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新兵扛老枪
是不是与异界之法有关?阮养没有就此反驳,皱眉问了句。
呃?是的啊。
她竟然由此想到异界,算得上意外之喜。方笑云顺水推舟道:将来你会明白的。我也在学,还得适应。
阮养点头,随后道:我不明白,芒克人为何要害你?
方笑云的神情透着思索。关于这个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根据一些迹象,可能是受人连累。
什么样的迹象?
说个最简单的,入谷之前的那场战斗你看到了,在你看来,他们的表现如何?
烂到不能再烂。提到战斗,没有几个人比得过阮养,毫不犹豫说道:那不叫战斗,根本是在送死。
送死?嗯,说得好。一个传承这么多年困境之中苦熬这么多年的部族,面对不可能打赢的战斗,为什么会蠢到送死?
阮养神色微变。你觉得他们故意的?这怎么可能?
方笑云淡淡说道:一般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而且那些战士未必知道,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啊?我明白了。芒克人内斗,有人借你的力量消耗对手,原本这个计划已经成功,可是因为你的身份变化和对芒克族的未来规划,导致其最终目标注定难以实现,所以又要想法害你。
不知不觉中,阮养跟随他的思路想下去。能够修行到今日地步,她的智慧毋庸置疑,以往专注于剑书与杀道所以不懂,一旦开始就渐渐上路。
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了。方笑云朝她挑起拇指。好厉害,才一说你就懂了。
我
阮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以往她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从不参与,今次不得不开动脑筋。还别说,那种由表及内的推导能够转移心神,想通关窍时颇有成就感。她甚至从中找到一些久违的乐趣,只可惜因为对着这个人,乐趣难以持久。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进来?甚至还住下来?
别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来都来了,哪怕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另外我要看看,芒克族有什么东西值得争抢。
结果呢?
你也看到了,除了一群快饿死的笨蛋,有点价值的就只有阿瞒。
芒克族内斗因阿瞒而起?
方笑云笑起来。芒克女孩儿因为他争风吃醋倒有可能,决不至于上升到部族内争。
那是为什么?
这就是我要你查明的事。方笑云笑着说道。
我?阮养楞了一下,随即道:好,我马上去办。
等等!方笑云赶紧伸手拦住: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把那些人抓起来,挨个审问。之前你说的对,我很擅长做这种事。阮养毫不迟疑,表情信心十足。
喂喂喂,你想让我与芒克族重新开战?那样的话我还送粮食干吗,不如直接把他们杀光。方笑云连连摇头。你还弄错一点,审问什么的,这里有大把的人比你强。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阮养多半控制不住发怒。听完之后,她强压着心头火气,说道:那就快点说,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方笑云一点也不着急,你看看你,又着急了。我跟你讲,异界法则从有句话:冲动是魔鬼。意思是:为人做事皆如修行,明心,净气,方可剑心通明,对了你是用剑的,这句话正适合你。
冲动是魔鬼
阮养沉默下来,心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暗想异界法则果然奇异,如此简单粗俗的字句,道理却表达得如此充分。
明心净气,剑心通明,这是她一直追求的目标,又岂能不懂。只不过在方笑云面前,实在难以保持罢了。
她在心里感慨,方笑云接着说道:芒克族既无实力,值得争抢之物只有阿瞒和他的弓箭,如今它们都在我身上,而且我有把握,阿瞒即将加入我的队伍。
方笑云从怀里拿出一把只有手掌大小的弓和那只三寸长的小箭,放在掌心把玩:阿吉说这套弓箭是芒克族祖传之物,只有出自本族的觉醒战士才能使用,我试了试,这个说法可能是真的。
换句话说,这套弓箭放在别人手里也无用,即使在芒克族内部,也只有阿瞒觉醒之后才能使用。
结合这些事实,你考虑一下,内斗的原因究竟时候什么?方笑云说随后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阮养皱眉思索。
总不会是像你一样主动求死。方笑云趁机取笑道。
这个人比冲动更像魔鬼。阮养心中暗恨。
方笑云接着道:仅凭芒克族的力量绝对不敢打我的主意,倘若他们真的发疯,我不介意大开杀戒。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外援。
可是芒克部族封闭自守,从不与外人接触
那是过去。方笑云淡淡说道:一个快要灭亡的部族,经过如此多年消磨,总有人会放弃信念为自己打算。芒克族虽然穷苦,但毕竟占据着这块土地,掌握着一些秘法秘术,加上几百口人把这些全部卖掉为少数人换来一条出路,是能做到的。
又一拨少女轮换上场,其中有两个是曾经过来发出邀请的人,方笑云远远望着她们,神色趋冷。
单单这些女孩儿,就可以卖一大笔钱。
阮养有些茫然地回过头,望着那些正在挥臂抬腿的少女,内心杀意重又抬头,几度难以遏制。
她是来自古越的杀手,对芒克人没有人任何感情,对方笑云更是如今是说也说不清。然而遇到这种事情,阮养扪心自问,倘若方笑云推断正确,即使他不要求,自己多半也不会坐视。
如今的区别仅在于,她要按照方笑云的要求的方式去做,不能痛痛快快杀人。
我明白了,首先要查明谋划的人,然后是外援。
阮养深深吸口气,说道:你不准我抓人审问,该怎么做?
