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新兵扛老枪
第一六八章:背后图谋
五指山长年云雾缭绕,远处可见山峰全貌,走近反只剩下白云寥寥,翠鸟声声。
翠鸟喜欢在悬崖坐窝,因叫声清脆得名,不要因为这个带有喜感的名字轻视了它,成年翠鸟是不折不扣的猛禽,居住在五指山的翠鸟有不小的机会进阶成妖,比较奇异的是,每当有翠鸟进阶便会离开这片地方,飞到十万大荒中去。
有人说它的祖先是蛮祖养的宠物,未成妖时与五指为伴,成妖后便会回到蛮神落魂之所在,在那里,它们才能进一步成长,同时守护着蛮神的秘密。
关于蛮神的传闻太多,翠鸟不过是其中之一,但有一点,想上五指山,它是必须克服的一道障碍。唯有芒克族才被翠鸟认可,不会受到攻击。
正月十六,月华初损,五指山下来了两人,凌空飞渡,衣袂飘飘如仙。
来者一男一女,男子剑眉朗目,身穿陈旧青衣,头顶发髻一丝不乱,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在其脚下踩着一把金光璀璨的宝剑,华贵之气尽显无疑,与身上的打扮形成反差。
女子一身白裙,长发及腰,白皙的面孔异常素净,圣洁无暇。看到她,人们首先体会到的不是其美丽,而是身上那股不容亵渎的神圣气息,不知不觉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同于男子踏剑而行,女子身下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妖禽,从头至尾足有十丈,翼宽也有七八丈,最奇异的是它竟然有两个头,全身羽毛漆黑,凶睛四射。
这样的妖禽,与美丽自然沾不上边,其身上遮掩不住的凶悍气息与背后女子的圣洁之气对比鲜明,使得女子的圣洁气质中增添了一丝柔弱。
飞行中的男女二人目标明确,不多时便到了五指山中拇指所在,先后停下来抬头观望。
五指山形如五指,盘绕的白云好似指节,人在山下顿有卑微之感,仿佛被巨大手指凌空按压。
传闻五指山只能攀爬,不能飞越,否则就是对蛮祖不敬,必遭其罚。
男子望着被云雾遮挡的峰顶,有些感慨的声音道:也只有这等传闻,方能配得上如此奇峰。
旁边女子淡淡的声音道:周道兄莫非想要试上一试?
淡然的声音其实带有鼓动的意味,男子听后心神微动,竟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脚下金剑顿生感应,发出浑厚鸣响。金剑的变化反过来冲击男子心神,那股冲动愈发强烈,但也触动他的神智,脑海顿时清醒。
他的心志极为坚定,一有所觉便将冲动按压下来,神色随之冷淡下来。
圣女何故撩拨周某?此番前来,你我各取所需,彼此配合方能成功,
道兄何出此言。
女子的声音淡然依旧,初听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入耳后偏偏能撼动心神,心中所想所思所欲,皆能从她的声音中找到共鸣。
她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元力没有丝毫波动,脸上的表情没有哪怕一丁点变化,她就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谁都可以把心中之念印在上面,化作自己想象之物。
她也因此读懂别人的心,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
道兄提到蛮祖时心怀战意,我只是把它说出来罢了。
对于这样的能力,男子不是头一次领教,稍一回神便自醒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周某误会了。不过此番前来,你我各取所需,彼此配合方能成功,如若失手,将会有很大风险。希望圣女以此为念,莫以神力用于周某。
庞山之人奉剑为道,不敬神鬼,不拜天地,何来神力之说。
即使在表达疑惑的时候,女子脸色依旧,语气始终平平淡淡,如同描述着一件与己无关且平平常常的东西。男子表情微滞,婉转说道:周某的意思是,圣女以神入道,已非凡俗众人。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于修神虽有小成,但未入道,况且
女子凡事必较真,这个样子没法交流,男子既无奈又不耐,索性实话实说。
周某希望圣女收敛一下精神,不要影响到我。
这回女子明白了,哦了声,没再继续说什么。如果仔细看她的眼睛,会从中发现一丝淡淡的失望,瞬间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没有正对女子的脸,留意不到这点,随着女子的那声哦,他的精神陡然一松,仿佛有座悬在头顶的大山凭空消失,又仿佛从紧闭牢房之中走出。
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内心却愈发警惕起来,男子将视线从峰顶处收回,试探道:时机将至,你我是否现在登顶?
