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解甲归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章侯
尤其是侯立,早就溜之大吉了。
卫子楠当着这些人的面,勾了勾嘴角,那种狷狂的笑骤然呈现在她嘴角,不同于以往的冷然,她面上的嘲讽张狂得很。
此时已没有人还会相信,卫大将军是个好欺负的人。她所谓的好欺负,只不过是在向皇帝表忠心,而皇帝,也信了她的忠心。
还看不懂么,她唯一愿意低头的,只有皇帝。而她嫁恒王,哪里是什么急着嫁人,那是将自己的婚姻用来换取信任罢了。
好一个卫子楠,急流勇退,随后以退为进,这般心机竟胜过多少官场老手!
不得不服……
三皇子早已隐约明白,而今见得她暴露本来性情,便是欢喜得很。对付太子,又多了一个盟友,且这盟友对自己没有一丝威胁。
他欲上前交谈,不料对方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龙行虎步走得竟比许多男子还快,他若去追,必定招人耳目,只得暂且作罢。加之家中侯氏快要生了,也就这几日的工夫,他无心其他,略有惋惜便匆匆回府去了。
且说在太子府中,太子颓废数日之后便就重振精神,连日琢磨着如今朝中局势。他虽人不能出门,但差遣办事,探听消息还是办得到的。
有许多事情,在平日里想不通的,这些日子冷静下来后也逐渐有了不同的见解。譬如,有的人是否真的可用,有的人是否该换个方式对付。
他正闭目沉思,哐当一声响,卫子悦突然推门进来,病愈之后清瘦了许多的脸显得分外惶恐:“太子……不好了。”
秦源睁开眼,看着心爱的妻子惊慌失措,以及妻子身后跟着的探子正皱着眉头,似乎,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他已在禁足中找到了平静,没有了最初的暴躁。面对卫子悦的慌张,他只是轻声的问。
那探子站出来,平缓的声音因为带着一丝颤抖:“殿下,刚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王丞相被陛下请回家了,大、大概不会复用。”
“什么!”太子有一瞬间的失态,陡然站起身。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慢慢做回椅子。
丞相,呵,丞相虽然偏袒他,也不过是看在他乃诸君的份儿上,并无太多忠心。被罢免也好,省的以后做了墙头草,被老三抓住机会拉拢过去。
“无妨。”他摆摆手,平稳了呼吸,对那探子道,“不必管丞相,你去查一查恒王。查他最近都干了什么,与恒王妃私下是何等关系,限你五日内给我回复!”
☆、第56章 突然吃味
卫子楠还未回到府中就已感觉到了诸位官员对她的态度转变,恒王府的马车所过之处,尽皆让道,哪怕好端端走在前面,发觉她的车在后面,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把路让得宽宽的,让她先走。
文官不让武官,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结果……
都怕被她这条“疯狗”弹劾吗?
她在车中露了笑,竟喜欢起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
今天,算是她有生以来,活得最痛快的一天。这种痛快,不同于在战场上的恣意,两者唯一的区别在于,战场,她本就不需要隐忍,而在京中,能够原原本本地释放自己,表达自己的好恶,是她多年以来的渴求。她再也不需要逆来顺受,不需要麻痹自己。
她的这种压抑,经年埋藏,爆发出来的力量,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跨进恒王府的大门,回到和鸣院,首先迎来的是小脸红彤彤,在院子里跑圈的卫祯。卫子楠摸摸他的头,嘴角挂着残笑:“午后再检查你的功夫——你姑父呢?”
