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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他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浑没有同龄老人的浑浊。

    也许这就是权力带来青春吧。

    “诸位请平身吧。”少顷,徐阁老方心满意足的缓缓道。

    “谢元辅。”五千人轰然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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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人抢我台词啦
    待到众人起身,徐阁老便在儿子的搀扶下,一手按在小机上,缓缓坐上了讲坛中央的杏黄色蒲团。

    徐璠给父亲点上香,便躬身退下台去。

    线香青烟袅袅,散发着沉香的气味。除了装逼醒神之外,也有计时的作用。

    不然以那些话痨的本事,一个人就能给你口若悬河唠到天黑。

    当然,徐阁老说话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只见他扶着小几,慢条斯理的回忆着自己年轻时,跟随聂双江学习心学的经历。

    又说到自己初入官场,秉承‘良知’仗义执言,得罪当朝首辅张骢,以堂堂探花之尊,被发配福建延平当个小小的推官。

    但有心学支撑自己的内心,他没有绝望。而是以阳明公在龙场的经历自励,认真审理冤狱、创乡社学、捣毁淫祠,抓捕为害乡间的盗贼。一点点干出成绩,慢慢升迁为黄州同知、浙江按察佥事、江西学政……这才重回京师。

    最后更是靠心学的妙用,与奸臣严嵩父子周旋,最终战而胜之,为大明拨乱反正的辉煌事迹。

    徐阁老讲话声音不高,略带吴音,但条理清晰,十分引人入胜。

    至少赵昊就听得津津有味,有种听当事者亲口讲述历史的快感。

    但第四排的王锡爵却暗暗苦笑,对一旁的申时行道:“听说元辅自扳倒严嵩以来,每年都会从头讲一遍……”

    申时行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好一阵子才低声道:“慎言。”

    王锡爵撇撇嘴,徐阁老这番追忆似水年华,他都听了四遍,甚至可以一字不差的背过了。

    ~~

    等到徐阶讲古完了,他这才开始阐发自己对心学的理解。而那线香早不知灭了多久了……

    “古昔圣人具是道于心而以时出之,或为文章,或为勋业。至其所谓文者,或施之朝廷,或用之邦国,或形诸家庭,或见诸师弟子之问答,与其日用应酬之常,虽制以事殊,语因人异,然莫非道之用也。故在言道者必该体用之全,斯谓之善言;在学道者亦必得体用之全,斯谓之善学……”

    徐阁老虽然出身江右学派,但如今他身为王学共主,身份超脱,自然也不好太深入讲自己那一支的学问。便就着心学与修齐治平的关系泛泛而谈,倒也让存心来找茬的赵昊挑不出毛病来。

    讲了大半个时辰徐阁老才下去,赵贞吉便邀请庐山先生胡直,代表江右学派上台讲学。

    王学比较玄奥,所以王阳明的弟子各有理解,便分别创立了七派后学。

    因为徐阁老不遗余力的推广,如今最有影响力的就是这一支。其门人皆自诩‘王学正宗’,只是另外六家都不服气罢了。

    赵昊仔细听那胡直的讲学。这位老先生为求顿悟,近年学禅静坐,在本门‘理在心,不在天地万物’的学说基础上,又悟到了‘心造天地万物’这一牛逼道理!

    “天者,吾心为之高而覆也;地者,吾心为之厚而载者;日月,吾心为之明而照也;星辰,吾心为之列而灿也。”只听那庐山先生卖力的宣讲道:

    “雨露者吾心之润,雷风者吾心之薄,四时者吾心之行,鬼神者吾心之幽者也……是故吾心者,所以造日月与天地万物者也。其唯察乎,匪是则亦黝墨荒忽,而日月天地万物熄矣。日月天地万物熄,又恶睹夫所谓理哉?”

    简单说来就是,只要我不看不听不察觉,这世界就不存在,所以这世界其实都是我自己的意识造出来的……

    这番睁着眼瞎扯淡的言论,把赵昊听得目瞪口呆。耳边尽是阿杜那首‘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喂喂,你师公阳明公没这么说啊?他老人家说的是‘我与天地万物一气流通,无有碍隔,故人心之理既天地万物之理’,人家王圣人的意思是‘我与世界一体相通’啊,你怎么直接把世界的存在都否定了呢?

