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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沉默蔓延很久,尘落平复了下自己心里的恐惧,上前几步,双手略带颤抖地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颈,头轻轻靠上他的背。

    宇文邕轻颤一下,放下杯子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身前:“你害怕这样的我?”

    “恩嗯?…对不起,我知道邕哥哥没有做错,是我不对…”尘落顺从地窝到他怀里,抬手抚着他的眉梢,“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我刚刚不该心软的说那些…不过邕哥哥以后不要总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喜欢邕哥哥开心的样子…”

    宇文邕勾起唇:“有你在,我很开心。落儿,宇文护不在了,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尘落的手一顿,望进他的眸底,只见那深邃中满是坚定…

    她不禁紧抿起唇,张了张嘴,似是组织了很久语言才开口道:“你刚刚亲政,局势还不稳定,废后会动摇国本,况且突厥如今依旧势大,而我,也不想阿史那姐姐伤心…”

    宇文邕闻言,将她的头按在怀中:“落儿,有些时候,你太懂事…我…”

    尘落眼中闪过泪光,却在他怀里笑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那些虚名,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宇文邕紧了紧自己的手臂,轻轻抚着她的背:“有你在身边,我会一直很好,也会让你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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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建德元年(公元572年),宇文邕下诏以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宪为大冢宰,卫公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招为大司空。罢都督中外诸军事,皆归于皇权。

    听到最后一诏,朝臣们对此议论纷纷,不自觉地瞥了眼宇文宪的位置。

    个别大臣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启奏道:“请陛下三思。”

    对此,宇文邕毋庸置疑,毫无商量余地地驳回了一切异议,只留下句朕意已决,休要再议,便拂袖而去。

    离开时,他目光看向立在下首的弟弟。

    他一身朝服,腰板笔直,似乎对大臣们的讨论并不在意…

    朝臣们见到皇帝离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得散了朝。

    他们心里隐隐知道,这个皇帝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只知道迎合晋公的人。他这些时日的果决专断,让他们恐惧,却很佩服。

    再思其可以在晋公之下隐忍那么多年,城府之深更非他们可知…

    这以后,说话办事,皆要小心才行。

    下朝后,宇文邕召来宇文宪的侍读裴文举陪驾。

    裴文举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找他。但想到齐国公是晋公提拔的人,心里便有些担忧起来。

    行到御花园中,宇文邕指着前面的凉亭,邀他手谈一局。

    裴文举应下,随他坐于亭中下起了棋。

    “你陪着毗贺突也挺久了吧?”宇文邕执着黑子,随口问道。

    “是…有十多年了。”裴文举小心地答着。

    “朕曾闻当年蜀地富饶,商贩多富贵。有人劝你经商,你却觉得利之为贵,莫若安身,身安则道隆,不是财货所能给予。听说毗贺突以前也多次资助你,你却受少辞多。”

    “陛下取笑臣了,臣非恶财,只是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臣少丧父,与弟弟相扶成长,也经历了不少贫穷的日子,齐公怜臣,多加资助,但比起臣来,天下有更多的人需要这份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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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有如此想法,朕甚是欣赏。”宇文邕颔首道,“晋公奢侈,这些年他府里挥霍掉的钱财不在少数,也带起了朝中的奢靡之风。朕初掌大权,心里多是不安。治国者,不可让民过劳,行事也应适应时宜。且为政欲静,静在宁民;为治欲安,安在息役。这些年的兴造无度,征发不已,加之连年征战,农亩废业,百姓疾苦。去秋又是灾蝗侵扰,年谷不登…如今,朕既然亲政,便想下一道旨意,承诺百姓自今日起,正调以外,无妄征发,以缓解百姓之疾苦。”

    裴文举闻言,手僵在半空中,他忙放下棋子,跪地行礼道:“陛下圣明!”

