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黑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非木非石
赵和怡眉头紧蹙,抿着嘴看他。
他见她没有反应,抬眼看她,又指了指车,示意他现在要开走。
赵和怡心口砰砰直跳,被尴尬的面红耳赤,低着头赶忙说了一句:“真不好意思啊……”
说罢扭头就往楼梯口走。他这时候已经拐了弯儿,调头下坡。
赵和怡拍了拍脸,连着吐了几口浊气。
会所统共也就四层,她往下走了一层,打开走道的窗户吹风,这窗户正对着对面的酒店,霓虹灯闪的人头晕。
她靠着窗户伤春悲秋了片刻,郑姐又像索命鬼一样催促她,问她在哪,让她赶紧回,说是客户要走,赶紧送人。
赵和怡收了手机,往外瞟了一眼,好巧不巧地又看见那辆车一出九歌休闲会所便靠边停车,距离车不远,马路牙子那里站着位女人,车主下了车,开后门让对方上车。
女人弯腰进车的时候,他还用胳膊挡了一下,防止碰头。
赵和怡呆愣愣地瞧着,等车走了,面无表情地踩着细高跟往二楼走。
这时候客户已经出来,跟郑姐苏红她们边走边谈,郑姐瞧见赵和怡的时候,神色不太好,一句话也没说,直接领着人家下楼。
……
赵母边做饭边念叨——
“你这样的火爆脾气,除了人家这孩子脾气好能忍,换个人谁能忍得了?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敛一点,他就是再宠着你,家务活也不能总让一个男人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谁回来的早谁做,谁工作比较清闲谁就承担地多一些……这是夫妻相处之道。”
……
“……以后保准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可以哭……”
“铃铃铃——”
赵和怡翻了个身,皱了半天眉才睁开眼,昨晚没睡好,半夜有些感冒。她随便吃了药,现在仍是全身没力气,不仅如此,眼皮子也有些肿。
闹铃还在继续,她摸索着关了,蒙上被子继续……半天又坐起来,想起来梦境,好似吃了苍蝇,只好起身下床,无精打采地去了卫生间。
不是这梦真切,而是赵母确实教育过她。往事重现,一时不知道仍在梦里还是回归了现实……真让她下不来台。
第6章
驰程从九歌取车回来,出门就瞧见唐易裹的严严实实地站在马路牙子边等他。
他想起来方才守着唐老板说得话,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一个好姑娘,生活、工作中处处帮他操持,他不仅辜负了,还装傻充愣了四五年。
驰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点作。
除了愧对唐易,还对不起唐老板多年提携。
他叹了口气,推门下车,默不作声地帮她开了后车门,让她坐进去。
之后一路上都没有说多少话,有也是工作上的事。
送她回到住处,她临下车才又开口,客气了句:“上去喝杯茶?”
“今天有点晚,改天有空了吧。”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推车门离开。
驰程关了车窗,握着方向盘调头。
他晚上没到处溜达,直接回了住处,在玄关鞋柜旁边弯腰换鞋的时候,不经意瞧见多了一双新款男士皮鞋,他猜测周平洋回来了。
客厅里漆黑一片,屋内静悄悄地,他没有开灯,就着微弱的月光,大步往楼上走。
刚拐弯就听见周平洋房间里有动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担心他是喝多了酒,便顺手敲了敲门。
里面安静了两秒,回应他的是女人一声高过一声地aimei低吟。
驰程眉头一皱,立马明白,板着脸伸腿对着门面踹了一脚。
走廊声控灯应声亮了,他觉得刺眼,稍微低下头,驰守娟睡在一楼,他怕吵醒她,拎着外套回了房。
驰程今晚酒喝的不多,神智特别清醒,倒在床上失眠了片刻,一失眠就免不了思绪纷飞。
他赶紧坐起来,犹豫了片刻又下了楼,轻车熟路地打开酒柜,拿了一瓶红酒,一个高脚杯。
回到卧室先倒了一个满的,一口气灌下去,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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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倒了一些,杯子腿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摇晃着醒酒,之后才慢慢品了一口。
夜深人静,最容易让人多想……
他想起来唐易那年邀请他回家吃饭。
唐老板兴致特别高,知道他的厂子刚起步什么都摸找不清楚,一晚上不停地给他提点。
他心里感激的不行,很纯粹的感激。
唐先知站起来要敬他酒,他惶恐不已。
唐先知说欣赏他,想认他做干儿子,问他同意不同意。
驰程听了,眼眶一红。他当然愿意,别说他本身就敬重唐先知,就算是除去这一层,多唐总一个干爸,以后很多事上都好办很多。
不是他心机重,利益心强,换成哪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更何况,他当时的确需要个敲门砖。
他赶紧站起来要敬酒,“爸”这一称呼差一点脱口而出。
唐先知当时却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家唐易怎么样?”
