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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叶昙

    赵氏正在厅里看账本,看到女儿兴冲冲过来,扶额道:“慢点,慢点,你才伤了两天,就这么急匆匆的走路,磕着绊着了可如何是好?”又命了人去给女儿盛些糖水给女儿。

    姜璃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撇嘴道:“没人故意坑我,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磕着绊着。母妃,你要相信,但凡我有个头疼脑热受伤什么的,必定是有人坑我了,或者让我不快活了。”

    赵氏小心的把她掰正坐好,道:“尽是胡说八道,越发的胡搅蛮缠了,说吧,这样急的来找母妃,又是为了何事?你也该知道你那救命恩人要不是在你祖母那里,要不就在外院,这个时刻断不在这里的。”

    姜璃抱住了赵氏的胳膊,道:“母妃,我的确是有事情找您。我这几日已经在园子里好几日见到那韩烟霓的哥哥,母妃,祖母要把什么人养在安王府我们管不着,可是养个人整天招个男人在安王府乱晃是什么道理,我去二哥那里看个书也撞见,在花园里晒个太阳吃个葡萄也撞见,还次次跑来跟我搭话,登徒子也没他这么孟浪的。”

    赵氏起先还没在意,可是越听脸越黑,姜璃说完,她已经是满面阴沉,她防着韩烟霓起什么风浪,却不曾想,竟是有人打起了她女儿的主意!姜璃刚才的话,在她耳中听来,那意思不能太明显!

    姜璃看母亲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心满意足的跟母亲告了退,把处理时间留给母亲了。

    赵氏待女儿离开,就召了韩烟霓的管事嬷嬷夏嬷嬷,教养嬷嬷,外院内院的管家,好一顿训斥,又重新立了规矩让他们执行才罢。

    而此时仍一无所知的韩烟霓则正在项老王妃的院子里,粉有些委屈但非常委婉的跟项老王妃表达着为什么瑾惠姐姐不喜欢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要怎样做才能得到瑾惠姐姐的接纳云云。

    韩忱则是沉默的听着妹妹和项老王妃的对话,心思却飘到了姜璃院子所在的方向,他想着,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唯一不在他掌控之内的恐怕便是姜璃对他的态度,那,他就要重新谋划这件事了。

    第22章 身份低微

    此时韩烟霓正领了韩忱在慧安堂的正厅里和项老王妃说话。

    韩烟霓眼圈红红的,对着项老王妃低低道:“姑祖母,我见到堂哥了,我心里恨着三叔,看见他也有些恨,可是竟然也有丝亲切,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血缘亲人,我,我终日不见三哥的,很挂念他。见到堂哥,又想起父亲和祖父了,姑祖母,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空渺,似乎很有些迷茫,又夹杂着破碎的痛苦,十足是一个孤苦无依想念亲人的孤女模样。

    她的话说的项老王妃眼圈都红了,她搂了韩烟霓在自己身边的榻上坐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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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到项墨心情其实也并不是表面所表现的冷漠厌恶,那毕竟也是她的侄孙,她嫁来京都几十年都未曾回过西夏,也再没见过自己的兄长,看见自己的嫡亲侄孙,焉能一点不动容?只不过她的西夏的回忆,装满的都是姨母,表姐和侄子项璜,项璜那是她一把手拉扯大的啊。所以那一点动容实在掩盖不住对文华公主的厌恶,以及对他们害了自己侄子的恨意。

    所以项老王妃觉得自己十分理解现在韩烟霓的心情,因此也愈加怜惜于她。

    韩烟霓见项老王妃红了眼圈,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泪,道:“都是我的错,不该乱说话惹了姑祖母伤心,姑祖母勿怪。”

    项老王妃慈爱的道:“怎么会怪你?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就把王府当成自己家,有什么事就跟姑祖母说,千万别受委屈了自己忍着,我也知道这王府魑魅魍魉什么的多得很。”

    韩烟霓忙道:“没有的事,在这里有姑祖母的疼爱和关照,再没有哪个敢给烟儿委屈的。姑母也常常光照烟儿,明惠姐姐更是常来陪我说话。”说完面上一丝犹豫飘过。

    项老王妃正看着她,自是没有错过那丝犹豫,心里一凛,问道:“怎么?是有遇到什么事吗?别怕,尽可以跟姑祖母说。”

