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黑人掌事骂道:“他们为钱卖命,生死看天,自己学艺不精,败在敌人手上,岂能成为大伙儿累赘?”
旁人接连说道:“不错,咱们路上自顾不暇,岂能再照看他们?”便连那几人亲友也毫无异议。赤蝇连声叹气,只得作罢。飞蝇说道:“徒孙,咱们入乡随俗,顺其自然,你且好好瞧着看着,多留心思索,善恶本无定论,因果必有报应。”赤蝇答应了一声,心中却颇不好受。
击退盗匪之后,众人马不停蹄,加紧行过山谷,路过那两处土坡之时,才看清坡上有几块大石头。若非赤蝇提醒及时,众马贼推落石头,商队必损失惨重。黑人掌事又道:“赤蝇,你本立了大功,我主人会好好赏赐于你,但你先前违抗我的命令,功过相抵,那赏赐便没有了。”赤蝇摇头道:“我也不要什么赏赐,在这荒漠之中,金银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他不在乎钱财,但旁人可未必有他这般心思,有几人走到黑人掌事身旁,陆续说道:“掌事,某某先前战死,我乃他的亲人,他的佣金,便由我收着如何?”
那黑人掌事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可是痴心妄想?这趟镖钱岂是那么好赚的?他们死了,钱便拿不到了,岂能便宜了你们?”
众人大怒,围着黑人掌事理论,忽然间,骆驼轿子上珠帘掀开,那秀美少女探出脑袋,神色鄙夷,语气不屑,说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这些凡人,可真让人恶心,还不快速速散去?”
赤蝇闻言纳闷儿,想道:“他管咱们叫凡人?她自己又是什么?难不成是仙人么?”
有一粗鲁汉子骂道:“臭小娘,你倒也狂妄,胆敢与你老公顶嘴?”那少女变了脸色,纤手一拍,啪地一声,那汉子脸上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在原地转了三圈,一跤摔倒,崩地一声,磕掉一颗门牙。少女用手绢擦了擦手,抱怨道:“师兄,这些凡人好脏,没地污了我的手绢。”
那师兄在轿中说道:“师父常说凡人卑劣,咱们早该心中有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也莫要与他们怄气,若再有人出言不逊,你只当听猫狗叫唤,一笑置之吧。”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我便是忍耐不了,这等恶狗,便要好好教训教训。”
众护卫对这两人气愤不过,但他们是这富翁帐中贵客,武功高的出奇,他们也不敢得罪,不久便接连散去。赤蝇察觉到有几人悄悄沿路返回,不久又跟了上来,奔行时裤袋中有钱币声响,身上也有血迹,赤蝇暗暗震骇:“他们是回去杀了伤者,抢了这佣金。这些人下手好毒。”
再往前赶路,又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阿纨国的一座大城,正是这商道上一处地下河流途经之地,形成绿洲,城中有绿树井水,众人见状,无不狂喜,飞奔入城,买水买食,纵情欢愉。城中居民亦围了上来,交易货物,挑选器具。
古谷罗托下了骆驼,携带家眷到城中客栈中歇息,那少年少女自然也在其中。这少女不住抱怨此地肮脏简陋,那少年连忙相劝,口中却不减轻视之情。其余人则在客栈左右扎营,围得严实。
赤蝇找到飞蝇,问道:“师祖,那古谷罗托轿中的公子小姐是什么来头?听他们的话,似乎身份极高,莫非真是什么仙人么?”
飞蝇静坐片刻,说道:“他们来历,我也不知。”
赤蝇吃了一惊,问道:“连师祖都不知他们门派么?”飞蝇极为渊博,只瞧一眼,便知各门各派的武艺,赤蝇不料这两人神秘到这般地步。
飞蝇若要偷听那两人交谈,可谓轻而易举,但他岂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只是叹道:“这同门二人,武艺颇有独到之处,出手之际,招式简捷迅速,模样潇洒,确实有几分仙人模样。但他们所用内力剑法,我却从未见过。怎么?徒孙,你可想与这二人结交?”
