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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玖拾陆

    徐氏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几分感慨几分悲伤,又有几分喜悦。

    难以言喻的喜悦,喜极而泣。

    杜云萝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柔声道:‘三婶娘,我给您道喜了。”

    一个“喜”字,让徐氏无比动容。

    她这一生,不正是大喜大悲,复又苦尽甘来吗?

    原本青灯古佛了快十年了,日复一日,不知何处是尽头,现在总算是柳暗花明,眼前霎时开阔,她希望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走下去。

    徐氏抬手擦了擦眼角泪水,重重点了点头:“是啊,大喜的事儿。”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笑眯眯听徐氏和杜云萝说话。

    “母子平安,再好不过了,”吴老太君敲了敲腿,道,“来来来,扶我起来去看看,往宫里报信去了吗?”

    杜云萝颔首道:“已经都安排了。”

    吴老太君松了一口气,与单嬷嬷说着笑话:“取名字的事情,叫皇太后操心去,老婆子不管喽。”

    府中添丁,少不得忙碌。

    哥儿的奶娘也是宫中赐下来的,让哥儿自己挑了,最后留下来的奶娘姓曾,听说她在宫里认的干娘从前是在庄贵妃娘娘宫中做事的,也算有些渊源。

    杜云萝等庄珂醒了之后,进去与她说了会儿话,才回了韶熙园。

    等到哥儿洗三那日,定远侯府里着实热闹。

    做为庄珂的娘家人,南妍县主也过来了,与她同行的是慈宁宫的茗姑姑。

    皇太后给哥儿赐名,取了一个“显”字,穆令显。

    杜云萝闻之一怔,低声问南妍县主:“取自顺王爷的‘宪’字,音同却也避讳?”

    南妍县主微微颔首:“有这么一层,还有一层,是取自‘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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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拧眉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

    庄珂以前说过,顺王爷是这么说“庄”字的。

    不矜而庄。

    这取自《礼记》,前后为“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

    顺王爷那一支并无男丁留下,对于庄珂的儿子,慈宁宫里依旧是很看重的。

    洗三顺利。

    等杜云萝把亲眷们都送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锦蕊附耳与杜云萝道,“世子妃在花厅里等您。”

    杜云萝匆匆赶到了花厅,刚迈进去,就见南妍县主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南妍看起来比在人前时疲惫些,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浅浅笑容来。

    “怎么?这些日子累了?”杜云萝在一旁坐下,支着腮帮子问她。

    南妍县主按了按眉心,没有否认,直截了当开了口:“我累,皇太后更累,前回来看你时,还说这一次要逛一逛园子,可我实在有些乏了,懒得走,只能坐着等你。”

    杜云萝的眸子一转。

    南妍在她跟前,还算是个爽快人。

    她们知道彼此太多的过去,清楚那些绝对不能张扬出去的事情,因而在独处之时,反倒是多了些许坦诚。

    若南妍疲乏了,本该使人与杜云萝说一声之后,就直接回去了的,一直等在这儿……

    杜云萝明白,南妍是有话要与她说。

    “兴安伯府的八爷死在胭脂胡同里,伯夫人进宫里哭了一场。”南妍县主压着声音,道。

    杜云萝挑眉,姚八死得那么不风光,为何伯夫人还要去慈宁宫里哭?

    “要寻晋环的事儿。”南妍县主看出了杜云萝的疑惑,“平阳侯夫人也不依,后脚就跟着进宫了,闹得皇太后心烦不已。

    这也就罢了,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声,说那外室是有人安排了算计姚八的,最后怪到了嘉柔乡君的头上去。

    虽然无真凭实据,但也添了不少流言,我琢磨着过两日皇太后会找你过去,就事先与你透个底。”

    杜云萝抿唇,谢过了南妍县主。

    等送走了南妍,杜云萝才仔细去琢磨这桩事体。

    事情是有蹊跷的。

    就算那外室是穆连慧安排的,可岳七早就不在京中了。

    外室死了,姚八也死了,就算姚八的小厮能寻到经手的人,也难以通过那人寻到岳七了。

    没有岳七的证词,如何坐实穆连慧牵扯其中?

