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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月听风

    “有吗?”

    “山下的哨兵集结队伍,梁大人看到烟令后察觉不对赶紧派骑兵增援,若是这个阵势,怎么都该火光遍山,满是火把和灯笼光影才对呀。山脚下,应该早围了一大圈了。大道上,也该看到火光。”安若晨在秀山可是在夜里被围剿过,现在这场面只有零星火把,比秀山都不如,哪里像兵将搜山的场景。

    宗泽清脚下一顿。“你说得对。”

    “就好像,有意放我们去铁蹄岭一般。”安若晨道。

    宗泽清吹了个口哨,四周兵士迅速围了过来。宗泽清道:“是这般没错,铁蹄岭可能会有埋伏,我们得小心行事。”

    一顿嘱咐商议,再行上路。

    天蒙蒙亮了,宗泽清他们站在了铁蹄岭的外围山坡上。要绕过这山岭到十里坡,会是个大冒险。他们在等消息,不一会,两个兵士探子过来,说在附近村子找到了马。村子里没异样,可以进村。另一人潜过来,说找到了前头两拨先入岭的探子留下的暗号。似乎确实有麻烦,暗号警告岭中有危险。

    宗泽清决定,先进村子偷马,休息一会。让探子进岭先行查探一番再行决定。

    大家正往村子方向退,忽见岭中高地升起三股浓烟。

    烟令。

    三股烟表示原地留守。

    安若晨惊讶:“这是让我们呆着别动?”

    “不是。这表示他们在那里。”宗泽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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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谁?”将军,还是梁德浩。“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谁放的烟?

    宗泽清答不出,这真奇怪啊。但无论如何,这铁蹄岭不能随便进。

    龙大身边的偏将指着浓烟对他道:“将军,有烟。”

    龙大嘱咐道:“命人速找个地方再烧两股烟。”话刚说完,听到远处尹铭的声音在大叫:“龙将军,快来!”

    龙大策马过去,一路小心观察,那是一片密林,是藏人的好地方。龙大抬了抬手,身后骑兵迅速分了两边。龙大看了周围一眼,下了马,走进了那树林。

    一直走到树林中间,见到了梁德浩。

    龙大面无表情,冷静站住了。

    梁德浩对他道:“龙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尹铭站在梁德浩身边,一抬手,周围呼啦啦冒出来一群兵将,将树林围成了一圈。

    龙大的兵将在圈外,龙大没施令,他们没有动。

    再外围,更多的兵将包抄了过来,将龙大的人马围住了。

    宗泽清带着安若晨和众人,找了个高处藏身兼观察。不一会,竟然又看到两股烟。

    一探子小声问:“现在这算两股还是五股啊?”

    “都是让我们快走的意思。”宗泽清答。

    两股表示退,五股表示我拼死挡着你们退。

    安若晨再无疲态,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两边人马都在!”

    树林里,两边人马正对峙着。

    “龙腾!”梁德浩道:“我受困之时,已然查明,是你通敌卖国,意图谋反,如今我逃出虎口,率军剿杀于你,你可服气?”

    “我立时跪地求饶,写上认罪降书,就不该剿杀了吧?”龙大应着。

    尹铭与龙大不算熟,听得这话顿时一愣,相当意外。

    梁德浩皱眉:“你小时说话便淘气,做了大将军还是如此。”

    “梁大人突然怀旧让我也颇是伤感。”龙大再应着,当然表情没半点伤感模样。

    尹铭看了看梁德浩,再看一眼龙大,喝道:“龙腾,你意图谋反,该当死罪。如今莫要嚣张,你只有一千兵。”而且还未都带在身边。

    “我当年单骑破万军的时候,你正在辽城吃败仗呢,小子。”龙大斜了尹铭一眼,“轮到你说话吗?有本事,单独一战!”

