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乒乓]国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绾

    “没事。考试了吧?我去发卷子。”郁辞终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就出了办公室。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又在同事们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折了回来,低头抱起了刚才忘记拿上的考卷、一言不发地出了办公室。

    脚步,像是带着一种整个办公室同事都没见过的忙乱。

    一中的月考是没有老师监考的。如果是五十分钟的考试,那么试卷的题量一般会安排在一个小时左右——简而言之,就算是毫不停顿、一路顺畅地答下来,恐怕都不一定能来得及做完,更不要说还有时间和闲心思去作弊了。

    郁辞强打着精神给自己教的两个班级都发完了试卷,回到办公室里就打开笔记本搜索起了今天的新闻。

    乒乓球虽然始终关注度不高,但毕竟是国球、又是奥运会这样的大事,今天官方消息一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媒体已经是纷纷争相报道。

    郁辞几乎是把每一篇自己所能够搜索到的新闻都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

    内容都是大同小异,不外乎是介绍了一下新的团体赛制规则、回顾了一下中国乒乓球队的辉煌战绩,新兴的几家媒体还不忘调侃了几个坊间流传的国乒段子、表达了“再怎么改规则,你爸爸也还是你爸爸”的自豪之情。

    郁辞也看了一些评论,和先前她的同事们差不多,大多数都笑着调侃“反正结果没悬念以后直接把金牌寄给我们就行了”云云。

    郁辞捏着鼠标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是什么心情。

    这不是乒乓球第一次改规则和赛制了。

    这些年来,国际乒联修改规则的频率有目共睹。从球拍两面胶皮必须使用不同颜色,到小球改大球,再到每局二十一分制改成十一分,到无遮挡发球、再到奥运双打同协会必须抽在一个半区……

    虽然明面上都说是为了增加乒乓球的精彩程度、从长远发展的角度出发,可明眼人谁都知道这每一条规则都是为了什么。

    或是为了限制某些中国队的队员,又或是为了给弱势的他国选手机会。

    然而无论怎么修改规则,就像大家调侃的一样,“你爸爸也还是你爸爸”。

    对于观众和国人来说,只要最后还是中国队稳夺桂冠,那么,有多少人去竞争、最后是谁登顶折桂,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可是对运动员有。

    谁不想拿冠军?谁不想拿奥运冠军?谁不想让五星红旗在头顶升起、义勇军进行曲在赛场响起?谁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和奥运金牌紧紧相连?

    四年才有可能拿一次,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中,又能有几个四年?

    国家队是一个整体,队员们一起为国争光、亲如兄弟。你要是问薛忱邹睿周毅……他们恐怕都能毫不犹豫地为对方挡刀子,可你要是问他们想不想在比赛里打赢对方,他们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想”。

    这就是竞技。

    取消双打改成团体,金牌依然还是中国队,可是……赢得金牌的运动员呢?

    按照最新公布的团体赛赛制,团体赛共有三人参赛、打五场比赛,其中只有第三场是双打,也就是说在三人之中,每一个人至少都要打一场单打。

    郁辞几乎不敢想象这样的规则意味着什么。

    五场之中,只有一场双打,那么在选择参赛选手的时候,第一考虑的就是单打实力。毕竟……就算舍弃一局双打,只要单打保证胜利,也还是能够拿下最终的冠军。

    而论实打实的单打能力,薛忱目前在队内大概也就是前五的水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稳定。

    如果说,以前修改的那些规则,郁辞虽然也不认同,但至少能够看到其中的逻辑;那么这一次,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双打本身是一项对技术、配合、战术各方面综合要求很高的项目,观赏性也极高,往往最后夺冠的未必是单打最强的两人。而在团体赛制下,优先考虑单打能力,那么双打只能由单打最强的几个人里强行配对,大大减少了其中的配合和战术要求。

    更重要的是……尽管从理论上来说,世锦赛才是最高水准的比赛,可谁都知道奥运会才是最高级别的赛场、最难拿到的冠军,也几乎是行业的一个风向标。自此以后,双打恐怕就会越来越不受重视。

    明明已经颁布规则,同协会必须抽在一个半场、早已杜绝了中国队包揽双打冠亚军的可能性,郁辞实在不明白这个新规则究竟对乒乓球的发展有什么好处。

    她也有些不敢去想明白,这对薛忱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邹睿周毅如日中天,苏望这一批的小将也已经开始在国际赛场上崭露头角。两年后的奥运会,还会有薛忱的位置吗?