    应该说,兴安伯府最初时不可能怀疑穆连慧,他们是反过头去推论的,线索断在了岳七这儿,又怎么会与穆连慧联系上?

    看来,这就是“泼脏水”了,就跟当初穆元婧做的一样,没有一点儿证据,全靠一张嘴信口开河。

    此时此刻,想把穆连慧拖下水的,唯有晋环了。

    这么一梳理,其中关节倒是一点点明了了。

    两日后,慈宁宫里果然来请杜云萝进宫。

    跟着宫女入了慈宁宫,绕过影壁,杜云萝诧异看着偏殿外的女子背影。

    那人背对着她,一身半新不旧的牙白褙子,头发梳得整齐,簪了两根白玉簪,露出来的耳垂上什么都没有带,空荡荡的。

    即便只是背影,杜云萝也认出来了,那是穆连慧。

    从清明时去平阳侯府之后,这几个月间,杜云萝是头一回见穆连慧。

    比之记忆之中的模样,穆连慧似乎又清瘦了些,腰肢纤细,颇有些前世闺中模样。

    杜云萝猛得就想起了上回穆连慧问她的问题。

    穆连慧问,从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哪个好看。

    杜云萝当时给穆连慧的答案,与前世时是一样的,从前如白莲一般的穆连慧最好看。

    当时,穆连慧笑了,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思及此处,再看穆连慧如今模样,杜云萝苦笑着摇了摇头。

    穆连慧想要回到从前的模样,从衣着装扮,一点点去回忆过往。

    可是,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何况还是隔了一世?

    能追求的也只是形似,内里早就不一样了,起码,穆连慧的心情与当年闺中的她是完全不同了的。

    这样的道理,杜云萝想得明白,穆连慧一定也懂得。

    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固执如此。

    杜云萝打量着穆连慧,穆连慧察觉到了视线,不疾不徐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穆连慧弯了弯唇角:“你也来了?”

    杜云萝缓步上前,不远不近站在穆连慧身旁,沉声道:“你想要怎么跟皇太后解释?”

    第638章 恩情

    穆连慧清亮的眸子转了转,笑出声来:“怎么?不是说娘家不管我的事儿吗?”

    “你原本也就不想我们管,”杜云萝笑容不减,语气冰冷,“你的确是有办法来化解清明时的局面,你算计了姚八,若你把自个儿摘干净了,我今儿个就不用进宫里来回话了。

    你想要的,祖母也好,我也好,不会出手对你使绊子,但同样的,祖母和我看重的东西,你也别砸到地上去。”

    穆连慧深深看了杜云萝一眼,扑哧道:“砸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现在能在平阳侯府里闭门生活,能让平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对她无可奈何,依靠着就是定远侯府和嘉柔乡君的身份,若是这一些都毁了,穆连慧清楚,她想要追求的生活只会离开越来越远。

    “云萝,聪明人说话通透,”穆连慧若有似无地瞥了正殿方向一眼,“没凭没据的事情,我做什么在皇太后跟前认下?”

    杜云萝目光沉沉。

    当年望梅园里算计李栾和霍子明的事儿,穆连慧都没有在慈宁宫里认下,如今这“空穴来风”一样的指责,她更加不会认了。

    世家荣耀,除了功勋和鲜血,还有一个个谎言,皆是如此。

    谎言不局限于后宅女子,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彼此倾轧,又能有几句真话?

    “你不如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杜云萝附耳问穆连慧。

    穆连慧嗤嗤一笑:“我不如告诉你,我没有做什么。”

    正殿的帘子被挑起,茗姑姑往两人跟前走来。

    穆连慧见此,便长话短说,道:“人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她有相好,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出事,晋环要把罪过推到我头上。”

    杜云萝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茗姑姑到了皇太后和皇太妃跟前。

    罗汉床上摆着棋盘,对弈过半,一眼看去,伯仲之间,但隐隐是皇太后占了上风。

    皇太妃对穆连慧虽有怨言,但到底是陪伴过她三年的姑娘,见她守寡后如此清瘦,到底心下不忍。

    放下手中棋子,皇太妃示意穆连慧上前,握着她的手,叹道:“都说人生如下棋,你这孩子,对纵横交错的棋局颇有心得,怎么过起日子来,却稀里糊涂了呢。”

