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重生之烟花乱分节阅读55
一室旖旎后是潮起潮落的慵懒,淡红色的纱帐映得人脸上也带了一点微红。玉言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宁澄江自然问她笑什么,玉言勉强忍住脸上的笑意:“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诗。”
她这话反而引起人的好奇心,宁澄江更要问了,“什么诗?”
玉言却又不肯说了,紧紧地抿着嘴,笑而不语。宁澄江越发来了兴致,“好,你不说是吧?我看你说不说!”便上来挠玉言的胳肢窝。
玉言畏痒,几番闹腾之后,只好屈服于他的威慑之下。她理了理乌黑如云的鬓发,方慢条斯理道:“我想起的那句诗呀,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话的意思人人都懂得,宁澄江自然不甘:“好啊,你竟敢嫌弃我老,我好像也没比你大多少吧。”不过三岁而已。
玉言忙安抚他,“你别急呀,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梨花,你是海棠。你想啊,我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前生今生的岁数加起来,可不比你长上一辈吗?”
“哪有这么算的!今生你既然重新来过,自然就该将前世全部舍弃,何来相加之说?我看是你自己揪着不放吧。”
这一句话说到她心底,玉言脸上的笑意消退下去,不错,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开始新的生活,其实她根本不曾忘怀过去,过去的种种阴影依然萦绕在心,睡里梦里都没有消灭,她从未将自己当作一个全新的人。
宁澄江自悔失言,更紧地拥抱住她,“你放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不必耿耿于怀。从今往后,你拥有的只会是美好的记忆,朕不会让你再经受苦难与折磨,朕在这里发誓。”
这个人如今已君临天下,他以皇帝的身份立下誓言,愿意卫护这一个小小女子,不惜一切。不是不感动的,玉言偎在他怀里,满足地聆听他的心跳,她知道,这个人的心是为她而跳的。
宁澄江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在她耳边轻轻道:“好了,誓也发完了,现在咱们来办正事吧!”
“什么事?”玉言犹自不解。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一树梨花压海棠,”宁澄江一脸纯良,“朕是海棠,你是梨花,现在朕这棵海棠已经甘心被你压了,你这株梨花还不快上来?”
玉言毫不犹豫地将一个鹅羽软枕扔过去,“老不正经!”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才是梨花耶!”
……
这一觉睡得很好。玉言醒来时,发现天光已大亮了,而宁澄江正撑着一只手,杵在她头顶,眼巴巴地看着她。两人的脸距离还不到一寸,隔得这么近,非但没有美感,只会让人觉得一种恐惧。
玉言就差点被这个放大的人脸吓了一跳,险些一巴掌扇上去,亏得宁澄江伶俐地躲开。她没好气地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怪渗人的!”
宁澄江可怜巴巴地道:“我只想多看你一会儿……”
☆、剖心
玉言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还得去跟皇后请安呢!快让开,别耽搁了我。”
宁澄江看了一下窗外澄明的天色,嬉笑道:“反正差不多也晚了,不如陪我多睡一会儿。你看,朕的早朝也延误了,我怎么不着急?”
“你是君上,朝臣们是属下,他们便多等一刻,也不敢怪你。”玉言白了他一眼,“我却不同,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稍稍迟一点,只怕个个都会以为我恃宠生娇呢!我可不敢触怒皇后。”
“你便这样畏惧她?”
“不是畏惧,是敬重。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她父亲亦是我朝的肱骨之臣,不仅我要顾着皇后娘娘的体面,陛下您更要顾着。”
道理都很明白,只是宁澄江初尝得滋味,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玉言好说歹说,好容易才劝动他上朝,自己也匆匆拾掇了,赶来皇后殿里。
哪怕她紧赶慢赶,仍是迟了一点,她本来有些惴惴,岂料这回却没人怪罪,众人都向她投来高深莫测的目光,却不置一词。
玉言镇定地请了安,径自到自己位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们叙着闲话,直觉殿中气氛诡异。
还是古幼薇最先开口,她轻轻摇着一把缠金折骨扇,“金才人真是好本事,才来了几天,就把皇上的魂儿勾去了,昨儿皇上在你那儿歇得可好?”
