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守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雨知时节
林嫤与齐氏李氏又看了一会,这才道:“我们先回去吧。”
齐氏和李氏在长坤宫又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才等来了接她们出宫的林英。
林嫤让叶公公送她们出去,带上了她给林家各房的赏赐。
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起先不知道庄氏怀孕,后来林嫤又补了几件,都是适合孕妇和婴儿的物件。
皇帝那边也让人送了赏赐过来。
齐氏李氏和林英离开不久,皇帝也回了长坤宫。
身上还带着淋漓的大汗,脸上却十分高兴,威严的脸上难得的轻松,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活动过了,这一活动朕才发现,弓马剑术,全都生疏了。”
林嫤抿着唇笑,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又让人去伺候皇帝梳洗。
等皇帝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林嫤问他道:“皇上和父亲今日的战况如何?”
皇帝坐到榻上,接过林嫤奉给他的茶水,笑道:“你父亲那个人可不老实,朕看比剑术的时候,他只用了八分的力。”说完灌了一口茶。
林嫤托着下巴看着他笑,又道:“臣妾可听说,下棋的时候皇上可一直赢。”
皇帝放下茶碗,面含笑意,道:“别的都还好说,你父亲或许没有用全力,但这下棋,朕敢说你父亲就是用上十二分的精力,也下不过我。”
林嫤笑了笑,皇帝的棋艺倒是真的出了名的好。
林嫤故意道:“那当然,就臣妾父亲那手臭棋,可是连我母亲都下不过的。”
皇帝摇了摇头,道:“你父亲的棋艺虽不如朕,但也不差,想来你父亲平日是让着你母亲。”
林嫤自然也知道。林嫤的棋艺学自于林英,庄氏连她都下不过,怎么可能下得过林英。庄氏才是真正的一手臭棋,偏偏又喜欢赢,林英只能哄着她。
林嫤看着皇帝,又笑道:“不如皇上陪臣妾下一局如何?”
皇帝“哦”了一声,来了兴致,转过头对着她道:“你若不怕自己输得太难看,朕便陪你玩一局又如何。”
林嫤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让宫女摆上了棋盘棋子。皇帝执黑,林嫤执白。
皇帝道:“朕让你一步,白子先行。”
林嫤也不客气,捏了一个棋子在棋盘山落子。
皇帝跟着在她旁边落子。
然后不足三十步,林嫤已经看到自己眼前是一条死路,她的棋子全部被困局中。
皇帝笑起来,道:“朕早与你说过,你会输得很难看。”又道:“这样,朕再让你三子如何?”
林嫤瞪了他一眼,脸上不高兴的扁了扁嘴。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林嫤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突然看向皇帝问道:“皇上,您和臣妾的父亲谁大?”
皇帝道:“你父亲要年长朕四岁。”
皇帝说完才觉有异,抬起头来看向林嫤,而林嫤狡黠又得意的看着他。
皇帝无奈而笑,轻轻的拍了怕她的脑袋,笑骂道:“小丫头片子,连这点便宜都要占朕的。”
林嫤却得意的垂下头去,在棋盘上放下一子,故意喃喃念道:“老牛吃嫩草。”
皇帝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宠溺而宽容。
第六十三章 找回面子
林嫤看着手中的花名册。
这是穆清交给她,曾经忠心于她的姑姑的宫人名单。
当年林宪身死,宫权流落吴贵妃之手,吴贵妃对后宫来了个大清洗,林宪提拔起来或看重的宫人,被贬的被贬,被调的被调,在如今六尚二十四司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正职,不是做着毫无实权的副职,就是被调到别处做着杂事。
不过好在的是,当年被换被调,这些人并没有因此与吴贵妃的人产生冲突,低调谨慎,暂时蛰伏,从而得以全部保全下来,等待一个新的主子到来。
从这一点说,她的姑姑极会用人,提拔的至少都是十分拎得清、会看形势的人。
倘若这些人当年就心生不满与吴贵妃的人产生冲突,那吴贵妃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她们全部发落出六尚宫外,那么今天她若想再启用她们就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或者她得只能自己重新培养人手,而培养忠心可靠的宫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穆清从外面走进来。
林嫤抬头看着她,笑问道:“拨给吴贵妃的宫人送过去了吗?”
穆清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她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林嫤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笑着点了点头。
而昭阳宫里。
吴贵妃看着跪在地上,林嫤让人送过来的这一批宫人,撇了撇眼,语带讽刺,哼道:“皇后娘娘对本宫可真是慈爱!”
