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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玉言正在焦急,忽见文墨懵懵懂懂地进来:“小姐,您又梦魇了吗,怎么房里吵吵闹闹的?”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事,玉言抓起桌边的小银剪子,奋力朝温飞衡肩上捅去,温飞衡吃痛,手上挪动少许,在玉言脖颈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却是偏开了一寸。

    外边守门的侍卫已知觉些动静,温飞衡见势不妙,忽然纵身一掠,撞破窗棂冲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文墨受了这一吓,好容易脱去困意,吃吃道:“小姐,方才是有人吗?”

    “有鬼!”玉言没好气地道。

    “啊,是鬼呀?”文墨终于明白她说的反话,埋怨道:“小姐,究竟是什么东西呀,你总得说个明白。”

    玉言定一定神,道:“是温飞衡。”

    这个名字好像比鬼还可怕,文墨觉得颈上一阵飕飕的凉意,她胆怯地望了望四周,“温家三少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没死。”玉言点亮桌上的油灯,以便看得更清楚些。饶是温飞衡动作奇快,地上还是留下了一线血迹,试问鬼怎么会受伤呢?何况他还怕痛。可见温飞衡当初并未在急流中死去,而是忍辱偷生,伺机回来报复。至于他脸上的伤疤,大约也是在礁石上碰撞形成的。

    文墨领会得很快,“这么说来,当初那具下葬的尸身就是假的了,怪道那尸体面目全非,浑看不清,原来是个冒牌货。这温飞衡费了这一番周折,宁可隐姓没名,看来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了。”

    她亦担忧,“可是刚刚让他给跑了,要不要派人追回来?”

    “不必追,兴师动众反而麻烦,咱们明天直接去要人就好了。”

    “找谁要人?”文墨不解。

    “胡昭仪。”玉言轻轻眯起眼睛,现在她可以肯定,胡弈秋与这诸多怪象必然有某种联系。至于温飞衡,她现在反而不十分担心,倘若他是鬼,玉言或许还有三分惧意;但既然他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这一次她会下定狠心,决不让他有复生的机会。




重生之烟花乱分节阅读60
    ☆、误判

    文墨没看到她脸上的狠决,却留意到她颈上的伤口:“哎呀,小姐您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必在意。”

    话虽如此,她还是任由文墨为她小心地包扎好伤口。她偏着头看着地上那些血迹,“这些印子且别忙着清扫,先留着吧。”

    文墨嗯了一声。

    次日天色未明,玉言就早早起身,她特意披了一件领口较高的外裳,留神不让人瞧出来。经过殿外时,她亦看到暗红色的印痕,是温飞衡的血融入泥土,变了颜色。这一条线弯弯绕绕,然后终止于某个所在。

    看来温飞衡就连逃走也很谨慎,故意营造假象,不让人瞧出他的去向。

    玉言哼了一声,再不看一眼,笔直地带着文墨来到栖鹤殿。

    通传了好一会儿,胡弈秋才意态慵懒地出来,她一见到玉言,清丽的面庞立刻盛放出喜悦,“姐姐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玉言亦笑,那笑里却含着某种恶意的讥诮,“不瞒昭仪,昨儿夜里我殿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她顿了一顿,“有人闯进了我的寝殿。”

    “哦,是谁这样大胆?”胡弈秋脸上的惊诧似乎不像伪装。

    “倒不知是何人,只知那人的面孔格外狰狞丑陋,若非侥幸逃得性命,如今我恐怕就不能站在昭仪面前了,”玉言直直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可巧,有人瞧见那贼人逃进了姐姐宫里。”

    “竟有这样的事?可我这栖鹤殿守卫森严,若真有歹人冒进,定会有所知觉,许是弄错了吧?”胡弈秋的态度十分自然。

    “或许吧,不过我隐约觉得,那贼人的身形很像昭仪殿里的一位宫人——昭仪可否命小衡子出来一见?”

    “看来不让姐姐见个明白,姐姐的疑心是不会消的。”胡弈秋唤过身边的侍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侍女应声而去,胡弈秋解释道:“小衡子一向起得早,这会子想必在殿后侍弄花草,我命人叫他去了。”

    不一时,小衡子果然垂头过来,他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身形还是那样瘦削,不带丝毫生气。

    玉言使一个眼色,文墨立刻上前扯住小衡子的双颊,又揭又掀,仿佛想将他的脸皮撕一层下来。

    胡弈秋咦道:“你做什么呀?”

    文墨不语,手上仍旧不停。最终却只是徒劳,她无奈地面向玉言,摇了摇头。

    胡弈秋看她们主仆这般作态,先是不解,继而明白过来,不禁捧腹大笑:“姐姐,你不会以为小衡子带了人-皮面具吧?且不说世上有没有那种东西,即便真有,如你所说那人的伤口烂得这样厉害,面具只会令溃烂更严重,这不是作死么?”

