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而那一众仆婢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位新夫人根本不是预料中那样软弱可欺!
想留下是不成了,可到了老太君那,也不知会不会护着他们。
众人都迟疑着依次出去。
到最后,却有两个穿着体面一些的大丫鬟对视了一眼转身跪下。
“世子夫人,婢子是服侍世子爷的人,婢子不想走。”
“原来是眉兰和眉珊啊。”这两位是世子房里的大丫鬟,比那些都要有体面的,昨儿晚上婚房外头就是他们两个守着。
齐妙站在他们近前,道:“今日一早,你们在何处?”
“回世子夫人,婢子……那时是老太君吩咐了婢子去上院。”
“是吗,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去老太君身边服侍吧。”齐妙含笑望着二人,温柔嘱咐道:“你们二人既是大丫鬟,自然是与其他的人不同,老太君信得过你们,你们也要好生服侍才是。我新进白家的门,世子爷这里也需要照顾,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们两人在老太君身边好歹替我多周全周全。”
齐妙双手扶二人起身:“这便去吧。”
眉珊和眉兰差点哭了。
他们才刚得吩咐要好生观察世子夫人,事还没做,却被送回去了,老太君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动气。是谁说世子夫人软弱好拿捏的?这消息纯属是胡扯!
两婢女还预求饶,齐妙却已上了丹墀回到廊下,叫了冰莲、玉莲几个进屋去,将院子留给了新来的丫鬟婆子们看管。
站在陌生人中间,眉兰与眉珊就显得多余了,只得灰溜溜退下往老太君的锦绣园去了。
卧房中,白希云与骆咏的对话已告一段落。齐妙进门来,屋内似都带了淡淡的花香,再望她袅娜身姿与娇美容颜,白希云目光深沉,险些看的痴了去。
齐妙就被那“阴森”的眼神看的手足无措,沉默片刻,见他面上疲色更甚,宛然道:“世子爷,您要不要小憩片刻?”
久病之人已是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白希云当真是累极的。
只是他怎能让她独自去面那些人?何况方才他们还将院中的人大换血一番。
“我不累,先替我更衣吧,我陪你去前厅敬茶。”
第七章 敬茶
齐妙闻言并未立即应下,先去他身旁搬了锦杌坐了。
白希云自她进门来目光就一直未曾离开她身上,深情脉脉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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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齐妙感觉依旧阴森。
为了她的长期饭票,也可怜世子身居高位却落得这样的身子,齐妙拉过他的手。
爷们儿家的空有一身高大的骨骼,却没几两肉,手臂皮包骨,皮肤苍白毫无光泽。
他还是世子呢,他爹还是侯爷呢,可那又怎样?他身上中了慢性毒不说,祖母和母亲还合起伙来磋磨他。而且他中毒并非一两日了,古代的大夫也不都是白给的,怎么就没一个人好生为他诊治?
若是有个人好好照顾他,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半身都进了棺材。
齐妙同情怜惜他的经历,鼻子便有些发酸,纤细玉指搭在他寸关尺上,动作更为仔细轻柔。
白希云一直沉默望着她,被她如此珍惜对待,冰冷了多年的心都被捂热了。
骆咏笑着打趣:“想不到子衿风度不减,现在依旧如此招人疼,我瞧了也就放心了。”子衿是白希云的表字。
齐妙抬不为所动继续诊治,心里却有准备……
古代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世子身居高位,即便不受待见身份也在这里摆着,难道会没有过女人?
为他诊过双手,齐妙确定了她的血液对白希云确有帮助,只是药效有限,这会儿作用不再了。抽空她去抓了药,再配合着饮食和她的血液,说不定真的能医好他。即便过程艰难一些也值得一试。
“今儿一早又是走路又是说话,世子已经很乏了,你身子要紧,敬茶我自个儿去便是了,你素日身子不好,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定不会怪罪的,我去给府上的人见过礼就立即回来给你预备午膳。”
“我定要陪你去的,今日一早你也看到了,情况不容乐观。”
“你放心,我能应付。”齐妙弯身,一只手臂费力的扶着他,撤走了他背后的迎枕,扶他躺好。
白希云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淡雅馨香,“妙儿,今日不要去敬茶了。等明儿我好些了陪你去。”
“礼数不周相当于授人以柄,这样不妥。”齐妙开朗的笑着:“世子且放宽心,我才刚过门,即便不讨婆婆的喜欢,他们爱惜羽毛,未免旁人议论也不会将我如何的。”
“你刚进门,不了解他们。”白希云声音疲惫沙哑,“改日我好些个,细细的为你说明。今日你就听我的,左右他们也不待见咱们沁园,不去也无妨。我就让人去回话,说我这里离不开你。不叫你去了。”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骆咏便已禁不住笑起来:“想不到你也有怜香惜玉的一日。”
齐妙羞红双颊,他们才刚认识,说“离不开”真的好吗。
可世子如此为她着想,她倒觉得即便他气息阴沉也没那么可怖了。
齐妙虚应着,哄了白希云先睡,因他早已倦极,片刻功夫便已呼吸平稳。
骆咏又看了好友的气色,这才起身告辞。
齐妙将人送到了廊下。
“弟妹,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骆咏施了一礼。
齐妙忙还礼:“骆公子言重了。你也是一心为了世子。”看看周围并无外人,才道:“只是今日你到府上来,旁人知道了没关系吗?”
