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悠然15
曦泽望着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祈夜,终是缓缓松开了手,沉声无力地吩咐道:“快去看看承佑!”
一瞬间,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王宁暄一把抱住倒下的丽妃,连连抚了抚她的胸口,但到底是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只余屏息凝神等待着祈夜救治的结果,但愿天随人愿,承佑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又不知过了多久,祈夜才从内殿走出来,同他一道的还有丹贵嫔。
此时的丹贵嫔双眼红肿得犹如鸡蛋那么大,喉头哽咽,跪在底下说不出一个字!
曦泽望了望底下不争气的丹贵嫔,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祈夜,问道:“承佑现在情况如何?”
祈夜万年不变的木雕神情在此刻竟出人意料的浮现出浅浅的愤怒色彩:“我早跟你说过,跟着这个只知道争宠的娘,迟早会害死承佑的!今天算他命大,已经没事了,只是他左腿骨折得有些厉害,我虽然已经为他接好了骨头,但仍须细细调养,容不得一丝差池,否则,留下瘸腿的后遗症,那便是抱憾终身!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定还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丹贵嫔继续替你抚养你的心头肉?本来我也不想插嘴,若不是为免你来日后悔,也懒得多费一滴口水!你知不知道,承佑拿着弹弓四处打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都是丹贵嫔管教不善之过,承佑今日受伤,她也别想一点责任都不负,关于承佑的事,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众人听得承佑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皆大松一口气,当然,除了丹贵嫔。
她是曦泽从府上带进宫的嫔妃,自然清楚面前的神医,对曦泽而言并不仅仅只是个神医那么简单,他从不轻易不插手曦泽后宫的事情,但一旦开了口,曦泽就一定会听。于是,她吓得连跪都跪不好。若是曦泽真的将承佑从自己身边带走,那叫她今后该如何活?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果然,座上的曦泽听了祈夜的话,脸色越发寒气逼人,良久,方沉声道:“她自己生的骨肉都不晓得疼,还盼着谁来替她疼?!罢了,还是先让承佑在灵犀殿把伤养好再说吧!”
他转头望向底下垂首瑟瑟发抖的丹贵嫔,恨铁不成钢道:“丹贵嫔,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承佑再出一点点差池,哪怕是米粒一般大,朕也绝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一眼,你可记清楚了!”
丹贵嫔闻言犹如劫后余生,连忙叩首大声谢恩:“谢皇上,臣妾都记清楚了!”
曦泽望着底下的丹贵嫔,连连摇头,不耐地将她挥退。
接着,他的视线停在了丽妃身上。
王宁暄原本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抱紧怀中吓得没了魂的丽妃,满目惊恐地望着曦泽,无声地哀求着。
曦泽见状,心中又气又心疼,终是叹了口气道:“丽妃大意致使皇长子从树上跌落,朕念其初犯,特从轻发落。传朕旨意,降丽妃为丽贵嫔,并禁足半个月,以静思己过!至于今日上树的那群奴才,统统拖出去杖毙!朕乏了,懒得动弹,今夜就留在灵犀殿陪承佑!”
王宁暄闻言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降位禁足,总算是把小命保住了!
夜风中,沈绿衣与祈夜并肩走在夜空下,长长的甬道看着好似没有尽头,月影将他们的二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远远望去,竟有几分斑驳的孤寂。
沈绿衣冷冷直视前方,漫不经心道:“随我去趟储秀宫吧,他真正的心头肉可不在灵犀殿!”
祈夜微微一怔,转瞬不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皇后一般,竟也这般大度?还来求我去救他别的女人?”
闻言,沈绿衣忽然止住脚步,转身定定望着祈夜,言语中含着几分薄怒:“那燕云倾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
祈夜看也不看她,依旧徐徐往前走:“正是太清楚她是谁了,才惊讶!你不是应该巴不得她早点升天吗?”但见她依然立在原地,又不由得蹙眉催促道,“这储秀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于此,沈绿衣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几步跟了上来,咬着牙道:“若不是皇后求我,我为救王沁瑶,承诺他会替他将燕云倾照顾好,你以为我有空在这里跟你多费口舌?!总要你亲自瞧过,他才能放心不是!”
