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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解甲归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章侯

    秦傕转身,清冽的目光在看到红鸾后带上了薄薄的一层笑意:“自然是想的,王妃只知舞刀弄剑,哪里像你这般贴心,这茶香四溢的蒙顶山茶王妃自然是泡不出来的。”

    红鸾倒着热水,敛眉轻笑,细长地眉尾轻轻一挑:“可王爷心里却只有王妃,必定出手相帮不止这一次了,还要奴家不再打探王妃娘娘的底细呢。这可不就是,入了眼,上了心,嘴里时时念着么。恕奴家口无遮拦,敢问这金贵不凡的茶水,可及得上王妃一抹浅笑?奴家跟了王爷多年,还不曾见过王爷对哪个女人如此特殊呢。”

    秦傕不否认也不承认,信步走来,款款坐下,看红鸾纤细的玉手泡制清茶,嘴角轻勾,看起来心情不错:“本王这出戏,演得可好?”

    红鸾摇头:“奴家可不敢偷听墙角,哪里知道好不好。不过看王爷面色平和,想来事情是办妥了的,那不就等于说,王爷演得好么。”

    “呵,还是你会说话。”秦傕脸上显了笑意,只是这笑意难得达眼底,“本王不多留,喝了茶便走。赶明儿林普来了,告诉他过几日去城西刘葫芦巷一趟,确定那两个女人确实安置在那处后,将消息透露给三皇子。”

    红鸾惊了惊,忽而明白过来,捂嘴咯咯笑:“太子殿下养外室,不管究竟养的是谁的人,人养在他那里就是他负责。反正身契都给出去了,可就跟咱们沾不上关系了。日后三皇子拿此做文章,脏水也泼不到咱们身上。仔细想想,太子被传养外室,可不就是将‘伪仁伪义’进行到底么?王爷这招,果然高明。”

    秦傕瞅瞅她送过来的茶水,端起来放在鼻下清嗅,眯上眼睛,沉默半晌,道:“嗯,还说不敢偷听,听得如此详细。”

    红鸾被无情戳穿,却是半点也不惧怕,嘻嘻媚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王爷什么都知道,说真话还是假话不都一样。”

    秦傕饮尽茶水,皱了皱眉,顿时周身裹了冷气:“可本王却不知道,自己的王妃,除了报仇,可曾放了本王在心里。”

    红鸾咬唇,略有一怔,随即开解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王妃总有一日会明白,除了报仇,还别的人和事称得上重要。”

    “你说话素来中听。”秦傕又饮了一口,放下茶碗不在拾起,“林普来的时候,记得再让他办件事。药谷里的续温丹再制几枚,尽快送来。”

    “可是王妃她……”红鸾打住,话锋一转,“这续温丹调节气血,驱寒温补有奇效,寻常丹药不及万分之一,对女子是极好的。只是,这药材极其难得,只怕一时半会儿弄不到手。”

    秦傕停在门前,冷冷的语气里没有留丝毫商量的余地:“王妃身子亏得不轻,十日内给本王送来,否则药谷里那群老家伙也别干了。”

    说罢,推开了们,红鸾再想说什么,也只得咽回去。

    ☆、第27章 锋芒将现

    秦傕去了醉月楼之后,卫子楠便收到两封信。

    第一封,来自昔日的副将彭成。

    信上说他被调去北军,升任北中郎将,昨日已启程赴任。

    北军营地驻扎在皇城正北方向,属禁军一支,距离京师不足百里,然而关卡重要,一旦上任除非调动不得离开。所以,彭成这位她昔日里并肩作战的好友,不知何日才能回京,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全凭皇帝一句话。

    彭成以封信向她告别,皆因她大婚正是忙碌的几日,不便当面告辞,故而深感可惜。但这封信如果仅是作别,那就好了,卫子楠不免要惆怅一时,只是,这信里却说了几句题外话,让她心中难平。

    “如今各奔前程,属下只盼光宗耀祖,将军心胸可纳日月,万事又如过眼云烟,将军不妨揭过往事,属下亦定不负同袍之情。”