他当时愣了一下,不太明白那意思。
只听唐先知又说:“我们家里只有小易一个闺女,是我们唐家的掌上明珠,我们虽然家大业大,却还缺了一个继承家业的人,有时候啊,也不舍得闺女承担太多……你看,一不小心说多了,程子,我一直很欣赏你,你也很有想法,公司里还缺一个总经理的职位,你有没有兴趣呢?”
他当时站起来又慢慢坐下,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当时的境况,就像一头饿了几天的豺狼,有人递了一片肥肉,在他眼前晃悠。
他知道吃了肉要进牢笼,却又被这么诱惑人的东西馋的口水直流。
那时候,唐先知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说:“这个你考虑着,不急,我先问你,刚才我提认亲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他当时低头思索好半天,唐先知紧盯着他要答案。
他想到前妻,想到跟有钱有势的人结亲,亲的时候那么亲,离婚的时候却窝囊的不行,委屈说不出口又被闷头痛打,一时之间,无比心酸。
那晚,只好推脱着说:“这么重要的事,我得跟家里人商量,家里要是不同意,我也不能自己做主……”
就这么挽拒之后,唐家没再提,不过对他还是一样好。工作上照顾,生活上也照顾。
他心不安理不得,多年来一直愧疚。
驰母身体差得不行得那段时间,也曾问:“儿子……人家想认你做干儿子,你怎么不答应呢,认了就多两个亲人疼你……妈以后走了,你姑总要先跟她自己儿子亲近完了才能想到你……说句心里话,只要你过得好,喊谁爸妈不一样呢?这都只是个称呼……”
他当时闷头抽了半天烟,这才老实说:“他们不光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想招赘……我挺不能接受。”
“哦……原来是这样,关键是你喜欢不喜欢唐易那姑娘?喜欢就可以考虑考虑……他们家就这一个独生女,生意做的又大,有这个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驰程只说:“有一次就该长记性了,我不想一辈子吃软饭。”
“其实,你怎么选,妈都支持……就算要认干爸干妈,妈也理解。”
“……我还年轻,现在只想自己闯荡闯荡,我还真不信邪。”
驰母咧着嘴笑,苍白地手指握住儿子的肩头,重重地点头说:“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好儿子,有志气,是妈的好儿子!”
他心里欣慰,当时就立誓,一定要搞出来一些名堂,不为别人,为自己,为家人。
他那时候才明白,以前的人要求一个衣锦还乡,并不是为了显摆,这些人大多穷怕了,有一颗赤子之心,想要为家族争光,想要抬头挺胸,孝顺长辈。
可惜驰母走得早,等不急。真应了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驰程喉结滚动了两下,眨着眼又喝了一口酒,可是酒压不下情绪。他低下头翻找香烟。
点燃后抽了一口,好似真得那么过瘾,往后一仰,靠在床沿上假寐。
他最后就这么睡着,幸好屋里没有地毯,烟头滚到地板上,慢慢燃烬而灭。
地板上被烫出来一层灰黑色痕迹……
他做了个梦,梦见白天他正在厂子上班,赵继旷打电话把他约出去,他看见对方身边跟着几个人,心里觉得不妙。
之后就只剩下拳头落在身上的痛觉。真实,深刻,历历在目。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姑姑说了什么,母亲生气地打电话哭诉,还说她错了,说当妈的不该不相信自己儿子……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上善若水手榴弹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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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都在睡眠中度过,好爽,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码字……第7章赵和怡早晨上班一向不吃早餐,能多睡几分钟就多睡几分钟。
方才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汽车4s店打过来的,说车子修好了,让她得空去取车。另一个是堂姐赵修云,说最近有优惠,让她定时去做妇科检查。
家里有位医生,好处是看病方便有熟人,坏处则是,被科普一些妇科知识后,总比别人疑神疑鬼。
这么一耽误就忘了时辰,赶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她急急忙忙乘电梯,赶到部门打了卡,这才松了口气。
早会后李经理让赵和怡找他汇报工作,她在经理办公司忙活到十点多。
正饥肠辘辘、血糖供应不足的时候就瞧见郑姐领着个陌生面孔过来,她打量了一眼,学生气息很重,不知道又是哪个刚毕业要实习的关系户。
郑姐正要找她,不由地抬头笑了笑,走进赵和怡介绍说:“这是你和怡姐,以后跟着和怡姐有肉吃,多长长心眼,好好学习学习。”
后面地年轻女生恭恭敬敬地鞠躬:“和怡姐好。”
赵和怡没立马答应,只是说:“怎么了啊,郑姐?”
