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迫雨同那千血剑心神合一,嗜好人血,可从人血中汲取内力,若被饮血之人精通剑术剑气,更可令千血剑主人修为倍增。
离剑急想立下大功,重见阿青,练了那锻体熔剑功,虽未走火,却也入魔,因而走上邪道。他暗中授意,不惜让迫雨以千血剑杀光了神剑宗数百弟子,吸收气血,苦练两年,终于激发出千血剑潜能,以至于有此刻神威。咏洪、咏荒、咏沌三大长老见他犯下这等滔天罪行,勃然大怒,愤然制止,但却被迫雨、离剑携手杀死,终于也被千血饮尽了鲜血。
因此迫雨此时内力雄浑,难以估量,竟令离剑颇为忌惮,但离剑思虑周详,自也有法子制衡于迫雨。
迫雨沉默片刻,笑道:“师父,那独孤剑魔又在何处?咱们若杀光了这些无能之辈,不遇上那首恶,在祖师娘娘眼中,只怕也算不得功劳。”
离剑不知剑魔死讯,说道:“不错,但这钟虚狂妄自大,便拿他血祭那些死去的同门。”
迫雨答应一声,陡然下落,朝钟虚刺出一剑,钟虚翻身而起,一剑反斩过去,迫雨以千血剑抵挡,一牵一引,拍出一掌,只听喀拉一声,击碎钟虚骨骼,钟虚眼前一黑,吐血倒地。
赤蝇见事态危急,大声道:“全军围上,诛杀凶徒!保护钟虚将军!”那三千大军领命,抬手射箭,如雨云般落下,迫雨虽武功盖世,心性狂妄,但在这数千精兵面前也不敢造次,施展轻功,立时远遁,但箭矢疾飞而来,他虽身法精奇,仍不得不出剑抵挡,极为狼狈。
李书秀心想:“他已成大敌,我稍有不慎,便会死在他剑下,不可再出手留情。”呼啸一声,流星剑出鞘,手腕连振,已使出“流星火雨,石破天惊”的绝艺,无形剑气如陨星巨浪,将迫雨笼罩。
迫雨早已人性泯灭,心中唯有邪念,大喊:“阿秀,你可是想去见你姐姐了?”红剑急动,剑影宛如幕布,将那三十二道剑气全数挡住。他从体内迫出血滴,一转一拍,血滴化作掌力,如巨龙般呑向李书秀。李书秀横剑连挡,身躯一振,长剑险些脱手。
就这么缓了一缓,藏剑冢高手全数围上,绕着迫雨厮杀,刹那间剑光纵横,无处不在,迫雨连连使出血箭、血墙、血掌等异术,但在藏剑冢宝剑绝学面前,不免寡不敌众,处于下风。即便如此,他依旧凶悍绝伦,舍命出击,纵然多处受伤,仍是有来有回。
斗到激烈关头,赤蝇使蛆蝇尸海剑心诀,一剑虚晃,引得迫雨露出极大破绽,侯戾趁势一招“猴王降妖”,斩中迫雨胸口,留下一大道口子。迫雨脸色痛苦,但仍笑骂道:“好奸诈的小贼,你这一招好狠。”足尖一点,霎时脱出围杀,回到离剑身边,又道:“师父,徒儿累了,该由你露上一手。”说罢盘膝坐倒,运功疗伤。侯戾心中震惊,暗想:“他中我一剑,疮口直入肺腑,怎能不死?”
钟虚支撑起来,痛骂道:“甭管什么江湖道义,全军齐上,格杀勿论!将神剑宗的狗杂·种全都宰了。”他今夜本来春风得意,以为自己从此天下无敌,谁知竟被这千血主人随手击败,如此起伏,反差极大,颜面尽失,怎能不气急败坏,恨之入骨?
赤蝇指挥兵马,合围敌人,朝离剑喊道:“离剑,如今你已被我军包围,如不投降,我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离剑神色淡然,似全不将险境放在心上,他说道:“独孤剑魔在哪儿?”
李书秀与芬德尔互望一眼,心想:“他不知师父逝世实情,咱们又何必告诉他?”李书秀说道:“莫要多问,你降是不降?”
钟虚鼓足内力,勉强站起,说道:“我已得独孤师父真传,我便是如今的独孤剑魔。”
殷严怒道:“你可是昏了头了?少说几句吧。”
离剑神色惊异,愣了许久,蓦然放声大笑,内力迸发而出,擂动荒野,似鬼哭狼嚎。
钟虚大声道:“老贼,你死到临头,笑些什么?”