    ‘莫非你死了,本公子就不存在了吗?”

    可就是这种破玩意儿,庐山先生还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已经将王学‘一口说破’,‘道尽了此学尽头究竟,不敢为先儒顾借门面’!

    老先生的意思是,我爱我师祖,但我更爱真理。所以我要大声宣布,我已经超越王阳明了……

    喂喂,谁给你这非一般的自信?王大锤吗?你师祖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然而台下听众却听得如此如醉,用热烈的抚掌声欢送庐山先生下台。

    “讲的太棒了!”

    “不愧是庐山先生!”

    “下头可以不听了,因为我有一颗心就足够了!”

    赵昊感觉自己嘴角都快抽筋了,要是能发本章说,他估计已经吐槽九十九条了……

    百忙中,他余光瞥见张偶像。

    忽见张居正的嘴角,也在微微的抽动,只是被胡子的飘动掩盖,不仔细观察看不见罢了。

    ~~

    然而让赵昊没想到的是,更扯淡的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登台的,是代表南中学派的查铎,他居然比胡直还要激进,竟认为‘天地万象,乃吾心之糟粕也’,‘心外无理、心外无物’!

    好吗,除了自己的心,整个世界都是垃圾,都不存在了!

    然后是闽粤王学的周坦老先生,老爷子七十好几,牙齿都不剩几颗,说话嗖嗖漏风,可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说‘天由心明,地由心察,物由心造’,对对,每个人都是造物主!

    来来,老爷子,变个棒槌出来给瞧瞧啊……

    接着是北方王学门派、楚中王学门派、浙中王学门派相继粉墨登场。亦是家家皆有惊人之语。有人说,我们不需要学习,也不用写文章,只需要坚持入定禅修,就可以‘千言万语皆从心上说来,中和位育之功皆自心上做出’!

    最牛逼的一位,甚至提出了‘心亦不用,不思善、不思恶,但看本来面目’!

    喂,你是心学啊,连心都不用了,还叫什么心学啊?

    还有,‘不思善、不思恶’是人家禅宗的口号,你给人家版权费了吗?

    赵昊的吐槽功能就从没像今天这样疯狂运转过……

    ~~

    过午时,七大派最后一个——泰州学派的代表上台。

    此人一亮相便不同凡响,别人都是沿着台阶走上去的,他却从台下飞跃而起,潇洒飘逸的落在台上。

    只见他头戴斗笠、身穿麻衣、脚踏草鞋,背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就像走错了片场一样,与满院子锦袍貂裘的士大夫格格不入。

    “在下江西何心隐,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方才所有人讲的东西,都是垃圾!”

    这是我的台词好不好?台下的赵公子哀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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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炮声隆隆,大侠威武!(求月票)
    灵济宫人山人海,听众们正为台上的大家之言如痴如醉。

    忽然就跳上来这么一位背着剑的老农,对大家说,我不是针对说,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下谁受得了?还不跟他拼了?

    好吧,人家说的是方才所有人讲的东西,都是垃圾。

    但那也够呛啊,感情我们大冬天的在地上坐了大半天,嗓子都喊哑了,巴掌都拍中了,叫好一万遍的东西都是垃圾?

    不把你怼成垃圾,我们就真成垃圾了!

    于是不少人指着台上的老农道:“哪里来的狂徒,你们泰州学派变成养疯狗的了不成?!”

    “对,畅所欲言不是由你胡说八道,这里不是你狂犬吠日、哗众取宠的地方!”

    “你说别人是垃圾,那你来个不垃圾的啊!”

    “我心学得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不能让你这种败类破坏了,你必须向我们所有人谢罪!”

    那叫何心隐的老农,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满面讥讽的看着台下气急败坏的众人。

    反正每个门派都有一炷香的时间,线香燃尽前,谁也不能把他强拉下去。

    ~~

    台下,听到那人自报家门,赵昊才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何心隐啊。

    对这位狂侠来说,这才哪到哪啊……

    赵昊见一旁的张居正也现出类似的神情,不由暗道,看来张偶像早就跟何大侠打过交道了。

    跪在他身后侍奉的于慎思,也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师父,这人太猛了。”

    “你想学他?”赵昊冷笑一声道:“那还不如我现在就捏死你。”

