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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芳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

    难道家里最近冲撞了煞星?

    大老爷连忙问闵云泽病情,大太太哽咽道:“只说腿断了,富春的大夫们都不敢乱用药。”

    闵朝宗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富春的大夫可都不是庸医,若他们都不敢用药,那长子的腿就不是一般的骨折而已。

    万一儿子脚跛了,又或者终身不能再站起来,闵家长房这一脉就算是彻底与仕途绝缘。

    那芳华在宫里拼死拼活,又为谁?

    闵朝宗断然道:“云泽的腿一定要救好。不管花多少银子,不管求多少名医,只要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大太太望着丈夫:“老爷果然这样想?”

    “这是自然,家里心疼儿子的可不单单是你一个人。”闵朝宗道:“要不是皇上那里的差事缺我不可,又何必叫四丫头去通州?不过话说回来放任何一个人去,都不如四丫头更叫我放心。”

    闵朝宗面对芳菲少有和蔼之色,今日却例外,他低声道:“你大哥哥要是心情不好。千万要多担待,别耍小姐的脾气。”

    芳菲应道:“父亲放心。我一定护送长兄平安归来。”

    闵朝宗长吁一声:“但愿他能平安度过此难关。”

    三人商定出发时间,又叫管家随行,芳菲的侍女中只带了紫英和靖童。前者稳重聪颖,后者泼辣爽利,都是芳菲的左膀右臂。

    芳菲特意将文鸢留在家中,其意更加明显。文鸢深受信赖。自己也兢兢业业,不肯拖累姑娘后腿,更不肯叫人小瞧了她们。

    去通州一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闵云凯得知此信,拖着病躯来见大老爷。大老爷开始还不待见他,为受骗一事耿耿于怀。可听说闵云凯在场院里磕的头破血流,这才撑不住,快步来至门外。

    闵云凯不求别的事,只为能随芳菲去通州,再从通州折返富春。

    大老爷大吃一惊:“你说你愿意回富春?”

    闵云凯头扎在地上,血迹早顺着眉梢落进眼睛里,模样更加狼狈。可闵云凯根本不去擦,只是苦苦哀求:“父亲准我回富春,儿子才能为父亲去孝敬祖母。二叔虽然好,却终究不是咱们这房的人,若儿子回去侍奉祖母,族中的亲戚们见了,也只会说父亲教子有方。”

    闵朝宗被说的怦然心动,可是

    长子的腿万一真的断了,小儿子就更应该留在自己身边。

    闵云凯见大老爷迟迟不下决断,只好将目光落在芳菲身上,苦求之意赫然在目。

    芳菲便笑道:“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闵朝宗近来也受大太太影响,加上心里厌恶王屠夫,自然而然就高看了闵芳菲:“你说。”

    “并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非议长辈,可祖母偏心二叔,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女儿想,长兄被迫来京诊病,咱们这一房确实没有人在老家盯着。家产都是死物,只要您说不动,没人敢轻举妄为。可父亲在故里留下的那些好名声呢?没有人维护,没有人替您说话女儿怕被人有可乘之机。”

    闵朝宗深觉此言有理:“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父亲为陛下鞠躬尽瘁,不记着这种小事也是应该的。”芳菲瞧了瞧闵云凯:“三哥的性子嘛”

    闵云凯用一双带血的眼睛,巴巴儿的瞧着她,渴盼着从芳菲嘴里吐出有利于自己的字眼儿。

    闵朝宗催道:“老三性子如何?”

    芳菲淡笑:“三哥这人,攻城不足,守城倒还绰绰有余。”

    她这一贬一褒的话,若换了以往说。闵云凯非恨死她不可。然而今时大不同往日,他非但不生气,还感激的要命。

    良久,闵朝宗才勉强答应。

    两日后,府中一拨队伍开拔,前后两架车。芳菲在前,闵云凯在后。周身护着七八个家丁,还有大太太从镖局请来的拳脚师傅。

    闵朝宗一开始听说,还只埋怨花冤枉钱。认定通州到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天子脚下,谁敢乱来?

    可大太太非但不肯,还请了京城最好的镖师。

    事实证明,大太太往往具有远见,对于紧密防护的车队。出城前这一路上倒也平安。

    一到城门口,守门的偏将还是当初闵家进城时遇上的那位。

    当日,这位偏将和闵朝宗套上交情后,曾多次往金安街拜访。后来芳华进宫,闵朝宗炙手可热,此人更是送了不少礼物。算得上是闵府常客。

    这人一见管家,便连忙跑了上来,见管家截到城门洞的角落里:“这车上坐着的可是府上四姑娘?”

    管家嘴巴严。不敢乱开口,只是陪笑道:“将爷在这儿忙着呢?昨儿老爷还念叨您。说家里存了好酒,盼着您去。”

    那偏将笑骂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问要紧的事儿。那车里要坐的是贵府四姑娘”

    偏将偷偷一勾手,“瞧见没?有位祖宗要见你们姑娘呢!”