    玉言的脸不禁臊得微红,她也是打笔记小说上看来的东西,没想到竟叫古人给诓了。但,不是小衡子,还能是谁呢?她难以完全相信,只好固执地道:“烦请姐姐容我再试一回,昨儿那刺客被我刺中肩头,倘若小衡子当真清白,肩上该无伤才对。”

    胡弈秋颔首,小衡子板着一张脸,兀自将衣裳扯下,露出赤-裸的肩背,好在他是个太监,也还无妨。

    他的皮肉完好无损。虽然粗糙,但的确是完好的,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玉言无话可说了。

    小衡子重新穿好衣裳,依旧面无表情,自去做自己的话,仿佛方才的一切与他无干。这里胡弈秋便笑道:“如何,姐姐的疑心尽可消了吧,你若还不放心,不妨把这栖鹤殿遍搜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真凶。”

    此番贸然前来已是不妥,再兴师动众更会引人侧目,况且没有旨意,搜宫便是无稽之谈。何况若真是胡弈秋所为,她必定一早将人藏好,又岂能容她搜出?

    玉言情知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因干笑道:“是我弄错了,还请昭仪原恕。”

    她讪讪地想要离去,胡弈秋偏又拉住她,恳切地道:“我知道前儿那些话让你心神不宁,可我并非有意为之,姐姐也莫要疑心生暗鬼,温家三公子已经故去,断不可能重回世间,姐姐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如何知晓我说的是他?”玉言诧异地看着她。

    “这还用问吗?”胡弈秋叹了一口气,“我每每提起那个人,姐姐的脸色总不好看,且你屡屡见到怪象,可知是他的原因了。横竖温三公子是自己溺死的,与人无尤,姐姐无需太自责。你如今与陛下得成佳侣,是你前生的福报,至于那些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不过,倘若他真是给人害死的,也许真会回来索命也不一定。”胡弈秋有意无意地瞟着她,“温飞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听闻恶人做了鬼也是恶鬼,凶得很呢!”

    她很满意地见到玉言脸上现出一丝隐约的惧意。

    送走那两人后,胡弈秋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她快步回到内殿,一把将床边的屏风拉开,后面躲着的果然是温飞衡。

    他缩在阴暗的一角,还是那副狰狞的面貌,肩上脸上也带着伤,看起来着实憔悴委顿。

    他低低地开口,“她没发现吧?”

    “还好我早有准备,用小衡子来了一招障眼法,成功释去她的疑心。”

    “可你方才还提到搜宫——你胆子倒大!”

    “你放心,她不敢的。”胡弈秋哼道,“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样没分寸的事。”她微微皱起眉头打量那受伤的人,“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样不谨慎,本来是去杀她的,怎么自己反而搞了一身伤?”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温飞衡微微喘着气。

    “我看是余情未了吧,亏你还口口声声誓报此仇,真是不中用。”她轻盈地转过身去,衣裙翩跹,“罢了,横竖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与她又没什么仇怨,由得你去。”

    “可你还是肯帮我。”温飞衡仿佛在笑,尽管不小心牵动伤口,又痛苦地叫唤起来。

    胡弈秋带着几分恼怒扭过头来,“你以为我喜欢帮你吗?要不是,要不是……”她说不下去,忽然一眼瞥见温飞衡的伤口裂开了,里头渗出脓水,只得上前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一边没好气地道:“你呀,也只好辖制我,除此之外你还能辖制谁?”

    温飞衡嘴角挂着一丝似有如无的笑意,也只有这时,那张脸隐约可以窥见几分从前的风度,“我知道,你始终顾念着我们从小一起玩的情分,你堂姐——或者说我二嫂还曾想把你说给我呢!”

    胡弈秋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惜我父亲始终不同意,而你也另娶了旁人……”她忽然紧紧抓住温飞衡的手,“咱们放弃报仇好不好?你可以永远藏匿在这里,横竖我不得宠,不会有人留意,咱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已经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还喜欢我吗?”温飞衡定定地望进她眼里。

    “我不介意。”胡弈秋迅速地回应他,她眼里那份儿热切不能不叫人感动。

    “可是我介意,况且,这个仇不能不报。”温飞衡的头歪向一边,“弈秋,你不明白,我与她之间的纠葛太深,太重,已经解不开了,要摆脱,除非其中一方死去,要么她死,要么我亡,这是既定的宿命。”

    什么宿命,她或许真是不明白,她只知道这一切的托辞,只是因为不爱而已。胡弈秋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悲凉,她眼里滚滚流下泪来。然而他仍没有看她。

    玉言带着文墨回到玉茗殿,就发现地上的血迹已经无影无踪,连宫外那些泛红的泥土也恢复本来的颜色。

    她扭头看着文墨,“你派人打扫过了吗?”

    文墨亦是惊疑不定,“没有啊!”

    玉言喃喃道:“这就奇了,难道咱们俩同时见鬼了?”

