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悠然15
她答得谦虚又不失大体,晋帝听着微微一笑。这二人相处得如此融洽,并不似在人前强颜作态,云倾再次在心中怀疑后宫那些流言的真实性,转而,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来晋国这么久了,晋帝一直待自己不错,自己不该用这样的心思去猜度他。
就在这时,云倾又听晋帝叹道:“绿儿,今年你也有十八了,朕为着一点私心留你在宫中,其实也是耽搁了你的。”
晋帝这话言外之意是要给沈绿衣指一门婚事,众人立即会意,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云倾望着底下竖起耳朵、望着晋帝的朝臣们,暗暗觉得好笑,一个没有家族依傍的郡主,即便晋帝再宠爱,又能为他们的仕途带来多少助力?随后,又听见稍稍顿了顿的晋帝继续说道:“此番与萧国之战,虽是平息了,终究是两败俱伤,萧国请求和亲的国书今日已经呈到朕手上了,竟是指名要你!”
没想到晋帝的话变得这样快,云倾吃了一惊,几乎是不自觉地瞄向煜王,只见他眉宇间神色惊疑不定,似是在忍耐。
然而,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劝阻晋帝时,曦泽突然起身抱拳道:“父皇,儿臣认为断断不可!”
他说得斩钉截铁,晋帝听着略有不悦,但他依然坚持直谏道:“萧国实在狼子野心,不晓知足,吃了败仗,还想请求和亲!请求和亲也罢,我朝自可依礼送一名公主或郡主与萧国联姻,可他们竟然指名要人,如此蛮横,哪是求亲,简直就是抢亲!父皇,您一定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这是云倾第一次见到曦泽如此激动愤恨,萧国一战极其艰苦,想来他定是对萧国带着很深的恨意,才会如此不顾违拗晋帝的意思,直言进谏。
紧接着,夏晚枫亦抱拳起身,言辞恳切道:“皇上,恭王所言极是!想那萧王已经行将就木还要纳妃,实在是全无礼数、居心不良,还请皇上三思啊!”
云倾听着他们二人的谏言,亦不禁觉得十分有礼。然而,当她转头望向沈绿衣时,却发现沈绿衣对曦泽和夏晚枫的谏言没有丝毫感激,她双眸灼灼地望着底下低头木然坐着的煜王,面上缓缓浮现惨然的笑容。尽管紧接着又有数名官员起身直谏不愿接受萧国和亲的提议,但煜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沈绿衣脸上的笑容也终于从惨然变成绝望。
同为女人,同样历经与和亲有关的事情,云倾颇能理解沈绿衣此刻的心情,甚至觉得沈绿衣比自己更加悲凉,心内竟生出几分相惜之意。尤其当她看见沈绿衣骤然起身离席时,这种感觉更加浓烈。那迤逦的碧色裙裾在地上仿佛缓缓化作了一道伤痕,随着她蹲身,黯然地萎靡于地,如凋零的木樨,馨香依旧,光华却尽褪。说起来,云倾与沈绿衣本是站在对立的两面,如今,云倾却没有丝毫的怨怼,只觉得彼此“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命运面前,他们都不得不选择屈服。
沈绿衣的声线清冷而恭顺,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皇上,绿儿自幼便无父无母,承蒙皇上不弃,养在身边,皇上待绿儿恩义深重,绿儿无以回报,若是尽绿儿一人之力,可以换回大晋北部边疆的长久安宁,便也值得,请皇上莫要推辞!”
话毕,她朝着晋帝重重一叩首,姿势甚是恭谨,并不似赌气,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始终缄默不语、看不出情绪的晋帝终于出声了:“绿儿,你的孝心,朕是素来就知道的,你先起来,和亲并非小事,朕还要再斟酌斟酌!”
晋帝的话说得晦暗不明,令人一时也猜不透他究竟是想让沈绿衣和亲,还是不想让沈绿衣和亲。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殿内并没有人出声,众人皆觑着晋帝的颜色行事。
最终还是晋帝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曦泽,今日夜宴是为庆你凯旋而设之宴,这仗委实艰苦,这一杯朕谢你,亦谢每一位守卫大晋国土的将士!只有晋国上下一心,才能永葆大晋国祚千秋万代!”
闻言,曦泽连忙执箸起身,恭敬道:“儿臣代全军将士谢父皇赐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众人立时纷纷执箸齐声爆发出三呼万岁之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为庆贺凯旋的欢悦之声。
就在这时,兰君向晋帝敬酒道:“皇上,臣妾敬皇上一杯,愿大晋年年岁岁太平昌盛!”