“即便知道又如何?让他们摸不到底细反而更好。”骆咏笑道:“近些日我尽快寻名医来,子衿这里还劳你多照顾。”
“骆公子何须客气,他是我夫婿,我必然要照顾的。”
若是别的女子,谁能接受嫁给这样一个病鬼丈夫摊上一门极品亲戚的事实,就算没有大闹,怕也要别扭一场的。她却不同,一直如此温婉善良,对白希云照顾的又无微不至。
骆咏赞许的望着她,暗骂齐将军这样对待嫡女不是东西,再次道别而去。
齐妙不便出去,看着他走远才吩咐身旁的玉莲和问莲:“你们两个,去卧房里带上我妆奁旁的红木匣子和包裹,陪我去锦绣园给老太君敬茶。冰莲和爱莲留下伺候世子爷,记着若有人来,就说世子乏累睡了,一律不见。”
“是,夫人。”玉莲和问莲应声去了,不多时就将东西带来。
齐妙怕继承的记忆有误,将包裹打开来,见里头果然是预备敬茶时给公爹和婆母的鞋子,以及给老太君的扇子和同辈的见面礼,心下稍定。
不论是对于她还是对于原主,敬茶都是头一遭,况且她的夫君又不能在场。
搁下紧张,齐妙理了理头发就带着两婢女出了沁园,直往锦绣园去。
此时的锦绣园中正站了群下人,老太君端坐正厅首位,背后靠着松鹤延年的紫檀木雕大插屏,手中拿着串翡翠佛珠不发一言。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下首端坐着的安陆侯夫人张氏早已气的脸色铁青,凝眉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要你们是吃白饭的?让你们去‘好生’服侍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做不好,还能让人给送了回来,真真是活打了脸了!”
“母亲息怒。”庶长子白希远和大儿媳刘氏都站起身。二人皆十分惧怕的模样。
三爷白希暮则是安抚的拍着安陆侯夫人的肩膀:“母亲何必与一群下人动气?他们服侍的不好,二嫂又是新过门来抹不开脸,到底娘给沁园撑撑腰才是。”
安陆侯夫人冷笑一声:“敬茶都能迟到,果真那齐勇是个莽夫,生出的女儿也是有娘养没娘教导的!”
白希暮皱眉,觉得母亲这话说的未免重了些。
垂手而立的四姑娘白希澜和五姑娘白希汐就都凝眉垂眸不语。
正当这时,外头有下人来回话:“回老太君,夫人,世子夫人来了。”
“她还知道来!”安陆侯夫人不耐烦的别开眼:“告诉她,既然不想来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张氏。”安陆侯夫人话音方落,数着念珠的老太君终于张开眼道:“你太过激动了。在晚辈面前成什么样子。”
安陆侯夫人闻言抿了抿唇,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不甘的情绪,到底还是不做声了。
而沉默吃茶许久安陆侯终于放下茶碗,慢条斯理道:“好了,齐氏到底也是新妇,你做婆母的张牙舞爪不知做个样子,往后如何服人?”
话音方落,齐妙已在婢女的陪伴下进了屋。
一身淡粉配鹅黄的新亮颜色,虽淡极,依旧美极,鸦青长发衬她欺霜赛雪的秾丽面容,眼若秋水含波,淡淡扫过屋内众人时,仿若有星辰注入她眸中,艳光四射。
老太君、安陆侯夫人和长媳刘氏纵已是见过她,依旧禁不住看的呆了一下。
安陆侯白永春端坐首位,已是禁不住前倾身子,眼神不错的焦在窈窕的身影之上。
齐妙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又因知道她的亲生父亲要在白希云死后让她去取悦公爹,未免就觉得恶心。
客观说,白永春生的容貌端正,虽年近五十略有些发福,面上也生了皱纹,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俊俏风流的人物,只看外表,谁能想象得出这位是如此道貌岸然?