    卫子楠颦眉,反复将这句话看了好几遍,然后不急不躁将信一点点撕成碎末,冰凉的指尖着苍白,述说着她此刻冰凉的心。废纸被掷于筒里,她不愿再看第二眼,素来平静的眸光,俯仰之间蒙上一层戾气。

    从废纸筒上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战场,身后是漫漫黄沙铺天盖地,身前是千军万马刀剑齐鸣,而她从未惧战。琥珀色的瞳仁,散发出的是鹰隼般的狠意。已经有多久没见到熟悉的自己了呢,自打回京算起,竟已过了近四个月。

    一开始,步步忍让的自己是陌生的,待到习惯,而今锋芒外露的自己亦是陌生的。她以为,还要很久才可以释放自己,没有想到,仅四个月而已。

    仅成亲四天而已。




[重生]解甲归甜分节阅读22
    为了藏锋,为了保命,她忍下了太多酸楚,学会处处与人讲道理,事事被人压一头。即便没有秦傕为她出头,她想,哪怕再艰难,她也会继续忍下去。外人都道她冷,而他们不知,她的冷,是从无边炼狱中磨练出的杀伐冷意,而非性情冷漠惜字如金。

    彭成这封原本激不起什么涟漪的信,成了她幡然觉醒的导火线,霎时将她心中快要沉睡的雄鹰唤醒,告诉她,是时候去尽情讨要她想要的东西了。兄弟,再不争,就尽散了;斗志,再不燃,就消散了。

    皇帝面前脚步已稳,家族振兴卫祯已夺,恒王府内形势大定,民间声望亦谁与争锋,上天似乎给予她最大的善意。她,已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这一切,秦傕居功甚伟,意料之外。

    彭成的话,她异常明白。

    她的这位好兄弟,一心想要有所作为,却被调去北军,虽然的确升了官位更是直属皇帝,但因未能留在朝中而前途灰暗,自然而然心生惶恐。彭成不傻,他知道自己势必要投靠二位皇子中的一位,将来有了从龙之功,才有人记得起他彭成这个人。

    他心中所想,卫子楠懂。如今三皇子不论再怎么势大,太子无过,一日不废便是将来的皇帝。所以,他的选择只会是太子。

    只是彭成亦知道,与自己并肩作战五年之久的大将军、好兄弟,却与太子妃甚至太子本人存在过节,担忧之下便写了这封信来劝说于她。

    卫子楠嘴角微动,似有苦意。彭成虽然聪明,可他又与一个又一个的外人一般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这个好兄弟是个实心眼的,不怕被她揭发也要写这封信来,可见是有足够诚心的。可她那些年的经历,岂是彭成这样的外人能够明白的。呵,没有人明白,除了采薇,除了偷偷调查她的秦傕。

    世人只道她自小不受镇国公府待见,过得不顺罢了,却不知这其中还有杀母大仇。若只是不受待见,不用彭成劝说,她自己掂量掂量也决计不会和太子做对。可彭成哪里知她还背负着杀母之仇未报,是他决计劝不住的。

    他写信劝说的这份诚意,在卫子楠的母仇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而彭成这个实心眼子,无异于自投罗网。

    沙场讲兄弟情义,以我头颅换你无恙,朝堂却可厮杀至六亲不认,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必须步步紧咬才能站稳脚跟。父子尚且反目,何况随口称的兄弟。

    这世上,无不散之宴席。

    “所以说,别人的家事,最好别管。”

    采薇刚端着红糖水进来,忽然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憨笑:“王妃好好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卫子楠长长呼了一口气,偏头望望窗外的天,被阳光刺得眉间皱紧,声音略有些哑,“采薇,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采薇噗嗤笑了:“王妃真会说笑,那当然是好人咯!”