祈夜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沈绿衣忽然又道:“还有……先皇到底中的是何毒?你都查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查出来?”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事!你急也没用!”
“你……”沈绿衣闻言气结,但又无计可施,便也不再言语。
遣退众宫人后的桃雨轩寝阁中,双层杏色轻纱帷帘安静的垂着,朦朦胧胧间,依稀可将床上已然晕了过去的精致人儿的五官分辨得清清楚楚,祈夜短短瞥了一眼,便阖上浑浊的双眸,真是弄不明白眼前人究竟好在哪里,能把曦泽迷得如此不能自控!转瞬,他又镇定地凝神于手中诊脉的红线,细细诊断着。
不过片刻,这诊断便结束了,一股不耐与烦躁便立时窜上心头,他收起红线,大睁着双眼瞪着沈绿衣,冷冷道:“她身上的伤虽然不轻,但到底没有伤筋动骨。不过是吹了风受了寒,身子弱撑不住,才会昏睡!只要服上一剂药,明晨就能苏醒!”
坐在一旁的王宁暄闻言暗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绿衣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她被祈夜瞪得浑身不自在,言语上便也没有多客气:“如此,你这便去灵犀殿一五一十地向他禀报,否则,这彻夜不眠,明日哪还有精神上早朝!”
祈夜见她竟无一句好话,不由恼怒起来:“我还以为她也摔得快死了,这等小伤御医院竟没一个能治的?那朝廷养着他们这些酒囊饭袋又有何用!我说尊贵的静妃娘娘,您还真将我当成御医使唤了?!”
“你……”沈绿衣一听就来气,她愤怒地一甩衣袖,压低声音厉声吼道,“我说了,非要你亲自瞧过他才能放心!我既承诺于他,自然要把事情办好!”
“你就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他还是不会爱你!还不如遂了晚枫的心愿,省得我每天一见到他那张苦瓜脸就浑身不舒坦!”
“你什么意思?非要这要损我你才痛快吗?”沈绿衣气得浑身发抖,作势便要立时与眼前人动起手来。好在王宁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下,劝道:“绿衣,你跟祈夜生什么气!要怪就怪本宫吧!都是本宫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妹妹!”
另一边,祈夜眼都不眨一下,冷冷斥道:“你还想不想让我去灵犀殿?闪开!”
沈绿衣这才冷哼一声退到一边,不再看她。
“如果不是因为晚枫,你以为我会买你沈绿衣的帐?真弄不明白,你身上到底哪一点吸引了晚枫,至于对你如此神魂颠倒么?!”祈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桃雨轩。
第59章 后宫百花竟争妍
云倾在服下祈夜的药后在次日午后便醒来了。
彼时,群妃纷纷带着礼物前来桃雨轩探望,一时之间,桃雨轩异常热闹。一大群莺莺燕燕挤满了整个桃雨轩,美得目不暇接倒是不错,但这浓重的混合脂粉气亦不免有几分呛鼻。
谁让自己这里寝阁小,若是像朝凤殿那般宽敞,一定不会有此烦躁之感。
云倾虽然心头有几分抵触,到底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仔细应付。她直起身子,坐在床上,抬目扫去,发现除了王宁暄、傅凝嫣与沈绿衣只送了赏赐过来,后妃竟都来了,就连照顾承佑的丹贵嫔都没有缺席。
在众妃中,就属嘉婉仪近来最为得宠,因此也是她最为得意,只见她朱唇微微翘起,神采异常飞扬,斜斜地将众妃环视一眼,故作端庄对云倾道:“妹妹,你昨日舍身救下皇长子,真是英勇非凡,可叫咱们后宫众姐妹惊叹佩服!我今儿个来,就是特意过来为皇长子谢谢你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嘉奖你,皇上今晨特意赏赐了封号给你,是个荣耀的‘荣’字。真是个好封号!这回啊,我们都得改叫你荣贵人呢,恭喜恭喜呀!”
谋尽帝王宠分节阅读32
荣?荣耀的荣?
云倾闻言止不住地想:难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高居金丝笼中的一丝丝荣耀?
另一边,丹贵嫔闻言冷冷一哼:“本宫还没有开口言谢,嘉妹妹就抢了先,好似荣贵人救的是你的儿子一般!”转瞬,又对云倾道,“云贵人,你对承佑的大恩,就是对本宫的大恩,本宫这记下了,一定不会忘了!”