赤蝇急道:“哪有此事?徒孙不过心下好奇罢了。这两人总不将咱们护卫瞧在眼里,大伙儿对他们怨言颇重。”
飞蝇点点头,却也满不在乎。赤蝇暗自琢磨,却无头绪,在城中四处游荡,不知不觉间,走到一矮山上,矮山有一平台,平台托一宏伟神庙,庙中僧众已然入眠,但仍有许多百姓在神像前跪拜。
赤蝇见这神像模样古怪,四手两头,凶神恶煞,他不识当地文字,也不知此神叫做什么,但好奇心重,便围着神像前后打量。
正出神间,肩上被人一拍,他低呼一声,正要回头,脚踝一紧,被人倒提而起,一股内力沿经脉涌上,他遍体酸麻,惨叫道:“饶命,饶命,要多少钱我都给。”
害他之人竟是女子,闻言轻声娇笑,又在他脚上一拨,赤蝇转了一圈,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见那女子模样,不禁喊道:“原来是你!”这女子杏目樱唇,白皙脸蛋,正是他们一行人中那自命不凡的少女。
那少女手上戴着手套,浑身裹得严实,渐渐敛去笑容,严厉说道:“你跟着我兄妹二人,可是有什么阴谋?”
赤蝇摇头道:“回禀姑娘,小人比你们先来,并非跟你二人至此。”
那少女情知他所言不错,但恼他回嘴,手掌一挥,将赤蝇推了个四仰八叉,说道:“那便给我滚的远远的。”赤蝇闷哼一声,滚到一旁,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不来与你们计较。”
正欲离去,身旁又想起那少年声音,他道:“师妹,这些汉子虽身份不及咱们,但好歹也与咱们一路,你可别凶巴巴的欺负人。咱们身在万仙门中,自当要心平气和,彬彬有礼。”
赤蝇暗想:“万仙门?那又是什么门派?这两人如此高傲,这万仙门照理应当名震江湖才是,可怎地从未听过?”
那少年袖袍一拂,赤蝇被内劲一托,站起身来,见这少年甚是俊朗,一张脸比那少女尚要俏上半分。赤蝇心下钦佩,拱手道:“多谢兄弟相扶。在下苍鹰门赤蝇,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那少年道:“在下万仙门张千峰,这位是在下师妹洁泽,小兄弟,你莫看我二人如此年轻,在下今年年近七十,而这位师妹也已六十出头”
赤蝇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失声道:“可你们瞧来不过”
张千峰朗声大笑,潜运内力,震得大殿隆隆作响,显然甚是得意,内力也当真惊世骇俗,洁泽怒道:“你怎地与这下等凡人说我姓名?”
张千峰笑道:“师妹,咱俩携手来此凡间,除了那件重要之事,更要彰显名声,令凡人得知我万仙门威名ras;。你若遮遮掩掩,有何益处?”洁泽极听这师兄的话,于是抿嘴不语。
张千峰道:“这尊神像,倒不似正神,与邪魔一路,只怕并非什么好东西了。”
洁泽道:“师兄,师父让咱们找寻真仙踪迹,来凡间寻访神庙遗址,这神庙下头必有墓穴,咱们为何不探上一探?”
张千峰皱眉道:“师妹所言有理,但这凡间土壤污秽,咱们亲身下去,只怕不妥,不如与那古谷罗托商量,要他派人相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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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死者无忌
赤蝇听这两人语气傲慢,极为霸道,这神庙备受此地众人敬拜,但这两人却全不放在眼里,不禁劝道:“两位,此地似颇为神圣,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莫要惹恼了此地百姓。”
洁泽叱道:“我二人商量事情,要你来插什么话?”又要动手驱赶赤蝇,张千峰拦住她道:“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神庙虽极为邪门儿,但咱们贸然动手破坏,有违门规戒律,还当查清这庙中是否有奸恶勾当,方可将它毁了。”
蓦听得神像背后有人冷笑一声,声音苍老沙哑,三人吃了一惊,都想:“这是什么人?他何时到来?咱们怎会不知?”一齐望去,只见两个干枯老僧从神像旁走出,两人皆穿厚重袈裟,上有宝石金玉,衣着极为豪奢。其中一老僧说道:“这两个小贼,说话好生狂妄,你可知咱们这阿修罗神殿是什么来头?竟然想对咱们下手。”
洁泽闻言大怒,喝道:“老和尚,你嘴里放干净些,你可知本姑娘是什么人?”
