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他喝道:“你是何方妖魔?天德又在何处?”
那小鹿发出骇人的尖叫,双腿在地上一蹬,朝他脸上踢来,玄镜惊怒之下,使出一招“混元归一”,此乃他全真教最奥妙的剑招,威力惊人,刹那间将那小鹿从头到尾劈成两段,鲜血内脏朝他头脸洒下,他不敢怠慢,回身一躲,避开这膛内秽物。
他气喘吁吁,慌忙四顾,耳听得周遭蹄声大作,不久之后,他见到数头小鹿从花丛中冒出脑袋,怪叫着朝他狂奔。他丝毫不惧,反而怒上心头,喊道:“交出天德!便给你们一个爽快!”长剑急刺,接连将这些怪物砍伤砍死,那些小鹿见他厉害,连声鸣叫,仓皇沿着花中小道逃跑,他如何肯放过它们,施展轻功,紧紧追踪在后头。
就这般追了一盏茶的功夫,他高高跃起,翻过一丛花草,来到一处围墙之间,只见围墙中有一处泉水,水色碧绿,看起来颇为诡异。一具残缺的尸体正躺在泉水旁边,显然已经被这些怪鹿啃食过,他定睛一看,正是天德。
他哀吼一声,正想扑上去抱住爱徒,但心念一动,长剑在身前舞动,剑光闪烁,刹那间护住周身要害,双目朝四周怒视,果然见到一位青衣男子正站在他身后,那人长着一把长胡子,人近中年,中等身材,双手负在身后,神情颇为从容。
那人说道:“久闻全真教先天神功颇有独到之处,能够明眼静心,今日一见,果然有些道理,居然能破除这青牡鹿的****,在下佩服,佩服。”
便在这时,玄镜听得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便知道乃是同伴纷纷赶来,他听见李书秀喊道:“天德兄弟!是天德兄弟!玄镜道长,是这人对天德兄弟下得手么?”
玄镜怒火中烧,死死盯着那人,恨恨说道:“正是此贼!你叫什么名字?贫道要将你碎尸万段,随后用以拜祭天德的在天之灵。”
那人哈哈大笑,似乎觉得玄镜的话极为好笑,他说道:“我不告诉你名字,你一样要杀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遂了你的心愿?”
九和郡主说道:“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定然是逍遥宫的魔头,躲在这儿修炼邪功!”
那人脸色一变,用惊疑的眼神打量九和郡主,见她穿着蒙古人的华服,不由笑道:“你便是那位九和郡主么?这位天德老兄临死之前脱得赤·条·条的,正想着你做那些肮脏丑事哪,哈哈,哈哈!”他越想越得意,露出嘲弄神情,怪声大笑起来。
九和郡主惊怒交加,叫道:“你这无耻卑鄙的小人,满嘴猪狗不如的话!玄镜师父,快些把这人宰了!”
那人后退一步,伸手制止住玄镜,说道:“我这人虽然声誉不佳,可并非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可不受这等冤枉气。”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身旁跑出来一头青色牡鹿,那牡鹿便是众人在湖畔遇到的那些小鹿,它神情欢快,模样可爱,可谁料得到它们竟如此可怖?