    宇文邕示意他起来,望了望棋盘上黑白骄纵的棋子,神色有些凝重道:“你辅佐齐公,还当多多尽力才是…”

    裴文举正要称是,宇文邕继续道:“晋公不臣之迹,朝野所知,朕所以泣而诛者,只是为了安国家,利百姓。昔日魏末,魏孝武帝难操朝政大纲,所以□□辅政;等我大周建立,晋公又掌大权;原只因我等兄弟年幼,却不想他渐成多年的习惯,后竟视为常规,还说法度应该如此。哪有年已三十岁的天子还可以被别人箝制的道理?且近代以来,这冢宰之位还有一弊,于管理从属之事上,其礼节胜若君臣。这样的位置,只是乱世的权宜,非长久的治国之术。《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这一人,指的是天子。卿虽陪侍齐公,不能如侍君主。且□□十儿,宁可悉为天子?还望卿以正道辅助他,以法度规劝他,使我们君臣和睦,兄弟同心,不要使他居于此位,如晋公般给自己招致嫌疑才好…”

    裴文举听后诚惶诚恐,忙恭敬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力规劝齐公,尽心辅佐陛下!”

    宇文邕没有再说什么,手握着棋子,轻轻敲打着棋盘,良久才开口道:“今日你便回去吧,若是毗贺突问,就将朕今日所说都告诉他。”

    “是…”裴文举领命退下。

    宇文邕丢下了手里的棋子,负手立在亭边,望着这满城的春意,竟无心欣赏。

    五弟,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我不能再允许天官冢宰之位成为架空天子的位置,所以这次,只能委屈你了。

    不过这明面上看,你的位置还是让所有人羡慕的吧?

    至少豆罗突他就想坐那个位置。

    正在思考着,突然听到身后刻意放慢的脚步声。

    他扬了扬嘴角,装作没有听到。

    尘落提着衣抉,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正想做什么。

    宇文邕却悠然开口:“要是想干坏事的话,脚步还要更轻才行。”

    尘落愣了一下,撇嘴道:“谁想干坏事了?我…我是看到你脚底下刚刚有一只松鼠,想抓住它罢了。”

    宇文邕转过身,眼中闪过狭促,下一秒,趁着她猝不及防,将她拉入了怀中:“是吗?那松鼠呢?”

    尘落挣扎两下,发现他的唇已经贴近自己的脸,故作镇定的厚着脸皮道:“你一说话把它吓跑了,赔我…”边说她边捏了下他的鼻子。

    “陪你?”宇文邕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怔愣,挑眉道。

    “恩,赔我!”尘落理直气壮道。

    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容渐大,不禁笑出了声:“这宫里敢对朕这么不敬的,恐怕只有一人。这松鼠跑了,夫人让朕陪,朕自是愿意。但这不敬应该怎么罚?”

    “…”尘落咽了咽口水,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紧张,但瞬间明白了他语中的此赔非比陪,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看到他嘴角的笑,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气息,她知道他在吓自己,忙装成无辜的样子:“人家等你好久,你都不来,所以出来找你,正巧看到你在发呆,表情还那么严肃,以为你今日上朝不开心,才想逗逗你的…谁知道你这么小气,竟然还要罚我。”

    宇文邕听着她略带委屈的声音,心里好笑。她还耍赖?不自觉将脸又逼近了她一些。

    尘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脸上盘旋,有些痒,抬手推了推他:“邕哥哥,这里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的…”

    见她脸色越来越红,他心里更加好笑,贴在她耳边低语道:“人来人往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夫人,还怕被人看到吗?”

    “……”尘落一时语塞,这话虽是这样,但是…

    “我说了,现在起,这周国是朕说了算的,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整日小心翼翼,我很想看到最真实的落儿…”

    尘落的心一颤,对上他的视线,觉得心被填的满满的。

    下一瞬,她主动抬手拦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宇文邕回应着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突然觉得此去经年,定要将这份幸福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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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文举回到齐国公府,宇文宪果然问了他皇兄找他何事。

    他没想到皇兄会给他这个位置,更没想到得到的同时,这个位置便被直接剥了实权,但尽管如此,趋于此位者也肯定存在。

    裴文举一五一十地将宇文邕的话转告给他,又窥着他的神态,恭敬道:“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宇文宪苦涩地勾了勾唇,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说:“我平素的心意,道裕(裴文举的字)难道不知道吗?我只为尽忠竭节,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打算,我只希望能尽自己的努力帮到皇兄…他让我居于此位,也是希望我能压住曾经堂兄那些余党吧?也许适当的时候,我会选择明哲保身,离开这高位…”

    裴文举听后有些动容,拱手道:“殿下之心,可昭日月,臣定当竭力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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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午膳,宇文邕坐在屋中处理起了政事。

