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我的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枫语
“我更知道,他交给她的可能是很重要的证据,但不确定,她也没肯给我东西,所以我需要带她去现场确认,他是不是警察,他交给她的到底是不是证据。只是没想到迟了一步,刚到那边现场已经炸了,她算是误打误撞救了你。”
乔泽看着他不动:“为什么旁人叫她霍总?”
“我不能让黄常知道我是谁。”徐迦沿说,“但是黄常的认知里,她是霍总很器重的人,是代表霍总的,可能是真正的霍总,也可能不是。因此将错就错,利用他的错误认知,把她推到台前,让底下人以“霍总”称呼她,借她名正言顺地带我走近你们的人。”
“我们到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人早被炸得尸骨无全,我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警察以及他给她的是不是证据,但是从黄常阿骏的反应以及我调查的结果看,那人只是你们内斗的牺牲品,并没涉及什么警察不警察,而那时渺渺也苏醒了过来,她完全不记得这所有的事,更不知道那人交给了她什么东西,东西放哪儿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路小成之于她的意义比我想象的要大,他几乎是她的整个人生支柱。他要真没了,她估计也真撑不下去了,我不敢再拿路小成的生死去阻止她什么,因此不得不设计了些事,让她以为路小成死亡的消息只是误导。”
他看向乔泽:“我没有为她洗白什么,这基本就是全部事实。她这几年都在警校里,又是全封闭式,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毒品,并去操控什么。黄常、阿骏和其他人都在你们控制下了,你可以找他们比对口供。”
“我会调查清楚。”乔泽站起身,想了想,回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她。”
“情感上她是欠了你,但不是她把你推到这条路,她也从没要求过你什么。”
“真正为一个人好,是会为了她好好保重自己,好好打拼,而不是通过歪门邪道赚快钱,再对她施以道德绑架,一味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为她好三个字不是你犯罪的理由,更不是她应承担的重量。”
转身出门,背后传来他低低的“我知道”三个字。
刑队派人重新提审了黄常阿骏和其他人,对路渺出现部分,供词基本和徐迦沿一致。
从高远留下的交易记录以及徐迦沿和其他人交代的犯罪事实里,路渺均在学校,不是上课就是训练或者宿舍,有老师同学为证,她并没有参与到犯罪的时间和证据,无论是她的本体还是副人格,都没有参与到霍总集团的贩毒活动中。
她唯一触线的是昨晚的缉捕行动,差点帮助徐迦沿逃脱,但暗地里是她将船调转回码头方向,为警方争取了时间,有帮助警方缉捕嫌犯的动机,最终也是她亲手缉捕的徐迦沿。一开始她潜伏徐迦沿身边也是为了履行公务,初衷本也是为了获取徐迦沿犯罪证据,缉捕霍总,也是因为她,警方才得以快速获取到徐迦沿犯罪的线索,并在他逃脱前将他及毒品截下。从这些行为表现看,路渺主观上是一心要将罪犯绳之以法,并没有犯罪意图,只是在执行任务途中,因被体内另一重人格控制,才导致了缉捕过程中的行差踏错,但好在关键时刻潜意识里还是偏向正义一方,亲手阻止了徐迦沿,没有酿成大错和造成人员伤亡。
刑队让人依法定程序给路渺重新做了精神鉴定,确系人格分裂导致,当时的她主人格完全被副人格压制,无法控制副人格的犯罪行为,即她没有犯罪意图的主人格在副人格实施犯罪行为时不具备完备的辨认和控制能力,不负刑事责任,但需强制治疗。
第133章 133
处理决定出来时乔泽也在会议上,当下站起身。
“路渺的行为还够不上危害公共安全或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也不存在继续危害社会的可能,并不适用于强制医疗的适用范围规定。她的情况也完全适用于法律规定的由家属或监护人严加看管医疗。”
刑队瞥了一眼他肩膀,伤口还在,人也没出院,他硬撑着过来参与会议。
一直没说话的路渺慢慢举了手:“我同意接受强制治疗。”
“呆渺。”乔泽拧眉叫了她一声。
她回了他一个安静的眼神:“我没事的。”
