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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妆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村口的沙包

    “回来,”苏容意又继续,“镇国公府的人要是生气,你就问问他们,这几日谢大小姐是不是已经连粥米都进不了了。”

    她不是关心谢微,只是炫耀一下自己对她病情的了解罢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饶人啊。

    第53章 他亲自来请

    镇国公府的人原原本本把苏容意的话给谢邈带到了。

    谢邈垂眸冷笑,清俊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气。

    “柳昶,”他唤自己的侍卫,“都查清楚了吗?”

    柳昶回:“爷,都查清楚了,这个苏三小姐,从前的脾性您也知道,得罪过不少京中的小姐们,与苏家二小姐也不对付,总之很不讨人喜欢,不过近几个月来她却性情大改,听苏府的下人说,比起过去,行事作风很有机锋,如今府里没人敢小瞧她,性子倒还是一样不好相处。”

    他顿了一顿,觉得不太好形容,“苏家的下人也都说得模糊不清的,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她本来就是如此,以往惯用愚钝掩饰自己。”

    她到底要做什么?

    谢邈沉思,他一贯不喜欢自作多情,但是却总有一种感觉,苏容意仿佛是冲着自己或者谢家而来。

    柳昶忐忑地问:“那爷,苏家那边怎么回复?”

    谢邈盯着手中杯子里的茶叶浮浮沉沉的,“我亲自去。”

    柳昶有些吃惊,“恐怕传出去不太妥当吧……”

    毕竟他马上要娶苏容锦过门了,却要正式上|门拜访小姨子?

    谢邈看了他一眼,“我不去,她能轻易就范?”

    哪怕有一丝希望能够救谢微的性命,他都不能放弃。

    柳昶还是觉得这个苏三小姐在说大话,“爷,若是她根本就不会治病……”

    那岂不是白浪费他们主仆这番功夫了。

    谢邈笑得很冰冷,“不会治?不会治的话……我看左少卿家的二公子还不错,尚未婚配。”

    柳昶在脑中飞速想了一下这位左少卿家的二公子是何等人,貌似……是个半身不遂的瘫子……

    他看了一眼主子脸上如冰霜般的笑意,不由心中一悚,这也太狠了。

    不过对于谢邈来说,安排苏容意的婚事,总有办法逼得苏家不得不低头。

    ******

    苏容意在逗着滚成一团的希言玩,它这两日好像精神不太好,摸它胖胖的头也不肯扭着身子来拱她的手了。

    “小姐、小姐……”望春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镇国公亲自过来递名帖,说要见您,要请您去镇国公府瞧病……”

    不止是她,整个苏家的人都觉得这事荒唐。

    随即众人便也都猜测谢微的病到底是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连苏容意的随口之言镇国公都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样也要请她过去。

    苏容意还是拨弄着希言圆滚滚的肚皮,“他一个人来的?”

    望春道:“是啊,镇国公的架势十分正式,府里开了正门请进来的。”

    苏容意一笑,他倒还算给足了自己面子。

    望春兴奋道:“小姐,那咱们快去挑衣裳吧,怎么地也得好好的去震住全场。”

    为什么要震住全场……

    望春说:“小姐,二小姐自从得了这门好亲事,都被人捧上天啦,如今人家这样大的礼节来请您过府,岂不是说明您半点也不输给二小姐!”

    苏容意心道,这丫头确实不如忍冬聪明,到了今日还觉得自己很把苏容锦放在眼中。

    她站起身来拍拍手,“人家说要见我,我就得去见么,那日|他们府上来人,我不是说了么,我身体不适,并且,会‘不适’一段日子。”

    她可从不做打自己脸的事。

    众丫头面面相觑,拿乔也得有个度吧,是不是太过了?