她有话想问秦傕。
卫祯难得见姑母如此亲和,感觉她的心情定是晴朗无边,便也跟着咧嘴笑:“姑父在书房呢。哦,对了,表姑也在。”
陈海芝也在吗,难得。
“嗯,你继续。”
她径直去了书房,还未推门进去,就听见陈海芝甜甜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那种独属于女儿家的娇俏感,倏地令她心中一冷,也不知在这片刻间想到了什么,总之伸出去的手略有一滞,随后才涩涩地推开门。
书房里只有秦傕和陈海芝两个人。
陈海芝一见她来,笑得更是甜了。经过教习嬷嬷这段时日的调教,她已没那么胆小怕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与人交谈时进退有度,再也不整日里猫着个腰了。加之她父亲是教书先生,她自己本就念过书,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如今说话处事,皆让人感觉舒坦。
“表姐回来啦。”
“嗯。难得你这么早来。”平日里她和顾氏都室黄昏时分来的。
陈海芝摇头笑,打开放在桌角的食盒:“是顾姐姐又新熬了一种汤,叫我拿过来。这汤特别好喝呢!王爷的那碗已经喝了,表姐的……我看看,呃,还是拿回去再热热吧。”
卫子楠睇了睇秦傕,见这厮端坐着冲她笑,一句腔都不开。她没搭理,漫步走过来,看看食盒,对汤不怎么感兴趣:“顾氏怎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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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姐姐正在训人呢,庖厨的厨娘贪图便宜买了私盐,一时过不来。”陈海芝一壁说着,一壁拎起食盒,从她身边走过往门口去,“我再去热热,一会儿就过来。”
卫子楠一大早的好心情,不知怎的,就这么突然散得莫名其妙。她蹙了蹙眉,摆手:“不必了,你们方才在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说到这个,陈海芝扑哧笑了:“也没做什么,我送汤来的时候,王爷正在给表姐抄字。我看王爷的字大气好看,不禁来了兴致,这些年我在爹的熏陶下也是极爱书法的,就写了几个。然后,哈哈……王爷就说表姐的字跟毛毛虫似的,跟我的一个天一个地。我还不信,王爷就把表姐以前的字拿出来给我看,噗……还真像毛毛虫。”
“……”有这么揭人短的么。卫子楠瞪了秦傕一眼,岂料这厮挑了挑眉,依旧是金口不开,只拿起她的字大大方方在她眼前晃,十分的欠揍。
“王爷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卫子楠讪笑着,一把将自己的“作品”抓回来,瞥了瞥,“多久以前的废纸了,你还给我留着。”
秦傕把手一摊,无声地笑。
“这哪儿关面子的事呀!”却是陈海芝接的话,“谁都不是生来就写得一手好字,表姐进步这么大,已经很棒了。”
她说着就往门外退,一脚跨过门槛,侧身回来把没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我还跟王爷求了一副字,改天舔着脸来拿。现在嘛,就不打扰二位了,我先去热汤,一会儿送来。”
她转身的时候,不经意地扫了眼秦傕,然后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但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被卫子楠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眯眯眼,觉得自己的感觉绝对没错,陈海芝看秦傕的眼神,透着一种很强烈的倾慕。
大约,说得上少女怀春?
“这是她的字?”她走到桌案旁,拾起一张纸,上头的小楷透着淡淡墨香,下笔有神,娟秀淡雅,连她这个在书法上没什么造诣的人也看得出来,这字在上游水准。
旁边就是秦傕的书法,倒是挺配,都是爱字之人嘛。
再看看自己的字,摆在两副佳作旁边,难看死了。从来没有因为这方面自卑过的她,忽然生出了一丝忐忑,就好像害怕要失去什么东西。
秦傕由着她慢慢看,好整以暇地抱臂旁观,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脸,寻找着她的表情的细微变化。
那表情……倒是有趣啊。
“怎么不说话?”卫子楠看了一会儿,终是作罢,懒的再拿这种事情扰乱心神。反倒是秦傕那默不作声的样子,让她有心思一探究竟。
秦傕耸耸肩,笑,终于开了金口:“在思考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不疾不徐站起身,负手踱步至她身旁,脸上浮起招牌似的轻佻笑容,耸耸鼻子:“在想,这房间里,哪儿来的这么重的醋味儿。”
卫子楠呼吸一只滞:“胡扯。”
“错,本王扯的是正经事——不信瞧瞧镜子,夫人耳根子红了呢。”
书房里没镜子,卫子楠也无意看,只是冷冷扫看他一眼,一言不合转身就走。不想,未走出两步,冷不丁地被秦傕从背后牢牢抱住。她当即用手肘朝后一击,秦傕腰身一避,堪堪绕开,她心头顿时生了一团火起来,狠狠一脚踩向秦傕的靴子。
这一踩,却又被他腿脚一晃,给躲开了。
好个秦傕,还藏了功夫!
“你看,夫人都舍不得真打。”他在她耳边吐字,一手抱住她的肩,一手环住她的腰,“夫人知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时候,耳根子会红,心事根本藏不住。”
被他这么一说,她那耳根子就跟火烧似的。卫子楠也不打算挣扎了,就由他抱着,懒懒的不想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现在这种关系,多提一句都不该。
“走能解决什么,到头来不还是本王来哄。不都说过了吗,本王就喜欢你,暂时还瞧不上别的女人,以后大约也瞧不上。所以,你在吃什么醋?”他闷声笑,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脸颊,“你那表妹心思单纯得很,知晓进退,大约不会再与我谈字的事了,不信等着瞧。”
“谁要听你说这个。”卫子楠偏开脑袋,躲开他不安分的嘴巴,倒也没想推开他,就这么被他从背后抱着,“你要是喜欢她,纳了她就是,左右我也答应过你帮你纳妾室,如此也算方便,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说她吃味,是有那么点儿。但和秦傕,还没有到可以找他算账的地步。他肯解释,她心里能舒坦点儿,但一码归一码,答应过的事还是得办。倘若秦傕和陈海芝都有那种心思,她不如成人之美。哪个男人没有妾室,不过是多少的问题,秦傕的话本就真假难辨,她怎么会相信他只要自己一个。
况且,是她自己一再推开他。
“你看,还在吃飞醋,哪个是玩笑话,哪个是真话都分不清,唉……我还不知道夫人么,一面舍不得我,一面又要推开我,矛盾得像个傻子似的。”
卫子楠咬了咬牙。
秦傕说得很对,她便是如此矛盾,明明很清楚自己是喜欢他的,却固守着也许没有意义的底线,将他排出在外。排除在外也就罢了,表妹随便一点算不上暧昧的表现,就让她心乱如麻,闹起脾气了。
闹脾气……她怎么会这样!一回过味来,顿时感觉恶寒。
“我没开玩笑。”
“本王也没有开玩笑。”秦傕松开她,负手踱到她面前来,“罢了,不为难你。今天上朝如何,可顺利留下了?”
