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次日玉言去找温静宜,明里暗里地告诉她许多话,临了暗示她:喜事快要来了。静宜装作不懂,脸儿却绯红了,显然她深谙此意。
金珪是个急性子,催逼着金昀晖尽快过来提亲,金昀晖坳不过他,因此隔不得些时,便亲自到温府来,说了这一番意思。
温平候无可无不可,这种事情一向听夫人的。温夫人虽然在子女身上投注的心力并不多,那也是因为儿子太多,顾不过来,对这个自小养大的女儿却十分疼爱。她又是个贤明的,不比那等势力妇人,一心以子女的婚事来博取自己的光荣。
温夫人深知儿女的幸福乃头等大事,因此她先把温静宜叫去询问了一番,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派人细细调查,知道金珪的性子虽然急躁了些,人却不坏,况且与自己的女儿也是情投意合,因此温夫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同意了。
婚事定下后,众人都定了心。当然,也只是定亲,鉴于两人年纪尚小,总得到后年才能举办婚事,顶好卡在金珪赴试之前,算个双喜临门。
别人的事忙完了,现在该忙她自己的事。玉言暗暗想:不知宁澄江会不会帮她?这个人总该不会食言的罢。至少在她面前从没食过言。
奇怪的是,她好像越来越不能自然地与宁澄江相处了,每次一见到他的笑脸,接触到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她总是觉得心慌意乱,仿佛浑身的肌肉失去了控制。但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就连半年之前——或者说她嫁给温飞衡之前,她尚且能对宁澄江应付自如,他们本就是最初的盟友,渐渐发展成朋友,哪怕后来宁澄江向她表露心迹,她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可如今她渐渐发现,她的心志已不如从前那般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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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所以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尽管明知道这是虚话。
☆、催债
年关才过,温飞衡比从前更加活跃。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处在清闲的阶段,彼此呼朋唤侣,饮酒作乐,更添了十分乐趣。
乐子一多,温飞衡便有些入不敷出,手头更加拮据。他仍旧腆着脸来找玉言,玉言却十分为难地告诉他,自己手上的银钱也所剩无几了,虽还有些首饰,也是日日要戴的,若一时拿去当了,众人反而要疑心。
温飞衡十分体谅她的难处,不再追索,只叹道:“什么时候能发个几千几万的小财就好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
玉言心中一动,婉转笑道:“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法子,去偷,去抢,那可都是要坐牢的!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一种法子,可以以小本搏大利。”
“你是说做生意吗?那个本钱也不算小,赚的也有限。”温飞衡不以为意,觉得她是妇人之见。
“不,我不是说那个,”玉言觑着他,小心地说道:“我听说有人是靠赌博发家的,起初不过投入几文钱,最终豪宅绵延几千里……”
温飞衡唬了一跳,几乎当场捂住她的嘴:“夫人,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父亲若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再说,赌字那东西可不好轻易沾染,太靠运气了,虽说有人因此致富,可也有人为此而倾家荡产的,我可不敢把咱们家业给毁了!”
这胆小鬼,没志气的家伙,有胆子找女人要钱,却没胆子进赌场半步。玉言暗暗恨骂,面上却勉强笑道:“我不过说句顽话罢了,你何必当真呢?你既不爱听,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她又恍若无意地说道:“我倒是听说,赌博这东西虽然很讲时运,跟一个人的天资也有很大关系,而相公你,一向是很聪明的。”
说完这些话,她便径自收拾起衣物来,眼角却悄悄瞥见,温飞衡的眉心分明动了一下。
文墨早前也已从家中回来,神情却有些闷闷不乐。玉言着意打探了一番,才知她父母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擅自做主为她寻了一门亲事。文墨却对那人不甚满意,因为很有些风言风语传进耳朵里。她父母却觉得是谣言,坚称那人身家清白,为人可靠。文墨与父母大吵了一架,赌气跑回来,也不肯再回去了。
玉言便劝道:“你那契子还在我这里,我若不放你走,他们也没奈何。只是你也得想好,若真不想嫁给那人,就早早地将亲事拒掉,另寻一门好的,毕竟你也真个耽搁不起了。等哪日你想清楚了,便来回我,我做主将契子发还给你,也照样陪你一副妆奁,不会亏待你。”
此前她跟温飞衡说的自然半真半假,她虽然囊中羞涩,一点体己还是有的,只是不能叫温飞衡搜刮了去。但文墨是陪伴她多年的旧人,她自然很乐意助她一把。
文墨仍在气中,只闷闷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自己打算怎样。
至于温飞衡,他的行迹渐渐诡秘起来,大约也是怕家里人知道。玉言百般使人打探,只是不得,还是宁澄江使人传话过来,玉言才得到一点消息。
温飞衡果真去了赌场。
起初不过是小赌,还叫他很赢了几把。尝到胜利的果实后,温飞衡的胆子慢慢放大,虽不至于一掷千金,一盘几百两银子的输赢是有的。
玉言也留心观察着,最初的那几天,温飞衡回到家中都是乐颠颠的,笑纹里是隐藏不住的喜悦,可知赢了些钱。玉言也问他:“相公为什么事这么高兴?”