强忍着被注视的不适,齐妙行了礼,“世子方才不舒坦,我留下照顾,因此来迟了,还请老太君、公爹、婆婆恕罪。”
她声音又娇又软,黄莺出谷一般好听,着实让白永春的心都酥麻了,不等老太君开口就已先道:“哪里的话,既过了门就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外道?”
老太君知道儿子平日里那毛病又犯了,只不言语。
安陆侯夫人则冷笑了一声。狠狠瞪着齐妙:“在将军府就没学过规矩是吗?到了咱们安陆侯府里可不是在你娘家可以无法无天,就算什么都不懂,好歹懂得礼数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叫长辈如此等候,成何体统?”
站起身,安陆侯夫人缓步走向齐妙。
越是走近,就越是发觉她身上有一种令人筋骨舒畅的淡雅馨香,说不出是什么花香,却叫人闻着极为舒坦。
“还涂脂抹粉的,你相公都快死了,还在打扮,你打扮给谁看!”安陆侯夫人一挥手就打翻了玉莲手中捧着的包袱,里头两双鞋头镶玉石的鞋子掉落在地。
依着大周朝习俗,新妇过门是要亲手为公婆做鞋子的。
白永春凝眉道:“张氏,你过分了。还不坐下?看吓坏了新媳妇!”
白希暮也担忧齐妙,就去扶着安陆侯夫人:“娘,快坐下吧。”
下人端上了茶盘。
齐妙咬着唇,当真想甩袖子走人。
公爹色眯眯的,婆婆又是个蛇精病,老太君正常些,偏偏是个笑面弥勒佛,完全猜不到心里想了什么,大伯子夫妇小心翼翼的如夹着尾巴的猫,一旁两个少女素未相识就已经面色不善,应该是她的两个小姑子白希澜和白希汐。
这一家人,加上一个随时快要归西的夫婿,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走偏偏又不能,因为娘家的爹妈也没好到哪里去。
齐妙很想哭给他们看……
垂眸去提了茶壶斟茶。谁知刚拎起来茶壶的把手竟然断了!
碎瓷声起,茶壶跌了个四分五裂,茶汤溅在裙摆和鞋面,烫的齐妙惊呼一声就往后退。
第八章 受伤
即便有玉莲和问莲两个婢女搀扶,齐妙依旧疼的险些站不稳,双脚面火辣辣的疼,小腿上似也隔着裙子溅上了一些,连同脚面疼的她吸凉气。
她如此狼狈,看的安陆侯夫人心里暗爽不已,饶是多美的女子,这个时候也是形象全失端庄尽无,看还如何狐媚勾引男人!
然而安陆侯夫人的得意还没过呼吸之间,就已经看到白永春和白希暮都十分焦急担忧的模样。
白希暮好些个,凝眉站在原地未曾动作。
白永春已起身向前迈了两三步:“你没事吧?!”紧张之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怜香惜玉之意,看的安陆侯夫人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齐妙扶着玉莲和问莲的手臂强撑着站稳,黛眉紧蹙,眸含水光,更加柔媚的不可方物。
不是她没出息想哭,而是从昨儿一觉醒来就落入这个糟糕的境地,到现在一直所受的惊吓和未来的渺茫一直都让人崩溃。烫伤的疼加上平白受气的委屈,让人很想抓狂!
可在这些人面前,她不想服软!
越是有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就越是不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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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下泪意,齐妙不理会白永春,回头询问将托盘递来的丫鬟:“这茶是你预备的?”
她本就盛极艳极的容貌,此时眼波微寒,绽放出不可凌驾的气势,当即唬的那婢女低下头,声音不自禁的颤抖:“回夫人,是婢子。”
齐妙声音依旧娇软,却毫无感情:“侯爷,夫人,您二位也瞧见了,这茶汤如此温度根本就不适合敬茶,可这婢女偏这会子端了来。若非我将茶壶砸了,您二位在吃茶时毫无防备的吃了滚开的水,后果又当如何呢?”
好个齐氏!竟当场就敢睁着眼说瞎话!
安陆侯夫人冷笑:“我不怪你失手跌碎了我心爱的茶壶,你反倒却将罪责推到丫鬟的头上。你没碰到茶壶之前,怎知道里头水有多热?何况真正烫伤你没有,只有你自个儿知道,你敢脱了鞋袜给我们看吗?”
齐妙闻言都被惊呆了。她这是摊上个什么样的婆母,还带这样不讲理加上厚脸皮的?!
她愤怒之下粉面桃腮,粉唇紧抿,与方才一瞬的柔弱之美又有不同,直将白永春看的痴了,禁不住为齐妙说话:
“夫人,齐氏又并非有意,你何必苦苦相逼?况且烫伤与否一探便知,齐氏还能说谎吗?”
白希暮也道:“娘,还是先查探二嫂的伤势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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