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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玖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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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连眉头都没有皱。

    对着这般反应,杜云萝反倒是笑了:“可我信四婶娘,她调教了这么多年的丫鬟,我不信她会教出一只白眼狼来。”

    话音一摞,垂露的眸子倏然一紧,身子微微晃了晃,眼角通红。

    她双手伏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夫人,奴婢这辈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爹娘,也一定对得起四太太。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奴婢都存在心里,断断不会给四太太丢人。”

    杜云萝受了她一礼,没有急着叫她起身,道:“虽说是无巧不成书,只是垂露,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垂露是通透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杜云萝的意思。

    她没有马上回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奴婢生姐儿,与熊察的那个私通妇人生儿子,都在夫人生允哥儿之前。”

    十月怀胎,不说那私通妇人如何,起码垂露这一胎是十月足了的,允哥儿也足月了。

    也就是说,垂露怀孕在杜云萝之前,穆元谋不可能是在杜云萝有喜了之后再来安排这些事情的。

    这一点,杜云萝也清楚。

    “是,只是你要知道,我生了允哥儿,往后还会再生,你得了姐儿,若是没有与熊察和离,你往后也一样会再生养的。”杜云萝的目光落在了睡得安稳的允哥儿身上,道,“我和你,不过是时间上合上了罢了。”

    也许,穆元谋那里,早就把垂露视作一颗能用得上的棋子,只等着到了合适的机会,把她摆在合适的位子上。

    这一次,正好是孕期相符,能让垂露来给允哥儿当奶娘。

    至于外头那个妇人,不管她有没有有孕生子,只要事情闹开了,垂露容不得那颗沙子,就一样能和离回娘家。

    这步棋是可以变招的。

    倘若垂露比杜云萝晚上数月怀孕,允哥儿挑好了奶娘,穆元谋也可以动手脚让那奶娘失了差事,让长房重新挑选奶娘。

    又或者垂露一直没有身孕,她往后入府当差,身份不是奶娘,也能够是其他的。

    直接安插在韶熙园里,这是意外之喜了,否则,让垂露回去陆氏身边,以管事娘子的身份在长房、三房走动,也不失为一个堪用的。

    第615章 决心(月票540+)

    垂露细细品着杜云萝的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就攥了起来。原来,她在很久之间,就已经要被人左右了。

    谁知道那个妇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和熊察后来是坏了关系,可最初时,夫妻之间还是有过些感情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垂露泪流满面,却也咬牙切齿,“若是毁在了婆母不善、丈夫愚孝上,奴婢认了,是奴婢所嫁非人,可若是毁在了旁人的阴谋算计上……哈,奴婢再是低贱之人,也不能让别人这般左右。”

    要是真被人摆布到了这个份上,这口气,垂露是咽不下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家生子,是个丫鬟,是靠着主子恩典才能嫁出府去当个商人嫡妻,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是依着主子过活,被主子指东指西的。

    是她命好,才遇见陆氏这样的主子。

    没想到,叫人横插一手。

    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她就算不能把作孽之人如何如何,也不会让对方称心如意。

    了不起鱼死网破。

    垂露的眼神透露了她的决心,杜云萝看得明明白白,不禁就添了些感慨。

    她知道被人摆布的滋味,她的前一生,就是被二房上下摆布,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左右了她和穆连潇的关系,左右了她整整一辈子。

    她恨自己当年的愚蠢,也恨二房把她当作提线的偶人。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

    况且垂露也是一根筋的人,她能在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敢想敢做,这样性格的人,又岂会愿意做棋子?

    “起来吧,”杜云萝冲垂露点了点头,“以后哥儿交给你带,我不在乎你对不对得住我,你只要能对得起四婶娘,就够了。让人去打水进来,哥儿尿了。”

    垂露应了一声,爬起身来,掏出帕子擦干了脸上泪痕。

    允哥儿当然没有尿,打进来的水是给垂露净面的。

    锦蕊亲自端着水盆进来,探究的目光看了垂露两眼,便又垂下了眼帘。

    杜云萝又唤了洪金宝家的进来,附耳与她吩咐了两句。

    洪金宝家的连连点头,匆匆去了。

    敬水堂里,周氏的脸上透着几分疲惫,道:“前几日延哥儿在我这儿,倒是挺热闹的,今儿个不来了,一下子就清净了,太清净了。”