人明明看着和往常差不多,但是感觉不对,从那天晚上回来后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人一直很安静,也一直很沉默,也很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这样的她让他很担心,她完全封闭了自己,他走不进去,她也走不出来。
他根本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这不是治疗不治疗的问题,她肯定得接受治疗,但“强制”两个字眼对路渺而言可能是另一重伤害,她现在已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了,他不可能让她再经受一次自我否定。
在他看来,路渺的行为并没有实质性伤害到任何人,哪怕是在副人格控制下,也有阻止徐迦沿犯罪的意图,最重要的是,她才是整个案子最大的功臣,从稀里糊涂地被他带进这个案子以来,她的努力她所承受的压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涉案的两个人,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她哥哥,甚至曾一度误以为是她自己,她心里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想象。从亲手缉捕路小成到徐迦沿,她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更没有丝毫的徇私放水。公是公私是私,她一直区分得很清楚,从没有让自己走偏半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大公无私的背后,她内心有多煎熬和绝望。
这个案子,再没有人比她更当得起“功臣”两个字。
他也好,刑队也好,死去的高远或者张全也好,以及千千万万个被“霍总”毒品摧残的家庭,他们都该感激她的。
刑队也并没有坚持路渺非得由政府强制医疗,路渺的功也会在表彰大会上重点表彰,只是她这次事可大可小,考虑到她属内部人员,为免有包庇嫌疑,还是希望先按法定程序向检察院移送强制就医意见书,意见书里把她的情况做个详细说明,由检察院审查再定夺,如果检察院在同样认定路渺符合强制医疗条件,再由检察院向法院提出申请,最终的裁定结果由法院定夺。
在法院做出裁定前,他们这边只是先采取临时的保护性约束措施,但因路渺情况特殊,他希望在等待法院裁定期间,先由乔泽负责看护和陪她治疗。
“我不同意。”乔泽还是那句话,很坚定,“我要保她。”
刑队被乔泽的固执闹得有些头疼:“我说你怎么就不开窍了,只是走个流程,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吗?”
“意义不一样。”乔泽说,“我们在指定机构治疗也是一样的结果。”
乔泽的坚定让路渺有些无措,她不想要他对她这么好,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她。
“你不要这样。”她扭头看他,近乎哀求,“我本来就是精神病人啊。”
“你不是精神病人。”他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呆渺,你不是精神病人。”
他嗓音有些沙哑,精气神也明显不如以前,只是强撑着。
他本也是强撑着过来开会,伤没好,人还不能出院,他担心路渺,自己强行拔了输液管过来的,一整个会议下来,脸上已渐渐没了血色。
刑队担心他出事,会议中劝了他几次回去劝不动,眼下看他身体怕是要撑不住,干脆先中止了会议。
“好了好了,赶紧回医院躺着去。”刑队冲他摆了摆手,“真当自己身体铁打的呢,又是吃子弹又是强行出院。”
“最终处理结果我和其他领导讨论后再议。”刑队看向路渺,“你先陪他回医院躺着。”
转向唐远:“你也陪他俩一起回去。”
处理结果出来前,为免意外,让他先帮忙看着路渺。
乔泽拉路渺起身,路渺眼神有些迟疑,她不太敢和他靠太近,怕碰到他伤口。
乔泽小半个身子几乎压靠在了她身上。
“呆渺,我很累。”他哑声说。
路渺犹豫着扶住了他。
乔泽任由她扶着回了病房,他人已很虚弱,回到病房时额头都冒了不少冷汗,人看着像要晕过去,却又强撑着没晕。
你的声音,我的世界分节阅读151
路渺扶他坐下后转身想去给医生按铃,未及转身,乔泽扣住了她手腕。
路渺迟疑看他。
“呆渺,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有什么话不能和我好好说吗?”