    这一语提醒了文墨,她害怕地缩在玉言身后,“小姐,没准真是这样呢?方才您也到栖鹤殿去过了,不是什么也没有吗?也许……也许昨晚那个根本就不是活人……”

    “胡弈秋三言两语就把你唬着了?他若真是鬼,何必惧怕外头的侍卫,何必急着逃走?”

    “也许侍卫们阳气太盛,与鬼的阴气相冲呢?”也许文墨看过几本道书,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玉言拍了她一下,“少给我神神叨叨的,反正我是不信。即便小衡子不是温飞衡,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我总觉得胡弈秋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出于一种奇怪的直觉,她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但偌大的后宫有如许多的宫殿,咱们又不能一个一个去搜,敌在暗我在明,该如何是好呢?”

    是呀,这也是玉言忧心的问题,温飞衡杀她的心是不会消减的,而她同样想置温飞衡于死地,只看谁能占据先机。玉言沉吟着道:“看来,只有来一招引蛇出洞了。”

    ☆、再杀

    隔不得几日,众人便闻听玉茗殿的金婕妤患了梦魇之症,接连请了几位太医也不见效,睡里常常呼号,日间却憔悴无神,直如撞鬼了一般。皇帝心疼金婕妤,虽不敢明着宣佛请道,张符贴咒,却将玉茗殿外守护的侍卫加添了一倍有余,好像如此就能抵挡邪祟入侵。

    玉言的魇症却未能好转,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下去,最终成了一张半透明的薄纸。大约也是见药石罔效,这一天夜里,她却孤身一人溜出来,带着元宝蜡烛来到御河边。

    她仿佛要祭奠死去的亡魂。

    河边生着几株高木,枝叶繁茂,互相掩映成林。玉言看着那黑黢黢的一堵树墙,仿佛有些畏惧,刻意远离几步,找了一块开阔的地界。

    玉言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裳,简洁的料子上寥寥勾勒出花枝的模样。河边泥土潮润,她将香烛点燃,稳稳地插在地上。偶尔一阵微风吹过,那烟气便飘飘忽忽,夹杂着河水特有的清淡腥气,刺痒欲呕。

    玉言皱起眉头,手上却不肯稍住。她一刻不停地将那些纸钱元宝投入面前一个小火堆中,嘴里念念有词,节奏稳健中带着一丝慌乱。皎白的面容被火光映得通红,她看起来简直像个念咒的巫女。

    她时不时往周遭瞧上一两眼,像是害怕出现什么,又似乎希望出现什么,说不出的矛盾。

    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有东西向这边而来,玉言闭上眼睛,不敢再瞧,只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正在朝这边过来。

    那东西终于在她脚边停下,“中元节还没到呢,你就烧起纸钱来了,你胆子倒大。”

    却是古幼薇的声音。

    玉言并不搭理她,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古幼薇冷笑道:“很好,仗着陛下宠你,底气也足了,什么也不怕。”

    玉言头也不抬,意态萧索,“丽妃若看不过眼,只管告到皇后那里,以宫规论处便是。”

    “我哪敢呐,你如今的势派大着呢,我姐姐也得让你三分,便告诉她也无用。”古幼薇微微俯下身子,轻笑道:“可是你莫以为可以永远嚣张下去,过盈则亏,过满则溢,你须知道这个道理。”

    她悠然扬起脖颈,“听闻你近日为梦魇所苦,眼前常疑见鬼怪,难怪要到河边来祭拜了。你最好小心点,当心那些邪物真找上门来!”她轻轻在火堆边缘踢了一脚,溅起一溜儿火星,也不怕毁伤了绣鞋,随即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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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言仍旧虔诚地燃香祭祷,也不知过了许久,眼前又出现一绺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像一只巨大的精怪。

    她以为是古幼薇,淡淡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找我吗?”却是男子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阴森森的鬼气。

    原来是温飞衡。

    “你是人是鬼?”玉言露出恰到好处的害怕。

    “何必装得如此害怕,你明知道我还活着——你明明不相信胡弈秋的话,这般做作都是为了引我出来。”

    伪装轻易被他戳破,她不免有几分尴尬,虽然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她微微带上几分恼意:“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肯过来?”

    “我还知道,你安排了人要杀我——想必就躲在那边的树丛里,”温飞衡嘘了一口气,“我不怕死,只怕死得不明不白,我想在最后问你一句,你是否对我真的没有一丝夫妻之情?”

    原来男子的心胸也不大,也会拘泥于这种事。玉言不觉好笑,“你以为呢?你不会觉得在经过那样惨痛的经历后,我还会留恋与你吧?你未免太有自信了!”

    嘲讽是最好的反击,温飞衡微微闭上眼,嘴唇翕动着,“我明白了,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去死,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是关于你娘亲的死因。”

    玉言的瞳孔猛地抽紧,却不十分相信,“你那时只晓得流连花丛,那顾得上金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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