    穆连潇坐在周氏边上,闻言笑了起来:“母亲喜欢延哥儿,我明日再让他过来给母亲解闷。”

    周氏浅浅笑了笑:“老太君那里,也念叨着他呢,我可不能日日占着,明儿个你让他过去柏节堂里,陪陪老太君。”

    穆连潇应下。

    母子两人随意说着话,一时之间,彼此都不知道要如何提起垂露的事儿,直到洪金宝家的到了。

    “大太太、侯爷,夫人让奴婢来报个信儿,夫人与垂露仔细说过了,垂露说她不敢对不住四太太,夫人还是留她用了。”洪金宝家的道。

    这句话一出,周氏就晓得穆连潇与杜云萝对垂露是起了疑心的。

    “也难怪疑她。”周氏苦笑着叹气。

    穆连潇摸了摸鼻尖,道:“我让云栖去衙门里问了,祖母那里,让藏锋也去问了一回。”

    “老太君她……”周氏闻言,神色凝重,“哎,子孙不肖,让老太君这么大把年纪,还要操这份心。”

    岂止是操心,分明是在伤心。

    这就是一把把刀子,在往吴老太君的心坎上割,每一次怀疑,每一次证实,都是一刀。

    穆连潇亦是难过,忠孝仁义,为人之本,没有让吴老太君晚年平顺,是他孝行有亏。

    “云萝说留用?”穆连潇沉声问道。

    洪金宝家的垂着头,道:“是,夫人与垂露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奴婢进去时,垂露似是哭过的。”

    穆连潇抿唇,他深知杜云萝的性子。

    不管前生遭遇了些什么,他的云萝是个心性极好的女人,善良且柔软,但她并不一味退让。

    事关允哥儿,事关长房的将来,杜云萝不会被垂露的眼泪所收买,一定是垂露在其他地方让杜云萝信服,愿意留她一用。

    周氏亦在思索,沉吟着道:“你媳妇既然说用,那就用吧。

    一颗明晃晃的棋子,总比暗棋踏实些。

    再说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担惊受怕的,二房那儿,素来谨慎,不会做授人以柄的事情。

    就算垂露是个钉子,想要让她发挥作用,最少也要一两年。

    我们疑心垂露,他又怎么会对四弟妹的人全然信任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穆连潇点了点头:“盼着是个拎得清的,莫要伤了四婶娘的心。”

    提起陆氏,周氏亦是感慨万分,若垂露当真出了岔子,对陆氏的打击就大了。

    “既然老太君也使人去打听了,柏节堂里,我去说吧,”周氏抬手按了按眉心,道。

    穆连潇颔首。

    眼瞅着到了柏节堂里要摆桌用饭的时候,周氏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扶着苏嬷嬷的手往外头去:“我去伺候老太君,你回去陪陪你媳妇。”

    夏日里天黑得迟,各房各院都要摆饭了,天还是大亮着。

    练氏受不了内室里闷热,就让人把她挪到了梢间的罗汉床上,夜里也歇在这儿。

    她和穆元谋两人,已经很久没坐下来一道吃饭了。

    穆元谋咳嗽,练氏身上又是穆元谋不喜欢的膏药味道,会冲着他。

    练氏一个人闷得慌,好在穆连诚会过来看她。

    “时候不早了,你回尚欣院吧,”练氏柔声道,“我这儿也就这么一回事,好不了,也差不了。”

    穆连诚应了,起身要走,练氏又突然唤住了他:“允哥儿的奶娘垂露,我依稀记得,从前你身边的棠巳挺中意她的?”

    这话一说,穆连诚就晓得了练氏的意思,道:“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棠巳现在也早就娶妻生子了,再说,原本就是棠巳一头热,垂露根本不理会他,所以啊,母亲莫要再想那些主意。”

    练氏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穆连诚见她如此,又念着她这些日子苦闷,低声道:“垂露的事儿,父亲自有打算,母亲莫要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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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练氏一怔,瞪大眼睛道,“靠得住吗?毕竟是四弟妹的人。”

    “谁知道呢,总归父亲也没让她做什么,堪不堪用,等过一两年再看。”穆连诚解释道。

    练氏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这些人手,毕竟不是他们二房亲自调教出来的,是刚刚才接触的,就好像她本来想让董嬷嬷的邻居去当奶娘,存的也不是一招就惊天地的打算,能摆一颗暗子,时不时有些韶熙园里的消息,就已经不错了。

    免得叫人反咬一口,露出了线索端倪。

    这种道理,连她都晓得,穆元谋这般细致的人,又怎么会犯错呢?

