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药
只是就算沈氏心里再难受,再气愤,如今侯爷都已经死了,眼下最重要是还是要解决这件事。
乔妈妈心里明白,如今闹出来的这个外室定然是要进齐家了,毕竟这可是侯爷留下的唯一血脉。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着亲孙子不管,反而去过继二房的孩子。
“太太,看开一些,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侯府终归是您做主了,就算那孩子进了门,还是要喊你一声母亲!”
“母亲!”
沈氏听乔妈妈提起外面那个野种,心里更加恼火,整张脸气得都白了,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指着门口,厉声说道:“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侯府,到最后却便宜那外面的野种,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也配叫我一声母亲!”
沈氏的声音尖锐,站在屋子里的丫鬟一个个吓得都低下头,站着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沈氏迁怒。
乔妈妈对着站在屋子里面侍候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出去。丫鬟们一个个都十分伶俐,立即会意,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太太,你听我一声劝,就算你不为侯爷考虑,总要为姑娘考虑一下。”
乔妈妈上前扶着沈氏的手,细声细语地劝说道:“姑娘总归还是要一门兄弟给她撑腰。”
“婉儿!”沈氏眼睛一红,不禁落下泪来,拉着乔妈妈的手哭诉着说道:“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那个孩子若是还在,又何苦担心这些。”
沈氏声音哽咽,神色憔悴,满脸悲痛。乔妈妈知道沈氏提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她也明白沈氏不同意那个外室子进门,就是因为那个名字,当初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便说过以后有了长子,便取名慕阳。
沈氏在生大小姐齐慕婉之前,还怀过一个孩子,不曾想早产了,生下来一个男婴,还没见上一面便死了。
乔妈妈扶着沈氏上了榻坐下,又拿着帕子给沈氏擦拭眼泪,放柔了声音,劝说道:“妈妈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件事终归是由不得太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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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一直都忌恨二房那边,怎么可能会让二房的人过继。再说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这是你因为这件事拧着,到时候气坏了老太太,终归还是太太你的错。”
“可我这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沈氏何尝又不明白乔妈妈话里面的意思,只是她一想起侯爷在外面藏了一个外室,心里就憋得慌,恨不得亲手甩他两个耳光。
想她沈家嫡女哪里配不上他齐景辉,当初她可还是低嫁,若不是她嫁入齐家,只怕这齐家侯爷的爵位也保不住。
乔妈妈正劝说着沈氏,沈氏身边的大丫鬟铃兰却是不安地走了进来,回道:“太太,老太太那边让您过去一趟,她有话要和你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沈氏冷着一张脸,对着铃兰厉声呵斥道:“她不就是让我赶紧把那个野种接进门!”
铃兰看着沈氏发火,不敢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氏也知道这件事终究不是她能左右的,哪怕心里再不甘心她都要让那野种进门,“你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我嫂子一声,让她派人去查一下外面那贱人的身份。”
沈氏起身压下心中怒火,转过头对铃兰吩咐了一句,又唤小丫鬟给她净面,换了衣裳,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带着一众丫鬟朝老太太的熙和堂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这武阳侯府的主人!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第5章
武阳侯突然离世,即便府里上下都措手不及,但也要操办好武阳侯的丧事。
武阳侯府内外如今都是一片缟素,主子奴婢也都换上孝服,看着白茫茫一片,好不凄凉。上好的庭院楼阁皆白布缠绕,廊檐下挂着白灯笼,冷风吹过,摇摇晃晃,凄婉悲凉。
因为武阳侯备受圣上器重,这皇上也派人过来寄仪,聊表哀思。府门如今大开,门外设置灵棚,又有道士、僧人正在诵经超度,冥纸随风飞舞,或是吹笙竹管,或是木鱼敲打。
来往送行的宾客络绎不绝,虽说一个个都面带哀愁,不敢谈笑,但府里却显得十分热闹。
后院正中央的熙和堂,如今正是齐景辉母亲,武阳侯府的太夫人林老太太居住之处。
老太太先是丧夫,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独子齐景辉死去,心下悲痛万分,面色憔悴,头上都添了许多白发,看着面容枯槁,着实让人担心。
“灵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吉,克夫又克子!”