温飞衡只掩饰着笑了一笑:“没有什么。”立刻找别的话题岔开。
玉言也不深问,她听说赌场里的老手对付雏儿很有一套,先稍稍放些水,小输几把,待那人尝到甜头之后,才抖擞精神大杀四方,让对方输得屁滚尿流,温飞衡看样子就是中了这种圈套。
果不其然,三五日后,温飞衡的脸色便渐次阴沉下来,脾气也不好了。玉言很少去招惹他,因此也接触不到他的怒气,家中的小厮和丫鬟却倒了霉,稍微服侍得不如意,温飞衡便大发雷霆,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拖出去痛打一顿,还得玉言出来做好人,替他们求情,温飞衡才肯稍稍罢休。
此前玉言在温老夫人面前污蔑他的话,如今竟成了现实。
一个人的脾性与境遇是有很大关系的,玉言猜测温飞衡一定输了大钱。当然,他一定不肯罢休。赌博这样东西,赢了的人想再赢,输了的人想翻本,竟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的。
为了怕她发现,温飞衡现在不肯朝她要钱了,可是他的钱是打哪儿来的呢,还是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借的?这个问题玉言想不明白,可是她也懒得去想了,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同一只蜘蛛网住了猎物,尽管猎物仍在拼命挣扎,可是蜘蛛知道它已经难逃一死,因此只需要静静地等候,不必劳神费力了。
三月中旬的一天,玉言正在房中与静宜说话(她是静宜的嫂嫂,静宜也将成为她未来的嫂嫂,这关系还真是奇妙),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喧嚷之声,玉言起先以为不过是仆婢之间的争执,没太放在心上,谁知声音越来越大,凝神听了一会,竟好像有一大伙人。
玉言坐不住了,起身道:“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
她到外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的仆人与一群外头人发生了争执,她皱了皱眉,上前道:“你们在吵什么?”
一个叫小栓儿的小厮道:“三夫人,这些人好不讲道理,二话不说要闯进府来,亏得我们将他们拦住,不然还知道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玉言细细打量着这伙人,穿着打扮不似正经人家的模样,一个个脸面凶悍,胡子拉碴,很有些匪气。
玉言隐隐猜出几分,含笑道:“不知列位是何许人,为何无故来找我们温府的麻烦?”
为首的一个大汉见出来的是个女子,很有些瞧不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又是何人?”
小栓儿见主子出来,胆气也壮了些,挺起胸膛道:“这是三夫人!”
“三夫人?这么说,你就是温飞衡的媳妇?”
玉言不肯点头,可是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
那大汉便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巧,我们正要来找温飞衡,他既不肯出来,找你也是一样。”
玉言冷冷地看着他:“相公他不在家,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跟我说吧。”
“那好,我就只说了。你相公欠我们赌场不少银子,迟迟不肯交还,不得已,我们只好找到他家里来。”
小栓儿躲在玉言身后,一张脸憋得通红,“你胡说,我们少爷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胡说?”那人冷笑道,“这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温飞衡的亲笔画押,怎么,你们温府的人都是敢做却不敢认吗?”他扬了扬手中的借据,果然黑白分明。
小栓儿说不出话来了,玉言缓了缓声气,道:“不知我相公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那人扳了扳指头,字正腔圆地说道:“也不算太多,才两千五百两银子。”
“两千五百两还不多,你在逗我?”小栓儿惊呆了。
那人翻着白眼道:“你们少爷既然有本事欠,就该有本事还,况且你们温家世代豪富,还在乎这区区几千两银子吗?”
温飞衡出手还真是阔绰,这才几个月呀,就输了这么多了!玉言心中惊叹,面上仍不露声色道:“这数目太大,我们虽然付得起,也得花些时间,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们凑够了银钱,就给你们送过去。”
那人虎着脸道:“你以为我们济源赌场是好糊弄的吗?温飞衡那小子迟迟不肯还钱,我们才找到这里,如今你又想把我们打发走,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今儿若是见不到银子,我们绝不会走人!”
一时闹得不可开交,这伙人趁他们不备,忽然一齐往门里冲,玉言忙吩咐护卫们拦住。这些人都是些泼皮无赖,哪里拦得住,早有一两个身手敏捷地冲进去,举起大厅里的古董花瓶便往地上掼,只听得几声脆响,瓷器的碎片散落一地。
这完全是抢劫呀!玉言急了,也要跟进去,那大汉却笑道:“夫人,你别急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用不着这么生气!”他悄悄附到玉言耳边:“不瞒你说,你相公输的远不止这几两银子,他还有好几张房契地契押在我这儿呢,你要不要瞧一瞧?”
玉言睁大了眼:“什么?”