    管家眯着眼睛,往城门洞另一侧瞧。那边儿就已经是出城的方向了,近日来许多达官贵族为来往于行宫和城中之间奔波。城门处常有身世显赫的小祖宗闹事,管家一听偏将的话,就害怕的想躲开,准备折返回去,另走西城门。

    那偏将赶紧拉住管家:“你要是走了。我可如何与六皇子交差呢?”

    “你说,六,六殿下?”

    “可不就是这位祖宗?不知怎么,打听到你们四姑娘今日要出城,早守在了外面。我要是放你们离开,六皇子非当场砍了我的脑袋。”偏将心有余悸,赶紧扯住管家往对面走。

    且说六皇子正等的满心不耐烦,几次要走,却都忍住没动。忽见前方偏将揪了个人跑来,一甩马鞭:“你,再去打听打听,闵四”

    偏将笑嘻嘻道:“殿下不用再问,这个就是她们府里的管家。后面车中是四小姐与三少爷。”

    六皇子面色一喜,丢下二人就奔往车队前。当下几个镖师都是严阵以待,六皇子身边的大内侍卫更不弱丝毫气势,两拨人马间隐隐有剑拔弩张之险。

    六皇子却犹不自知,隔着帘子叫道:“闵家小丫头?我有话和你说。”

    芳菲正和紫英闲谈,突然外面来了这一嗓子,她一时还没闹清是什么人。等掀了帘子往外探头,才发现六皇子堆着满脸笑容站在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

    “六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等你一起出城啊!”

    芳菲诧异:“等我?等我干嘛?”

    六皇子原本欢快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不敢置信的瞪着芳菲。

    芳菲被这小眼神唬了一跳,可思来想去,没不记得她二人之间有什么约定:“殿下,您是不是记错人了?”

    她和这位小爷交际不多,也就两面之缘。

    芳菲想的简单,可六皇子却不这样想。就见他把脸一沉,轻哼道:“记错人了?谁当初托本殿下为她表姐撑腰来着?如今事情办妥了,这又翻脸不认人真是可恼!”

    芳菲茫然:“殿下替我办成了什么?”

    六皇子气的要吐血:“你表姐不是一直为白门喜纠缠吗?本殿下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以后你大可以放心,白门喜再不敢纠缠你表姐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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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荒野村舍,刺客出没
    说到这里,六皇子忍不住自己的得意劲儿。

    白门喜,那可不是一般人,京城里出了名的二世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白家从不招人待见,却偏偏是圣懿皇太后的娘家亲戚,因为有这层关系,白门喜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竟无人敢吭声。

    李红绸不是白门喜唯一看重的姑娘,被他蹂躏过的良家女子不知多少。原本,李家就算骨气硬,也禁不住白门喜的下作手段。然而万幸的是,先帝故去,万岁正愁找不着机会对圣懿皇太后下手呢!

    白家心知肚明,遂不敢轻举妄动,也只不过是悄悄地在富贵人家里散播流言蜚语,败坏李红绸的名声。

    许多人都怕白家,先别说白家此刻还不是丧家之犬,就算被新君打压的不能抬头,可只要圣懿皇太后还活着那白家就总还有熬出头的一日。

    白家依仗着圣懿皇太后,圣懿皇太后依仗的是九皇子。

    一环扣一环,这也是京城许多人家迟迟未有动作,只是观望的心态。

    不过,六皇子才不学他们。

    从新君登基那一刻起,六皇子就下定决心站好了队伍。

    帮闵芳菲,实际上也是帮他自己。

    “实话告诉了你,”六皇子用手半掩着嘴,偷偷道:“万岁现在处处看白家不顺眼,大约要收拾他们家呢!你大可以派人知会你表姐,再忍耐些时日。圣母皇太后给白门喜指了一婚事,娶的卫明讳的大女儿。”

    芳菲忙截住他:“这绝不可能,都说陕甘总督的大女儿卫月言要进宫做皇后娘娘,指婚的旨意就等皇上从行宫回来颁布呢!难道你瞧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好糊弄?”

    六皇子嗤笑。斜眼瞪她:“所以才说你们不懂装懂。谁说卫月言才是卫明讳的长女?她是嫡出不假,但上面还有个庶姐,叫卫月语,今年和白门喜年岁相仿,二十了,老闺女一个。还没嫁人。”

    卫家这番进京,声势不可不谓之好大,卫月言的大名更是响彻深闺内外。也就是后来凭空蹦出来一个闵芳华,堪堪遮掩住了其锋芒。

    但是卫月语

    芳菲还真是闻所未闻。

    她轻笑道:“这下好了,白家与卫家还有亲戚关系,想必再不会出闹出康小姐的悲剧。”

    六皇子歪歪嘴角:“那是你不知道卫月语有什么不妥。她呀,据说在陕甘一带相当有名,是当地的交际花,与诸多男子都有牵扯。我和太后娘娘一说。娘娘当即就应允了。白门喜和卫月语嘛,‘天作地设’的一对儿!”