林老太太坐在榻上,身上一件素色褶子,外面披着素白色的袄子,下面是淡青色的长裙。因为死的是她儿子,老太太不用穿那些白衣孝服,不过身上倒也清减了许多。
这林老太太问话的人,却是一直从小侍候她的嬷嬷灵芝,外面皆称一声林嬷嬷。因为在林老太太身边服侍,在府里很有几分体面,就算是沈氏也不敢得罪林嬷嬷。
林嬷嬷眼睛里还泛着泪水,看见林老太太满脸绝望,心下着急,即为齐景辉离世悲痛,又担心林老太太的身子,这哀大伤身,不能一直这么悲痛下去。
“老太太,快别说这样的话,侯爷要是知道了,泉下也不得心安。”
林老太太听林嬷嬷提起独子齐景辉,心中一痛,不禁又落下泪来,悲苦地说道:“辉儿死了,这武阳侯府以后可怎么办。日后我到了地下,都无脸面见——齐家的列祖列宗!”
林嬷嬷上前半靠着林老太太坐下,拉着林嬷嬷的手,细声劝道:“这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哥儿,老太太还有孙子,这哥儿可还指望老太太你了!”
话正说着,门外一丫鬟急急地跑了进来,神色着急,匆忙行了一礼,便急声说道:“老太太,管家说外院忙乎的人手不够,不知该如怎么办,还让老太太拿个主意。”
“她沈氏在干什么!”
林老太太一听丫鬟的话,脸色一变,眼中带着怒意,闷声道:“这些事不都是沈氏做主,怎么就不出来料理这些事?”
林嬷嬷一看林老太太又要动怒,连忙对着丫鬟说道:“你让管家派人去西府那边借一些下人过来,先应付着!”
丫鬟一听林嬷嬷这话,又望了林老太太一样,看林老太太不说话,也就知道该怎么办,恭敬地退了下去。
“你看看她,眼下辉儿走了,她不忙着操持丧事,还一边躲懒!”林老太太气得狠狠一捶矮榻,想起沈氏所作所为,她心里就恼怒不已。若说平常倒也罢了,她也能睁一眼闭一眼。
可如今是辉儿的丧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辉儿走得不安。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平常侯爷和太太的关系便不怎么好,两人只能说是相敬如宾。可现在侯爷死了,这最后丧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要不然到最后还不是武阳侯府惹人笑话。
林嬷嬷猜想沈氏没有出面料理侯爷的丧事,只怕还是因为槐树胡同闹出的那个外室子。
“老太太,侯爷这突然离世,外面又闹出一个外室子,太太心里自然不好受,你别生气。”
林老太太一听林嬷嬷这话,心里却更加不舒服,指着宜兰院的方向,厉声说道:“她倒是给侯府生一个儿子出来看看,若是府里我有孙子,我又何必把外面那个接进来。”
“武阳侯府这边一个男孩都没有,西府那边却是子孙满堂,你让我如何看她!”
这话听着,林嬷嬷心里也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她是知道当初老太太嫁进齐家,和老太爷受了多少罪,就是因为西府那边的庶子。明明是庶子,却仗着太爷疼爱,一心谋夺爵位,还有老太太的那个弟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给老太太使了多少绊子。
要不然老太太又怎么会死活都不同意让西府那边的子孙过继到侯爷名下。
好在侯爷在外面还有一子,若不然这事情只怕会更麻烦。
林嬷嬷起身给林老太太倒了一杯热茶,待林老太太心情平缓些,才说道:“老太太,如今侯爷死了,这府里如今没有一个顶立门户的男儿,这一点相信太太心里也是清楚的。太太不过是一会想不明白,待太太来了,你好好和她说一下也便成了。”
“毕竟太太终归是听你的!”