    “莫受他挑衅。”尹铭正待发怒,被梁德浩喝住了。

    “是啊,要听大人的话。”龙大微笑。

    铁蹄岭外,安若晨对宗泽清道:“我不走,我来这儿就是要救将军的。你教我该如何办?”

    宗泽清自然也不想走,不大杀一场怎么对得起自己虎威将军的名号。安若晨这般说,他简直太满意了。宗泽清开始下令,让两个探子先去探路,按着暗号找一找。若是先前的探子入了岭,发现不对劲,该会还在打探。摸清情况,给他们引路。另三人去村里拉马,冲锋陷阵没马不行。再嘱咐两人,入林找旗兵,若真是开战,先灭掉旗令。再有一人上树,远眺敌情,及时小旗传令。

    大家各自散开。

    宗泽清对安若晨道:“你跟着我。”又对剩下的五个人道:“记住,护着夫人的安危。”

    安若晨问宗泽清:“将军有多少人马?”

    “一千兵。”

    安若晨咬紧牙关,跟着宗泽清伏低身子奔向铁蹄岭。

    第二百零二章

    树林里,梁德浩与龙大道:“我当唤你一声贤侄,但你确是让我太失望。为国为民,我只好对不起你祖父与父亲了。”言罢,他举起了手。围着他们这一圈的兵士忙举弓箭,对准了龙大。

    龙大也举拳抬手,他的骑兵反手从背上拉过弓箭,对准了梁德浩和尹铭。龙大道:“大人难道不想死得明白?”

    尹铭忍不住又喝:“究竟是谁死得明白?”

    龙大不理他,继续道:“梁大人的破绽露得太早,这么长的时间,大人难道会以为,我完全没做事吗?”

    “你做了什么?”梁德浩问。

    “大人多长时间没收到京城的消息了?皇上可有给你圣旨?你那些一条船上的同僚,有没有给你递消息?”

    没有。确实挺长时间了。但没消息就表示没事,梁德浩很忙,自然不打算认为这是应当停手的提示。

    “大人多长时间没有收到鲁大人的消息了?他在石灵崖还好吗?”

    没收到。但这是因为他“被劫”离开了通城,消息自然是会滞后的。

    “大人你瞧,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若是不问清楚。我怕是你杀了我之后,没法交代,应对不了呢。前头那数年全都白费功夫,我要是你,我也会不服的。”

    梁德浩想了想,道:“安若晨在我手上。”

    “是有可能快在你手上吧?”龙大摇头,“那四股烟令,是她点的。你们封了路,她没法报信,却固执想到我身边来,为什么?我猜就是因为这个。你张嘴一来,说她在你手上,我是信还是不信?没见着人,我是不能信的,但又会有所忌惮。她觉得,让我看到她,我就能放心了。你点了三股烟令,就是想引她过来是不是?”

    梁德浩道:“将军把夫人教导得好呀,都会烟令了。你没猜错,她确是被引来了。你的那两股烟令,点晚了。”

    “大人糊涂了,我家夫人没这般傻。她的聪慧你根本想不到。她这般的姑娘,再不会有了。我总说遇上她的时机不对,对她心生欢喜的时机不对,但我不能错过了。我知道,错过了,就再没有了。要将她娶到手,也是颇不容易的。我也是费尽心思,鼓足了勇气才办到。我揭起她盖头她对我笑时,我心中欢喜无法言喻。如获至宝,此生无憾。”

    尹铭按捺住鸡皮疙瘩,看了一眼梁德浩,真的需要听龙大说这些恶心话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分明在拖延时间。可是梁德浩显然另有计较,他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听龙大说完,问道:“龙将军在等什么?你拖延了一晚,又能如何?”

