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我的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枫语
“哥?”乔时诧异叫他。
“找人!”乔泽倏地暴喝,嗓音极颤,“找路渺!快帮我找路渺!”
人已捂着伤口踉跄出门,边走边拨路渺手机,手臂颤抖着,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接电话”,可是没有,她手机已关机。
字条里的字不停地在脑海里轮转,几乎将他逼疯,他想到了她把枪举向自己太阳穴那次。
他疯了一样地想快点找到她,他怕他迟到一步,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路渺这个人。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将她整个人生信念摧毁。
他应该明白的,他不应该睡过去的,他应该在睡着前将她绑起来的……
无数的“应该”和“不应该”在大脑里闪过,可是没用,他找不到她,医院没有,学校没有,家里也没有,她没回去过。
她什么都没带走,就像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他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去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疯了一样地找她。
他拖着伤体去机场,去火车站,去汽车站,所有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可是没有,还是没有。
那个带着声音走进他的世界,初次见面,仰头睁着盈盈双眸看他,告诉他,“先生,这里不能遛狗”的女孩,那个总爱抿着嘴角软软地告诉他“我可以的”女孩,再也不见了…
第134章 134
绝望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刚从电脑前退下来,乔泽看着微博热门上的这句话,微怔。
十五天十二小时零八分,音讯全无,他想,这大概就是绝望。
熟悉的电话号码再没有拨通过,她的企鹅头像成了永远的灰色,他发给她的信息再没有回复,他的副驾驶上再没有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小居室里再没有她的气息,那个曾经唯一听到过的声音,再不会软软地叫他一声“乔泽”,这大概就是绝望。
他盯着那条微博静默了会儿,点开了评论,在那条热门微博下回复了一条评论:“她刚消失的那一分钟,告诉自己她只是去买早点,很快会回来。
你的声音,我的世界分节阅读152
她消失一个小时后,告诉自己,她只是难过了,想一个人静静。
她消失一天后,不断自我催眠,她只是躲起来而已,她想明白了,很快会回来。
她消失的第三天,依然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只是想给自己一点空间,她会回来的。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现在是她消失的第十五天十二小时零八分,不得不逼自己相信,她的告别,是死别。
不是不见,是再也见不到,这就是绝望。”
200多字的内容被后台分割成两条发了出去,短短几分钟便收到了几百赞,一下子顶上了热评,账号里都是陌生人的私信…
乔泽没看,微博之于他只是获取资讯的方式之一,他有自己的账号,但从没在微博上发表过任何东西,更从没去评论过什么,生平第一次,他没想过有一天他需要借助文字来宣泄情绪。
然而这一段文字敲出来后并没有让他好受多少,反而加重了胸口的闷疼。
从十九岁成为一名卧底开始,十多年来,他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个世界,看过太多的黑暗,也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很多时候,他以为他早已看淡了生死,也看淡了得失。
然而并没有。
他想她,疯了一样地想她。
她消失的时间越长,他想得胸口越疼。
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也可能让伤痛越发深入骨髓,再难忘掉。
每一次闭上眼睛,鼻息间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气息,再睁眼,却再也不见。
他走过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呼吸着她曾呼吸过的空气,却再没找到那个人。
他怕,怕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叫“路渺”的女孩。
她消失得干净得就像从不曾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在辗转难眠的每一个夜晚,乔泽几乎要以为,她只不过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梦想了,她自然也就不在了。
可是家里还有她留下的衣服,她的行李,她的书都还原封不动地留在家里,整整齐齐,一如她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她没再回来过,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的信,已经是在告别,她需要解脱。
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她的无助、她的痛苦她的自责她的绝望他都没能好好感知。
路小成吸毒也好,徐迦沿贩毒也罢,甚至是对每一个在缉捕霍总时牺牲的同事,以及被霍总毒品残害过的人,比如周珉珉,比如周珉珉母亲陈一雯,甚至是她体内的另一个路渺,她对每一个人愧疚,将所有因果过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很多时候,乔泽总忍不住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没睡着,或者如果他能更细心一些,在发现她的不对劲时给她多一些开导,她会不会好一些?