左首老僧道:“在老僧瞧来,不过是一具将死之躯罢了。”突然间人影晃动,已来到洁泽面前,手掌拍向洁泽天灵盖,指尖尖锐,如利爪一般。洁泽道:“妖僧找死!”挑出一剑,反刺向老僧胸腹,那老僧左掌一抓,握住洁泽剑身。洁泽心道:“你徒手捉我宝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内力贯臂,刹那间往后一抽,那老僧惨叫一声,掌心鲜血直流,朝后退开,又躲入阴影之中。
便在这时,右首老僧也向洁泽扑来。张千峰拍出一掌,那老僧躲闪不及,只得出掌相迎,但张千峰掌力汹涌,排山倒海而至,老僧惨声低哼,抵受不住,咔嚓一响,手骨折断,张千峰喊道:“接我阴阳双形掌!”左掌一抹,内力缠绕上来,那老僧通体麻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洁泽见师兄空手制住敌手,战绩比自己胜了一筹,心有不甘,当即追向暗处,想要捉拿另一老僧。赤蝇察觉不妙,喊道:“小心头上!”
洁泽立时醒悟,朝后一跃,头顶一块大石砸落下来,轰地一声,石屑纷飞,洁泽呸呸几声,拂散灰尘,正侥幸间,那老僧忽然冲了出来,手指刺向洁泽咽喉。洁泽不慌不忙,叫道:“奸贼受死!”踏上一步,斜刺里斩出一剑,将老僧手掌连同腹部一道剖开。那老僧一头栽倒,身子抽搐,旋即咽气。
洁泽松了口气,朝赤蝇点了点头,说道:“你刚刚提醒那一声,很是及时。我有些疏忽,说不定会被这老僧下一大跳。”
赤蝇脸无喜色,反而极为不安,道:“两位,咱们闯祸啦。咱们闯入别人神庙,将别人僧侣杀死。若被人瞧见,只怕难以善罢。”一转身,竟见周围信徒无动于衷,似乎聋哑一般,对那惨死老僧视而不见。
张千峰与洁泽对望一眼,各自戒备,他问那被俘老僧道:“为何这些凡人不将死人当一回事?”
那老僧哈哈大笑,说道:“咱们二人乃是残灭派的修士,亦是阿修罗的冥府勇士,你们杀我二人,只是助长我二人功力罢了,将来我二人再找身躯,卷土重来,必要令你们死的惨不忍睹。”
赤蝇听到“残灭派”三字,心中一跳,想道:“他们与雪山中那几个番僧倒似是同门,莫非此地竟是残灭派的分支么?”
张千峰怒道:“你果然是妖邪之徒!说,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正要逼问,那老僧喉咙“咕”地一声,脖子变粗,赤蝇忙拉了张千峰一把,哗啦一声,那老僧头颅粉碎,红血白浆洒了一地,地上泛起泡沫,血中竟有剧毒。洁泽见了,又惊又怒,大感反胃,险些呕吐起来。
张千峰定了定神,转身朝赤蝇拱手道:“小兄弟甚是机灵,接连救了我兄妹二人,我俩感激不尽。”
赤蝇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张千峰挺起胸膛,说道:“小兄弟,咱们万仙门之人,自来是有恩必报,今日我兄妹二人受惠于你,自当也令你受益。这样吧,你武功低微,身手差劲,我便传你一门我万仙门的上乘心法,名叫唯我独尊功”
他本以为赤蝇听了必定狂喜不已,岂知赤蝇说道:“多谢,多谢,在下学不会,也不想学。”张千峰与洁泽同时大急,说道:“你小子不知好歹,竟敢拒绝本门神功仙法?”
赤蝇见二人夹缠不清,也不理睬,找一信徒,指指那老僧,又指指其余信徒,用波斯语问道:“你们为何不害怕?”
那信徒摇摇头,示意不懂波斯语,指了指身旁一老者,说了几句话。那老者睁开眼来,用汉语说道:“他们是阿修罗的门徒,古老相传,阿修罗一派非神非人,介于生死之间,丧生之后,寄宿于尸体之中,若再身死,不久便会重生。”
赤蝇听得害怕,颤声道:“他们怎么重生?”
信徒道:“若他们生前受苦极重,刑罚已够,魂魄中蕴含怒气,便会在周遭找一完整尸体复活。此乃剥鳞地狱心经的妙法。传说天龙被神鹰剥鳞,痛不欲生,万千天龙聚在地狱,化作地狱巨蛇”口中说着诸般典故,说起本地话来,赤蝇听得一头雾水,但心下却更慌了。
洁泽与张千峰嗤之以鼻,纷纷说道:“胡说八道,就凭这两个无用老僧,怎能有转世为人的本事?”