方笑云回答道:谋划之人会尽快与外援沟通,商量如何行动,比如今晚就是一个好的时机。我要你找出他们当中最可能的首脑,监视其一举一动,弄清楚联络的时间地点与方式,最好能知道行动计划。
说着,方笑云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身边的这些人都已露相,既不适合,本事也不如你。听巨灵王说,你跟踪他和阿吉长达多日不被发现,真厉害。
这句话发自内心,原本方笑云还对女杀手不以为然,自从听到巨灵王讲述经历,对她的评价直线上升。
那个蛮奴也很厉害。
得到这样的夸赞,阮养瞥了一眼阿吉,如果没有那条铁链,我没有把握不被发现。
一直和你说,那条破链子得拿下来。方笑云有些恼火地盯一眼阿吉,再对阮养强调道:阿吉就是阿吉,不是什么蛮奴。这是头一次,我不与你计较,不准再有下次。
阮养楞了一下,微讽道:如果他不是地荒族少主,你还会不会这样讲?
将来你会知道。
方笑云懒得分辨,说道:事情已经清楚了,你去做吧,拿点本事出来,别让我失望。
先等等。
或许是受到异界思想的影响,阮养反而没急着走:按道理讲,谋划者要卖的时候他们自己的族人,并非一定要对付你。你为什么断定他很快就会与外援联络?你已表明态度不会久留,而且会带走阿瞒,既如此,等你走了岂不是更安全?
方笑云诧异道:呦呵,这么快学会主动思考,不错不错,可惜不够全面。
你
开个玩笑。方笑云轻轻摆手。两方面因素。第一。出卖全族这么大的事情,谋划不可能是一天两天。我的到来对芒克人而言很突然,极有可能影响到谋划之人的布局,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而且,我虽然不会久留,但是在没有把握控制祝他们之前不会走这是投资,我花了钱投入了精力,要的就不止是阿瞒一个。
抱着这样的打算,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做好事?
好人好事是顺带,本侯无需刻意而为,所至之处皆为善地,所为之事皆具仁心。
第二条。
难道你不认为,本侯比芒克族全族的价值更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谋划者可想想把我一起卖掉。既然他与外界有联络,没准儿早就听说过我的威名,甚至有可能,其原本就是原本就肩负着某些针对我的某些使命,只不过时机未到,还没来得及施展。那样的话,我的到来正合某些人的心意。
听着这番不知廉耻的话,阮养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你未免太多疑了,而且自大到极点。
是不是自大,等知道外援的身份就能知道。不怕告诉你,这事我心里有点数,只等你查明之后验证哎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啦。
去验证你是不是狂妄自大。阮养头也不回说道。
呃,可
方笑云朝她的背影喊着。
忘了告诉你,巨灵王已经在做这件事,你与他配合点,别打架。
远处阮养踉跄几步,险些一头摔倒。
第一五六章:各有其志
武帝十年是值得国民铭记的一年,运河竣工,南疆大胜,决战西域,当然还有苏老太君的七百大寿,每桩都为人津津乐道,也为帝国增添了光辉与荣耀。借着国民振奋的时机,一些人提出主张,当在太庙为当今圣上立功德碑,也称圣碑,从受后人参拜,享万世香火。
此事最初起于民间,贩夫走卒闲话时会说皇帝老爷一年办成这么多事,该立个碑呀;后由学子议论,自圣祖归天,从没有哪位先皇完成如此多的伟业,倘若圣碑没有也就罢了,既然有而且不止一座,自应该有当今圣上的位置。于是有学子为圣上写诗填词,慢慢发展到官场以及各地公认有贤名之人探讨,如此到年末,立碑之传闻沸沸扬扬,朝中便有正式奏章呈交到武帝面前。
这份奏章未能获准,于是便有了第二份第三份,直到武帝厌烦了此类事情,拿到朝堂之上亲自批驳,严词斥责。此时正赶上八王府发生惨案,疑凶涉及到武帝新封的一位侯爷,引来举国震动。
前者为皇室之伤,后者当看成武帝的污点,二者交织,太庙立碑之议方才平淡下来。
