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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而她醒来见他还在忙,就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为他研磨倒水,松松肩膀,甚至偶尔评论几句他的朝政。

    他倒是也不避讳,有时干脆拿出些心烦的事情和她探讨解决之法。

    一日,两人聊得正起劲,何泉送来一份齐王的急报。

    宇文邕打开一看,瞥了瞥旁边人的神色,问道:“想说什么?”

    尘落眉眼低垂,久久未言。

    宇文宪的战报上说绍义哥哥署高保宁为丞相,高保宁不肯受周敕,二人正在合力聚众…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竟然是在为他担心,而不是去开心齐国总算是有守气节之人…

    她轻叹了口气:“绍义哥哥聚众的话,你免不了国土不宁,但他短期内无法与你对抗,不足为惧,你收复他只是时间问题…”

    宇文邕将她拉到怀里:“那你希望我能赢还是他能赢?”

    “我…”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他的头贴在她脖颈上,又问了一遍。

    感觉着他的气息,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平安…就好…”

    他轻勾起唇,吻上她的脖颈:“落儿,真想这样永远抱着你,听你说刚刚那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武成皇后胡氏来跑个龙套。

    第114章 恍如隔世

    简介:同是君令奏家宴,奈何曲已难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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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长安传来消息,说长安未央宫的殿宇已经按要求拆毁。

    宇文邕当晚便宴请了齐国诸宗室宴饮。

    尘落因为略感不适,让他先行过去,自己休息一会儿再去。

    在寝殿里躺了一会儿,她才换好衣服准备赴宴。

    缓缓行在宫道上,嗅着空气里兰草的清香,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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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听到琵琶之音,她想是酒宴传来的,脚下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朕听闻广宁县侯精于音律,朕曾经的爱妃都是你教出来的,刚刚朕献了丑,不知道现在可否求广宁县侯一曲合奏?”

    还未行到门口,尘落便听到了屋中中断的胡琵琶声,还有那人高傲的声音。

    她心里一颤,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衣袂。

    “亡国之音,不足为听,这靡靡之声怎能与陛下的铿锵之音齐奏,入陛下之耳,还是…”孝珩推辞着。

    “莫不是广宁县侯觉得朕不配与你同奏?!”

    尘落闻言,忙走了进去,远远望见上首微怒的人,她欲言又止。

    宇文邕没有理会她的闯入,摆手吩咐道:“给广宁县侯上笛!”

    孝珩无奈,只得接过侍从奉上的笛子。

    他颤抖地拿着笛子,可刚放到嘴边便已泣不成声。

    尘落见状,眼睛瞬间变得红润…

    猛然觉得这样的景象恍如隔世一般。

    多少年前,同样是宫宴,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参加,第一次见到诸位兄长,也是有人让二哥吹笛…

    当时二哥推辞不掉只得领命,可是那时二哥再无奈,吹出的曲子却还是可以惊艳全场,如今…

    她缓缓行到御座下,对着上首一拜:“璎珞不才,也懂些笛音,若是陛下一定要听笛曲,就让我代广宁县侯吹吧。请陛下不要为难他…”说完她深埋叩首。

    宇文邕见她如此,压住心中的怒气,平静道:“既然广宁县侯不愿意吹便算了。”说着他起身扶起了她,拉她坐回到上首的位子上。

    一阵呜咽声很快吸引了全宴的目光。

    尘落眼圈湿润,被他禁锢在怀里,视线所及便是延宗在席上痛哭。

    本该开心见到自己亲人的酒宴,终究因为在周国,每次都会压抑难过…

    “朕先前观并、邺二所的诸堂殿甚为壮丽,雕墙峻宇,深戒前王,而缔构弘敞,有逾清庙。朕以为如今应将并、邺两宫全部除去,房屋杂物等可分赐给穷民,卿等以为如何?”