“好!”晋帝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
兰君接着又道:“为贺晋军大喜,安阳公主特备下一支舞,还请皇上笑纳!”
晋帝闻言,不禁双眼放光:“公主要献舞?那朕得好好瞧瞧!”
不多时,丝竹缓缓奏起《云上舞》,云倾早已换上绯红色的长袖舞衣,在舞姬的簇拥下登场,随着舒缓的音乐,她时而将袖子甩的犹如浪花轻轻翻涌,煞是好看,时而又将袖子划出数个相连的圆圈,时而又将袖子甩得很远,轻盈的袖子直直铺开,在她翻身一转之间,在空中幻化成彩虹,极其美丽。最后,在乐曲的**处,云倾单脚支起全身重量,张开双臂,开始旋转,一连转了三十圈,然后收袖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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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的舞姿极其柔美,一伸一展之间,宛若有数不清盛开的桃花瓣乘着清风而来,看得在场众人是如痴如醉。
晋帝看完整个舞蹈大声的赞美道:“公主舞得很好,公主的舞姿真是绝代风华!朕心甚悦!”
云倾闻言,连忙俯身谢恩:“谢皇上赞赏!”言罢,便带着仍旧有些激动的心来到兰君的身边坐下。
第27章 构陷之局
底下众人依旧纷纷举杯向晋帝与曦泽道贺。
若说这向曦泽道贺之人中最出乎人意料的当数金贵妃了,只见她浅笑凝在唇边,流转的眼波带着晦暗不明的意味打量着座下的曦泽:“恭王的‘战神’之名果真是当之无愧,刚率军灭了燕国,又跟随昌王击退了萧军,本宫实在是佩服!”她顿了顿,又转头望向晋帝,道,“皇上,淑妃妹妹能抚育出这样出类拔萃的皇子,实在是令臣妾汗颜!恭王虽非长子,却也堪表率!皇上英明神武,恩泽四方,得此佳儿为国效力,实在是令人喜不自胜,臣妾敬皇上一杯,愿天佑大晋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云倾望着本是赞赏曦泽、又突然转向去同晋帝说话的金贵妃,直觉告诉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饮罢酒的金贵妃放下酒箸,接着轻笑道:“恭王殿下,本宫一向知你天赋异禀,最是能征善战!其实出征之时,本宫就想,有你这样骁勇的弟弟为副帅辅佐平儿,必能击退萧军!果然不负众望,在你二哥重伤回京之后,你便所向披靡、横扫萧军,这以少胜多的本事本宫真是不得不佩服!”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能让上位者个个都听得清晰。
一瞬间,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说到此次的萧国之战,在昌王受伤之前,沧州传来的战报开始时总是败的多、胜的少,紧接着便进入对峙期,在昌王受伤之后,随着一批批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沧州等地,战况却得逆转,捷报一波高过一波,败仗渐渐消失,最终以彻底胜利告终。
金贵妃话中强调曦泽的战功乃是在昌王回京之后立下的,言外之意就是暗指曦泽在昌王回京之前不过敷衍了事、未尽全力,尤其是最后一句的“以少胜多”,更是直指他由于不尽全力,而使晋军在战初折损严重。
这是个不小的罪名,云倾不料金贵妃会在这样欢悦的时刻骤然发难,不禁将心悬了起来。虽然从绿水居回来之后她曾怀疑曦泽过于冷酷,但长久的思念还是令她在第一次时间摒除杂念,忧虑曦泽的安危。她朝殿中望去,只见底下的曦泽已是难以安坐,迅速敛容起身离席,走至大殿中央,抱拳道:“华母妃过奖了,儿臣承蒙父皇不弃,忝居副帅之位……”
“副帅之位又如何?”不待曦泽说完,金贵妃便骤然打断,步步紧逼道,“恭王何必谦虚?平儿回京醒来之后便告诉本宫,虽然他是主帅,但每次征战前必然与你商讨,向你请教,即便是你们二人意见相左,也是采纳你的意见为多,平儿说那是因为你征战的经验在晋国那可是无人可敌的!你也知道平儿嘴拙,论不过你,只好多学着点,这回他可学了不少呢!”