    思及此处,练氏不由就添了笑容。

    第616章 教养(求月票)

    穆连诚见练氏面上有了笑意,不再似之前一般低沉,心中稍稍一舒,便起身退了出来。他没有急着回去尚欣院,而是站在庑廊下,抬起头来,远远眺望天边那抹晚霞。

    六月伊始,晚风吹在身上,微微有些发粘。

    并不舒服。

    不仅仅是这风,还有他的心。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宽慰练氏的罢了。

    垂露到底能添多少用处,此刻都说不好,也许,她根本不会为二房所用,把垂露送去韶熙园,反倒是给长房添了些助力。

    这就是一次赌博。

    一如之前的那几年,有赌赢的,也有赌输的。

    为了稳稳当当,不显山露水地把爵位夺过来,这十多年,二房上下做的事儿,其实有不少是无疾而终的。

    可要穆连诚来说,那些失败的经历,与垂露这事儿相比,又是不一样的。

    垂露毕竟是陆氏的人,仅靠那点儿恩惠,想要让她感恩戴德,委实有些难。

    再者,垂露已经脱离了熊察一家,带着女儿归了娘家,二房往后还有什么手段去钳制她?

    要说良心和感恩,人家最感激的,永远都是陆氏。

    以垂露之机敏,即便眼下没有看透二房野心,等穆元谋提出些要求的时候,垂露肯定也明白了。

    到了那个时候,垂露转头把二房卖了,这笔买卖就亏得连本钱都不剩一分了。

    穆连诚劝过穆元谋,这步棋并不妥当,反而有些操之过急,让他莫要打垂露的主意。

    只是这一回,穆元谋并没有听他的,只说叫他别掺合,他主意已定。

    回想起当时穆元谋那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穆连诚也有点儿无能为力。

    他对着残阳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回尚欣院去。

    日落之时,穆元谋歇息的书房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青松端了川贝梨子汤进去,摆在了大案边。

    穆元谋挥了挥手,道:“放着吧,天气热了,晚些屋里再添点儿冰。”

    青松摇了摇头:“老爷嗓子未愈,添冰怕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穆元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低头看着大案上的账册,“我要是七月八月里也这么咳,我也不用冰了?回头嗓子没好,人倒先中暍了。”

    青松闻言,只好应允,又催着穆元谋趁热用了梨子汤。

    穆元谋这才放下了账册,端起紫砂汤罐,慢条斯理地用了。

    青松收拾了汤罐,过了会儿,端了一个冰盆进来,摆在了桌脚。

    柏节堂里,周氏伺候吴老太君用了饭,等秋叶撤了桌,她扶着老太君在罗汉床上坐下,取过了美人捶,亲自给老太君捶腿。

    吴老太君眯着眼睛,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老婆子听着。”

    周氏手上不停,嘴上道:“连潇媳妇说,想继续用垂露。”

    吴老太君的眉心微微一皱,不置可否。

    “这事儿我也琢磨着,到底是四弟妹身边出来的人……”周氏低声道。

    “怎么?”吴老太君撇嘴,“你怕元安媳妇那里,不好交代?”

    “哪有什么好交代不好交代的,真落实了,是她要闭门不出,愧于见人了,”周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着,到底是她调教的,不至于养了个拎不清的。”

    吴老太君沉默片刻,叹道:“这和谁教的是有关系,却也不全是,老婆子我啊,费心费力教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把各个都教养好。有好得让人念念不忘的,也有让我咬牙切齿又痛心不已的……”

    周氏听了这话,嗓子鼻尖酸楚,险些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起的是她的丈夫,是她欢快的青梅竹马的时光,是她魂牵梦绕的琴瑟和鸣,真真应了吴老太君的这句话,让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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