跪在地上的宫人垂首贴耳,并不出言。
她的大宫女玉簟出言提醒她道:“娘娘,小心这些人里有长坤宫的钉子。”
玉簟是吴贵妃从王府里带进来的宫女,伺候吴贵妃最久远,也最得吴贵妃的心。
上一次昭阳宫的宫人被绑,玉簟原本也被绑去了掖庭宫,但吴贵妃又亲自去将她要了回来。林嫤倒也好说话,她要便将人给她了。
吴贵妃抬了抬下巴,道:“既然是新分来的宫人,在本宫的昭阳宫总要先学学规矩。让人带下去,先将她们的姓名、来历、身世等问清楚,然后带下去先学规矩再进殿伺候。”
吴贵妃自然不会相信林嫤送来的人,而这学规矩自然也不会是一般的学规矩。
吴贵妃说完后便进了内殿,玉簟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让她将人带下去,然后自己跟着进殿伺候。
吴贵妃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拿在手上把玩,又问玉簟道:“皇后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玉簟看着吴贵妃显得有些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皇后说棋技手痒,这几日都拉着皇上陪她下棋。”
现在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宠爱皇后,为了皇后连贵妃的面子都下,见此后宫人人都兴起了学围棋,想讨得皇后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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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贵妃气恼,将手上的簪子拍在桌子上,道:“宫权还在本宫手上,她倒是一点不着急。”然后蹙着眉头,又不满道:“皇上也真有闲情逸致,这么多国事政事都不理了,专陪着一个妇人玩这些闺阁小技。上次还听父亲说,现在户部银钱不足,他上了一道折子提出增加田赋税银,结果却像石头扔进了海里没有半点回音,怎么不见皇上对这些事上心。”
这种国政大事不是宫人能插嘴的地方,玉簟低眉垂耳不再说话。
吴贵妃又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各宫下一个季度的份例应该都算好了吧?”
玉簟道:“是,正等着娘娘示下。”
吴贵妃又问道:“长坤宫的那份呢?”
玉簟道:“也已经准备好了。”
按理长坤宫的份例,早该在大婚之后的前几日连带上一季度的份例一起送到长坤宫去的。只是吴贵妃接手宫权之后,改了后宫的规矩,各宫的份例算好分好后,一律先送往昭阳宫,各宫凭对牌在昭阳宫领取份例。
但如今后宫有了皇后,宫权却依旧还在吴贵妃手里,而吴贵妃却也像是忘了这件事,将宫权交还到皇后娘娘手上。
如今六尚局的尚宫们也左右为难,不知该将长坤宫的份例直接送往长坤宫,还是先送到昭阳宫。若是先送往昭阳宫,让皇后到一个宫妃手上领份例,这后宫都要闹笑话了。
若是皇上不重视新皇后也就罢了,闹笑话也是她们主子间的事,她们是贵妃提拔起来的人,自然站在贵妃娘娘一头。只是现在,眼看着皇上是越来越宠爱皇后,皇后接手宫权是迟早的事,她们也不敢冒犯皇后的权威。
但若是她们直接将长坤宫的份例送到长坤宫,贵妃娘娘现在就能吃了她们。
一山两虎相斗,她们两只老虎都惹不起,所以只能拖,连带其他宫的份例也都拖着还没下发。
每到季末,也是各宫的份例用尽缩紧裤腰的时候,特别是品级不高的宫妃,全看着份例过日子,已经有好几个宫妃让人来六尚宫局里打听,份例什么时候发放了。
吴贵妃眼角往上一翘,突然容光焕发的道:“去,让六尚局将长坤宫的份例送过来,本宫亲自送到长坤宫去。”
林嫤听到吴贵妃带着六尚局的人,抬着东西,轰轰烈烈往长坤宫而来的时候,她正在用自己的左手跟自己的右手下棋。
她这两天在围棋上被皇帝虐得溃不成军,信心沦丧,差点跳河自杀。
但她坚持她这个皇后,应该在兴趣爱好上与他这个皇帝保持一致,保持共同语言,所以尽管被虐得不成人样,依旧越挫越勇,深入研究围棋这门技术。
林嫤闪了闪眼睛,笑着对穆清道:“贵妃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上次丢脸还没让她长记性,明知讨不了好,还要再来一次。嗯,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和她倒也还有相似的地方,都是越挫越勇。
穆清也是面含浅笑,道:“贵妃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找回面子了。”
其实就是让后宫的人看见长坤宫的份例要从她昭阳宫过又能怎么样呢,皇后的地位在那里摆着,皇上的宠爱偏向长坤宫,那后宫的人就不会以为贵妃这股东风,压倒了皇后这股西风。
林嫤将手上捏着的棋子放下,拍了拍手,道:“我原本还想过几天再来过问宫权的事,看来我是偷不得闲了。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贵妃。”
第六十四章 下面子(推荐票到600的加更)