玉言正容一肃,“嫔妾愚钝,却也知道既为宫妃、便当尽心伺候皇上的道理,嫔妾不敢懈怠。至于伺候得好不好,娘娘不如去瞧瞧皇上的脸色,便知究竟。”
古幼薇浅浅笑着,“不必了,金才人美艳多姿,长袖善舞,自然有法子将皇上哄得服服帖帖的。今后有你代劳,咱们后宫的姐妹都可以省不少力了。”
她这话无疑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玉言察觉到周围投来的怨愤的目光,不露声色道:“陛下雨露均沾,自然不肯冷落一人,丽妃娘娘此言,是觉得陛下偏宠一人,有昏君之行径吗?”
“你……”古幼薇恼怒,还欲抗辩,高踞在凤座上的古梦雪却开口了,“丽妃,你的话太多了,有这功夫逞口舌之快,不如好好钻研一下如何博得陛下的欢心!”
那上面虽然是她的姐姐,却终究是皇后。古幼薇讪讪地道:“是,臣妾失言,请皇后莫要见怪。”
古梦雪方才虽然是对她说,言语中却颇有提点旁人的意思,玉言心中一凛,也不再多说。
一时散会后,古梦雪独独道:“金才人,你留一下。”
玉言只好暂且留下,心下却泛起嘀咕:她与古梦雪并非熟稔,究竟有什么心腹之语好讲的呢?
她跟着古梦雪进到内殿,古梦雪却很和气地请她坐下,还命人泡了茶来,态度十分友好。须臾,她屏退诸人,便是要倾心叙谈的意思。
倘若古梦雪疾言厉色,横眉怒目,玉言反而会觉得容易应对。可是她这样和煦,玉言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嗫喏着道:“娘娘……”
古梦雪慢慢啜饮着一口茶,姿态娴雅,“你不必害怕,我找你来,不是为了震慑你,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你,了解陛下所倾心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她将茶杯放下,亲切地支起手肘,“咱们曾见过面,不是么?”
原来是个响快人,玉言最欣赏这样直爽的性子,也便落落大方道:“原来娘娘还记得。”
“最开始是在温老夫人的寿宴上,我们一群小姐围着说话——你大姐亦在其中,却将你冷落在一旁,你似乎毫不介意,眼里既没有羡慕,也没有不甘,那时我就觉得你这人不同凡响。”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玉言自己都有些记忆模糊,想不到古梦雪还记得这样清楚,她试图说些什么,古梦雪却伸手制止她,自顾自说下去:“再后来是在容王举办的宴会上,我们仍旧没有说话,但你看到了我的眼睛,我也看到了你的。然后,容王就走到你身边去了,你们在一边密密交谈,我没有仔细留意,可是我知道,我已经失去先机了。”
那时她站在一棵花树下,遗世独立,玉言以为那是不屑一顾的傲然,原来她什么都瞧在眼里,她比谁都看得清楚,看得通透。
玉言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无意间闯进了一个陌生人的生活,将里头搅得腥风血雨,自己却浑不自知。她抱歉地笑笑:“娘娘……”
“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你并没有对不起谁,我也并没有妒忌你——不,也许是有一点妒忌,”古梦雪赧然一笑,“但,输了就是输了,或者说,我一开始就不具备和你较量的机会。我没有怨恨谁,是我自己一意孤行选了这条路——我本来可以有别的选择,但如今既已踏上这条路,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玉言在她眼底发现浓重的哀愁,原来她也有这许多不得已,这万人之母的皇后未必当得快活。
古梦雪淡淡道:“之桓曾经告诉我你们的事,也曾劝说过我放弃当时的容王,我没有听他的,我以为自己定可以用一颗真心打动一个不爱我的人,现在才知道是我错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中间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所以我也饱尝了孤寂的惩罚。”
她话里仿佛有些别的意思,玉言试探着道:“您是指……”
“没错,这一年多来,他从未踏足我的寝殿,除了新婚那一晚,可是就连那一晚,他也只是喝得沉沉大醉,卧在榻上,依然没有碰我。在外人看来如何风光,谁会想到里头是这个样子!”