离剑说道:“我离剑寿命逾百,这漫漫岁月之中,心中所想,只为了杀那独孤剑魔。你却说自个儿便是那魔头?就凭你这点斤两,算什么剑魔?”
钟虚切齿戟指道:“我眼下尚未全数领悟剑魔的功夫,一时不慎,中了那小贼奸计,做不得数。”
离剑一板面孔,说道:“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好,既然真正的剑魔不来,那我便杀光他的徒子徒孙,瞧他还能忍到几时?”
他一摆手,身后那四十人除下披风头巾,露出本来面貌。李书秀、赤蝇、李若兰、侯戾、步袭登时遍体寒彻,恐惧万分,原来这四十人无须无发,神情空洞,体魄高大至极,皆是那剑术通神的剑奴。
离剑流下泪来,说道:“茫茫岁月中,我命神剑宗无数大剑使投身熔炉,练就铜头铁臂,如投薪入火,以御寒冬。然则那寒冬迟迟不来,这些同门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他们是我的罪,是我的错,但我岂能让他们白白陷入这等境地?”
那四十人体内喀喀作响,臂膀似有蛇攒动,忽然间掌中伸出剑来,竖立面前。
离剑朗声道:“诸位同门,杀尽剑魔之孽!”双臂横张,朝前一挥,那四十人骤然冲了过来。
钟虚不知厉害,喊道:“全军迎上!”千军万马听了号令,一齐出击。
离剑这些年来,一直苦练一门奇功,可将心念与门中诸剑奴相通,驾驭行动,如驱手足,直至不久前才终于圆满无缺。他操纵剑奴,使出六龙祥瑞,刹那间数百头彩龙浮于半空,舞动身躯,挥咬爪牙,景象宏大壮观,众将士气为之夺。
这些剑奴非但武功极强,且不惧刀剑之伤,若是藏剑冢剑客与之单打独斗,或可冒险从其躯体中夺出宝剑,借此获胜,可若在乱军丛中,这四十人支援互助,有如一体,当真势不可挡,宛如天兵一般。而那六龙祥瑞的功夫,在战场上更是威力奇大。甫一交手,汗国将士便死伤惨痛,纷纷落马。
赤蝇挡住彩龙攻势,趁敌人不备,杀至近处,一剑斩中一剑奴脖子,只听“铛”地一声,那剑奴脖颈虽裂,但骨头却仿佛玄铁铸造,斩之不断。那剑奴手臂一转,长剑如风般取赤蝇面门,赤蝇惊险躲开,在地上打滚,见四周将士连续惨死,全无还手之力。
那些剑奴力大无穷,招式迅猛,剑芒严密,偶尔还使出红光剑芒,如游魂般转动,虽不灵巧,但凶险无比,将士中剑,缓缓融化身亡,于是大军无不胆寒,众人哀嚎惨叫,丢盔弃甲而逃,阵形松动,死伤更为酷烈。赤蝇心头绝望,暗想:“仗此剑奴军队,天下何人能敌得过神剑宗?除非除非用大炮火药。”
李书秀使出流星剑法,意图多造杀伤,但离剑对她极为留神,指使五、六个剑奴缠住她,李书秀武功再高,也难敌三人联手,更何况这六大剑奴?弹指间便接连遇险,蓦然左臂剧痛,被一剑奴刺伤,似伤了骨头。危急关头,李若兰使出人剑合一的心法,令六龙护身,运青山日月剑,竟令众剑奴稍有迟疑,她趁势翻身过来,将李书秀救起。
她喊道:“他们有些怕我,阿秀姐姐,你跟着我走!”