那人好整以暇地道:“你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话。我这可是为你们着想,若是温平候知道,你们小夫妻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你可得谢谢我这番好意,不过话说回来,那几张纸也得趁早赎回来才好,万一哪天被人瞧见了,捅到侯爷那里就不好了。”他色眯眯的盯着玉言笑道:“温飞衡那小子真是不惜福,家里有个天仙般的媳妇,还天天在外头沾花惹草,要我说,你这张脸抵赌债都尽够了……”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调戏,玉言几乎要晕过去。她再也站不住,一鼓作气向里头冲去,才进入门厅,忽然听到拐杖的捶地声,随即传来温老夫人苍老而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事破
老夫人年纪大了,可是威严不减。那伙强徒不免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然而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静宜站在老夫人身边,脸上也有惊惶之色,虽然是她听到动静叫老夫人来的,却没想到这伙人这般大胆。
老夫人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这回却是看着玉言。
玉言委委屈屈地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不免有些不满,静宜忙劝道:“祖母,您先别急,嫂嫂想必也是急糊涂了。”
小栓儿抖抖索索地站出来:“老夫人,这伙人……他……他们……”
他说话这样不爽利,连那伙匪徒都看着着急,那大汉道:“老夫人,我们虽不是好人,做的却不是坏事。您那孙子温飞衡欠了我们赌场银子,我们此番是来讨债的。”温老夫人到底是积古的老人家,他说起话来还有几分客气。
温老夫人那双老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哦,讨债?讨债你们就该闯到我家里来,就该在我府里横冲直撞,把我们侯府当成什么了?”
那人并不畏惧,不以为意地笑笑:“老夫人,我们也是不得已,这笔债欠了有些日子了,总得讨回来,不然我们也不好向上头交代。至于他们行事虽然冲动了些,也是情有可原,谁让府里竟没个出首的人呢,还请您老多多体谅。”
但凡开赌场的多半有几分背景,老夫人缓了缓声气,“衡儿欠你们多少银子?”
那人将数目复述了一遍,老夫人便道:“这也没有多少,崔妈妈,我后头屋里有一个大铁箱子,里头还有好几封银子,麻烦你去取过来,打发这几位爷走。”崔妈妈答应着去了。
她这话说得老实不客气,那人却很有涵养,仍笑得出来:“到底是老太太宽宏大量,足智多谋,我就说,这点小事哪难得着您老人家呀!”
不一时取了银子过来,温老夫人亲自监管着数了数,五封银子,每封五百两,不多不少。她将银子递过去,眼睛望着天:“喏,拿去,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派个人通知一声就行了,用不着过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那人接过银子,也不说话,领着众伙浩浩荡荡地去了。
府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玉言眼尖,忽然瞥见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左肋,直喊疼痛得厉害,玉言忙吩咐将人抬到后院去,也等不及叫大夫来瞧,先叫人买几钱钩藤来,浓浓地煎一碗吃下去,方略觉好些。
众人皆知是被今日的事气的。
老夫人半靠在枕头上,犹自哼哼唧唧,她大概对玉言也有些不满,正眼也不瞧她,只道:“衡儿这般胡闹,你也不早来同我说明,只是纵着他,才闯出这般祸事……”
玉言站在床边,只是垂泪。
还是静宜看不过眼,劝道:“祖母,您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三哥在外头胡闹,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嫂嫂但凡劝得住,早劝去了,也得人肯听哪!况且咱们原以为三哥不过在外头花天酒地,谁知道他胆子这样大,竟跑到赌场里去了,那赌场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他自己不要命了,还费尽心思瞒着我们,谁治得住呢!”
老夫人哑口无言,临了只得叹道:“想来也是祖上风水不好,才出了这样不肖的子孙……”
静宜偏偏要打她的嘴,“风水再好,也得看各人的造化。父亲是一代名将,战功赫赫,不消说是好的,大哥也是正人君子里的翘楚,二哥虽然胆子小了点,从来也不敢逾矩,是个守成之人,独独三哥,打小儿就无法无天,如今成长成这幅德行,也是他各人的缘法……”
她这一番举证,有理有据,连玉言也不能不佩服她的口齿。可是现在要紧的还有一个问题,玉言试探着道:“老夫人,今日的事……”
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沉吟着道:“今日的事,且不必向侯爷提起,你婆婆那儿也先瞒着,他们若知道了,定会打死衡儿的。他是你夫君,你也不想看到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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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太婆铁了心要保住自己的孙儿,玉言非常失望,勉强应道:“是。”
服侍老太太睡下后,她与静宜一同出来。静宜犹自唏嘘:“三哥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像变了一个人,去赌场欠下这么多银子,还让人家找到家里来,亏他想得出来!”她忽然瞥见玉言仿佛在走神,便道:“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玉言抬起头来,勉强冲她一笑:“我在想,老夫人让我们将这件事瞒着,可是瞒得住么?那些人打碎了好几件古董瓷器,虽然碎片清理掉了,可是空空荡荡的,况且温夫人是日日盘点的,东西少了一眼就能瞧出来,若她问起该如何?”
“不如就说是下人们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静宜提议道。
玉言笑她的不切实际:“是哪个下人这样大胆,敢一下子打碎这么多器皿?况且若夫人认真追究起来,不是冤了人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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