先等一下。
圣女微微蹙眉,漠然的脸上浮现出困惑,并有一丝好似微痛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对她而言极为罕见,那种被圣洁压制的美丽顿时如同凶猛的潮水涌现出来。
若非亲眼看到,没有人相信美丽的前面能够加上凶猛这样的前缀,男子首次看到她显露出人的一面,内心再度为之一荡。
他在金剑上晃动两下,脸色微红,心里竟生出愿为之赴死的念头,好在金剑再度以嘶鸣将其惊醒,男子才能将视线拉走,再不敢触碰女子的脸。
如果不是必须和对方一起行动才能如愿,他会果断掉头而去,假如认为对方故意,更会果断挥剑,但在眼下,他只能怀着警惕追问原因。
圣女在等待什么?
不是的。女子脸上疑惑更浓,语气幽幽。我的一缕精神刚刚被人灭掉。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是在这里吗?男子有些吃惊,险些又把头转回来。
精神比魂道更难捉摸,它在某种角度讲接近于意念,真正称得上无形无迹。若非如此,以男子的实力用不着对圣女如此警惕。通常将,精神消亡只在两种情形下才会发生,一是双方以精神对决,就像苏小雨与祭司之间发生过的那样,再就是人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圣女以神入道,精神外放而不失,男子想破头也不明白谁能做到这点。
疑惑中,圣女用手一指远方,所指正是葫芦谷方向。
那边有人用火焰破了我的信力想起来了,是木图请我为一批神箭祝福,如今被人毁了。
自己做过的事情,女子似乎费了点功夫才想起来,随即又道:谷中有掌握本源之力的人,你轻视了他们。
圣人才能掌握本源,此为铁律。圣女欺我无知不成?听到如此荒谬的推断,男子不禁有些动怒。
圣女神情不变,或许是能动用本源之力,而非掌握。不管怎么说,那里存在这样的力量。
男子楞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反驳。
如此的话圣女作何打算?
先做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去看看。圣女毫不犹豫。
可是那人,圣女难道不担心?男子疑惑道。
若是圣人,担心没有用,不是圣人用不着担心。反而周道兄该为之担忧,若你派去的人全部丧灭,此行即便成功,天选之会也难有成就。
言罢,圣女伸手轻轻一拍,双首妖禽低鸣一声便振翅而上,直接朝着峰顶而去。
看到这一幕,男子愕然张了张嘴,内心百味杂陈。
刚刚说过五指山不可飞越,圣女就以实际行动向传闻挑战。还有她刚刚说过的话,倘若身边帮手全部死在那里
不能吧?根据掌握的情况,那位方侯修行短暂,身边虽有几人实力不错,但都算不上真正强者。
苏小月没来,谁能灭掉圣女的精神?
会不会是她故意如此,以此让我的道心留下破绽?以庞山与神教之间的关系,倒也不无可能。
如此一来,自己该怎么办?
转念之间,圣女已然穿过云层看不到踪影,男子犹豫片刻,最终咬了咬牙,脚下金剑嘶鸣,化作流光飞射向当空。
谷口,寨门前,雄巨犀的眼睛慢慢闭合,雌巨犀发出悲伤的嘶鸣。
铁蹄践踏着大地,愤怒的骑士冲了过来,身后更远些的地方,五百山匪操刀疾行,狞恶写在脸上。
守护的芒克战士们以箭矢反击,其中有不少人射得极准,但他们的力量明显不够,狂沙骑士则比以往强悍得多,除了阿瞒,几乎没有谁构成威胁。
射马!方笑云大声喊了一句。
巫术也好,祭司也罢,总归都只想到人,忽略了马。那些矮脚马不知处于何地,山地奔跑极为平稳,但它们没有得到法术帮助,防御能力并未得到提升。
对骑兵而言伤马等于伤人,芒克人匆忙调整战术,这边方笑云的目光投向山道两侧的坡顶。
有黑骑出现在那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玄甲骑兵的视线落在那五百山匪身上,如同望着一群待宰的鱼。
砰的一声,黄光乍现,青芒闪烁,几道神符接连炸开,玄甲骑兵整装待发。与以往的阵型有所不同,他们以三骑为一组,彼此距离相当松散,身后却系着绳索。
绳索拉着原木,原木之上插满钢钉,两断连着车轮。
杀光他们!
方笑云奋力挥手的同时双足发力,身体高高跃起。
如一把刀切进人海。
第一六九章:两场骑兵的战斗
葫芦谷出口两侧的山坡相对平缓,山匪发动攻击前曾有人查看并做了留守,在那里,除了几根怪模怪样的原木,没发现敌人的踪迹。
有阮养这种级别的杀手,区区几个麻痹大意的留守匪徒没有机会发出任何讯号,当黑骑如洪流一冲而下,当面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孔。
战场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对着那些被武装到牙齿的玄甲重骑,几百名山匪瞬间大乱。
冲!