    宇文邕的话打断了下首的哭声,也将尘落拉回了现实。

    “温公以为如何?”宇文邕看向高纬,又问了一遍。

    高纬只得怯怯道:“臣愚钝…”

    宇文邕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若是诸卿没有什么异义,那朕明日便昭告天下,不日将令人拆毁并、邺二宫。”

    尘落望见下首诸人的脸色阴沉,却无人出言,心里有自嘲的成分。

    一片静默中,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臣以为拆毁并、邺二宫多有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宇文邕眯了眸子,望向声音的主人,刚刚还因为吹笛哽咽的人,此刻已经整了衣冠,向他揖手。

    “哦?广宁县侯倒是说说这有何不妥?”

    “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孝珩淡淡道。

    宇文邕轻笑一声:“广宁县侯以萧何之言说朕,岂不知齐亡因由?朕只为百姓安乐,何虑威仪与后世之事!”

    尘落感觉他隐隐动怒,忙按住他的手。

    孝珩闻言也噤了声,虽然有怨,却不得不心叹奈何齐国就没有像他这般想法的君主…

    “此事就这么定了,朕敬各位一杯!”宇文邕说着拿起酒杯,先干为敬。

    下首的诸人犹豫地拿过杯子,跟着喝了下去。

    宇文邕又传来歌舞乐女,助兴席间。

    孝珩闷闷不乐,饮着杯中杜康,却觉得此刻的乐声尤为刺耳。

    他连饮数杯,不想牵动了自己的伤病,终是忍不住咳嗽出声。

    尘落率先看到了他的异样,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宇文邕摆手示意舞女们下去,吩咐道:“今日已晚,宴便到此吧。”

    席间的诸人松了口气,尘落也暗暗松了口气,但是看到仍在咳嗽的二哥,她仍旧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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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领命退宴,孝珩在侍女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他燥热难受,忽觉吼中腥甜,紧接着便咳出一口血。

    侍女见状一慌,尖叫出声。

    正在退席的诸人闻声看了过来,而此刻孝珩也已经软倒在地上。

    “二哥!”几乎同时,两个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

    一个是行到门口的延宗,另一个便来自上首的位置。

    尘落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甩开了他,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二哥!…二哥!…”

    孝珩觉得意识恍惚,但还是努力抬起了手,颤抖地摸上她的脸颊。

    他想要开口,可是连那力气都没有便晕了过去。

    尘落见了,慌张地摇着他,又冲着周围喊道:“太医!快叫太医!”

    宇文邕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

    她身子一抖,回过头来望着他复杂的神色,泪眼朦胧:“救他…求你…”

    宇文邕眸色一痛,他站起了身,背对着她,淡淡吩咐道:“送广宁县侯回去,让所有太医给他会诊,其余的人都回房吧。”

    齐国诸人见此,只得先行离开了。

    待到诸人离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她:“你有孕在身,不宜悲伤,况且你在这里,太医也不方便给他看…”

    说完,他抬步走了。

    尘落又望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兄长。

    他嘴角还挂着血迹。

    她心里微痛,但终究还是起身追宇文邕去了。

    他走得很快,气息也有些粗。

    她好不容易跟上,拉住他的衣袖,轻喘着:“今日我失态了,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

    她几步走到他身前,抬头望着他:“你生气,可以骂我,但是我现在想先说。他是我二哥,你明知道我在乎,为何要在宴上羞辱他!你要拆齐国的宫殿,拆便是,何必要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的王者风范…还有…”

    他低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她渐渐软在怀里,他才松开她,霸道的说:“你说够了吗?!是,朕是羞辱高孝珩!因为他先前几次侮辱朕的女人!朕就是要告诉齐国诸王,齐国已亡!而朕绝不会让周国步他们的后尘!”