赤蝇惶惶难安,在神庙四周找了一圈,竟找到一机关,他在机关上一推,那阿修罗神像旋转挪动,露出下方地道。洁泽欢呼道:“这邪教中果然有古怪。”正要走入,张千峰学了个乖,说道:“师妹,我二人虽百毒不侵,长生不老,但若被这凡间暗器刺中,难免污秽恶心,倒也不便贸然闯入。”
赤蝇奇道:“你们真有这等能耐?”
张千峰见赤蝇目光质疑,哼了一声,说道:“能入万仙之人,各个儿都是当世罕见的高手,一旦入门,便得授洁净仙体,不再惧怕寻常毒药,更是百病不生。”
洁泽道:“师兄,跟这等俗人多说什么?”
赤蝇心想:“这两人莫非是吹牛大王?要么真有惊人艺业?”有心试上一试,但却又有些不敢。
那张千峰叹了口气,似在可怜赤蝇有眼不识泰山,感叹一阵,小心走入地道,鼻子一嗅,登时脸色剧变,忙不迭退了出来,喊道:“里头有尸臭味儿,好生恶心!”洁泽浑身发寒,也尖叫道:“这些奸贼果然可恶!赤蝇小兄弟,你替咱兄妹俩下去走一遭,看看有什么记载书卷,全拿出来。”
赤蝇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两人催促甚急,吵闹不休,赤蝇争执不过,只得走入密室,果然有淡淡腐肉气味儿,但也并非臭不可闻。这万仙门的师兄妹二人性子好洁,几乎似患上心病一般。赤蝇心里好笑,暗想:“就这两位德行,果然不食人间烟火,像极了天上的神仙,多半假不了。”
他运心法刺探密室方位,并无人踪,摸索着找到一火把,取火折点亮,环顾四周,不禁胆寒,只见四处堆满干尸,整整齐齐的放在壁龛之中,密室深处有一小小祭坛,祭坛下有一木桌,桌上有厚厚书簿,其中有书有信。赤蝇将书簿拿了,走出地道。那师兄妹二人大喜过望,掩鼻走近,接过来一瞧,说道:“这皆是些当地文字,不知是何意思?”
赤蝇又找那老者相问,老者说道:“这本书在城中随处可见,乃是阿修罗教残灭派的教典,对你们并无用处,不如送给我吧。”赤蝇点头答应,洁泽想要讨回,但张千峰道:“师妹,既然此书并非真仙遗物,咱们要之无用,何必贪图?”洁泽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那老者不露喜怒,又翻开那封书信,读道:“图勒母、巴扎木两位兄弟:咱们今早买卖失手,被那些商人护卫赶回。他们今夜必至你的地盘。我已联络头头,他非要做成这笔买卖不可。你二人当替咱们刺探消息,弄清他们落脚之处,咱们今晚再派人手,前来与他们较量较量。”
张千峰见那书信纸张崭新平整,当是收到不久,不由大惊,问道:“这两个恶僧与今早强盗勾结?老丈,你可知这寄信之人是谁?”
老者终于显露惧色,说道:“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强盗,人称‘无命剑’的通忧,此人乃是波斯国闻名遐迩的高手,据说曾是一神秘门派‘藏剑冢’的门人,尔后他与藏剑冢门主决裂,刺杀门主,率许多人离了波斯,自号新门主,来到这商路上打家劫舍,横行无阻,咱们阿纨国倍受侵扰,无人胆敢与之抗衡。这修罗庙中两位老僧乃是‘无命剑’的老友,一直与他们互通声气,陷害过往商人。”
张千峰与洁泽似初涉世事,不曾听过藏剑冢的名头,张千峰说道:“师妹,这‘无命剑’若当真是作恶多端的贼人,咱们不妨将他杀了,也算替凡人做些好事。”他乃万仙门小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自以为武功无敌于凡间,对这些沙漠盗匪颇为鄙夷。
赤蝇忙道:“多谢老丈指点迷津,老丈告知咱们这许多要事,自己也需小心在意。”
老者点头道:“老夫垂死之人,来此庙中本就是等死,若只言片语能救多人性命,那乃是修罗恩赐,老夫死而无憾了。”
张千峰略有敬意,洁泽却不为所动,赤蝇向老丈鞠了一躬,三人快步跑出神庙,奔向营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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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浊世身心累
行至途中,果然有许多健者豪客手持利刃拦路,张千峰与洁泽同那古谷罗托相约同行,曾许诺保护他一家老小,见此情形,不禁心急。↖张千峰怒道:“卑鄙狗贼,拦路者死!”长啸声中,剑光如虹,霎时血光四溅,人头落地,截道者人数虽多,皆被他一剑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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