    “总归是一线生机。这个也是我家晨晨教导我的,莫放弃,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她这个人呀,让我说什么好。那山这般险峻,她居然上去了。她想告诉我情报有误,我没想出来她指的什么。直到尹将军过来说细作要将梁大人运到十里坡,我就明白了。晨晨想告诉我,你不在城里,你在十里坡。”

    “我被东凌使节劫持出城,自然不在城里了。”

    龙大笑了笑:“你在何处,对整个局面会有大影响。尹将军压制不了我,你却是可以的。你既是演了场被劫持的戏,就得再有一场被解救的戏。在其他地方解救出来均不行,因为离我太远,离得远,怕制不住我,你需得突然被救出,让我措手不及,当面诬我罪名,马上号令军将斩杀于我,这才稳妥。我猜若是我夫人没有放那四股烟令,我没有防备,接下来应该就是尹将军说有人闯了岗哨,他带兵去搜查,然后意外地找到了你,将你救出。你到了军营,将方才那番话再说一遍,指责我通敌卖国,就地斩杀。军营之中,我根本无处可逃,只得束手等死。就算发生了不可能的意外,我侥幸逃出,也只能往这铁蹄岭方向,而你们在此肯定也布了伏兵等着我。届时更是笃定了我的叛国之罪。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我夫人放了烟令,你们需得将烟令说成是自己放的,不然我洞悉烟令的意思,便会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亲自到石屏山接她。这般一来,事情便有了意外,不可控了。”

    “确是怕你会跑,或是找着什么新借口回城煽动别的。把烟令说成是我们自己人放的,你是没办法找借口,但你要亲自领兵搜山,防着被谋害于军营之中,也算是反应颇快。可惜你就算到了山中,又能往哪里逃?多拖一晚,又能如何?”梁德浩道:“你其实是个难得的将才,我也舍不得断你性命。但可惜,你未站在我这一边。”

    “大人是如何断定我不会站在大人这边?”

    尹铭插话:“大人,莫要中他诡计。”啰里八嗦扯这些闲话作甚?直接杀了事情就了啦,收兵回营。

    “大人比你清楚形势的严峻,他若是不搞清楚,不知道有何后患,杀了我后又如何应付?”龙大语带叹息,对尹铭道:“我说,高人对弈,在认真谈判衡量对策,你这样的就莫插嘴吧。”

    尹铭气得七窍生烟,他这样的,是怎样的?!这藐视的口吻,是有多看他不起!尹铭费尽了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拔剑冲向龙大的冲动。“大人!”他看向梁德浩,只求梁德浩一声令下,他定要让龙大血溅三尺,脑袋落地!

    可惜梁德浩没理他。梁德浩看着龙大,思索着,然后问:“你又是如何想的?”

    “若是大人当初没有耍那么多的心眼,想要挟利用我,也许我也不会那般早的怀疑大人。”

    “是吗?”梁德浩慢吞吞地问:“我如何,想要要挟利用你的?”

    “我们于南秦的探子被杀,显露出朝中有人勾结南秦,泄露重要军情。我觉得事态严重,故而约大人在安河镇悄悄见面。想提前与大人通个气,让大人到了茂郡后有所防范,好好应对。那个时候,我对大人是全心信任的。”

    梁德浩安静听着。

    “可到了那儿,竟然遇上了罗丞相派来的刺客想刺杀大人。我去救下大人,大人那一声大喊‘龙将军’让我非常诧异。我身着布衣,普通百姓模样,如果没有大人那一声喊,谁又会知道我是龙将军?他们知道我是龙将军,开始全力砍杀于我。大人武艺不精,想来也不是太明白,凭那些刺客的身手,在我赶到之前,大人肯定非死即伤。可大人精神抖擞,毫发无损的把他们引向了我。”

    “龙将军还真是多疑啊。”梁德浩道。

    “当时情急救人,未曾多想。有些事是事后琢磨出来的。看那些刺客的身手及行事作派,该是江湖人士,罗丞相若是想收买他们行刺,定会有中间人出面,他又怎会这般傻,让中间人告诉刺客是他指使的呢?这是第二个破绽。”

    “我听说,有些江湖刺客接任务时,会要求查清主使人是谁才肯干。龙将军又怎知那些江湖刺客不是这样的?”