    虽然她和薛忱都信誓旦旦地相信着他一定能拿单打冠军,可其实郁辞心里清楚,她和薛忱一直以来,其实多少都有那么一点有恃无恐的心态——反正双打总是有他一席之地,不管和谁搭档,不说十成十,至少八-九成的胜率总是有的。再拿一块奥运金牌,也许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困难。创造纪录卫冕奥运双打成功的壮举,也并非遥不可及。

    可现在呢?

    薛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想要有技术上的突破并非不可能,可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郁辞很少在白天给薛忱打电话发消息,怕影响他的训练,但现在,她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才能安心下来。她找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却又犹豫了——她不知道,如果薛忱真的难受绝望了,她又该怎么应对。

    她犹豫了好半天,一直到考试时间结束、她不得不去教室里收考卷,起身时才终于给薛忱发了一条消息:

    “训练还好吗?”

    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一次的修改规则。

    薛忱始终没有回复。

    郁辞这一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同事们似乎都有所察觉,但她不说,外人也不好非要追问。唐晏清倒是能猜出来她的心事,几次欲言又止,但见郁辞始终敷衍以对,到底也只能闭口不言。

    郁辞在晚上才接到薛忱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依然还是和少年一样清亮的嗓音,带着点跳脱的笑意和傻气。

    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郁辞在半空中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一些,耐心又温柔地听他说着这几天封闭训练里的小段子,渐渐也有了放松的笑意。然后她就听见薛忱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




[乒乓]国手分节阅读39
    她似有所觉,心里微微一沉。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听见薛忱问她:“奥运双打改团体那事儿……你知道了吧?”

    他字正腔圆、清晰又平静地说出了“双打改团体”这五个字。

    郁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别担心,”薛忱像是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反倒是笑了起来安慰她,“我其实还是挺能打的,两年以后也还有希望呢。万一不行,世乒赛那不也还有双打的单项嘛,单打名额也多。要是再不行,过几年我给他们做陪练呗,年纪也差不多了。”

    说着,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傻了:“奥运冠军做陪练,也就我们国乒了吧?看给他们长脸的!”

    “万一不行”、“要是再不行”……郁辞是第一次从薛忱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词。

    他从来都是少年意气、飞扬跳脱,以前想过“万一不行”吗?郁辞不敢肯定,但至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说过。

    他还说,“给他们做陪练”。

    明明自然而然、毫无芥蒂的一句话,却听得郁辞几乎有些鼻酸。

    “郁辞?”女朋友迟迟没有说话,那头薛忱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喊了她两声,“郁辞?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郁辞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这才算是勉强止住了自己满心的酸涩,又稍稍沉默着缓了片刻,一直到确定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温声应了一句,微微顿了顿,又低声喊他,“薛忱。”

    “什么?”薛忱立时就积极地答应了一声。

    我总会陪着你、看你的每一场球……郁辞想这样说,张了嘴话临出口,在唇边打了个转却又咽了下去,再开口的时候,她只是带着点笑温和地对电话那头的薛忱说了两个字:

    “加油。”

    薛忱像是也有所察觉,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点了点头。

    郁辞挂掉电话,靠坐在床头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乌云遮得连月光都难以看到,夜色昏暗深沉,浓重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要下雨了。

    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那些年乒乓球在我心上插过的刀子:车祸,三亚*2,换教练,奥运取消双打,左撇子诅咒。来呀,互相伤害呀都是上一代的刀子,再上一代的时候我实在太小了,还不懂什么叫刀子幸好不懂……

    奥运缩减名额吧……其实这些年世乒赛也缩减名额了[生无可恋jpg]

    ☆、第39章 变故·三

    第四十一章

    变故·三

    这天半夜里,果然下起了一场大雨。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就公寓到学校那么十来分钟的步行距离,郁辞打着伞却还是湿了大半的衣袖。

    “擦擦吧。”有人递了张纸巾过来,郁辞顺着那只手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年级组长略带了些关切的脸。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郁辞也不好拒绝,道了声谢接过纸巾,随意地擦了擦被大雨打湿了的发梢。

    时间还早,雨天堵车、同事们都比往常要晚了许多,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唐晏清数度犹豫,最后却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国际乒联这次确实有点过了。”

    郁辞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唐晏清一向都有点儿看不上薛忱,没想到这回还能站在薛忱的战线上说话。