云倾还来不及回话,就听嘉婉仪道:“其实谁谢都还不是一样?”这嘉婉仪自然听出了丹贵嫔话中暗示自己无嗣的讽刺,但是她并不生气,依旧维持着像模像样的端庄,神采奕奕道,“皇长子是你丹贵嫔生的没错,但是他也是皇上的孩子不是!我承蒙圣宠,难道就不能替皇上谢一谢,荣妹妹,你说是不是?”
云倾被问得尴尬,但也只得干笑道:“其实不管是替谁都是一样的!照顾皇长子,本就是臣妾身为妃嫔的责任,臣妾岂敢奢望天大的恩惠与感谢?所以,贵嫔娘娘和嘉小主不必如此客气!”
丹贵嫔闻言脸色稍霁,对着云倾点头一笑。然而待她的美目流转到嘉婉仪身上时,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嘉婉仪刚才说那样的话不正是在讽刺自己不如她得宠么,于是毫不客气反击道:“我说嘉婉仪,这后宫谁不知就属你最娇媚,柔得跟水做的似的,今日在荣妹妹面前摆出一幅端庄样,难道是在向皇后娘娘学习,只是皇后娘娘威仪天成,岂是你想学就能学得来的?!”
说女子柔似水,本事溢美之词,但此刻从丹贵嫔嘴里不阴不阳地吐出来,嘉婉仪听着却仿佛被戳中了脊梁骨,一张俏脸瞬间青白交加,她转头冷冷望向丹贵嫔,不耐道:“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我等自然是望尘莫及,必定要引以为典范好生膜拜敬服,怎么……丹贵嫔竟敢在心中藐视皇后凤仪不成?!”
“你……”
嘉婉仪不等丹贵嫔辩驳,便硬生生打断、步步紧逼道:“还是你以为皇后受丽贵嫔之事牵连,后位不稳?所以才敢如此当众轻慢,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皇上跟前告上一状,叫你好生领悟领悟‘尊卑贵贱’这四个字的含义!”
丹贵嫔被气得下不来台,她怒目圆睁,浑身发颤,奈何这颠三倒四的傲人口才自己远远不及,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嘉婉仪望着气得脸都绿了的丹贵嫔,十分的满意,她眼波一转,竟没有看到沈绿衣,不禁拉高了音调,问道:“咦,静妃怎么没来?好大的架势啊!这手上握有协理六宫之权就是不一样!连皇长子都不顾及一下!怪不得皇上只点了她一次就再不踏足绿影宫!照她这样下去,难道她不怕那美轮美奂的绿影宫成为她的冷宫吗?”
她不敢拿傅凝嫣做话头,那是因为傅凝嫣身后有个位高权重的丞相父亲撑腰,但是迄今为止仅仅只侍寝一夜的沈绿衣,她却是敢的。尤其是沈绿衣每次中宫请安时那时时萦绕在身侧的清冷与不屑一顾,最是令嘉婉仪生厌。
底下众妃闻言,纷纷嗤之以鼻,最先附和的便是柳贵人柳漫语:“放眼整个后宫,她眼里除了皇后,还看得见后宫中的谁?”
“就是就是,没来也好,省的见了心中不舒坦!”一旁黎贵人黎醉舞亦连声附和道。
云倾在一旁静静听着这群莺莺燕燕的唇枪舌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实在是烦躁难耐,但也只得生生忍着,努力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得罪她们其中任何一人。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路甜忽然十分不屑道:“不过,静妃再不待见谁,后宫中还是要数嘉姐姐最得圣心,旁人就是再怎么拼命亦是无用!”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还不忘拿眼角冷冷瞟了一眼云倾,分明是在讽刺云倾即便豁出性命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圣宠。
云倾见状仿佛被人生生扇了一巴掌一般,心口好似要沥出血来。难道为了奉承嘉婉仪必须狠狠踩她一脚吗?