他早该察觉到她的痛苦无助的,他早该想到,她的承受力已经到了阈值,她已经被压垮了,再不能像过去的无数次,靠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
她那么需要他,那么需要一个人,带她走出泥沼。
可是他却没能及时将手伸向她。
悔痛就像毒液,在这十多个日子里,一点一点地侵入骨髓,流走在四肢百骸,让他彻夜难眠。每一次想起她,胸口疼得像是被撕裂。
他救不了她,他没能救得了她。
这一路走来,他救过很多人,也救赎过很多人,惟独她,他没能将她救回。
她和周珉珉一样,不吸毒,却同是间接被毒品毁掉的人。
她们最爱的家人,在被毒品毁掉的同时,也毁掉了她们。
在寻找路渺的这十多天里,乔泽去看过几次周珉珉。
对于这个与她命运相似的小姑娘,他以为她会心生出几分不舍,走之前,她至少会先来看一看她,但没有,她没来过。
小姑娘情况比路渺严重得多,她年纪小,又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治疗效果并不乐观,人变得时而沉默自闭,时而疯癫尖锐,自陈一梓也被捕后,如今只剩她年迈的外婆在照顾她。
乔泽下午刚从她那里回来,两个女儿相继出事,老人家一下子也苍老了许多,也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想到下午时的周珉珉,想到陈一梓母亲,想到路渺,胸口的闷疼在一点点地加重。
这半个多月来,他几乎没合过眼。
时间越长,找到路渺的希望也越渺茫。
从路况监控里,她那天早上天微亮便一个人离开了医院,一个人,在灰蒙蒙的街头,漫无目的地一路走一路走,最后随意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调取了那辆公交车监控,监控里她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一直到终点站才下了车在,之后便彻底没了音讯。
那趟公交车终点站在偏远郊区,近乡下和高速路口下客区。
乔泽找附近居民都打听了个遍,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来往车辆。
他尝试着联系那天经过的每一个车主,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些许路渺的线索。
尽管希望渺茫,他却不能不做。
哪怕只剩下一线希望,他也不敢放弃,不能放弃。
额头因为缺觉一抽一抽地发疼,乔泽闭了闭眼睛,伸手拧着眉心。
另一只垂下的手掌里传来微痒的舔舐感,路宝正在安静地舔他手。
自从路渺不在,连路宝也变安静了许多。
乔泽睁眼看它,它正耷拉着脑海眼巴巴看他。
它的眼神里,他都看到了自己的可怜。
乔泽摸了摸它的脑袋,逗弄它的心情早已随着路渺的离开而消失。
工作区那头,沈桥正在帮忙联系其他过路司机,试图打听路渺的行踪。
这些天以来,沈桥带着他那几个兄弟,几乎是日夜无休地帮他找人。
乔时和沈遇也在这时带了盒饭过来。
她叫了他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心疼,又有些欲言又止。
乔泽一向不习惯被人以这种眼神看,他收回手。
“怎么了?”他问,嗓音虽沙哑,却是依旧冷静的。
乔时看着他却有些难过。
她知道他不好受。
路渺离开的那天早上,他的沉稳,他的冷静,全消失在他急乱的脚步里。
她看着他慌乱地逮着路人,一个一个地询问,一遍一遍地拨着路渺电话,一层楼一层楼地叫她名字,那样的急切,恐慌,那是她从没见过的乔泽。
一直以来,他在她心里一向是高大沉稳,处变不惊的。
他的名字,似乎就代表着安全感。有他在的地方,不管外面是怎样的风风雨雨,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总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十多年的卧底生涯,她以为,他早已被磨砺得刀枪不入。
她没想到,他也是有软肋的。
路渺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软肋。
她不知道路渺怎么就舍得离开,她怎么就舍得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怎么不说话?”微拧的声线将乔时神思唤回。
她抿了抿嘴:“没事啊。”
将带过来的盒饭搁桌上:“炖了些汤,顺路给你们送过来。”
沈遇也在乔泽旁边座位坐了下来。
“先去睡会儿吧。”沈遇出声道,“老六这边我帮忙盯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沈桥正给刚联系上的一个司机打电话,刚加了微信发路渺照片打听情况,在等回复的当儿扭头看乔泽:“乔哥,先去睡会儿吧。这有我们盯着呢。”
“我没事。”乔泽伸手拿过盒饭,递了过去,“你们也先吃点东西。”
收回手时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
这几乎是他这半个月来养成的习惯,生怕错过一个电话,一条信息。
手机的微博界面还开着,还是那条热门话题的评论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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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已被上万评论刷屏,他随手发出的评论被顶到了热门最后一条,底下最新里还有人回复了一条。
“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因为自己死去,曾经信仰的东西被自己一点点摧毁,不知道自己是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乔泽长指微抖,眼睛死死盯着那条评论。
“哥?”乔时察觉到他的异样,诧异看他。
乔泽没应,只是微抿着嘴角,手指颤抖着,他戳开了那个没有头像的头像。
她的微博和他的一样干净,没有任何东西。
他给她发了条私信:“呆渺,是你吗?”
没有回复,再刷开原微博时,那条最新已经被其他新的评论压了下去。
他喉结因情绪起伏而上下滚动着,乔时无法从他细小的面部表情里读出任何东西。
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拨了朱琪电话,托她想办法帮忙查那个账号的最新登陆ip。
电话没打完,沈桥那边突然爆了声:“有消息了!”
乔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到电脑前。
第135章 135大结局
她没醒,安眠药的作用让她陷入了沉睡。
乔泽没有吵醒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后,注意力便转向了房间的电脑。
乔泽开了电脑,打开的网页历史记录里,看到了她的微博号,确实就他私信的那一个。
他想起了她的那段话,她还是没能走出来。
她走不出来,他的出现,于她只是压力。
路渺这一夜睡得很熟,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真正的入睡,虽然借助的安眠药。
三个多月来,她走过许多地方,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走到哪儿是哪儿。
与其说是流浪,不如说是放逐。
她正走在新藏线上,传说中进藏路线里最凶险最艰难的一条路,沿途荒凉,绵延数百公里的无人区横亘其中,以及人人闻之色变的死人沟。
她不知道她会迷失在无人区里,再也出不去,还是会在死人沟里长睡不起,亦或是,侥幸活下来。
无论哪种结局,路渺想她都会坦然接受的。
她不敢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困局,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她只能把自己交给命运。
离开医院那天,她一个人在水库边坐了一天一夜。
她不知道她该去哪儿,还能怎么办,意识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于她都是煎熬,每天难受得肠胃翻搅着疼,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她知道一跳下去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可是她终究走不出这一步。
她上了路过的客车,不知道要去哪儿,到哪儿就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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