    她听得心下起伏,紧咬下唇。

    终究,她抬手环住了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你该知道,我并不想看到…”

    宇文邕抱住她,无奈道:“傻落儿,你真是…”

    两人没有多言其他。

    风夹杂着池水的清凉拂过他们的衣袖,也吹熄了他们躁动的火,渐渐让他们的心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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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风在回廊之间穿梭,吹动了廊间的铃儿,不时发出清脆的乐声。

    尘落微微驻足,抬头望了一眼颤动的铃儿,不禁失神。

    “小姐?…”摩女轻唤了她一声。

    尘落忙收回了神思,向前走去。

    推开半掩着的门,屋内的药味迎面而来。

    她有些恶心地捂住了嘴,大口吸了几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摩女帮她顺了顺气。

    尘落压着难受的感觉,对她摆了摆手。

    姚僧垣见到她,起身拱了拱手。

    “姚公不必多礼,二…广宁县侯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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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宁县侯的病非一日而成…”

    孝珩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有劳姚大人费心,孝珩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说与她听…”

    尘落闻言抿了抿唇,又对姚僧垣道:“辛苦姚公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摩女,替我送送姚公…”

    两人会意,向她告辞,退了出去。

    尘落缓缓行到他的榻前,端起旁边还冒着热气的药:“二哥…你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吃药?你真傻,既然已经挽回不了,就好好活下去…他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你们…你何必事事…”

    孝珩惨然一笑,努力撑起身子。

    尘落见了拿来垫子让他靠上,又为他舀了一勺药递了过去。

    孝珩轻咳了两声,没有喝:“我的身体我清楚,其实前些年就不太好了,能撑到现在也不知道上天是对我好还是坏…我有时会羡慕长恭,至少他不必看到家园尽毁…不必…”

    “二哥…”尘落眼中盈盈,欣喜于他终于不再嘲讽自己,可却心疼他的话。

    她随意揉了揉眼睛,才道:“二哥小时候与我讲魏时的故事,我佩服魏室有元晖业的谩骂,元景皓的状言!尽忠之事理应如此。但魏室也有献玺绶的元韶,元景安等人为保性命改姓高氏的先例…如今,我的丈夫,毁了我的国,毁了我的家,连我的姓都给夺去了…作为亡国之人,我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一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小,不得不屈服在他的皇权下,二则是我的心在他身上,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与他为敌…我懂二哥的苦,也气他在席上的羞辱…可他没有做错什么,兴衰之事岂是他一人的野心所致。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高氏众叛亲离…五哥登基虽可挽一时狂澜,却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你和十叔寡不敌众,又怎能扭转一切?…我已经失去了齐国,失去了我的家,我不想再失去二哥你们了…”

    孝珩艰难地抬手拂过她的脸颊,轻轻擦着她眼角的泪:“小妹,你真傻,我都那样骂你了,为何你还要这样?…”

    “因为二哥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亲人,即使我现在姓司马,也依旧不会忘记二哥…”

    “哎…”孝珩叹了口气,“人从出生起,便已向着死亡的终点前进了,失去是必然的…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住齐国,如今只能缠绵在这病榻上了却此生…你既然已看开,便好好待在你男人的身边辅佐他吧…昨日,虽然只是一句,我却知道,他比我们的陛下更像个皇帝,更有王者之才和王者的抱负…他会是个好皇帝…”

    “二哥既然这样认为,就要养好病,帮妹妹一把才是…”尘落又将药递到他嘴边。

    孝珩无奈地看着她,想起早年齐国的时候,她也曾在自己面前耍赖逼自己喝药。

    嘴角带着若有若无怀念的笑,他低头喝了一口,复望着窗外,感慨道:“夏天了,往年这时候可能还在府里的树下和延宗纳凉,或者被陛下召到仙都苑去陪驾…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邺城…葬入宗庙祖坟…”

    尘落闻言,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又哄着他把药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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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落回到寝殿的时候见那人坐在案前,她径直走了过去,跪在他面前。

    宇文邕抬眼看见她的样子,想到刚刚姚公禀报的情况,知道她此举定是为了她的二哥。

    “有什么想说的,起来说吧,不用跪我…”他淡淡道。

    她没有起身,而是叩首道:“请陛下许我送广宁县侯回邺城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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