那人说道:“这青牡鹿乃是乃蛮王饲养多年的神物,精通人语,善于记忆,更能够借助花香,施展****,从而捕获猎物,那猎物心中越是肮脏,便越容易被它们蛊惑。”
九和郡主听了他的话,心中大呼侥幸,暗想:还好咱们在山脚下并未随那小鹿前往丛林深处,否则只怕误入魔窟,全数沦为这妖怪的食物了。
那人又道:“这些小鹿最神奇之处,便在于它们能记住所食猎物说过的话,更能够以猎物的声音为饵,引诱其余猎物上钩。比如这只小鹿,便是将天德兄弟那‘话儿’咬掉的那位好汉。”
玄镜断喝一声,凌空挥出一掌,正是他看家本领‘金花不落掌’神功,他恼怒至极,这一击乃是毕生功力所聚,众人只听风声呼啸,这一掌威力凌厉难挡,越过一丈距离,朝那人猛击过去。
那人不敢怠慢,也是凌空出掌,两股掌力在空中撞击,玄镜的掌力居然被反震回来,他大惊失色,连忙翻身躲避,刹那间,只见空中破布飞舞,宛若蝴蝶漫天,原来玄镜虽然避开此人掌力,但长袍的袖子却被这一掌撕裂。
众人齐声惊呼,万料不到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轻描淡写,便化解了玄镜刚猛无俦的一击。
那人呼呼喘气,似乎在凝聚精神,片刻之后,他笑道:“好一招‘金花不落掌’,全真教中之人,居然也能精通这劈空掌的功夫,我对你们这些老杂毛,不免要稍稍看高几眼了。不过虽然你们能令掌力横空而过,但威力却着实可怜,不如我逍遥宫的‘真花渐落掌’高明。”
玄镜怒道:“你这门功夫分明就是咱们全真教的掌法,你们稍加改动,居然另立名目,当真不要脸之至!”原来刚刚顷刻之间,他察觉到此人掌力的运劲法门,与他的掌法别无二致,只不过此人内力胜他一筹,因而他才败了一招。
那人嘻嘻笑道:“正所谓‘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你们全真教见识浅薄,功力低微,无法发挥出这门神功的威力,我们逍遥宫看不过眼,便将这门功夫学了过来,稍加改善,替你们将其发扬光大,威震江湖,将来你们全真教名声大振之时,可别忘了向我们逍遥宫磕头道谢。”
玄镜虽然着恼,但却知道此刻万万不能被他激怒,而当凝神对敌,寻找敌人破绽,自己掌力不及他,便应当近身搏斗,以神妙剑法取胜。他长剑一斜,远远指着此人,说道:“阁下武功如此高强,想必定然是昔日名震江湖的人物,又何必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那人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我虽然不怕被你们知道名字,但全真教都是些假仁假义的败类,我的名字若是被你们知道,从此便会变脏发臭。”
玄镜冷笑一声,正想反驳,却见那人在身旁小鹿脑袋上一摸,那小鹿仿佛发出一声欢笑,张嘴说道:“她方才说道‘咱们此刻患难与共,道长何必如此多礼。’妙,妙,她的声音真是动听,语气如此亲切,只怕对我颇有好感,哈哈,哈哈。”
它用的是天德的声音,语气惟妙惟肖,仿佛天德突然还魂回来,正说着这般鬼迷心窍的话。
玄镜红了脖子,捏紧拳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鹿又说道:“她又说‘我的魂都被那玉像勾走了,只怕会偷偷私奔。’傻孩子,那玉像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有你在我身边,就算师父要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走呀。”
那又是天德刚刚说过的话。
那人叹道:“这全真教都是这般荒唐淫·靡之辈,唉,小郡主啊小郡主,你不知道这全真教的道士全会邪法,精通采·阴·补·阳之术,说不定已经偷偷摸摸将你身子玷·污啦,小的如此,老的岂不是更糟?”
九和郡主羞红了脸,眼中却露出恐惧的神色,她偷偷朝玄镜瞧了一眼,又朝天德的尸首望去,不禁暗暗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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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念昔时赵客
玄镜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晃,长剑如天外矫龙般朝那人刺去,此招毫无先兆,骤然暴起,剑尖上内力凝聚,风声呼啸,令人不胜惊佩。
那人手中豁然出现一根三尺短铁棍,在身前一横,笑道:“好一招‘混元归一’。”铁棍与长剑一碰,火花四溅,金戈交鸣,玄镜这威不可挡的一招,被他轻描淡写般化解。
玄镜心中一凛,暗想:这人内力如此浑厚,竟能破了我全真教的绝招,今日一战,我万万不可急躁冒进,须得严防死守,步步为营,诱他露出破绽。”剑招一变,走上了绵长严谨的路子,似攻非攻,振翼将飞,却又虚虚实实,剑招繁复,令人一时捉摸不透。
那人随手抵挡,竟然也不抢攻,但他神情颇为轻松,满面笑容,似乎全不将玄镜放在眼里,他说道:“玄镜老儿,你们全真教自打投入蒙古鞑子麾下,王重阳传下来那点功夫早已经消亡的差不多啦,我先前还指望见识见识全真教的武功真谛,重阳宫的镇派武学呢,想不到啊,想不到,自打你们成了走狗,武功也变得人模狗样起来啦。”