她赤-裸裸地将自己的尴尬处境剥露于人前,玉言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梦雪仿佛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可是我不怪他,他对我已经够好了,人前人后都给予我足够的尊重,更不肯薄待我——可是也不肯爱我。哪怕如今我成了皇后,也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徒有其表而已。”
“那娘娘希望我做些什么呢?”玉言道。事到如今,她很难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古梦雪跟她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想来一定有她的目的在里头。
“你什么也不必做,”古梦雪拉着她的手,急切道:“我也不需要你因为可怜我,强行将陛下拖到我这里,我不要这样的施舍!我只要,我只要——”她仿佛喉咙给什么哽住了,好容易才接着说下去,“我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待他,因为他是这样全心全意爱你!”
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于我而言,我只要可以时常看到他、知道他安好就可以了。而你,你却是使他快乐的根源,我希望他一辈子快乐下去,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明白吗?”她祈求般地望着玉言的眼睛。
及至从凤仪宫出来,玉言仍在默默出神,她本来以为古梦雪是想敲打她一番,谁知道却是这个意思,倒大出她意料之外。也许古梦雪对于宁澄江的爱,比她想象中更深,也许比她自己还深一点,她忽然起了这么个惶惑的念头。
静宜忽然从旁边跳出来,“嘿,你在想什么呢?”
玉言给她唬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做什么呢,你这小妮子净会吓人!”
“谁让你胆子太小!”静宜嘻嘻笑着,见玉言愁眉紧锁,不免担心道:“怎么了,皇后难为你了吗?”
“倒不是……我本来以为她是个谪仙,现在才晓得她不过是凡人,唉……”她叹着。
这话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静宜不解:“什么意思?”
玉言醒过神来,匆匆道:“没什么……对了,我规矩虽然学得差不多了,还有些地方不懂得,还得你教一教我。”
两人一径往静和宫而去,岂料迎面跟梁慕云相碰,她仿佛是专程侯在这里的。玉言只得给她行礼:“佳妃娘娘万安。”
梁慕云款款走到玉言身前,居高临下道:“怎么,被皇后训斥了吧?”
她哪里知道首尾,玉言并不畏惧,凝然道:“娘娘会错意了,皇后娘娘只是教导臣妾如何侍奉圣上,并非娘娘所言的训斥。”
梁慕云嘲讽地撇了撇嘴,“说得这样好听,还不敢承认,以为自己的脸面值多少钱呢?你如今侥幸入宫已是三生有幸,哪怕能狐媚皇上一时,别以为能狐媚一世!且看你这福气何时到头呢!也不瞧瞧自个儿,二十老女了,还好意思腆着脸争宠,真不知羞!”她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这是存心来找茬呢,静宜轻笑道:“原来二十岁就算老女了?倘若妹妹我没记错的话,梁姐姐您比金才人还大上一岁呢,岂不成老太婆了?您不照样腆着一张老脸争宠吗?”
她这话说得俏皮,众宫婢不禁掩口而笑。梁慕云越发恼了,好不容易抑制住勃发的怒气,她忽然想起一事,冷着脸道:“难怪惠妃总是帮着金才人说话,想来必是渊源深厚的缘故,也是么,姑嫂俩总是感情好的!”