铁枪与军刀全都挂起来,陆大壮双手握着缰绳,与两侧同伴专心控马。多年军旅,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这样做,感觉既怪异又新鲜。
骑兵的优势在于突击与机动,但要杀敌总归需要依靠刀枪,如今这样陆大壮强忍着扭头去看的念头,把精力集中到战马身上。
身后拖着粗大的原木,三匹马的步调必须一致,玄甲骑兵个个骑术精湛,但要做到这点仍不容易,稍有差池便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能有更多时间训练就好了
前方就是山匪,有的背对着骑兵疯狂逃跑,有的转头张望神色惊恐,还有的干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敢于回身反抗者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陆大壮的心安定下来。
巡边候的话也有道理,对面不过是一群散漫的山匪,是最好的练手机会,纵有差错,凭借玄甲战士的强悍还有可能翻盘,换成真正的军队,类似机会不可能存在。
匪就是匪,只配拿来练兵。
别管他们,冲过去!
铁蹄敲打着整齐的鼓点,黑骑从人群当中穿过,密集的撞击与惨嚎声连成一片,骑兵们也都感受到了颠簸。与以往的起伏摇晃不同,此时的颠簸仿佛拖着船只冲过一排排水浪,顿一下,再顿一下。
控马变得艰难,让三匹马保持一致更为不易,陆大壮渐渐担心起来,他知道山匪只需集中力量攻击一人,就能让玄甲军的阵型崩溃。
让他欣慰又惊奇的是,最初有过几名悍匪抵抗,将其消灭后,竟然再没有人效仿,每当有人回头,脸上只有发自内心的绝望与惊恐,找不到半点勇气
一群吓破胆的人。
据说山匪是杀人恶魔,不像啊陆大壮有些疑惑。
不敢战斗,跑又跑不过,山匪只能设法藏起来,随便便发现整个山坡竟连一块稍大点的石头都没有,也没有树,光秃秃一片斜坡,一片死亡之地。
山上山下,山道山坡,黑骑一鼓作气将残余山匪撵到对面更为陡峭的高地上,陆大壮的心终于落地。
方笑云给的任务很简单,平平安安跑完这一趟就算完事儿。随着一声令下,玄甲骑兵纷纷摘下绳索挂钩,之后齐刷刷回头去看。
嗬!
一片整齐的吸气声。
粗大原木仿佛被鲜血浸泡过,倒插的铁钉上挂满了血肉肢体内脏还有肠子,它们不是因为刀剑说伤,而是从身体上硬生生扯下来,陆大壮拖的原木上挂着一名山匪,半边身体都已扯断,竟然还没有咽气。
这是活生生的地狱,纵然久经沙场的老兵也适应不了,几名骑兵当场吐起来,余者个个脸色煞白。
难怪怕成那样。陆大壮心里明白过来。
山匪的心或许已成为恶魔,意志与身体依旧是人。他们都知道,抵抗或许可以阻止玄甲骑兵继续冲锋,同时也一定会被原木撞上为胜利和同伴牺牲自己,这类选项不在山匪的品格之内。
前思后想,再看看战场上的情形,陆大壮赶紧下令。
都别楞着,快救人!
在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玄甲军依旧产生伤亡,冲下来的途中有三支小组配合不够默契导致翻车,另有两个组因车辆自身问题而颠覆,总计有十匹马活生生摔死,其余被原本钉死在地上。人方面,因为事先做过预案,出事的那几个小组,十五名骑兵,八人轻伤,三人重伤,两人当场死亡,另外两个断了胳膊。
运气啊!
部下们忙碌时,陆大壮不由得感慨。这场战斗,仅从伤损结果看,玄甲骑兵无疑大获成功,山路这种地形一对十的情况下彻底击溃对手,幸存山匪仅剩不到三成,毫无斗志。
如此战果不能说不辉煌,但若反过来想,万一山匪横下心来抵抗,玄甲军的结局只有一个:全军覆灭。
山道狭窄,斜坡不便于战马提速,这些因素对骑兵构成限制,如按照原来的战法,倘若双方都拼命到底,估计黑骑能够惨胜。
究竟哪种战法更合适?
陆大壮无法判断,但他知道,换成自己应不敢做这样的决定。
此时此刻,战场仍有少量山匪活动,大部分幸存者爬上高地,准备从山脊逃出战场。
然而一群矮小的身影冒了出来,张弓搭箭,十几米的距离急速连射。
不需要什么神射,只要时候能开弓的人,这种距离居高临下对一群气喘吁吁失魂落魄的人,想不中都难。即便还有个别走了狗屎运没被射死,接下里的战斗发生在接近七十度的斜坡,山匪要面对成群芒克人的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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