林老太太听着林嬷嬷的话,不置可否,端着热茶,看着茶叶在那水中浮浮沉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她若是肯好好待那个孩子,我自然不会难为她。”
如今她和沈氏不过都是可怜人,她又何苦难为沈氏。
林嬷嬷也在想究竟沈氏会不会好好待那个孩子,不过这话林嬷嬷倒是没有在林老太太面前提,只是笑着哄道:“哥儿终究还有老太太你这个祖母疼。”
“老太太,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侯府爵位一事,西府那边只怕也动了这心思。这到现在宫里都没传出个话来,也不知——”
林嬷嬷靠近林老太太的身子,压低了声音,附耳说了几句。
林老太太心里何尝又不担心这件事,齐家如今唯一的体面也就只有这侯府的这块牌匾。毕竟外面那孩子才十岁,等他到长大成人,振兴齐家,还不知要多久。
“宫里圣上也不知什么想法,一直都没有个消息。”虽说皇上一直器重武阳侯齐景辉,就像齐景辉突然离世,皇上也曾派人过来问候她,只是这侯府爵位却未曾提及。
林嬷嬷和林老太太这边说这话,沈氏也从宜兰院来了熙和堂。
沈氏知道林老太太让她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她在屋子里发火之后,其实也已经想明白了,她是怎么也不能拦着那个野种进门,相反她还要主动张罗这件事。
“齐管家刚才派人过来说,外院忙活的人手不够,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虽说林老太太心里清楚不应该在这时候给沈氏难堪,只是想到因为闹出的外室一事,她居然没有出面料理齐景辉的丧事,她心里还是少不了动怒。
毕竟去西府借下人,到时候给那个老虔婆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会笑话她。
沈氏刚才还未院子的时候,便听说了这件事,其实她心里也很是不满,虽说她因为闹出来的外室子一事动怒,回了自己的宜兰院,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外院就出了事,这让她很是难堪。
要知道如今在外院帮着迎客的却是西府二房那边的人,武阳侯府没有了能理事的男人,少不得要让西府那边叔伯帮忙招呼男客。
侯府和西府一向不对付,只不过是维持着面上的关系,没有撕破脸皮罢了。这一点,沈氏心里还是清楚的。
“媳妇也是刚知道,已经让宜兰院那边的丫鬟出去帮忙了。”
林老太太倒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沈氏计较,说出来也只是提醒沈氏别忘了料理好齐景辉的丧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槐树胡同那边那个孩子。
毕竟这辉儿出丧,肯定要那孩子过来送终。
若不然,那就是西府那些子孙帮着送终,想想林老太太心里就憋得慌,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何侯府如今会变成这样,西府那么多子孙,偏她武阳侯府就是人丁单薄,子嗣不丰。
林老太太开门见山,望着沈氏,直接问道:“槐树胡同那,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把那孩子接回来?”
沈氏袖中的手帕狠捏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过后便是心酸,难受,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即便这样,沈氏依旧要处理好这件事。不管是为了武阳侯府,还是为了她和婉儿,她终究把那个野种接回来。
“母亲心里怎么想,媳妇明白,只是这侯府突然闹出外室,若不谨慎处理,传出去只怕会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沈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只是心里却是在冷笑,这件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这武阳侯在外面藏有外室一事怎么可能遮得住,只怕早就传开了,而她这个武阳侯夫人早就成了笑话。
还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编排她这个妒妇!
第6章
正如沈氏所料,这京城就这么点地,武阳侯死了,这闻讯赶来拜祭的人自然不少,尤其是内宅妇人自然听说了武阳侯在外面藏有外室一事。
虽说她们心里都对沈氏表以同情,但凑在一起之后,嘴上却还是免不了要提一下这件事,或是感慨,或是同情,总要发一通感想。
最后总结出来便是,以后一定要看牢自家那个。
原以为武阳侯膝下无子,已经绝后,现在闹出一个外室子,众人虽说想看热闹,但心里终究还是替武阳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外室子,也总比绝嗣,无后要强。
林老太太正是这么想的,虽说她也不大喜欢外室,但如今齐家武阳侯这一脉就只剩下那外室子,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接回来。
出了熙和堂,沈氏的脸就拉了下来,眼中冷芒一闪,对站在身旁的丫鬟铃兰,问道:“老太太她当真已经让齐全去接那那贱人?”
铃兰心里一紧,觑着沈氏神色难看,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道:“听说齐全出府去槐树胡同那,至于是不是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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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铃兰没说出口,沈氏已经知晓。
乔妈妈一看沈氏像是又要发火,忙上前搀着沈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急声劝道:“太太,我们还是先回宜兰院。”
“她压根就没想和我商量!”
沈氏一咬牙,愤恨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熙和堂,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乔妈妈和铃兰等丫鬟立马跟上去。
武阳侯府这边已经派人去接齐慕阳母子,而西府那边得了消息,却是十分着急。要说这西府二房虽说早就分出去,和武阳侯府只不过维持着面上的关系,但终究是武阳公这一脉传下来的。
想当初太老爷还在世时,就曾想过让西府这边继承爵位。
如今东府那边的男人都死光了,若不过继,这爵位怎么着也应该落到他们西府头上。
“母亲,你看这——没想到他外面还有一个外室,那孩子都十岁了!”
西府的大老爷齐景德是齐景辉的堂兄,年逾四十,头上添了几丝白发,但精神依旧很好,一双眼睛凌然有神,身材挺拔,望着坐在正堂楠木大椅上的老妇人,神色焦急。
“母亲,你看这——没想到他外面还有一个外室,那孩子都十岁了!”
老妇人正是西府的太夫人邢氏,林老太太的弟媳妇。
邢老太太身穿深蓝绣花双金褶子,外面罩着一件青红短袄,两鬓斑白,头发稀疏,脸上皱纹密布,一双小眼睛缩在一起,想起在想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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