    虽然一向都不喜欢他总是话里有话、掌控一切的性格,但不得不承认,至少他一直都是很有分寸和风度的,不论是当初给国乒队出考卷、还是这一次的安慰。

    自从去年给国乒队补课开始两人间几乎降至冰点的关系像是在此时此刻终于稍稍缓和了几分。

    郁辞擦干了头发,把至今扔进垃圾桶,抬起头笑了一下:“谢谢。”

    唐晏清也笑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是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郁辞已经转过身去找课件了。

    他叹了口气,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刚想走就见郁辞忽然又回过了头来、定定地看着自己:“你不用同情他,竞技体育本来就很残酷。”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尽管……这一次的修改规则确实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但他不需要同情,也没有人有资格同情他——不只是他,每一个在这次修改规则中受到影响、甚至每一个在历次修改规则后饱受限制的运动员都不需要。

    站在赛场上,他们就已经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战士。

    她只是……有点心疼那个场上气势如虹、场下意气飞扬、永远像是十八岁的少年。

    郁辞说完这一句话,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反应就已经彻底转过了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备课。唐晏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终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再回头。

    她和刚来学校的时候,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记得郁辞刚来的时候,因为知道了是同校同专业的学妹、尤其一个理科生非要来当语文老师,自然而然地让他多了几分关注。漂亮、聪明、好脾气,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有点儿懒、把自己的锋芒收敛得干干净净,但如果给她一点压力、逼一逼她,每次她都能给出一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现在,她不一样了——她开始有了锋芒。

    比以前更吸引人了。

    可惜的是……很显然,这同样也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没了可能。

    年轻有为的年级无声地叹了口气,从那道纤细的背影上彻底地移开了目光。

    封闭训练的强度向来都是连一队主力都有些“谈之色变”,郁辞能和薛忱说话的时间也并不多,通常也都只是每天晚上在他睡觉前才能聊上几句。但好在听起来薛忱的情绪和状态都一切如常,再加上按惯例他又是和邹睿一个屋、万一真有什么情绪不对邹睿也能开解几句,郁辞渐渐地也放心了许多。

    这一届世乒赛的团体赛在封闭训练结束后不久如期而至。

    比赛前郁辞还特地关注了央视的新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出征的男乒队员们杵在大门口、一个个手里提溜着领带、晃晃悠悠地排队找人帮忙打领带的场景。

    郁辞就是在电视机前看着也忍不住好笑地扶额,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收到了薛忱发来的微信:

    “领队打的领带没有你上次打得好。”

    看起来又嫌弃又委屈。

    自己这么多年了都没学会打领带,还好意思嫌弃别人打得不好。再说人家领队能不嫌弃你们、愿意给你们这十来号大老爷们儿排着队打完领带就不错了,他可厉害,还委屈上了。

    郁辞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立时就给他回消息:“你敢把这条拿去给你们领队看?”

    “不敢。”薛忱连个停顿都没有,飞快地就回了这两个字,还附带了一个眼泪汪汪、哭唧唧的委屈表情。

    怂得真快——郁辞顿时就笑了。

    ……

    这一届的世乒赛团体在欧洲举办,因为时差的关系,大多数场次的比赛时间都在半夜凌晨。郁辞看不了直播,只能等第二天下了班回家看录播。

    世锦赛的每一个项目都有一个奖杯,每一个奖杯都有自己的名字,来源大多是捐赠和创立人的名字。男单的奖杯叫圣勃莱德杯,男双是伊朗杯,而男团的奖杯,则叫做斯韦思林杯。

    斯韦思林赛制,一样是团体三人、共打五场比赛。和奥运团体的赛制不同,这五场比赛全部都是单打。双方第一、第二号单打都会相互交战、而五场中的第三场则会由双方的三号单打对阵。在此之外,虽然一轮比赛中只能有三人上场,但世乒赛团体赛的名额共有五人、可以在每一轮的比赛中安排不同的选手出站,同时,还有一个替补名额、在其他队友因为伤病等原因实在无法比赛时可以替补上场。

    单项赛事年年包揽,团体赛对于中国队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央视不是每一场都有直播,但好在不论是国际乒联还是其他网络上都有录播,郁辞跟着比赛进程一轮一轮地看了每一场比赛。到了决赛的那一天,郁辞想着第二天上午没有课、干脆就调休了半天,凌晨的时候坐在了电视机前看央视的直播。
1...2627282930...6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