    穆连慧笑了笑。

    她心底是记着皇太妃的恩情的。

    不管皇太妃是因为何种理由带她去的普陀山,在前世她最绝望的时候,也只有皇太妃没有拒绝她的求助。

    彼时的皇太妃是尽力了的,穆连慧留在宫中的儿子,也蒙皇太妃照顾一二。

    “娘娘,这局棋还没有到中盘认负的时候。”穆连慧取过棋子,不急不躁落子。

    皇太妃一眼看去,恍然大悟。

    皇太后意味深长看了穆连慧一眼,道:“这一步走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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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笑而不语。

    皇太后让两人坐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复又道:“今儿个也没外人,嘉柔你也是伺候过皇太妃的,哀家不与你绕圈子,只简单问题,兴安伯府的小八的事儿,你怎么看?”

    穆连慧坐得端正,答道:“姚八的事情,我几乎都是道听途说的。

    中元那日,晋环突然归家来,冲进我的院子里,一句话不说就先打伤了我的仆妇,闹了一场之后,我才晓得是姚八养外室被她知道了,她气愤之余,来说我的不是。

    当时祖母、婆母都在,我与晋环讲不来道理,也不想理会她,她闹到兴安伯府的人来报信,这才鸣金收兵。

    我大嫂送她回去的,到了夜里,我听闻伯府里送来了讣告,才知道姚八死了。

    听下人们说了些姚八死时的事情,只觉得震惊愕然。

    娘娘不绕圈子,我也不说虚话,我晓得有人在太后娘娘跟前说,姚八的死是我害的。

    我思前想后,我能跟此事牵扯上一些关系,也就是晋尚死的时候,我在灵堂里与晋环说过,让姚八也去养个外室,娘家一定不多言。”

    皇太后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道:“祸从口出,说话须要谨慎,你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呢?”

    穆连慧垂眸,道:“是我修行不足,不能心平气和以对。”

    皇太后闻言,反而轻轻笑了笑。

    晋尚灵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太后一清二楚,那个状况下,别说是出言相讥了,便是扬手打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穆连慧没有替自己辩驳,而是直言修行不足,这让皇太后觉得有趣。

    “你说中元那日,晋环又去闹你了?”皇太后问道。

    穆连慧苦笑:“我那仆妇,叫她扇了一巴掌,又踹了一脚,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直不起腰来。”

    “不像话!”皇太后哼道,“姑嫂相处,学问不好,哀家觉得你和阿潇媳妇处得不差,怎么对上晋环,就……”

    穆连慧转眸看了杜云萝一眼。

    杜云萝柔声道:“皇太后,您今日让我来,那就由我来说一说旁人是非。

    相处之道,原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晋环做人太过锋芒,不说和娘家嫂嫂,她在婆家与妯娌相处,一样是问题颇多。

    不是我小心之心,姚八出事,兴安伯府怕是无心追究那外室来历,更别说是怀疑乡君了,会如此想的,只有晋环一人。

    晋环与乡君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皇太后哭笑不得,指着杜云萝道:“哀家看起来是偏袒着晋环了不成?都说心急生女儿,你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怎么还这般急切?”

    杜云萝脸上微微一红,娇娇唤了一声“皇太后”。

    皇太后笑意更浓,之前周身围绕着的沉闷散了许多,她摆手道:“哀家问一问,也没打算把人都喊来对薄公堂。

    哀家没有那个闲心,这个岁数了,还去操心那些事情!

    委实是闹得太不像话了!

    兴安伯夫人死了孙子,心里不舒坦,哀家是理解的,可来找哀家哭,算个什么道理?

    这个哭完那个来哭,把慈宁宫当什么了?又不是京城衙门!

    对了,京中到底是怎么说这事儿的?你们消息比哀家灵通些,与哀家仔细说说。”

    穆连慧和杜云萝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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