    韩烟霓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道:“刚刚在园子里也见到了瑾惠姐姐,姑祖母,瑾惠姐姐似乎很不喜欢烟儿,可能是瑾惠姐姐平日一起玩的都是宗亲贵女,烟儿身份低微,不能入她的眼。不过既然烟儿要长期住在王府,姑祖母不若告诉烟儿,瑾惠姐姐喜欢些什么,我好弄了来送她看能不能讨她的欢心。”

    韩忱原本并不太留心韩烟霓和项老王妃说些家长里短的话,但听到韩烟霓说起姜璃,注意力却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他听得韩烟霓说自己身份低微,才不能入姜璃的眼,手蓦得一紧。他自小出众,后带着西夏王先世子一双儿女逃命,他们处处都是听他的,他要见项老王妃、项皇后也是坦然自若,从来也没有人低看过他,让他从没觉得自己身份低微过,可是此时韩烟霓说出来,却让他心头一震。

    再听到韩烟霓问项老王妃姜璃喜欢些什么,不由得也竖起耳朵听项老王妃的回答。

    项老王妃的脸却黑了,她的侄孙女身份怎么低微了?凭什么就该她的侄孙女去讨那个不讨喜,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的欢心?她的侄孙女也是西夏王的孙女,身份如何就差过瑾惠了?

    她握了握韩烟霓的手,语气不悦道:“那就是个不容人的,你不必理会她,平日多和明惠,宜兰说说话就好。”

    韩烟霓眼圈又是一红,道:“姑,姑祖母,瑾惠姐姐她毕竟是御封的郡主,我现在身份未明,在府上客居其实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惹她的嫌了岂不是让姑祖母为难。”

    自姜璃自己撞上她的茶杯受了点伤,这几天跟她母亲赵氏一样,再没来请安过,项老王妃正生着闷气,且又从项大夫人的哭诉中也知道了些京中的流言,心里本就对姜璃和赵氏兴风作浪很是不满,此刻听得韩烟霓如此说话,心里愈加的对姜璃不满。她觉得姜璃看不起韩烟霓,就是看不起她娘家,看不起西夏王府。这就从姜璃只肯亲近皇贵妃,不肯亲近她,不肯亲近项皇后一般道理。

    当然她有这样的心态,满满的都是安王妃赵氏给她的心理阴影啊!

    项老王妃冷着脸对韩烟霓道:“虽说你现在身份未公开,也是西夏王府的女儿,身份不比任何人差,自己挺起腰杆就行了。”

    看韩烟霓因自己话的冷硬而有些瑟缩惊惶,她怜惜的搂了她道,“你不用怕,你的身份,且让我想想办法。”女儿家不比男儿,总是要定亲嫁人的,的确得提高一下烟霓的身份好找个般配的人家。

    也不等韩烟霓再说话,项老王妃又转头对韩忱道:“你也多过来和晞哥儿多交流交流,顺便看看妹妹,有空也让你母亲常来,烟儿她毕竟刚到王府,还是让你母亲常来陪她说说话。”

    韩忱忙起身应诺。

    项老王妃见他神情肃穆(其实他是情绪低沉),就又开口问道:“听烟儿说,你今日过来找我是有事?”

    韩忱答“是”,便又从自己袖口取出两封信,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给项老王妃。

    丫鬟上前取了递给老王妃,韩忱才道:“这是公子让我转交给老王妃,一封给老王妃您,一封给皇后娘娘的。给您的信解释了给皇后娘娘的信的内容。”

    项老王妃接过信,眼睛扫了一眼韩忱,就拆开了项翊给自己的信,上面却是说希望项皇后能够分别去信西夏王府老王爷和项氏旁支也就是项皇后的那支,前者是告诉西夏老王爷自己仍活着,后者则是希望项氏旁支能暗中支持自己这一房重夺世孙位。

    这是要摊牌的节奏。

    项老王妃看完信,沉吟了一会儿,问韩忱道:“你们做好准备了吗?若果真如翊儿所说,是他三叔害了他父亲,现在他三叔在西夏的势力已经稳固,他公开身份,可想过后果?”