他嘴上说个不停,手上攻势丝毫不慢,短棍夹杂惊人内力,轻挑慢回,左牵右绕,从玄镜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势,玄镜斗了一会儿,越来越落于下风。
玄镜一张脸气得扭曲起来,憋足真气,使动全力运剑,但奈何对方武功比他高出太多,无论速度精力皆大占上风,两人斗了二十多招,玄镜处处受制,连连后退,恨不得生出翅膀,远远逃离此人连绵不绝的攻势。
那人倒也不追,脸上笑意盎然,似乎胸有成竹,随时能出手制住玄镜,更不将周围的众人放在眼里。
玄镜退到一半,灵机一动,由急退蓦地转为猛冲,长剑往那人大腿刺去,来到半途,剑招一变,又朝那人胸口一抹,这一招名叫“摩天运海”,观海望天,志在江山,顷刻间笼罩了那人身上五处致命要穴,要他避无可避。
那人兵刃一振,短棍裹在内力之中,瞬间冲破剑影,只听咚地一声,正中玄镜胸口,他胸骨顿时碎裂,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滚出老远,仓皇爬起身来,长剑舞动,护住身前要害。
那人张大嘴巴,大口喘气,似乎气力不足,他指了指玄镜长剑,说道:“玄镜老儿,你们全真教内力差劲儿,长剑上真力不足,被我罡气一碰,已经成了破铜烂铁啦。”
众人一瞧,不由的惊呼起来,只见玄镜的长剑扭成一团,就仿佛被千斤巨石压过一般不成模样,这人内力之高,惊世骇俗,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如何能想这世上还有这等人物?
玄镜却不沮丧,见他气喘吁吁,心道:“这人内力强劲,但却精力不足,只怕修为尚浅,远不及我内力这般深厚,我当以内力取胜,趁他守备空虚,一招将他毙于掌下。”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无暇细思,大吼一声,气海发力,使出“金花不落掌”,掌力如无形兵刃般朝那人身上罩去。
那人大笑起来,发出掌力,两股巨力如初次交锋那般相撞,顷刻间将玄镜的掌力击得粉碎,玄镜措手不及,再也躲避不掉,小腹中掌,浑身巨震,闷哼一声,浑身如散架般软到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李书秀大喊道:“住手!”抽出长剑,朝那人后脑勺刺了过去,那人毫不理会,迈步朝玄镜走去,李书秀来到近处,眼见就要得手,忽然只听身后嗤嗤两声轻响,她不久前才练过蛆蝇尸海剑,对这风声感应灵敏,瞬间反应过来,回过身,长剑上下挥动,铛铛两声,手腕被震得酸麻软弱,差点儿掉落了兵刃。
她四下张望,没瞧见暗器的影子,稍稍一想,心中大惊,暗道:那似乎是无形指力,这来人武功也是极高,竟似与那逍遥宫之人难分伯仲。
一位穿着蒙古军装之人飘然而下,九和郡主一见之下,刹那间气得发狂,怒道:“扎木勒!是你这叛徒!”
那人轻笑一声,脱去头盔面罩,露出一张年轻坚毅的脸来,他朗声道:“九和郡主,在下可并非蒙古鞑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周瀚海,乃是太原武林人士。”
众人皆没听说过周瀚海的名字,但此人武功高的离谱,不比那手持短棍之人稍差。
那人毫不在意身后情势,他已经来到玄镜身前,眯起双眼俯视着老道。玄镜奄奄一息,连喘息都变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他冷笑道:“你以为我功力不济,发不出掌力?我不过是稍稍示弱,你们全真教的蠢货便不长脑子的咬钩上当啦。”
众人暗想:这人武功机智,无不远胜玄镜,原来玄镜根本毫无胜机。
他拉住玄镜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朝玄镜怒目而视,眼中露出极其憎恨的神色,喊道:“你们全真教投奔蒙古鞑子,这些年来狗仗人势,为虎作伥,残害了无数武林同道,更迫得我逍遥宫众人各奔东西,远走异乡,今日你落在我手里,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他左手一探,捏住玄镜手腕,轻轻一转,只听喀拉一声,玄镜手腕顿时扭转一圈,玄镜厉声惨呼,身子抽搐个不停。
九和郡主面无人色,放声尖叫道:“放开玄镜师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宫中传授我武艺的师范罢了。”
那人咧嘴大笑,眼中满是快意,又道:“我在这儿鬼地方足足待了七年,每天孤苦伶仃,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想起你们全真教却快活自在,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嘴脸,我心里的怒火,那真是快把我烧死啦!”他手臂前伸,如疾风般在玄镜双腿上一拍,玄镜痛苦的连声哀嚎,腿骨也立时粉碎。
九和郡主泪水盈眶,想要扑上前去,但李麟洪与拉普将她拦住,李麟洪颤声道:“这人武功绝顶,咱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若上前,也不过是转眼送死罢了。”
周瀚海叫道:“章前辈,这老道已无反抗之力,你就莫要折磨他啦。”
玄镜喉咙中挤出微弱之声,似乎颇为惊恐,他小声道:“章斧山,你是逍遥宫的暗夜右使,章斧山?”