    鉴秋也想劝劝她,“小姐,镇国公亲自来了,恐怕您这样……”

    是要把人彻底得罪了。

    苏容意转身进了自己的寝房,拿出一个豆腐块般大小的盒子给鉴秋,“这是我给谢大小姐的药,你拿去前头给镇国公,就说回去即给谢大小姐送水服下,若是他不放心,要找大夫来看,打开盖子一炷香不服下这药就没用了,信不信由他。”

    “就这样?”鉴秋抓抓头。

    “是啊,不然呢。”苏容意反问。

    鉴秋觉得她家小姐这回装腔也算是装地够本了,她心疼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前头诸位砍人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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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现在先别去,等镇国公喝完一壶……不,两壶茶再给他送去吧。”苏容意在后头嘱咐。

    鉴秋:“……”

    此刻苏家最生气的人大概就是苏容卉了,她已经上窜下跳地在姐姐房里好一阵了。

    她们不能去见谢邈,因此她和白蔷都坐到了苏容锦屋里。

    “二姐!她、她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迟早姐夫会被她勾去的!”

    苏容卉从贺寿那天就不爽到了如今,她仔细一分析,觉得苏容意就是兵行险着,用这欲扬先抑、欲拒还迎的法子吸引谢邈的注意,现在还巴巴把人家晾着不出来见人,让谢邈尝尝求见而不得的滋味,使他因此对她心心念念。

    真是下作手法!

    白蔷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却不好像苏容卉般拿出来说,上回镇国公还拉了苏容意的手呢!分明就是被她的“与众不同”吸引住了,亏她还觉得他一表人才,不是那等凡夫俗子呢!

    她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

    苏容锦却还是淡定地绣着花样,“你想多了。而且,镇国公也并不会被她勾去。”

    苏容卉坐到她身边继续劝,“二姐,我们自然知道你的好,她和你比简直什么都不是,可是姐夫他、他或许一时糊涂……”

    苏容锦笑着放下手中的绣活,“一时糊涂?即便他真的一时糊涂又能如何?他能娶苏容意而不顾我吗?镇国公府和我们家会同意吗?宫里皇上太后能容许他这样吗?”

    苏容卉道:“自然不能。”

    苏容锦点头,“那么若是三妹妹真的那么不顾礼教,勾引姐夫,家里最后为了顾及我的声誉,她会落个什么下场你知道么?”

    大概是远嫁、进庵堂清修,或者一死吧。

    苏容卉想明白了,脸色也渐渐放缓。

    苏容锦摇摇头,继续拿起针线,这几个孩子啊,总是看得太少,却以为自己懂的很多。

    苏容卉讷讷道:“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次三番给镇国公难看。

    总之不会是因为她,或者旁人,苏容锦想。

    “往最简单的地方想想吧。”

    她这么说,可是妹妹们还是懵懵懂懂的。

    苏容锦垂眸继续自己手头的事,心如止水。苏容意之所以这么做,只是纯粹因为讨厌谢邈和镇国公府吧……

    第54章 药到病除

    “醒了!醒了!”谢微的贴身侍女兴奋地向坐在外间的谢邈禀告。

    谢邈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走进姐姐的寝房,谢微已被人扶着靠坐起来。

    看见他,谢微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睡了几天?”

    谢邈道:“第四天了。”

    谢微的眼神里有些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真好,我还能醒过来。”

    不止是她,谢邈也很怕,某一天,也许她就突然地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邈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有些不情愿地说:“早上给你服了苏家三小姐的药。”

    谢微一顿,抬了抬手道:“我觉得有些力气了,难怪啊,看来她没有骗人……”

    “也不一定就是她的功劳。”

    “猊哥儿,”谢微轻唤,“你似乎,对这个苏三小姐不太一样?”