听如画说,这个路甜在新封的八位贵人中,恩宠仅次于嘉婉仪,还被晋封为美人,怪不得说起话来更加刻薄。
可是,自己一直安静地待在桃雨轩,不争宠亦不献媚,为什么还是要沦为众人打发寂寞时光的无聊谈资与肆意贬低讽刺的对象。这嘉婉仪、柳贵人、杨贵人、路美人,说是来看自己的,但又何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在她们看来,自己这么一个“不得宠”的贵人,不过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石子罢了,今日前来也不过是想在曦泽那里做个好看而已,至于自己究竟伤得重不重,什么时候能痊愈,又岂会真的在意?
世态之炎凉,人心之凉薄,真是可怕!
忽然间,掌心一暖,云倾转头望去,竟是舒玉箫握住了自己的手,微笑着凝望着自己,似乎在无声鼓励着自己,云倾心头不禁大为动容,她对着舒玉箫轻轻一点头,勉力扯出一抹微笑来。
一旁的嘉婉仪只顾着自己得意,根本不往云倾这边瞧,她依然高跷着唇角,万分得意道:“出来这么久,身子也乏了,荣妹妹你好生将养着,姐姐我改日再来瞧你!”
说罢,便盈盈起身,甩了甩水袖,踩着莲步,走出了桃雨轩。
须臾,众妃便紧接着纷纷离开了桃雨轩,唯剩舒玉箫与颜如画仍坐在云倾床边,神色黯然地望着云倾。
颜如画见殿内气氛低沉,连忙勉力微笑道:“云倾,你不要把她们那些刺心的话放在心里,她们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挖苦讽刺别人,哪次在中宫请安不是吵得乱哄哄的,好像不这样就没法活下去似的!为她们气坏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值得!”
云倾闻言,心头微暖。还好,还好在这世态炎凉的后宫之中,还有颜如画与舒玉箫愿意与她相伴。
舒玉箫见状,亦赶忙安慰道:“如画说的对,你实在没必要把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你生得这样美丽,不过是因为病着才错过了侍寝,等你病好了,皇上点你侍寝,一定会喜欢你的!”
颜如画亦附和道:“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们都不要灰心,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云倾扬起飞扬的笑意,明媚得犹如屋外那抹灿烂盎然的阳光:“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三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似乎要将彼此身上的力量全都传到手心中,然后紧紧握住。
第60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嘉婉仪步出桃雨轩后,同往常一样与柳贵人同行。
今天,她可是得意万分,心情大好,但是看到身后尾随着一大群奴才就觉得心烦意乱。
一旁的柳贵人见状,立时贴心地为她遣退二人身后所有的宫人,待他们都走远得看不见了,方微微一笑道:“今日姐姐在桃雨轩可谓占尽风光,想起那丹贵嫔被姐姐三言两语打发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妹妹就觉得好笑!”
嘉婉仪闻言,越发得意:“她算什么东西?以为育有皇长子就了不得了么?后宫这么多的女人,哪一个不能为皇上诞育子嗣?偏生就她得意!你忘了昨夜皇上是怎么斥责她的么?这皇长子她还能养在身边几日亦是个未知之数,旁人想要夺去,要多容易就有多容易!”
话及此,柳贵人不免微微拧起秀眉:“话是这么说,但这个人千万可不能是皇后!否则,皇后有了皇嗣为依傍,那便真的稳如泰山、无法撼动了!”
“这就是你为什么生得貌美却仍屈居贵人之位的缘故!眼光得放远些!”嘉婉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柳贵人,认真道,“皇后是不会要皇长子的!且不论皇长子素来淘气难以管教,都长得这样大了,不懂事也记得好多事了,皇后此时将他接到中宫抚养,再怎么养也养不亲!何苦白费功夫?而且,我还听说,皇后十年无子却仍不死心,千方百计地求子,最近似乎想弄些邪门歪术,神秘着呢!”
柳贵人闻言吓得一跳,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皇后……皇后都这般年纪,就是勉强怀孕生子,也不见得有命生得下来!否则,王家人又何必把年轻貌美的丽贵嫔送进宫来,摆明了是送来给皇后生皇子的!只是,皇后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走弯路?不怕走到悬崖里去么?”
“就是因为丽贵嫔进了宫,皇后才会更加心急,甚至不惜走歪路!”嘉婉仪见四周杳无一人,方大着胆子道:“这旁人生的孩子,终究不是亲生的,皇后怎么放得了心,就是拼了老命也必定要自己生一个才安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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