那人目光中陡然凶光乍现,他咬牙喊道:“汉奸走狗,莫要说我名字!”他膝盖一抬,正中玄镜丹田,玄镜七窍刹那间血流如注,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九和郡主扑到在地,嘴里哇哇乱叫,满脸泪水鼻涕,忽然拼命朝章斧山磕头起来,章斧山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狂热的瞪着玄镜,笑得合不拢嘴,就仿佛玄镜乃是全天下罪大恶极之人,是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一般。
李书秀朝周瀚海虚晃一剑,转身朝章斧山攻去,周瀚海叹了口气,遥遥一掌,掌力如离弦之箭般直取李书秀背心,她无可奈何,只能闪身躲开,周瀚海趁势踏上几步,转眼间拦在章斧山跟前。
他说道:“章前辈,听我一句话,给那人一个爽快的吧。”
章斧山爆发出一阵大笑,说道:“好一个爽快!这中华大地倍受异族欺凌,苦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又有何人能给我们一个爽快?”他将玄镜的身躯随手一抛,玄镜如风筝一样从空中飞过,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腿脚动了几下,面色暗淡,双眼无神,就此咽气。
九和郡主发疯一样扑了上去,抱住玄镜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章斧山回过身来,眼神已经恢复平静,众人摄于他的神功,不禁接连后退几步。他朝周瀚海望了几眼,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我逍遥宫的掌力指法?”
周瀚海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道:“晚辈周瀚海,不远千里而来,诚心来请前辈出山,一同去寻找逍遥宫的旧地遗址。”
章斧山咦了一声,说道:“你姓周?你是周行天周兄弟的什么人?”
周瀚海脸上露出极为崇敬的神色,他说道:“在下从来无缘得知该叫周前辈什么,当在下尚是婴儿之时,乃是周前辈将在下送往养父家中的。”
章斧山似乎想起往事,神情变得黯淡无神,只听喃喃说道:“周行天啊周行天,你身居暗夜左使的高位,武功天下无敌,非但将我远远甩在身后,连教主都远不是你对手。若是你一心为神教着想,咱们逍遥宫早就称霸武林了。可你偏偏鬼迷心窍,一门心思去寻找魔神的武功,妄图唤醒那宗教中的魔神,结果从此不见人影,谁都不知道你的下落。这位周瀚海,便是你留下的子嗣么?”
周瀚海神情激动,想要承认,却又有些迷茫。
赵盛偷偷摸摸的问苍鹰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周行天,什么魔神?”
苍鹰突然发癫似的大声喊道:“周行天乃是昔日独步天下的绝世高手,也是逍遥宫的暗夜左使,武功之高,江湖之大,鲜有抗手。眼前这两位只怕也是逍遥宫之人,这位章斧山,便是逍遥宫的暗夜右使。而这位周瀚海,瞧他的武功路数,只怕与逍遥宫颇有渊源。而他们所指的魔神,便是逍遥宫所崇拜的西方夜魔,被唤作玄夜。”
众人见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喧哗,不由得担忧起来,朝那两位魔头望去,发现两人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为忤,周瀚海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苍鹰直瞧。
赵盛又问:“那位周行天周大侠的武功这么厉害,他为什么不去当逍遥宫的教主?他现在又跑到哪儿去了呢?”
苍鹰尚未回答,周瀚海却抢先说道:“周大侠看破名利,对魔神极为虔诚,如何会觊觎这教主之位?江湖上传言说道:周大侠于六年之前,携手上万武林同道一同援助樊城,与蒙古鞑子大战一场,英勇就义。”说着说着,他眼眶红肿,声音哽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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