    谢邈一惊,声音不免高了两分:“你胡说什么。”

    不然他在别扭什么呢?他一向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从不会带着对别人的偏颇。而且,他也是从来不会和自己高声说话的。

    谢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拧眉道:“你们女人总爱胡思乱想,你只要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谢微接下来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猊哥儿,你怎么这样憔悴?你几天都没睡好觉吗?”谢微见到他眼下的黛青,语气中带了些责备。

    她苍白的手覆上了谢邈搁在床沿的手上。

    谢邈没有动,“你醒不过来,我也睡不好。”

    “你可不要为了我糟践自己的身体啊。”谢微的眼神悠悠如水。

    谢邈叹气,“你为我……受了这些苦,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谢微的眼神突然又黯淡了几分,低声说:“你我姐弟,你又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谢邈看她神色不对,知道她一向容易多思多虑,立刻转开话题,“让厨房里给你做些粥来好不好?你想用怎样的,我都让她们去做。”

    谢微笑道:“都好的。”

    谢邈也对她笑笑,却不是他以往在外时冷冰冰的笑容,而是带着几分暖意,瘦削的俊脸上立刻就神采飞扬了起来。

    ******

    苏家“病了”好几日的苏容意真的闭门谢客,哪怕镇国公府派人送礼来她都一概不露面。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确实她没有空口说大话,这个三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苏容意却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不去找麻烦,大概麻烦也会来找她。

    “小姐……”鉴秋哭奔进来。

    真的是哭了。

    苏容意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希、希言……它不好了,它不动了,它死了……”鉴秋抽抽噎噎地哭。

    后头跟着忍冬跑进来,像是要把鉴秋撵出去。

    一般府里死了宠物不是什么吉祥事,下人们都会自己打发。

    鉴秋却很重感情,哭得要死不活的。

    “我跟你们去看看。”

    “小姐,不行啊。”忍冬劝道:“您不能去看这些。”

    “也许还没死透呢,”苏容意很镇定,“鉴秋你去把我的药拿上,给希言喂一颗,或许能救命。”

    “什、什么药?”鉴秋愣愣的。

    “就是给谢家大小姐的那种啊。”

    两个丫头突然像看着鬼一样看着她。

    “您是说,给谢家大小姐救命的药,要给希言用?”

    “是啊,试试看吧。”苏容意想,小狗刚离开母狗,多数都活不了,也不一定就是因为什么病,反正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那么,金贵,的药,您要给希言,试试?”鉴秋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苏容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金贵的,你快点去,希言的小狗命还要不要了?”

    鉴秋立刻跑进她的寝房去取药了。

    忍冬想到那天备了厚礼前来却被小姐赏了闭门羹,最后喝了整整三壶茶,都不好意思一再开口要去解手的镇国公,觉得对方真是有几分可怜啊。

    最后希言的小命到底还是救回来了,苏容意觉得也许根本不是药的功劳,她也不敢贪功,倒是几个丫头看她的眼神好像从崇拜已经渐渐转化为……

    虔诚……

    对,就是求神拜佛时的那种神情。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花月春风顺利开张,苏容意决定“病愈”,准备过去看看,可是她的麻烦倒是先一步上|门来了。

    “意姐儿,这是临河镇的何小大夫,他的父亲何老大夫,生前就是给你父亲治过病的。”

    苏三太太今日格外和颜悦色,竟然由她来向苏容意介绍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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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都不用猜,九成又是她去找来的。

    苏太夫人神色也没有不愉快,微笑着看着苏容意,那么看来三太太是师出有名。

    何小大夫向苏容意行礼,“见过三小姐了。”

    这是个十分儒雅的青年,穿了一身半旧的青色长衫,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脚下。

    “听闻家父生前为二老爷治病时,曾留给小姐几个方子,小姐照着制药也很有些疗效,在下不才,未曾学到父亲医术之一二,今日特来讨教小姐,能否将家父所留药方给在下阅看一二?”

    苏容意蹙眉,原来是这个意图,是她失策了。

    当日随口扯谎她得了某位神医的指点,留下救命的药方,后来众人再怎么猜测她也没有明确反驳过,猜来猜去,唯一符合条件的“神医”就是这位何小大夫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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