    韩忱沉声道:“我们最近得到消息,说老王爷身体不适,可能,就是这几年的事了。”所以西夏王府才派项墨入京,应该是想和京都联姻,得到皇帝认可的意思。

    项老王妃听言脸色一变,她颤声问道:“此话当真?”他们兄妹再不睦,也是嫡亲兄妹,她也只有一个嫡亲兄长。

    “是,下臣不敢欺瞒老王妃。但老王妃也不必太担心,老王爷并非病重,只是他常年征战,曾经伤及心肺,据王府太医说,这是一早便预料的事。”韩忱道,“并非突然。”

    项老王妃怔然半晌,才缓缓道:“所以你们要在我王兄过世之前让翊儿的身份得到王兄的认可,否则将来名不正言不顺。”

    韩忱点头,又道:“而且我们现在也得到了您和项皇后的支持。我们在京都身份得到认可,若能再得到陛下的赐封,又有项氏旁支相助,未必不能和项琮一争。”他们也在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不在西夏,项翊公开身份后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直接得到陛下的赐封,项老王妃的眼睛一亮。她再不喜欢西夏王现世子项琮,也不希望项翊和他们兵戎相见,若是能简单直接的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的。

    韩忱苦笑,项老王爷的认可和赐封,不过是为了行事名正言顺,真正□□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是这名正言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忱见项老王妃赞同,就又道:“但得到陛下的赐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面该如何谋划,还得小心思量。所以臣下和公子商量了,公子不便露面,老王妃能否安排臣下代公子面见皇后娘娘一次,求得皇后娘娘的相助?”

    项老王妃点头,道:“这个我会和娘娘说尽量安排。”说完又低头看韩烟霓,慈爱道,“这样也好,这样我们烟霓的身份就也可以恢复了。”

    韩烟霓听完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出现了哀伤之情,她低低道:“不,不成的。哥哥说了,我的身份不能公开的。”说完滴下泪来。

    项老王妃皱眉,转脸看韩忱问道:“这是为何?”

    韩忱看了一眼韩烟霓,眼里也有些不忍,沉声道:“我们韩家是朝廷都司卫所的世袭将领,为方便日后行事,并不宜和公子关系太过密切。公子认为他是自己逃到京城的说法可能更合陛下的意,最好不要和韩家拉上关系。当然具体的,我们还要征询皇后娘娘的意思。”

    当年是为了教养烟霓,让烟霓以正常小姐生活,才让她充作韩家女,现在这却也成了一个桎梏。

    项老王妃沉默,这样烟儿就必须以韩家女的身份继续生活,说亲了,这个身份委实有点低了,并不易说到好人家。

    韩烟霓送韩忱离开后,项老王妃还在思索如何安排项翊面见项皇后的事,又有点烦恼韩烟霓的身份问题,韩烟霓那边的夏嬷嬷就给她传来了让她万分愤怒的事情。

    第23章 闵氏幼姝

    夏嬷嬷是项老王妃的人,项老王妃怕赵氏安排了什么人给韩烟霓又对她不好,就特意安排了自己身边的老人夏嬷嬷过去做管事嬷嬷。

    赵氏先前召了夏嬷嬷,又韩烟霓的教养嬷嬷,内外院管事训斥了一通。

    她训斥夏嬷嬷和教养嬷嬷道:“韩小姐思念哥哥,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她现在既是住在王府,就要遵从王府的规矩,如何能把以前小门小户的规矩带进来,什么时候想把外男招进内院就招进内院?她不懂规矩,难道你们也不懂规矩吗?这才住进来几日,你说说她招外男入内院多少次了?若是传出什么闲话了,或者冲撞了谁,你们死一百次都不够。”

    又训斥外院内院管事,道:“如何外男入府都不需要跟我禀报,还要他人跟我说我才得知?”

    其实这还真怪不得管事,因为韩烟霓拿了项老王妃给她随意出入的牌子,韩忱又是二公子的教习兼好友,所以他们虽然有记录,但却未特别通报正院这边。

    总之夏嬷嬷一字不漏的把安王妃的话转给了项老王妃,又道以后凡是韩公子来访都要跟足正常王府拜访程序,即要递拜帖,通传后,让韩烟霓去外院见客。

    项老王妃气得脸色铁青,狠劲的锤了桌子,喘气骂道:“她竟然敢!她竟然敢!”