    是吗?她坑杀高北二十万活生生的将士,挟持两个高北姑娘的家人以此要挟她们为自己办事,又横插秦傕的婚姻,以及利用宋氏抢走卫祯,现在可能还要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反目为仇。

    她真的是好人吗?为了自己和生母,忍辱负重十二年,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报仇,都是为了这个执念。现在回头看起来,才发现自己竟是个天性凉薄之人。

    而接下来,她可能还要更坏上一点。

    采薇她,又何曾见过自己凶狠的样子。

    “碗放下,你先出去。”

    采薇略有怔忪,但见主子眉目之间陡然生出些许不一样的神色来,是她不曾见过的,当下心头不由一颤,竟吃了一惊,到嘴的调侃生生说不出口去,只乖乖放下了碗便掩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卫子楠目光一滞,恍然惊觉自己方才怕是吓到采薇了,一时心中竟有说不出的烦躁。采薇单纯,并不该窥见她其实心中有泼天大苦,她亦愿给采薇这个“妹妹”一个简单的生活。

    她垂下头看着桌上已经开启的第二封信,她已看过。

    是她的亲信林方送来。

    林方在信中说,暂时未查到秦傕有任何不妥之处,朝中大臣几乎未曾结交,生意场上也未刻意壮大,狐朋狗友确实当真一大堆。但鉴于查探的时日过短,仅仅三日而已,不敢妄下定论。

    没错,成亲第二天她就开始怀疑秦傕有事瞒她,这种感觉一日日加深,尽管数度拿上辈子的事来说服自己秦傕本来就并非草包,她却还是忍不住命人查了。最终,毫无收获。她一时又觉是自己多心了,只是对待秦傕,却再也生不起当初那点毁他姻缘的愧疚。

    这家伙,似乎过得很舒服,并未因娶了个不满意的夫人,就成日里唉声叹气。所以,又何须她处处忍让呢。她忽而觉得,总是帮秦傕找理由,替他作打算,任由他胡来的自己委实好笑了些。

    卫子楠在静默中笑了笑,眼中厉色眸光淡了下去。

    她将那封信亦撕了个粉碎,投入废筒中去,顺手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然而发现竟看不进去,于是独坐良久,饮了红糖水,索性推门出去。

    “姑母,我跑完了。”刚推开门,便见卫祯气喘吁吁地放下空桶,解下腿上绑着的沙袋,偏偏倒倒地跑过来求表扬。

    卫子楠脸上浮现笑意,对侄子并不吝啬笑容:“仅这点程度,便累成这般样了?”

    卫祯咬牙抬起头,小脸通红,大口喘气,很有力量地回答:“不!我还可以,只要姑母吩咐,祯儿没有办不到的!”

    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

    卫子楠并不打算一开始便用力太猛,且估摸着秦傕该回了,夸他几句后转对春香道:“你带小少爷回去休息,晚上烧一桶热水给他泡泡,再帮他揉一揉四肢关节,仔细明日浑身酸痛。”

    采薇见主子此时和蔼,顿时抛却方才的忐忑,凑上前来问:“王妃可把水喝了?”

    “嗯。”卫子楠轻点头,冲她瞪眼,“明知道老……我,不喜欢甜,还放那么多。”“老娘”二字,到底是没好意思在卫祯一个孩子面前说。

    她刚埋怨一句,就听得外头传来几句问安声,抬头看去,见是秦傕脚步轻快地进了和鸣院,远远就对她招呼:“夫人怎还不去休息,本王出门时你在教祯儿,回来时还在教。你不累,祯儿也该累了。”

    卫子楠见他神情松快,想来事情办妥,便回以淡笑,负手而立并未上前去迎:“刚练完,祯儿正打算回去。”

    卫祯力气用不完似的,三步两步蹦到秦傕跟前,大声问安:“姑父好!”

    秦傕拍拍他的小脑袋,张口就扯东扯西:“好,那到底是姑父好还是姑母好?”

    “姑母好!”