☆、专宠
她的话令玉言想起曾在温家的光景,那时候温飞衡还在……当然现在已不在了,一切都已烟消云散。玉言看向四周,早有几个胆大的宫女好奇地朝这边张望,那知事些的,却只是默默地垂着眼,仿佛不与自己相干。
玉言只是微笑,“看来嫔妾从前的身世,娘娘的确很清楚。”
“本宫的确一清二楚。”梁慕云面有得色。
“不过,”玉言话锋一转,“陛下也同样清楚。可是陛下不计较,依旧接嫔妾进宫,娘娘却借这些话惹是生非,您说,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呢?”
玉言的意思很清楚,再嫁对于一个女子的确是难以忘却的伤疤,但既然他愿意接纳,足以证明他是真心喜爱。倘若梁慕云想借此生出事端,不但讨不着便宜,只会惹皇帝厌烦。
“你……”梁慕云脸色一变,“即便皇上不在意,倘若我告诉其他嫔妃,你想她们会怎么看?”
“娘娘要说只管说去,嫔妾绝不阻拦。先帝的衡瑶夫人出身市井,更曾三嫁其身,不是照样享尽荣宠、身居高位?嫔妾不才,不敢与衡瑶夫人比肩,可是很希望能有那样的好福气,若真有那日,嫔妾定会好好感谢娘娘今日的提点之恩。”玉言说罢,便欲拉着静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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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慕云上前一步,冷冷道:“金玉言,你别忘了,宫里不只有男人,还有女人,别光顾着讨好男人,却忘了提防女人,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玉言没有答她,匆匆施了一礼,告辞而去。静宜在她身边劝慰道:“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看她也就是吓唬你而已。我跟她过了这些时,不也照样什么事也没有。”
“那是在王府里,你们几个势均力敌,自然容易相安无事。”玉言叹道,“如今入了这深宫,处处都是明枪暗箭,再想平安也难了。”她看静宜脸上也显出忧虑之色,便按着她的手柔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得小心为上。”
梁慕云的话尽管尖刻,却也有几分道理,在深知其为人之前,多留一份心眼总没错,梁慕云如此,古梦雪亦如此。所以哪怕古梦雪说了那么多貌似真心的话,玉言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还是不能。
之后宁澄江几乎夜夜在玉茗殿歇宿,不肯稍迁。玉言有时亦笑他,“臣妾初进宫之时,曾听闻陛下勤于政事,甚少踏足后宫。怎么如今瞧着,陛下似乎耽于逸乐,日日流连在后宫之中,这与宫中传言似乎大不相同呀?”
宁澄江拥她入怀,“谁让你如今在这里,朕自然得常来。”
“那臣妾岂不成了祸国妖妃了,臣妾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玩笑归玩笑,担心亦是真的担心。玉言几番踌躇,终于说出来,“澄江,专宠一人似乎不妥,或者你也该照顾一下宫中的姐妹……”
“怎么,你希望朕去他人宫中吗?你倒很大度!”宁澄江哼了一声,似乎对这话生了气。
玉言忙抚慰他,“这倒不是,我也并非心甘情愿将你让给旁人,可是……皇后和丽妃出身相府,不可忽视,佳妃身后的忠义伯府也依然健在,余者如胡昭仪等人亦来自高门名宦,为天下计,陛下……”
宁澄江果决地打断她,“朕的天下要靠朕自己的力量来守护,而非寄托于女人的床榻,你若真如此想,就不仅是看轻朕,也是看轻你自己。”
玉言心中一震,想不到宁澄江竟是如此想的,倒大出她意料之外。这一时,她竟有些羞愧,几乎掩盖了渐渐从心底升腾起的实在的幸福。
宁澄江觉得自己的语气仿佛过重,便又放缓了姿态。他倚在玉言膝上,仰面拉着她的手,“不要试图把我推给别人,我是为你而活的,没了你,我真不知道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倦意,很轻,但是很动人。玉言俯下身,轻轻在他额上烙下一吻,她缓缓笑道:“承蒙陛下抬爱,既然陛下不怕做这个昏君,那臣妾也就可以放心地做一个妖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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