卫子楠感觉背后的温暖骤然消失,感觉凉飕飕的,不太舒服。她正了正脸色和心情,转身过来,正对着秦傕的眼,轻笑:“你的消息素来灵通,丞相被请回家中这样的大事,你必然早就知道了,还问我作甚。我倒是想问问你,那木永忠腹泻,是否又是你干的?”
“呵!”秦傕挑了挑眉毛,“怎么是‘又’?”
“程氏病倒那回,我知道是你。”
“呃,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别岔开。”她眉目冷峻,随即沉下一张脸,“你让木永忠呆在家里,险些坏了我的事。”
这回轮到秦傕不解了,帮她把木永忠这一大刺儿头拔了,居然还险些坏了她的事。哟呵,他聪慧过人的媳妇儿,自己还有布局。
“此话怎讲?”
卫子楠侧过身去,不想看他的脸:“我本要同时弹劾王临与木永忠,搅乱今日朝堂,驳一驳是非曲直,辨一辨顽固革新。而你让木永忠被迫留在家中,我弹劾他便难以掀起巨浪。没有了木永忠捆绑,只弹劾丞相一人,这弹劾也就说不上什么声势,余下的时间还将是针对我的。幸而陛下有心罢免丞相,让我得以险中求胜,否则我今日势必要吃一场败仗。”
早在得知丞相被请回家时,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卫子楠的计划,并不太确定。当时,他以为她猜准了皇帝的心思,拿丞相转移视线,玩儿了一手好牌。结果,经她这么一解释,才知她根本就不了解皇帝对丞相究竟有多忌惮,单纯的想以弹劾两人来转移视线。
他在得知消息时,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打乱了她的计划,只觉得自己下了一步多余而无害的棋。现在,她反来质问自己……
然而秦傕却没心思解释,只笑哈哈地问一句:“那夫人准备怎么惩罚本王?这样,本王以身相许,就当补偿夫人可好?”
☆、第57章 风向将变
本王以身相许,就当补偿夫人可好……
这狗屁话亏他说得出口!
“离我远点,秦傕!”
卫子楠挡住已经凑过来,说耍流氓就耍流氓的这家伙,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站住!”
秦傕那一脸猥琐,纯粹就是找抽。她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呼出一口:“我是想说,多谢你为我考虑,但以后这种事还是莫要插手得好。”
“插手?”
秦傕顿住,转又嘿嘿笑了:“要本王不管?你又怎知今日我的人若不帮你说话,你要做的事也还能如此顺利?”
是,顾琛帮腔了,还不知有哪个帮腔的是秦傕的人。
卫子楠叹了口气,这回,她所考虑的已并非‘界线’问题:“总之,我在朝堂行走不易,身边必定有人盯着,你若执意与我捆绑,仔细暴露了自己,得不偿失。”
“哦——原来是担心本王啊。”秦傕呵呵笑,不以为意,“无妨,本王若是要暴露,早已暴露。如今形势大好,担心个什么劲儿。”
他居然毫不在意……罢,不想与他论说了,这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卫子楠背转身去,觉得与其在这里劝他,不如先去检查检查卫祯的功课。至于秦傕,他爱怎样便怎样吧,自己左右不了他。
秦傕也不留她,只在后头催她:“过两日本王生辰,傅泽志从旁协助,有劳夫人这一家之主再操心一二。”
“嗯。”狗屁的一家之主。
她出了门去,摒除脑中杂念,再也不想秦傕的事,和卫祯一大一小论起武来。卫祯这孩子相当好学,每每检查功课,必然叫她满意。
已经四月初夏的天气,阳光最是舒服,秦傕从屋里看过来,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收入眼底,深觉这般画面暖人心脾。
有夫人,有孩子。
“子楠。”他嘴角轻笑,眼底的笑意中夹杂了浓浓的暖意,仿佛一眼可以看到美满的未来,“咱们什么时候也生个?”
秦傕埋下头,从抽屉中取出一封只打开看过一遍的信,复又兀自低语:“只要你愿意,应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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