    “听谁说?辉王吗?他是说静缘师太吗?啊,或许他会称呼她邹芸。邹芸确是这样的行事作派。后来她女儿的父亲于一次刺杀任务中身亡,她为了女儿隐退江湖,再不接任务。所以辉王利用这点想了个嫁祸他人的办法,或许还是一石二鸟之计,趁机做了好人,笼络邹芸为他所用。”

    “我与辉王在国宴上确实有数面之缘,但并不相熟。龙将军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龙大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反正静缘师太之事他也是瞎猜的,借机多说几句话,拖延下时间,随便试探试探梁德浩对辉王的反应,给他增加点压力罢了。

    “梁大人对辉王当然熟,熟得表面上可以推心置腹,共商大业,兄弟相称了。你看尹将军那般二愣子的模样表情,才真是不熟,不明白。”

    尹铭气得脸都铁青了,手握了拳头,但没有动手。

    龙大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知道火候未到,于是继续说:“那些刺客不但刺杀大人,还给我的马下毒。但有趣的是,他们明明是来刺杀大人的,竟然不给大人的马下毒。这是第三个破绽。”

    龙大一边说着,一边似不经意地往前挪了一步,道:“后来我才想明白给我的马下毒的用意。我在战时私离军营,就是重罪。这本是悄悄行事,只有大人知晓。但如果我的马儿没了,我又被刺客砍伤,留下医治,必得拖延回营的时间。那个时候,中兰城里正等着抓我的把柄,一旦发现我私离军营,便可大做文章。若是这般,只有一个人可以保我。就是大人。”

    梁德浩对龙大竟推测得如此透彻有些意外,他皱起了眉头。细节及意图这般清楚,他定是琢磨了许久,但是怎么可能只琢磨不行动?所以他一定是做了许多事,而他竟然没有察觉。

    在这片刻之间,梁德浩的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个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他开始真正地感到不安。他挪了挪身子,换了个站姿。在心里宽慰自己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皇上的意思,才是决定他们之间胜负的关键。

    “若到了那时,我便得来求大人相助。若是大人愿意说是大人召我去相见的,并要求我保密,那我自然就无罪。我会与大人商议对策,大人再对我说说罗丞相谋害于你的恶行,我又正好是这事件的人证。于是我们可以一拍即合,携手合作。有没有打败南秦不重要,那时候辉王已经说动德昭帝御驾亲征,紧接着德昭帝被东凌使节杀害,东凌的阴谋败露,你我携手,联同南秦一起攻打东凌。小小东凌,自然不在话下。之后辉王称帝,与大人和谈,答应从此乖乖听话,并退出东凌的争夺。将东凌交予我大萧管制。”

    梁德浩冷静地道:“皇上对这结果定然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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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皇上是否对这里头暗藏的门道也满意?”龙大上前两步质问道:“你借着这事,除掉朝中死对头罗丞相,将他的派系灭杀,自己独大。你灭掉忠良,杀害无辜,于平南、茂郡均安插了自己人为太守,从京城到边郡,完全掌控权力。你勾结辉王,助他夺|权,与他结盟,吞并东凌。你挑起战事,让多少将士白白流血牺牲,多少百姓无端受苦。你是不是还想着,若是运气好,还能让皇上封你为东凌王?然后呢,你的野心还有多大?”

    尹铭大喝:“一派胡言!”这周围可是有许多兵将的。有些人已经买通,有些人却是不知情只听令的。人多嘴杂,龙大故意放大嗓门,会有后患,这让他紧张。

    龙大怒声道:“你这熊包,瞧你反应就知道你根本就是知情,你选择助纣为虐,其实是与虎谋皮。你当梁大人看重于你?那是因为我在意朝廷有人出卖探子一事,梁大人心生警觉,之后苦等我受挫消息,结果等不到。我一步步铲除他的布局,他这才不得不放弃我这棋子,选择将我消灭。不然哪轮到你在这里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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