李书秀点点头,知道今日万难取胜,喊道:“咱们暂且撤退,逃回汗国,再做打算!”话音刚落,却见蒙脱、芬德尔、枯塘等人陆续被数剑穿心而死。李书秀心中一痛,想要回去相救,李若兰急道:“不能白白送死”
赤蝇高声喊道:“全军撤离,逃往大营!”汗**队无法抗衡,得了号令,惶恐四散奔逃,当真是闻风丧胆,众剑奴斗发了性子,快步追杀,转眼又杀了数百人。
藏剑冢众人施展身法,竭力逃亡,离剑手指一动,呼哨一声,那四十剑奴舍了大军,紧追而来,快如骏马一般。李书秀见己方只剩下七人,除了李若兰之外,悉数伤重,如此万难逃脱,咬牙道:“你们先走,我可抵挡一会儿。”
李若兰道:“别犯傻了,事到如今,能逃几人是几人吧。”
突然间,远处一声长啸,众人回头一瞧,只见迫雨足不点地,飞速追近,伤势已然痊愈,轻功远胜众剑奴。李书秀暗想:“莫非我藏剑冢真要覆灭于此?我我会死在迫雨哥哥手上?”心中悲伤,不禁落泪。
此时风声大作,荒漠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竟刮起了冲天的大风暴,隔断追逃双方。在此天威面前,离剑亦一时犹豫,喝止迫雨剑奴。这风暴刮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消退。但风暴消散之后,藏剑冢众人却已无影无踪,仿佛被吹上了天一般。
( 蛆蝇尸海剑 p:///4/4155/ )
五十八 祭拜亡魂
那风暴骤然而至,李书秀等人身不由己,被吹得天旋地转,全不知身在何处。霎时脚下陷落,众人落入流沙之中,任凭如何挣扎,丝毫无力逃脱,过了片刻,尽皆被沙掩埋。
李书秀心中惶恐,但到此地步,唯有听天由命,她屏住呼吸,被一团黄沙裹住,推着她滚滚向前,四周簌簌作响,砂砾如暴雨般落下。
她忽然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于是想了起来,当年她身处乃蛮王宫殿之时,正是由这地下沙河,将她带离险境,送回地面。
她的心热了起来,心动情扰,忆起了那魂牵梦绕的爱人,并非拉普,而是苍鹰。
她张开嘴,用口鼻呼吸,果然在沙球之中存着空气,她深深吐纳,只觉得脑子愈发清醒。于是那时地下的点点滴滴,全数涌上心头。
她记得苍鹰那张脸极为古怪,令人胆寒,一半是苍鹰,一半是个恶鬼。那恶鬼长什么模样?她早已忘了。
不,等等,此刻身临其境,她脑中浮现出那鬼的模样了。
那鬼与飞云大哥有些像。
她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可是神志不清了?飞云大哥是活人,那个恶鬼死了已有四百多年,两者岂可混为一谈。
但剑魔师父寿命更久,神剑宗的人说,他已活了千年。
耳畔哗啦啦一通响声,她飞出洞口,落在黄沙堆上,伤处微觉疼痛。她急忙点穴止血,翻身而起,又听扑通几声,只见其余同门接连从天而降,落在沙地。
众人相见,无不大喜,但环顾四周,却又各觉惊讶。他们身处地下洞窟,各处怪石林立,似柱似笋,如屏如镜,空间广阔,有一条石桥通往对面平台,但眼下已经断了。
李书秀点了点人数,如今唯有她、李若兰、赤蝇、钟虚、侯戾、步袭、殷严七人活着,其余人已死在神剑宗众剑奴手上。李书秀念及同门之谊,心中一痛,险些落泪。
赤蝇劝道:“师叔师姐,咱们武林中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咱们能死里逃生,更是极为侥幸,理应振作。”
李书秀泣道:“我我对不起大伙儿,更对不起师傅,没能护得住咱们藏剑冢,若非苍天开眼,咱们藏剑冢便便不复存在了。”
李若兰虽也害怕,但仍宽慰道:“阿秀姐姐何必自责?此事与你全无关系。”
钟虚听得不是滋味儿,心想:“她莫非在指桑骂槐,说我无能?”他自夸为剑魔传人,谁知轻易败在千血剑之下,当真毁尽英名,但他脸皮极厚,大声说道:“阿秀师妹,尽管放心,我短短时日,功力增长神速,只要再过数日,定能胜得过那迫雨。时候再长些,便是遇上那大群剑奴,也未必不能取胜。”
殷严最恨此人,又爱翻旧账,登时怒道:“若不是你贪图独功,隐瞒不报,要咱们独自领军捉人,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钟虚眼下伤势太重,不敢与她翻脸,只是说道:“那事大伙儿都不曾反对,也不是我一人主意,只是那神剑宗太过狡猾。”
殷严冷笑道:“你可是独孤师父钟爱的弟子,学了他的独门武学,想要大伙儿像拜神仙一般拜你。眼下好了,敌人就在上头,你为何不施展神通,将他们全数杀了,替同门报仇?替门主报仇?你远不及独孤师父一根小指头,还有何脸面,自称传人?”
