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之有理

    快把我妈带走！

    ——

    顾言之回到诊室，迎接他的第一位病人竟然是余辰，顾言之拿着笔的手一顿，抬手拉下口罩：“发炎好了吗？”

    “好了。”兴许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原因，余辰周身带着一丝冷气，嗓音也似乎沾染了一些，凉凉的。

    顾言之对余辰上下扫视一番，看到他上身只着一件皮衣时，眉头微微蹙起，说道：“穿得太少了。”

    余辰低头看了一眼道：“还好。”然后又问：“姐夫，可以拔牙了吗？”

    “带他去躺着吧。”顾言之扬起头对一直被忽略存在的路璐说道。

    突然被点名还没来得及反应，加上她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称呼，路璐被喊了两次后从座位上跳起，急急回道：“啊，好，你跟我来。”

    顾言之扶着桌子叹气，他这个助手啊……头疼！

    路璐将人领到仪器上躺好，转身去准备麻醉药，牙龈分离器、牙挺、牙钳等拔牙所需工具，准备就绪后，顾言之戴上消毒手套来到余辰身边，垂头对他说：“开始了。”

    “嗯。”余辰看着有些紧张。

    “放松，张嘴。”口罩下的顾言之笑了一下，抬手将光对准余辰安慰道：“打麻药会疼，之后就没感觉了。”

    20分钟后，余辰咬着消毒棉捂着脸坐起，顾言之放下钳子，脱掉手套问：“疼吗？”

    “有点胀。”余辰摇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麻药会在一个小时左右消失。”顾言之淡哂，说完转身走向办公桌：“上次开的药还有吗？”

    余辰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回答：“有。”

    顾言之回头问道：“还剩多少？”

    余辰颔首想了想道：“不记得。”

    顾言之扬了扬眉梢，眼前的人还如当初一样，对自己的事从不上心，他回头敲起键盘：“算了，再给你开一盒，你一个人住，多备些药是应该的。”

    余辰听到“一个人住”时，脑中突然窜出那个人，几天前的对话依稀响在耳边，顾言之递来就诊卡，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去拿药吧。”

    “姐夫。”余辰怔然喊道，仿佛早就知道答案，顾言之眸色一深，放下手臂定定地看他。而余辰似笑非笑，眼神却没有波澜。

    “你把我姐忘了吗？”

    ——

    安静的走廊内，韩旭拿着一束康乃馨不停抬头看着房间号码，走到205号停下，他透过窗子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靠近里面的床是空的，他倏然眯起丹凤眼，疑惑地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靠近门口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看到他时惊讶地抬起头，短暂的对视后，韩旭走向另一个床，床单干净如新，一点褶皱痕迹都没有。韩旭将花转到右手，左手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找到乔浅的短信，扫了一下放下手机。

    信息没有错误，是乔浅发错了吗？

    “咳，你是来看小哩的吧。”

    “是，您是？”韩旭挑着眉转身。

    “我是她家楼下的刘阿姨。”刘阿姨笑着介绍自己，韩旭朝她欠了欠身，然后问道：“您好，请问她去哪了？”

    “出院了。”刘阿姨回道。

    “什么时候？”韩旭暗下眼。

    “今天早上，老尤和小静接回去了。”刘阿姨继续说道。

    “我去”韩旭在心里咒骂一句，然后扬起微笑，将手中的康乃馨递到刘阿姨面前：“阿姨，祝您早日康复。”

    “诶，给我？”刘阿姨懵了。

    “您拿着吧。”韩旭帅气一笑，人都出院了，他还拿着花干什么。

    阿嚏！刘阿姨突然转头打起喷嚏，韩旭愣怔地收回鲜花，这时刘叔叔打水回来，赶紧来到床边问：“怎么了？”

    刘阿姨捂着鼻子，闷声回着：“没……事，我对花粉过敏。”

    韩旭一听不好，赶紧后退进步，将花藏在身后。刘叔叔站直身子，看着离病床一米远的韩旭：“你……”

    “他是小哩丫头的朋友，来医院看她……不知道她出院了。”刘阿姨一边打喷嚏一边替韩旭解释。

    刘叔叔递上纸巾：“行了，打喷嚏就别说话了。”

    韩旭心怀愧疚，背后的手一紧，朝刘阿姨深深鞠躬：“真抱歉，刘阿姨。”