她的话看似说得轻巧,好似开玩笑一般,实际上已经是将刀子架到曦泽的脖子上了:哪有副帅强词巧辩逼迫主帅听从指挥的道理?这可是越矩擅权的大罪!这一个又一个的罪名接连安下来,几乎就能立时令曦泽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传来了晋帝的声音:“曦泽,你二哥未回京时,军中究竟是谁在主事?”
晋帝这样问便是生疑了,曦泽立刻跪倒分辨:“自然是二哥主事!父皇,儿臣虽然亦持有半块虎符,却深知自己的身份,一直谨守本分,怎敢行那越矩之事?儿臣绝不敢自恃战功妄自尊大,擅自揽权!更何况昌王是儿臣之兄,儿臣素日甚为敬重,怎敢造次?此番征战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儿臣不敢不尽心,自始至终皆未曾懈怠!贵妃娘娘远在帝京,有些事不知情也是有的。求父皇明鉴!”
“听恭王这话的意思,是指你二哥诋毁你,还是指本宫诋毁你?”金贵妃一改之前漫不经心之态,抢在晋帝发话之前,正色道,“皇上,恭王是否越矩揽权,单看平儿回京前后恭王对萧国作战的态度便知。恭王既能以少胜多克敌制胜,为何之前却是败绩连连,若不是想揽权,难不成是要分权?恭王真是太过心狠手辣,为夺权竟视数万将士的性命如草芥,肆意践踏,想我大晋士兵哪个不是爹生娘养,感念皇恩远赴沙场,本是想保家卫国,最后竟成了他人篡权的踏脚石,臣妾实在不得不为他们鸣屈啊!皇上,如今恭王的手中不过掌着半块兵符,便如此肆意妄为,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将来他一旦羽翼丰满,岂不是要一手遮天?!”说着,她立刻起身伏跪于地,如一位以死直谏的大臣,大义凛然叩首道,“皇上,臣妾代数万冤死的晋军亡魂恳求皇上做主!”
随后,昌王一派纷纷跪地为晋军亡魂叫屈。
就在这当口,底下有一银袍武将起身出席,越过众人,来到最前方,直直跪倒,用最大的声音坚定道:“皇上,旁人未曾亲临战场,大概是不知情的,但这半年臣跟随恭王在沧州一带征战,对恭王的一言一行却是十分清楚。恭王最是礼贤下士,日日与将士同桌而食,士兵吃的是什么,他吃的便是什么,并无二致,稍有空闲便亲自探望受伤的士兵,加以抚慰,如此亲近士兵的恭王怎么会将士兵的性命视如草芥?怎么会不对战事尽心尽力!还有,每有大战臣亦参与谋议,臣可证明恭王一直谨守本分、以昌王为尊,不曾擅自揽权!皇上明鉴,军中每个参议的将领都可以为恭王作证!”
闻言,原本伏跪于地的金贵妃陡然直起身子,眼风狠狠向下一扫,凌厉道:“王将军这么急着来撇清恭王揽权之嫌,倒显得刻意了,本宫听闻恭王攻打祁川、善关二镇时,王将军正在比邻的吴州抗击萧军,如何能分身为二参与恭王、昌王攻打此二镇的军事布置?既然并非形影不离,焉知恭王未曾在众人面前演戏?王将军又拿什么来为恭王作证?说来,本宫也早就听闻恭王最是礼贤下士,只是没想到,恭王的礼贤下士竟能令人不惜以欺君来相护!当真是可怕得紧啊!”
王守星被她如此反咬一口,立时煞白了脸,云倾见状亦是心如火焚,她望着跪在大殿中冷汗涔涔的曦泽,只觉得喉咙口有巨石相堵,欲言而不得。她知道现在不能求情,求情就等于默认了金贵妃所安的所有罪名,可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冷静下来找到辩驳的话语,于是她转头轻拉兰君的衣衫,无声哀求兰君出手相救,却见兰君尽皆视若无睹,心头更是焦急。
第28章 步步紧逼
就在云倾急得六神无主时却见一直在一旁暗自观察着局势的一名红袍官员,敏锐地捕捉到金贵妃话中的漏洞,尚算镇定地出席道:“贵妃娘娘如何得知恭王、昌王攻打祁川、善关二镇时王将军正在比邻的吴州抗击萧军?这等军机要闻娘娘竟知晓得一清二楚,仿若亲临其境一般,那才是当真可怕得紧啊!”