    尘落闲着无聊,便拿了本《神农本草经》翻看,还时不时拿笔记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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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变暗,她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桌上墨迹未干的纸,抬头看到那人还坐在桌前,时而翻看着上奏的表章,时而拿起朱笔圈点。

    他眉头紧锁,刚毅的脸上满是严肃。

    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竟让她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踱了过去。

    见他面色不好,她低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表章,无意便看到了齐国的字样。

    她忙凝神去看,原来这是大臣杨素的上表,上面说他父亲守节陷齐,未蒙朝命…

    宇文邕感觉到她的目光,将表章合了起来,回头看向她。

    尘落有些心虚,以为他是生气自己看了,忙掩饰道:“我…”

    宇文邕轻叹口气,拉着她坐下:“我没怪你,你不用紧张。”

    她面上始终平静,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落儿,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因为那时你在我面前从不掩饰,如今却总觉得你变了…”

    “邕哥哥…”尘落看着他,心下苦涩。

    她何尝不想做从前那个自己,可是再美好的爱情都要去经营,于他们而言,或许更需要去彼此理解,有时候甚至要装作糊涂…

    她靠上他的肩:“我会努力做那个不掩饰的我,可是邕哥哥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特意瞒着我齐国的事情好吗?我们身在乱世,国家间相互提防在所难免,我不会任性地要求邕哥哥不许探知齐国的事情,也知道邕哥哥一定会做。只是我真心希望两国可以和平,不然我这么远嫁过来…”

    宇文邕抬手按上她的唇,没有让她说下去。

    尘落抬起头,与他视线相交,见他无奈的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宇文邕搂住她,埋首在她发间,柔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邕哥哥,我爱你…”尘落蹭了蹭他,对他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这是不是同意了?

    宇文邕心中一颤,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嘴角的弧度渐大,心里也被填得满满的。

    两人相拥了很久才放开对方。

    尘落侧首看了下桌案上刚刚的表章。

    宇文邕随手拿起,在她面前摇了摇:“你刚刚也看了,有何想法?”

    “这种事你问我?”尘落不好意思道,“追赠谥号本就是对死者的安慰。身为人子,为父亲求这些也没什么错。难道邕哥哥不愿意给他?”

    “知我者,夫人也。”宇文邕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为什么?”尘落有些诧异,“这杨素之父与我齐国虽有些渊源,但这上表上说我堂弟要赐他父亲官做,他父亲宁死不屈,忧愤而终,这么想倒也是条汉子。”

    宇文邕放下表章,眼睛瞟向窗外:“其一,当初汾州失守,是因杨敷想要弃城而逃。其二,杨素是宇文护所提拔的人,他父亲也是宇文护的人…”

    尘落心中掠过寒意,他不想给的原因还是因为第二点吧…

    迟疑片刻她才问道:“邕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厚葬宇文护,也不给他谥号?”

    “应该吧…”宇文邕依旧望着窗外,“不说这些了,你刚刚在干什么?”

    尘落见他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再问。

    似是想到什么,她起身去拿刚刚写的那张纸,递给了他。

    宇文邕扫了一眼,上面写着:“酸枣仁、甘草、腊梅…”。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她,不知道她写这个做什么。

    “母后前些日子惊吓过度,这是我翻书看的一些清热安神的药,你让太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研究下怎么配在膳食里合适,然后让何泉他们去弄好了给送去。”尘落说得神采奕奕,像是再向他邀功。

    宇文邕看着她算不上方子也算不上食谱的东西,心里有些感动。

    落儿这是担心他,想帮他吗?

    不自觉地想到宇文护死后,母后因受了惊吓对他避而不见的事情。

    也不知道若当初坐上傀儡之位的是豆罗突,母后现在会怎样?

    见他不说话,尘落蹭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语带娇嗔:“母后嘛,她是信佛之人,所以忌讳杀戮很正常,你们在她宫里弄得那么血腥,她心里肯定别扭。我觉得吧,你可以请位高僧去母后那里颂个经超度超度,当然我知道你不愿意干这事。所以只好想了这个笨笨的方法。我觉得母后要是知道你这么细心,还亲自去翻看医术,向太医询问什么的,肯定会开心的。”

    宇文邕捏捏她的鼻子,揶揄道:“你这都是哪里来的理论?这单子看着倒是…但…”

    “人家只是担心你。你不想用算了!”尘落不满地挥开他的手,去抢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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