等到了开春,缉凶之事仍无结果,八王府空有悲痛誓言,却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不仅如此,朝中的态度更耐人寻味,竟连一道旨意都没下过。
有心人注意到这些不同寻常之处,便在暗中推导背后原由,结论大致有三种。
第一种,朝中不希望圣上之名因此事受损,想低调处置。第二种,皇家大事未决,不想在这种时候处置。第三种,王孙之死另有玄机,真相尚未查明。
这里的大事指的就是大位,不方便明说。自新年后,武帝抱恙,连着十几日不能临朝,来自宫中的消息表明,此番病情较为严重,恐不仅仅是病那么简单。
当年武帝强行提升境界登基,是本朝最大的机密,知道的人极少。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一些无法求证的闲言碎语之中,散功这样的字眼与圣上联系起来。
当年圣祖以绝世之雄才开辟大业,文治武功天下第一,此后七百年,轩辕一族人才辈出,从来没有人敢于怀疑过什么。猛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闻着无不愕然哗然,不知如何是好。
自古兴衰有定论,人们嘴里喊着千秋万载的时候,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皇帝散功代表皇位不够名正言顺,更重要的,是否意味着轩辕之血的神话走向终结?
这类猜疑仅发生在极少数人当中,若非涉及太大,根本不会被列入三条猜测当中。但它就像江河之起源,诞生后从一条条溪流泉水中吸纳养分,不断壮大到吞并百川,奔腾入海时方止。
目前来说,绝大多数人的视线集于前后两种,纷纷关注或等待着事态的发展,当然也有人参与其中,奔波劳碌,流汗又或者流血。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春风将大地吹绿,来自南国的女杀手在与当事者交谈后隐入阴影,以无人能察的方式盯上某些同样在暗处行动着的人,与此同时,从京城连续走出两人,一明一暗,都将在神州大地上掀起波澜。
老黄慢点走,不着急。
稚嫩的声音提醒车夫,说话的是四名童子中的一个,在其身旁的三名同伴,个个唇红齿白,神态各异,身上都穿着青色道袍,背后背着古剑。
马车宽大,如院落般分为两重,四名童子靠近车头,前门半敞,可见一人在读书,一人静坐,一人看书,一人独自钻研棋谱,最后这个在与车夫说话。
车夫身形厚实,面黑如锅底。他的年龄其实不算大,当然在童子面前,足以当得起一个老字。另外还有驾车控马之术,非老道不能形容。
听了小童的提醒,车夫稍稍压一压缰绳,四匹健马个个通灵,步子便都缓和下来。道旁之人看到,绝不会把将其皇命联系到块儿,反而认为是去某地游玩。
路这么远,再不让走快,多久才能到啊。这么慢的速度根本不需车夫操心,无所事事。他心情看似有些急躁,闲不住,便与童子随意聊着。
先生说要给人家一点时间。
给谁留时间?
给所有人,啊对,主要是给那个叫方笑云的家伙。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比较有趣。童子笑嘻嘻说道。
有趣?车夫愕然,不禁楞在那里。
旁边静坐童子听到对话,睁开眼睛,以一种看不惯的目光横了那名说话的同伴一眼。
老黄别听小青胡说,先生从未这样说过。
我哪有胡说?先生明明讲过,慢慢走,不着急。小青争辩着,脸上却没有着恼的意思。老黄自己说,我有没有骗过你?
倒不记得有过
车夫伸手挠头,不小心带掉几根头发,黑脸之上顿时涌出心痛的表情。不等他的话说完,小青便又抢过来道。
对呀对呀。
先生说过不着急赶路,但没说过给谁留时间,更没讲有趣。静坐童子冷冷说道:你素来喜欢胡编乱造,如此大事竟敢曲解先生之意,无法无天,当领刑问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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