钟虚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听殷严揭他丑事,再也忍耐不住,喊道:“孤独师父早死了多年,说不定便是死在神剑宗手上。他死得透了,化作尸骨,还得靠我收尸!我不及他一根手指头!哼,他这死人,眼下又能帮得了咱们么?”
侯戾说道:“钟虚师弟,你此言太过,他毕竟是咱们师父。”
钟虚沉声说道:“我说过了,只要假以时日,我功力突飞猛进,定能强胜师祖,将来也定领着大伙儿报仇雪恨,你们何必对这糊里糊涂的横死鬼念念不忘?”他这一日之内先被捧上天,随后又摔落地,倍受打击,再被殷严呛了几句,心态失衡,变得暴躁易怒,说话便毫无顾忌。
李书秀怒道:“你再对师父不敬,莫怪我出手教训你。”
钟虚道:“阿秀,我不过有话直说,你不爱听,我便不说了”
突然间,他剑鞘内绽放紫光,晕轮似幻境一般,众人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钟虚忙拔出容魂剑来,感到剑中似有低语之声,他激动起来,说道:“显灵了,显灵了!”但握着长剑看了半天,却全无动静。
正在困惑间,只听一人说道:“可否将此剑借我一观?”
众人一惊,朝那声音望去,只见飞蝇站在一旁,神情平静,仿佛突然凭空出现一般,众人无不震惊,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
赤蝇喜道:“师祖,刚刚可是你咳咳那个怎会找到这儿来?”他猜测刚刚那阵大风,便是飞蝇的手笔,那马车般的沙流,亦是此人杰作,否则天下哪会有这般奇事?
飞蝇早知今夜神剑宗要对藏剑冢众人下手,但他隐然心生灵知,一时也不插手,只要李书秀、李若兰、赤蝇性命无碍,其余人皆与他无关。离剑、迫雨出手之时,他便冷眼旁观,静候不动。
随后风暴陡生,泥沙塌陷,但那并非他所为,而是另有其人,指明道路。
向谁指路?是向藏剑冢门人么?
飞蝇觉得那人在召唤自己,他在向自己求救。
独孤剑魔在这儿。
李书秀傻愣愣的望着飞蝇,不发一语,身躯微微发颤。李若兰则说道:“飞云大哥,你到底是怎生过来的?这鬼地方若非泥沙推运,便是穿山兽也来不了。”
飞蝇答道:“我知你们遇险,赶来相救,也撞上了那风暴,误打误撞,落入此处。”几句话敷衍过去,走向钟虚,说道:“请借神剑一观。”
钟虚十二万个不肯,但此刻他伤势极重,反抗不得,又想:“这小子并非容魂剑主人,难不成能夺了我剑上的功力么?”只得不情不愿的交出长剑,说道:“飞云兄弟,看完便快些还我。”
飞蝇走到那断桥旁,断处离对面足有百丈之远,绝非人力所能飞跃。飞蝇暗想:“独孤,独孤,你如此瞧不起我么?还是你以为我会被那妖魔夺去功力了?”他将容魂剑从左至右扫过,随即由下而上,划过弧光,反复几次,动作从容,剑招气势磅礴,仿佛有扰乱乾坤之力。
李书秀、侯戾、钟虚等人“啊”地惊呼起来,心头狂跳,手掌冒汗,暗想:“这是斩马剑法!”他那剑招去势缓慢,并不繁复,但李书秀等人瞧惯了独孤剑魔的功夫,一见之下,神魂颠倒,恍惚见到飞蝇身后,现出了独孤剑魔那庞大的影子。
这朴实简单的剑招,其中蕴含道理何等深湛。非但赏心悦目,更是余韵不绝,比之钟虚先前施展的功夫,相去实有天壤之别。藏剑冢众人凝神相望,无不沉醉,一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昔日藏剑冢的时光,大伙儿齐聚一处,看着那独一无二的剑魔,在月下狂舞,似魔王,似天神。
此时此刻,剑魔终于回来了,又或者他从未离去,一直在此等候门人,
等候故友。
随着剑招运转,这桥底深渊之中,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想是受容魂剑感召,刹那之间,无数长剑浮空而起,似飘叶飞花,悬星层云,凝在周围,众人瞧得心驰神摇,难抑振奋之情。
这深渊之中,藏剑万锋,这是剑的坟墓,真正的藏剑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