林嫤走出来,看着趾高气扬坐在正殿里的贵妃,以及站在正殿中央,垂首帖耳恨不得将脑袋贴到胸口去的六尚宫掌事,和满满当当几乎摆满了整个正殿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箱子里面放了布匹绸缎、胭脂水粉、银碳香烛、以及瓜果茶叶等物……
林嫤顿觉好笑,缓缓走到凤椅上坐下。
吴贵妃站起来,同样扬了扬眉,抬着下巴看着她,脸上依旧桀骜而不驯,微微屈了一膝:“见过皇后娘娘。”未等林嫤叫起便已经起来。
林嫤看着她,甚有兴致的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等着她粉墨登场登台唱戏。
吴贵妃笑了一下,语气傲然:“先后仙逝后,臣妾奉旨管理后宫,后宫以前设下规矩,各宫份例要从昭阳宫过。长坤宫是中宫,却不能让长坤宫的人屈尊到臣妾的昭阳宫里来领份例,所以皇后娘娘,臣妾亲自将下一季度长坤宫的份例送来了。”
林嫤放下茶碗,睫毛动了动,目光清透,看着她弯了弯嘴角,道:“贵妃不说本宫倒还忘记了,这两年辛苦贵妃。”
吴贵妃道:“皇上亲嘱之事,何来敢言辛苦。这两年来,臣妾夙兴夜寐,总算不负皇上所望,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吴贵妃抬了抬下巴,又道:“娘娘初入主中宫,对宫中的份例或许并不清楚。”说着睥睨了一眼六尚宫,又道:“六位尚宫,好好跟皇后娘娘解释一下,娘娘每年的份例是多少。”
六位尚宫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是尚宫局的尚宫先出列,对皇后屈了一膝,开始答道:“按照太宗皇帝定下的宫例,皇后为后宫之主,份例为后宫之首。年例银5000两,金100两,各式绸缎绫罗1536匹,其中莽缎12匹,织金12匹,妆缎20匹,貂皮40匹……”
“茶叶120斤,其中六安茶叶10斤,天池茶叶8斤,香片8斤,老君眉8斤……”
“各色粉脂香料,苏合香16斤,沉水香16斤,二十四样胭脂各6盒……”
“……”
等尚宫一一念完,吴贵妃又对林嫤道:“六位尚宫说的都是年例,宫里的份例都是按季发放,折合成季度,娘娘这个季度的份例都在这里了。娘娘让人点一点。”
“啊!”吴贵妃又像是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看臣妾这记性,娘娘的俸银还不在这呢。”说着扬起手拍了三下,自有内侍抬着一大一小两口箱子走了进来,放在殿中央,将盖子打开。大的箱子放着白花花的银子,小的箱子放着金闪闪的金子。
林嫤看着只觉得好笑,笑道:“不用点了,本宫相信贵妃。”然后又道“知道贵妃这两年居功甚伟,甚为辛苦,本宫一定好好赏你。既本宫已经进宫,那贵妃这两日就将宫务交到长坤宫来吧。省得贵妃再夙兴夜寐,连觉都睡不好。”说着又对她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笑了笑,揶揄道:“听说贵妃忙得,连伺候皇上的活都交给身边的宫女去做了。”
吴贵妃弯着的嘴角顿时塌了下来,却不是为了林嫤最后一句揶揄讽刺的话。
宫妃利用手下的宫女替自己争宠,哪朝哪代都是常事,说起来她们林家姑侄共侍一夫,在皇家虽不罕见,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脸皮再厚,也厚不过她们林家人。
令她心情不爽的是林嫤前面那句夺宫权的话。宫权在她手里两年,她早已视为自己囊中之物。
当初皇帝将宫权交到她手中,她还以为皇帝会立她为继后,她也以为自己终于熬到头。
她林宪先做了皇上的元配又如何,她终于还是没能熬过她,以后陪着皇上坐拥天下享万民朝奉的会是她吴芸。
结果死了一个林宪来了一个林嫤。林家的人都是既讨厌又让她憎恶,就像横在她跟前挡着她路的高山——林家的女人,生来就是跟她有仇的。
从大婚后皇上对长坤宫的态度她就知道,宫权在她手上留不久的。但是真正到了让她交出宫权时,吴贵妃还是觉得难受。
所以她才会想着,趁着宫权还在她手上的时候,好好下一下长坤宫的脸面。
她倒是想看看,她一个皇后从她一个贵妃手中拿东西的时候,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令她有些失望的是,皇后并未因此愤怒或不高兴,仿佛像个局外人一样在看着一场闹腾的戏,她在台上表演得大汗淋漓,她在台下看得饶有兴致。仿佛就是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没打到她的痛处,却挠到了她的痒处,反而让她高兴起来——这样的结果让吴贵妃心里越加不爽。
吴贵妃掩去了脸上的抑郁,脸上恢复到居高凛然的表情,扬了扬眉,又道:“当然,皇后是中宫,宫权自该交到娘娘手中。皇上虽不曾示下,但臣妾早已准备好了。”然后大声唤道:“来人呐,将后宫的账册库册搬进来,交给皇后娘娘。”
然后又有几个内侍抬着三个长高三尺宽两尺的红木箱子进来,一个箱子装着账册,一个箱子装着库册,另外一个箱子装着宫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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