    “去!”秦傕嫌弃地甩开他,“春香快带他回去。”

    卫祯被他这么一赶,反倒开开心心地给他扮了个鬼脸,一蹦一跳跑开了,累得春香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

    “如何?”卫子楠急问。

    秦傕嬉笑道,上来就牵住她的手:“咱们去屋里说——采薇,不许进来。”

    采薇被关在门外,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怎么办,他俩夫妻感情好了,自己靠边站了……

    ☆、第28章 重理关系

    进了房后,秦傕粗粗与她说了醉月楼中之事,卫子楠听罢,阴阴冷冷地蔑然一笑,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竟叫你给一个孩子下药,倒是他大爷的够阴狠。”

    她毫无掩饰自己的愤恨。

    秦傕哈巴狗似的,顺势便往她背上摸,美其名曰为她顺气:“本王可不会这般无耻,只是祯儿若不生一场病,仔细太子那边怀疑我与你蛇鼠一窝。”

    “‘蛇鼠一窝’,王爷就不能有点好话?”

    “这不是帮太子说的么。”秦傕赔笑,“咱们倒可以哄祯儿装一场病,只是后头事态如何发展,还得咱们自己来掌控,你说如何?”

    “如何掌控?”卫子楠心中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自然是打算让卫祯装病的,只是后头如何发展还未有时间给她仔细思量,故而打算先听秦傕之言。

    秦傕附耳与她说了几句,又故意往她耳朵里喷热气,卫子楠受了痒,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疼得秦傕差点弾跳起来。

    “这样能行?”她微蹙长眉。

    “自然能,本王正经事没干多少,歪点子倒是繁多,夫人尽管放心。”秦傕揉揉被拍红的手背,忽觉今日的夫人似乎不那么好亲近,赶紧殷勤地为她倒一杯热水,“来,夫人先喝水——本王这一趟办妥的可不止祯儿这件事,另一件夫人为何不问?”

    卫子楠正好口渴,接了他的水,再看看他被自己拍红的手背,心中明白他提起的是高北那两个美人的事,淡淡道:“其实送不送去的,都无所谓,仅靠两个女人想要挑拨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未免太过简单。也怪我当初天真,对他二人无从下手,才出此下下策。”

    “夫人该问问的。”秦傕依旧是笑着,又为她倒了一杯水暖手,“本王向太子哭诉夫人妒忌成性,致使本王不敢留这两个姑娘,太子也就信了,答应帮着养在府外宅子里。”

    得亏她没有喝水,不然秦傕那张脸就得水漫金山了。

    “养在府外宅子里……这和没送有何区别?”卫子楠无奈地抽抽嘴角,一时想收回对秦傕并非草包的判断,“还不如放进府里,给王爷享用,也不枉我费一番心思将人大老远的弄回来。”

    “错!”秦傕一个响指打得轻快,把剑眉一挑,表情越发神秘,“夫人不如把眼光放远一些,别只看内宅之事,须得看这后头的影响。”

    卫子楠本是聪明人,瞧着他一脸认真,也就依他之言,略做思考,很快脑中灵光一现,当即拍案叫绝:“太子养外室,传说去总归不会有好事,如此一来对付的就不止太子妃,而是整个太子府了。秦傕啊秦傕,你够阴的!”

    “哪里哪里,夫人聪慧,一点就懂。”秦傕嬉皮笑脸的,把凳子往她这边又搬近了些,继续往下说,“咱们只需要暗中将此事透露给三皇子,自有三皇子帮着操心。”

    卫子楠本便知道他鬼点子多,听罢却也不免又是一惊,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盯着秦傕,眼中饱含异样:“你若是将这等心思用在太子身上,必没有三皇子什么事。”

    那三皇子乃是皇帝扶起来制衡太子的,若换做秦傕,她相信太子怕是早已吃不消。试想若是皇帝当初扶的是秦傕,再加上萧贵妃背后使力,储君之位大可勉力一夺。只是……怕是皇帝根本不会选择扶秦傕,而秦傕好在也并不争。

    念及此,她脑海中忽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尚不及抓住,便听秦傕回她的话。

    “那是!本王天生富贵命,已然知足。若再把心思放在前途上,别人可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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