她的眼神里有些无措,眼眶慢慢有了湿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低低地和他道歉,和他说“对不起”,可他要的根本不是她的道歉,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才好对症下药,可她根本说不出来,整个人了无生气,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眼前的她,像是退回到了五岁时的样子,不敢求,不敢要,对自己极尽苛责。
他很心疼,但很无力。
他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你还有我,知道吗?”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僵着身子没回应。
“呆渺?”他手臂收紧了些,低头看她。
她避开了他的眼神:“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乔泽:“你是我女朋友,我未来孩子的妈妈,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抬起她下颔,看向她:“呆渺,等过几天我伤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迟疑,嘴唇微抿着。
“呆渺?”他下意识握紧了她手,担心地看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在他的注视下终于缓缓点头:“好。”
她的点头让他松了口气,低头吻她。
她安静任由他吻,但还是不对,他感受不到她的生气。
他停了下来,眼睛看她。
路渺吸了吸鼻子,低低开口:“我让汤圆去叫医生。”
乔泽放开了她,任由她开门,唐远就在外面坐着,没进去打扰他们。
他正在和其他几个警察在闲聊。
其他人负责看守徐迦沿,他还在这边接受治疗。
路渺知道他病房在哪儿,她没去看过他。
乔泽走出来时她正盯着徐迦沿病房门口出神。
“要去看看他吗?”他说。
她迟疑了会儿,点点头。
他们过去时徐迦沿是清醒的,人正盯着天花板,但气色很不好。
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他冲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渺渺。”
一如过去几年,温暖和煦。
恍惚间,他似乎还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大哥。
可是不是了,以后也再不会有这个人了。
路渺喉咙哽咽得厉害,嘴唇颤着,根本不能说话。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碰毒品,为什么要这么毁掉自己和别人,但结果已经造成,任何追究都没了意义。
她终是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徐迦沿脸上的笑容有淡淡的失落,又像是释然。
“她以后就拜托你了。”他对乔泽背影低语,“好好照顾她。”
后半夜,徐迦沿自杀的消息突然传来。
乔泽惊得差点从病床上弹坐起身,路渺只是怔怔坐在床边,动也不动。
刑队很快带了人过来,外面脚步纷沓,夹着陈琪哭天抢地的声音和咒骂,全都是骂路渺的,什么扫把星,灾星,祸水,疯子,怎么恶毒怎么来。
乔泽捂住了路渺耳朵,给唐远打电话,让他把人带走。
外面的吵嚷渐渐归于安静。
乔泽担心路渺,没出去看外边情况。
对他的担心,她只是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我没事的。”
但怎么可能真的没事,最近的打击一件接着一件,先是路小成,再是她双重人格,现在又是徐迦沿,她越是不哭不笑,他越是担心,寸步不敢离她身边,连睡觉时也紧紧握她手,他以为这样能看牢的,没想到伤弱的身体在药物作用下睡沉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枕边是空的。
“呆渺!”乔泽惊坐起身,心头剧跳,四下扫了眼,没看到人。
他急急掀被下床,过大的动作扯痛了伤口,惊动了门外的唐远。
他推门进来:“怎么了?”
乔泽:“路渺呢?”
唐远有些茫然:“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昨晚因着帮忙处理徐迦沿的事,有过短暂的离开。
“你帮我看看她在不在洗手间或者是不是去买早点了。”乔泽说,心很慌,她知道自己还在等候处罚期,不可能私自离开这个房间的。
他摸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眼角不意瞥见床头压着的字条。
乔泽一把抽了出来。
路渺的字。
“乔泽,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一切都会改变的。可是还是没有,它永远在变得越来越可怕,我都那么努力了,他们还是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弟,我哥,你,似乎每一个想对我好的人最后都因为我没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你,我不想最后你也像他们那样。很多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我不哭着跑去求我哥,他现在是不是会活得很好?如果当初我听我爸妈的话不读书,我弟就不会辍学,也就不会认识任雨,更不会吸毒,现在是不是也会活得好好的?我小时候如果能再懂事一点,开朗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另一个人什么事了?他们也不用千辛万苦地帮我掩饰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是这一切却似乎都因我而起。我以为我是个匡扶正义的警察,可到头来却是个隐形的刽子手,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面对你。我不是个特别能自我调节的人,我不知道哪一天,我会不会又变成那晚那样,残忍可怕,面目可憎。我不想你再为我担心难过了,谢谢你愿意这么爱我,可是我却不能如愿嫁给你了。愿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善良、懂得包容你和体谅你的好女孩。”
纸条猝然从指间滑落,乔泽脸色倏然惨白。
乔时和沈遇刚好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飘落的字条,以及脸色煞白的乔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