    项老王妃喘了好几下才对身边的管事嬷嬷关嬷嬷道:“去叫人唤承儿过来,看他的好媳妇是如何忤逆他母亲的!”

    关嬷嬷忙扶了她,劝道:“老王妃您息怒,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们还是问清楚了再找王爷。”转头问夏嬷嬷,“王妃怎么会无端端招你们过去说这些,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夏嬷嬷撇了撇嘴,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是韩小姐身份低,不懂规矩呗。说是韩小姐随便招外男入内院,府里这么多未嫁的郡主县主,冲撞了谁就不好了。”

    项老王妃只听了前面一句,心里就一口气赌了上来,哪里还注意她后面说什么?关嬷嬷见项老王妃气得脸色又青又红,忙给她拍着,又狠狠瞪了夏嬷嬷一眼,这尽是个会挑拨是非的!

    项老王妃终是叫了安王爷过来控诉他媳妇的无理傲慢,安王爷一直沉默的听着老王妃的不满控诉,听完后才道:“母妃,敏媛说的不无道理。韩经历毕竟是外男,又不是血亲,这随意出入内院,若冲撞了内眷,可不是小事。此事就按敏媛说的办吧。”敏媛是安王府赵氏的闺名。

    安王其实来之前就已经听赵氏说了此事,他对韩忱意欲搭讪自己女儿的行为更是震怒,他知道韩忱的身份,说他会肖想自己的女儿,他简直不能太相信,更何况府中各处都有他的暗卫,想知道园中曾发生什么事,不能太容易!

    之前他还在想着韩家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此时事及自己女儿,他立即把韩忱拉入了黑名单!

    项老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气急了反而就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道:“你,你这个逆子,为了那个狐媚子,连你母妃也忤逆了吗?也由着她把你母妃的脸面踩在地上吗?”

    安王皱眉,不悦道:“母妃,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敏媛她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妃,不是可以随便按上这些词的,这话传出去,陛下都要发怒怪罪的。”陛下的生母,养母,皇贵妃,那可都是赵家女或赵家的外孙女!

    项老王妃手指着他,战战巍巍道:“是,是,她是个金贵人,说不得,动不得,就是我,我,……”说到这里一口气上不来,只能“我”着喘气了。

    安王爷叹气,扶了她坐下,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韩家女孩儿,别的上面给她脸面就好了,何故招了外男惹些是非。我听说他每次入府,明惠都特特要过去跟他说话,明惠正是待嫁年龄,若是和他传出点什么,您是让明惠嫁呢,还是不嫁?兄长只余这一点骨肉,明惠的亲事怎能如此草率?”

    注意力转移成功。

    项老王妃是看重韩家,但那是因为自家侄孙和侄孙女,并不代表她多看着韩忱。明惠那可是她的心头肉,嫁给韩忱?no,这可是不行的!

    她脑子在某些时候转的其实也挺快,立即想到难道韩忱真想跟安王府联姻,打她宝贝孙女的主意?那可是配不上明惠的!

    安王爷趁势又哄了她几句,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只是韩烟霓身份的事,却也成了老王妃的一件心事。

    安王一出项老王妃的慧安堂,脸色便黑了,只吩咐了下面人几句,务必要看紧了韩烟霓那边才罢。若不是顾及项老王妃,他真想当场打杀了那个夏嬷嬷。

    下午的时候姜璃并未再见到项墨。项墨只是简单拜见了安王妃,就由安王爷亲自作陪在外院用了午膳,下午姜晞便陪着他出外游玩了,大约是带项墨去见他的狐朋狗友。

    这边项老王妃思索着进宫去见项皇后,如何安排韩忱面见。项皇后却正在和昭阳公主说着话。

    昭阳公主宫宴那日听项皇后要将自己的外孙女闵幼姝赐给西夏王府项二公子,回府后便一直坐立不安,这日终于忍不住就进了宫来问自己母后。

    项皇后正一边剪着一盆盆花的花枝,一边听着自己的大宫女朵真回报着这两日项墨的动静,听通报说昭阳公主过来了,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示意朵真侧立到一旁,就又有小宫女端了铜盆进来上前,项皇后便伸手让小宫女帮自己净了手,抹干,再涂上润肤的膏子,才慢慢坐到榻上,看向早已入了花厅坐在一旁的昭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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