    出了病房，韩旭掏出手机按下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接起，不给对方说话机会，上来便说道：“我在医院。”

    乔浅在二楼扶梯旁的休息椅上找到了韩旭，看到他身边放着一束康乃馨，乔浅挑了挑眉猜到他没有见到人，因为自己忙着忘了告诉他。

    乔浅拿起康乃馨，坐下对韩旭说道：“小哩子出院了。”

    “她才住几天，你们就放她回去了。”韩旭双手立成塔尖，语气颇有怪罪的意味。

    乔浅长指拨弄着花蕊，挑了挑眼皮，悠然回道：“你以为要住多久？床位一直紧张，多少眼睛盯着呢。”

    韩旭仔细琢磨，倒也同意她的话，只是请了一天假，还没见到人，怎么会这么巧呢。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歪过头对乔浅说了一句：“我走了。”

    韩旭起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乔浅举着花冲他喊道：“把花带走啊！”

    那人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送你了。”

    “康乃馨是送给妈妈的。”乔浅看着粉嫩的康乃馨扯着脖子说道，韩旭身形一怔突然转身，双手□□口袋倒步走着，嘴角扬起一丝坏笑：“送你也合适，乔大婶儿。”

    乔浅啐道：“滚……”

    ——

    下午五点半，顾言之躲进宿舍厕所，没有开灯立在窗前，白大褂还没有换下来。“啪嗒”一个火苗亮起，一根香烟被他叼在嘴里，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耳边不断回响着余辰的一句话“你把我姐忘了吗？”

    咳咳咳，顾言之突然咳嗽起来，看着手里的烟和玻璃映出的影子，他闭上眼抬手打开窗户，然后转身走到洗手池前，将燃着的烟头放到水龙头下，然后拧开。开了闸的自来水一瞬间将烟熄灭，顾言之顺手丢进垃圾桶里，洗了洗手接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坐进车里，顾言之突然想起早上出院的尤哩，拿出手机迟疑片刻拨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喂。”

    作者有话要说：　　为自己的更新速度鼓掌！

    周五啦啦啦啦




夫人,言之有理分节阅读42
    ——

    猜猜猜

    1、谁接的电话？

    2、顾言之回了余辰什么话？

    3、余辰去医院只是为了拔牙吗？

    4、韩旭的工作是什么？

    ☆、他的骄傲

    低沉，粗哑，青春期特有的声音。

    顾言之依稀记得尤哩醉酒那次，像个小无赖似得倚在车上不肯下来，嘴里不停喊着就是“尤木”这两字。那时，顾言之猜这个叫尤木的人和尤哩的关系不是亲人就是仇人，直到后来乔浅不经意间说了一句“你找尤小弟干嘛？”

    尤小弟，原来是弟弟。

    顾言之直呼其名：“你好，尤木。”

    “你好。”尤木楞了一下，然后喊了一声：“姐，电话。”不见尤哩回答，尤木举着电话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干嘛？”尤哩警惕的声音从厕所传了出来。

    “你的电话。”尤木懒懒地回着。

    “谁打来的？”尤哩问。

    “不认识，是个男人。”尤木回忆男人的声音，完全陌生的嗓音，他摇了摇头，忽然低头看到上面的备注，回道：“噢，叫胭脂。？”

    ……

    “让他等我一下，额……还是先挂了吧，说一会儿打过去。”尤哩听到胭脂二字顿时黑线，紧接着再三强调甚至命令道：“别说我在厕所啊！”

    尤木撇了一眼，走回客厅，将手机放回耳边回道：“她在厕所，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好。”

    挂了电话，顾言之看向表盘的眼角微抽，姐弟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他很好奇尤木口中的胭脂，指的是他吗？

    不稍会儿，尤哩打来电话，开口便问：“嗯你有事吗？”

    “没事。”那边淡淡来了一句，尤哩瞬间接不上话，顾言之继续问：“吃饭了吗？”

    “还没，你下班了吧。”

    “嗯，在车上。”

    “你在开车吗？”

    “还没启动。”

    “噢，路上小心。”

    “好。”

    “那白白。”

    “等一下。”

    顾言之问了最后一句，尤哩匆匆挂掉电话，点开通讯录找到顾言之，将名字“胭脂”改成“顾言之”。

    尤哩素爱给身边的人起“外号”，不管是手机上的通讯录，还是社交软件里的好友备注，关系近点的全都被她起了个遍。

    尤哩记性不好，往往记住了人，却记不住名字。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逼着自己每天两瓶“六个核桃”。后来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有同样的问题，无关脑子源于记忆。相比之下，那些被“备注”了某种含义的人，你会一个不落全部记到今天。