    芳菲并不放心:“圣母皇太后下了这样的旨意,难道圣懿皇太后就不过问?”

    六皇子冷笑:“圣懿皇太后忙着自保,她可无暇顾及一个娘家外甥的死活。对了,你是不是要出城?本皇子和你一道。”

    六皇子的卫队足足百余人,他们囤聚在城门口本就惹人注意,芳菲可不想招人闲言闲语,传进大老爷耳朵里。非成祸患不可。

    她赶紧赔笑:“我们不同路,殿下是要往行宫去?我们却要前往通州。这一东一西。出了城门楼就掰成了两个方向。”

    “所以才巧!本殿下也要往通州去接人。同路同路!”六皇子笑眯眯的堵住了芳菲所有退路,下定决心要并成一队。

    有皇家卫队出面,这城门一行格外通常,两旁百姓无不毕恭毕敬的回避退让。芳菲的车马被一群侍卫严密包在其中,大太太聘请的镖师们反而可怜巴巴被挤到队伍的大后方。

    车队快马兼程,只在途中歇息了两次。然而到天黑时也没瞧见通州的驿馆。

    六皇子的侍卫长不敢再疾行,只好请示歇息在路上的村庄里。

    这小村子里统共只有四户人家,平日也有往来通州和京城的客商僧侣们借宿,靠这个一年也有些收益。不过像今晚这样,如此多的人来借宿。他们还是头一次。

    芳菲和闵云凯住了一户,六皇子住在隔壁院子。百十号侍卫和衣倒卧在场院里,将两户人家紧紧裹住,守备森严。

    单单说芳菲住的这户人家,主人早将正房挪让了出来,又是烧水又是做饭,一家子忙的团团转。

    芳菲叫紫英拿了些钱给他们,主人家却不敢要。

    “贵人早赏了,草民不敢接”

    这是个小康人家,主人虽非大富大贵,可也有七八间屋子。房后一片菜园,此时节刚巧有许多新鲜的果子瓜熟蒂落。主人献了好大一个沙瓤西瓜,“请小姐品尝。”

    芳菲笑道:“大叔和大婶千万不要客气,咱们暂住已经是叨扰麻烦,何必再叫你破费?”她见主人家身边站着个憨厚的小姑娘,脸膛红扑扑的,略显粗糙,一看就知道在家常做农活儿。

    芳菲冲着她招招手,将随身带着的络子送她:“拿着玩吧。”

    小姑娘赶紧背住手往后躲,眼睛偷瞄爹娘。

    “使不得,使不得!”农户两口子连连摆手:“乡下人家的丫头,不配用这样好的络子。还请小姐歇着,丫头烧了热水,小姐要用,只管打发她去提。”

    芳菲这车里颠簸了一整日,骨头都要硬了,脑瓜仁儿麻酥酥的疼,正缺热水解乏。她不敢叫农户家的丫头提滚烫热水,只叫靖童和紫英去做。用滚水泡了脚,芳菲长舒一口气,才觉活了过来。

    “还有热水,你们也趁势都洗洗。明儿到了客栈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紫英和靖童面面相觑,这才露出笑颜,也不嫌挤,都把脚伸进盆子里。水已经有些变凉,不过在这夏日里还是热的满头汗。

    丫头正好进来取水壶,看见水盆里撒着好多东西,没忍住好奇:“姐姐,这是什么?”

    她从没见过谁家洗脚盆里这样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

    芳菲笑着朝她招招手:“这里面是丹参、山茱蓃和白芍,用来泡脚最好。我送你一包!”

    丫头拨浪鼓似的摇脑袋:“爹娘说,不能要小姐的东西。”

    虽这样说,可眼睛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芳菲随意搁在桌上的络子。

    芳菲心中会意,亲手戴在丫头腰间,“去玩儿吧。”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去了,靖童看着蹦跳出去的背影,一脸醋相:“姑娘早说那络子送我,转眼却给了别人,可见不是真心疼我。”

    芳菲笑骂道:“这个醋你也吃。等回去,我编十几个送你,叫你每天不重样的换着戴。”

    靖童连连拍手,紫英也闹着要,三人说笑,旅途中的疲惫之意去了大半。

    小姑娘提着空水壶,另一手攥着刚得的络子,一路走一路看,场院里的镖师和侍卫们三三两两聚着,见了这小姑娘也不甚在意,有的见她可爱,还报以微笑。

    然而,等这小丫头走到无人角落里时,脸色渐渐沉下来,她将水壶轻轻放在台阶上,将络子往怀里一掖。从这里上去是农户夫妻俩暂住的小厢房,二人正在等待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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