“新来的,想让你带一带。”
赵和怡答应了一声,歪着头看了看小姑娘,这才又笑说:“郑姐,你就整天寒碜人家吧,有肉吃不也是你处处照顾,没有你哪有我今天呢。”
“哎呀,就你嘴巴甜,好好带带她……”郑姐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这是质管科刘科长的家眷。”
赵和怡“喔”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扬声夸了一句:“姑娘真漂亮,到我这里我还能养养眼。”
小姑娘脸红扑扑地,也不见认生,大大方方地回了句:“和怡姐真会夸人。”
赵和怡眼睛一抬,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郑姐拍一拍她,点着下巴说:“我把我们家勤勤就交给你了,小姑娘初出茅庐,什么都不会,该怎么教怎么教……我还有事忙,先过去。”
赵和怡轻柔地笑说:“去忙吧,你尽管放心,我肯定把她卖了。”
郑姐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材料,刚转身走了两步,听见她开玩笑又回头说:“好啊,回头一定卖个好价钱。”
赵和怡煞有介事地说:“那肯定啊,争取够我俩出去吃一顿呗。”
说完三个人都笑起来,有人过来询问郑姐仓库提货的事,她急忙带着人去处理。
小姑娘叫刘勤勤,头一天有些认生,话也不多,毕竟刚来,什么都要从头学,一整天下来,赵和怡只让她买了一趟咖啡,打印了几次文件。
不过,两三天之后,她很快熟络起来,和怡姐左和怡姐右,很会奉承巴结。
赵和怡是过来人,知道新人到了岗位,一般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充满新鲜感,整天卯足了干劲儿,好似自己拥有拯救宇宙的力量。第二阶段是现实与理想的碰撞,不断被打击,不断撞壁,然后自我否认,失去激情和干劲儿。到了第三阶段,看清现实,归于平静,开始踏踏实实工作,安于老牛耕地,不再臆想一步登天。
这天,赵和怡带着她跑了一个业务,坐电梯的时候刘勤勤就有些耐不住,明里暗里打听客户渠道、请教人脉资源。
赵和怡有些疲惫,掏着兜没有说话,最后被问得不耐烦,蹙着眉打量她。
只觉得这小姑娘聪明的有些过头,不讨喜,情商也不够高。
她被看得有些尴尬,拎起来赵和怡的手提包,又说:“和怡姐,你是不是有些累?我帮你拿着吧。”
赵和怡笑了笑,故意摆谱说:“客户源得自己拉拢,捡现成的没什么好处,我给你打个比方——别人嚼过的甘蔗,后来人不嫌弃捡起来放进自己嘴里,就算比第一个嚼得再卖力,也得不到多少甜头……”
刘勤勤脸色瞬间煞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赵和怡一时又觉得自己说得太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你比别人聪明,可别浪费了自己的聪明,实习期期间,不懂就要问我,别见外。”
电梯这时候到了楼层,她先一步出去。
晚上有应酬,郑姐去了安徽,安排时间订酒店的事就落到赵和怡头上。
她选了地方让苗子月去办,苗子月打电话通知下去,两人碰巧在茶水间遇见。
苗子月非要拉着她聊几块钱的,她喝了口速溶咖啡,坐到苗子月对面。
苗子月往赵和怡肚子上摸了一把,羡慕地说:“真瘦……我这段时间油水是不是吃得太足啊,那天见老熟人,他头一句话说我胖了,第二句话说胖了不止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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