    “额，那个是手误，胭脂，言之，很像对不对？呵呵……”尤哩的解释在旁人看来如此蹩脚，而在顾言之看来竟觉得有些可爱，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认真地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

    ——

    听完数据报告，余辰宣布散会，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合作方提出的要求很高，员工已经加班3天，终于在最后的期限内完成项目。

    余辰为了犒劳员工，准许这个月不记考勤，全勤奖照发不误。消息一出，部门又炸了，疲劳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心灵上的安慰。

    下班后，余辰拒绝了几个同事的聚餐邀请，乘着直梯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库，打开车门坐进去。

    空旷的停车场，响起一阵引擎声，与此同时，肚子叫了一声，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余辰只喝了一杯咖啡，已经饿得不行了。

    滴，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确实回家了。

    余辰看了一眼便放回手机，上午拔完牙后，他溜到住院楼去看尤哩，却没见到人。从另一床那里得知，尤哩刚刚离开，连十分钟都没有。

    “天意么。”余辰手臂抵着车窗，伸着食指抹嘴道。这时，手机突然亮起，上面显示着“子兮”两字，余辰眸光微闪，拿起耳机戴上，接通。

    “还没睡吗？”夏子兮温柔的声音从电话传过来。前方路口红灯，余辰慢慢踩下刹车，回道：“拜托，现在才九点。”

    忽然，从旁边窜出一辆卡车，不停鸣笛呼啸而过，夏子兮也貌似听到了，问他：“你在外面？”

    “恩，刚从公司出来。”余辰漫不经心地回道。

    “这么忙吗？”夏子兮的语气带着关心。

    “最近几天忙而已。”余辰淡道。

    “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总是叫外卖，外面的饭……”夏子兮在电话那头轻声嘱咐，余辰

    突然打断她的话：“姐。”

    夏子兮愣住，好久没有听他喊“姐”了，余辰从小就喊她的名字，夏妈妈总是纠正他，他却拧着不肯改口。听习惯了直呼其名，突然叫起“姐”来，夏子兮猜他一定有事，刚要问他，余辰自顾自地说起。

    “记得二道口那家小饭馆吗？我只去过一次，过了这么久我竟然还记得呵呵。你呢？你肯定记得，听说店面重新装修了，原来的厨师走了一半，味道远不及从前，可是去的人依旧很多。”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有人问我。”

    夏子兮沉默不语，余辰继续说道：“我问他你把那个人忘了吗？他愣了愣没回答而是问了我一句：记得二道口那家小饭馆吗？我点点头说记得，他笑了笑说：你只去过一次便记到现在，我去过那么多次有理由不记得么。”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余辰以为是挂断了，拿起手机一看，时间一秒一秒地跳着，他试着喊了一声：“姐？”

    少顷，夏子兮生硬地纠正道。

    “余辰，他不是你姐夫。”

    “对不起。”

    “不要去打扰他了。”

    实际上，他已经回答了。

    ——

    韩旭从医院出来，直接打车回了老家，离开a市的四年里，他曾经一个人偷偷回来过。一次是高三毕业的暑假，一次是三年前的冬天，前后不到一年，尤哩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最疼爱、最亲爱的人一个接一个从她的生命中“消失”，那两年对于尤哩来说是人生中最黑暗，最沉痛的时光。

    韩旭去看过尤爷爷和尤奶奶，只是尤哩不知道而已，年少时呐，总有一股阴阳怪气的性子，谁先低头算谁输，于是昂首挺胸，谁比谁抬得高，其实谁也不渴望赢，但是更害怕输……

    尤爷爷和尤奶奶很喜欢小孩子，生前对韩旭他们三人很好，像亲孙子亲孙女一样对待，因此经常惹得某个“小黄花”醋意大发，偷偷往他们的水瓶里放盐。

    这个小坏蛋嫌在家里不好下手，偷偷从家里的橱柜里拿了一整包食盐，装进御宅屋123带去学校，然后说帮他们打水，趁机倒进刚接好的水杯里。一开始是一点，尤哩看没什么反应，后来越倒越多，韩旭喝了一口便吐了，冲进教室将她拎到到乔浅和孙衍面前进行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