    “不敢……”于慎思赶忙缩缩脖子,心中却暗道,若是为弘扬科学,我将来一定不会比他做的差。

    ~~

    司仪赵贞吉虽然不属于泰州学派,但他老师却是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的弟子。

    赵贞吉虽然平生最厌恶狂放怪诞之人,但总有一分香火情在。只好上台好说歹说劝住了台下众人,然后狠狠瞪一眼何心隐道:

    “泰州学派开讲吧,不要再哗众取宠了。”

    何心隐也不坐下,便昂然立在台上,俯瞰着脚下满朝诸公,不由讥讽道:“你们有几个是相信心学的?却一个个在这里滥竽充数、冒充信徒,不过是为了捧徐阁老的臭脚吧。”

    “哗……”诸位大学士、大小九卿闻言皆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何心隐,你是来捣乱的吗?!”赵贞吉勃然变色,指着他怒道:“你要是再敢胡说一句,非但你,连泰州学派也休想再讲学了!”

    “可笑,某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何心隐转身睥睨着他道:“我心学乃良知之学,讲的是‘无愧于心’、‘贵乎本心’,要是连说实话都不敢,还修他娘的屁心学?!”

    “你不要转移话题,先说为何否定其它六家的学说!”赵贞吉用不让别人转移话题的法子,转移话题道。

    “因为他们都是在狗放屁!”便听何心隐冷笑连连,一指那江右学派的庐山先生,转而问胡直道:

    “你说只要人不察觉,这世界就不存在,所以这世界其实都是人心造出来的?”

    “对啊,此乃老夫毕生所学,道尽……”胡直便昂然答道。

    话没说完,他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何心隐竟抽出宝剑砍向自己的脑袋。

    “啊……”众人惊呼声中,胡直吓得急忙双手撑地,用两半腚当腿向后退。

    但那剑尖在他鼻尖掠过后,便稳稳悬停下来。

    “哎呀……”胡直这才惊叫出声,险些失禁。

    “既然世界是你造出的,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直接用你的心,将这剑停下就是。”

    何心隐哈哈大笑的收起剑,揶揄道:“或者你闭上眼睛,这把剑不就不存在了吗?”

    ~~

    西配殿中。

    ‘噗嗤……’李明月被何心隐的话逗笑了。

    说实话,之前那些老先生的夸夸其谈,她是一句都没听到。

    要不是坐在这里,正好能欣赏赵大哥的侧颜,估计她早就像自家兄长、还有刘嗣德那帮家伙那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直到何心隐登台之后,她才来了精神,小声对一旁聚精会神的张筱菁道:“我觉的他说得最在理……”

    张筱菁苦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她看来,以自己浅薄的学识和见闻,是无法对这些大家的学说指手画脚的。

    “哼!”徐元春却冷哼一声道:“泰州学派就是出疯子的地方,从颜山农到何心隐,还有那个李贽,没有个正常人。”

    徐阶是江右学派的,他便以江右学派传人自居,自然对这个当场打脸本门宿儒的狂人,恨之入骨了。

    “你要是真恨他,我给你出个主意。”便听兰陵县主笑道。

    “哦,愿闻其详?”徐元春闻言大喜,心说县主妹妹果然是向着我的。

    “你动动心,把他变没就是了……”却听李明月咯咯笑道。

    “……”徐元春登时哭笑不得。

    张筱菁悄悄拧一把李明月,小声道:“怎么说也是承了人家的情,留点口德吧。”

    但听这意思,她似乎也有类似的看法呢。

    ~~

    讲台上,何心隐将六家逐一批驳的体无完肤,才高声冷笑道:

    “阳明公的心学,指的不只是胸膛里那颗心,而是代指整个人!所以‘心是本体’就是‘身是本体’的意思,阳明公是要让晚生后学们行动起来,像他一样齐家治国平天下。每日踏实做事,下真功夫去致良知!”

    “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枯坐参禅、夸夸其谈,那干嘛不出家当和尚去?哦,对了,当和尚就没法当官了。”何心隐的愤世嫉俗,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但他阐述的泰州派学说,却让赵昊神情一振:

    “要想致良知,就得真真正正做功夫!怎么做功夫?阳明公说过‘不离日用常行内’,因此百姓日用即是道。所有的功夫应该下在,如何让老百姓穿衣吃饭的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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