“莫要转移话题!”金贵妃冷哼道,“夏尚书,本宫知你一向能言善辩,自是辩不过你,但是纵使你再能巧舌如簧,昌王回京之前,恭王的战绩皆是败者居多,这是事实,你无法掩盖,所以,你也无法掩盖恭王越矩擅权、草菅人命的罪行!”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是只有天才知晓的事,吾等凡体肉胎如何能堪破天机?”夏晚枫立刻对答如流,“贵妃娘娘既然未曾亲临沧州,如何一口咬定恭王越矩擅权、草菅人命?”
恭王一派如此卖力地为恭王辩驳,昌王一派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便有人挺身而出:“天机是堪不破,但臣以为,沧州之战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
恭王一派与昌王一派争得不可开交,云倾听得头疼不已。
争论持续了好一会儿,直至晋帝骤然冷哼一声才戛然而止,殿中之人立刻个个噤若寒蝉。
云倾望向晋帝,此时晋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只见他缓缓转向金贵妃,沉声问道:“那么依贵妃之言,当如何?”
他这样说便是要当众发落曦泽了,云倾再也忍不住,决定起身出声,然而,在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却见自己的衣摆被兰君暗暗按住,动弹不得。云倾见状又急又气,已是顾不得其他,她迅速使劲拉扯被兰君按住的衣摆,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听见兰君骤然幽幽道:“皇上,让臣妾看,贵妃之言差矣!”
云倾不料兰君会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出声,心内又惊又喜,立刻端直身子掉转视线望向兰君,静待下文。
只见兰君接着缓缓道:“若依贵妃之言恭王有过无功,那皇上在此设宴、众人在此恭贺恭王岂不是十分滑稽?”
兰君的话说得十分巧妙,金贵妃闻言,刚才盛气凌人的气焰立时熄了泰半,待要出言反驳时,兰君又继续道:“论到行军征战,昌王怕是尚缺历练。此番征战萧国,幸而皇上圣明,知人善任,提拔恭王为副帅,若是光靠主帅,贵妃妹妹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饮用琼浆玉液呢!”
金贵妃被兰君讥讽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云倾望着金贵妃那张青红交加的脸,心头大快,然而她还没有将心完全放下,便闻一直缄默不语的昌王骤然出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儿臣无能,比不过三弟征战之才!母妃不过是为儿臣鸣不平罢了,请娘娘莫要再为难!若是牺牲儿臣一人能让三弟满意,专心对付萧军,儿臣并无怨言!”
“二哥……”曦泽闻言面如死灰地望着昌王,他短短的数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立时令刚刚逆转的局势瞬间变得危急起来。
晋帝生平最恨手足相残,刚才金贵妃之言最多不过令曦泽倒台,但昌王这几句话却当真能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时,顿了顿的昌王紧接着又缓缓转过头,带着惨淡的笑容对曦泽道:“三弟,祁川一战,朝我背后放箭的人其实我是看清楚了的,我知道是谁,你放心吧,我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一句话,莫论众人有多惊讶,就连金贵妃亦是不可置信地瞪着昌王,语声带颤道:“平儿!你竟知道是谁朝你背后放的冷箭,为什么不说与母妃、父皇听!若是这样的话,这事断断不可就此草草了结,有你父皇为你做主,你还怕何人的威胁?你快说,究竟是何人放的箭?”
“请母妃莫要再问了!”昌王咬着唇呐呐道,似是不愿再多言。
但话至此,晋帝岂会善罢甘休:“曦平,你尽管说出来,不必顾虑其他!”
昌王见晋帝发问了,便起身离席,跪地道:“父皇,儿臣无能,有负父皇所托,幸而三弟出类拔萃最终逆转形势,大晋得以保全。儿臣身为众兄弟之兄,没能护好六弟,至今仍是悔恨不已,所以今日,儿臣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三弟,既然儿臣现今安然无恙,便请父皇莫要再做追究,让此事到此为止吧!”
言罢,便朝着晋帝“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姿态虔诚恭谨,任谁也无法指责他是在做戏!
然而,他越是不说,众人便越是猜忌乃是曦泽所为。
曦泽咬了咬牙,强自镇定,苍白着脸转身对昌王坦坦荡荡道:“二哥,究竟是何人放的箭?此等恶徒姑息不得,你且道来,无论是谁,我都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昌王大睁着双眼,不可置信地回望曦泽,惊讶道:“三弟!你……”随后又故意压低声音,堪堪一副一心相护的贤兄之态,“三弟你莫要再说了……总之我一定会保你的!”
曦泽正要回话,却闻金贵妃冷哼道:“恭王倒是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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