sorry,是我失礼了。”女孩抿嘴一笑,十分可爱和讨巧,看在男人眼中很舒服。
“元小姐,外面有些冷,您进来坐吧。”夜深露重,关士岩很绅士的邀请她。
“叫我秋子就好,谢谢。”女孩大方的坐了进去,两人在里面说了什麽,外面的大白不得而知,总之,后来他们是越走越近,最后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按了门铃后,对讲机里传出女人细腻的声音:“你好,哪位?”
“是我。”关士岩的话音未落,门锁滑落的声音响起,他推开防盗门走了进去,女人已经拿了拖鞋等在了玄关。
“呵呵,很快嘛,快换上。”男人笑了笑,将穿了一天的皮鞋脱掉,多少有些汗味。
“我还有道菜需要放些佐料,你先在客厅看会电视,马上就能吃了。”女人腰间系了围裙,头发高高盘起,完全是家庭主妇的模样。
关士岩点了点头,而女人则微微侧脸,送上面颊,男人莞尔一笑,很轻巧的在她的脸蛋上印上一吻。
关士岩一到这里十分放松,两人的交往没有金钱,但若说有利益,眼前这话也没有现实依据。
他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打开电视拨到了新闻频道,耳边是主持人严谨的声音,鼻端是诱人的菜香,一切都很美妙。
过了没一会,四菜一汤上了桌,女人也换了身衣服,将盘起的秀发,散落开来,凌乱而很有韵味的披在肩上。
“关少,吃饭了。”女人很热情的看着男人。
“好……”男人将这个字拖的很长,看来是给予厚望,他在饭桌上坐了下来,看着还算丰盛的晚饭,不觉十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