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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你便这般确定四姨娘是无辜的吗?”苏氏终究过于单纯,难以看到关键之处。

    “她当然不无辜,可是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玉言道,“人是她请的,菜是她吩咐人做的,您若是中毒身亡,四姨娘首当其冲。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夫人敢下手,是因为她底气够足,四姨娘有什么呢?她虽然得宠,又没有孩子,自己根基不稳,纵然除掉您也无用。今日的事,咱们虽心中有数,却也只能轻轻揭过,一个不慎,反而会被夫人反告一声污蔑,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你纵然让四姨娘立下那张字据,她也未必会与我们一心哪?”

    “是啊,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四姨娘未必会真心帮我们,但有这个把柄在手,她至少不敢再与我们为敌。以咱们娘俩如今的处境,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吧!”玉言轻轻拉住苏氏的手,“娘,女儿做这么多,是希望您能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可以真心相信的,咱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苏氏讷讷地点了点头,或许并不十分认同。

    玉言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随即展颜笑道:“罢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娘,您回去之后还是照常,别露出什么叫人发觉了。您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剩下的就交给女儿来处理吧。”

    苏氏看着她脸上灿然的微笑,心中感到十分诧异:自从来到颖都之后,这个女儿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呢,为人行事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却似比自己还成熟老辣。若非日日在眼前见着,她还真要疑心女儿叫鬼神捉去换了心窍了!

    但不管怎样,这个女儿终究是为自己好的,这一点不会有错。只要知道这个,也就足够了,她自己是个缺心眼的,有个聪明女儿也不是坏事。苏氏想到此处,便笑向玉言道:“方才闹了一阵,饭也没吃着,你这会也饿了吧,走,娘请你吃点心去。”

    “好是好,但我要吃娘亲手做的。”玉言撒起娇来。

    苏氏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数你嘴挑!罢了,看在今日你还算乖巧的份上,娘就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她一壁走一壁想着:到底是小孩子,有点好吃的哄哄也就好了。

    穆氏从今日起果然安分了许多,对苏氏既不过分冷待,也不过分殷勤,免得叫人生了疑心。她仍旧颐指气使地做她的宠妾,见了玉言却总是绕道走,也不上前招呼一声,仿佛见了活鬼似的。

    文墨笑道:“四姨娘仿佛有些怕您呢!”

    “她自己做贼心虚,怨不得旁人。”玉言颐然道,“对了,母亲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文墨摇摇头,“没有,仍是如常。”

    也是,夫人做了多年的主母,自然沉得住气。纵然此计不成,她想必还有后招等着。她是不会罢休的,正如玉言的复仇也不会停止。

    在清晨萧瑟的寒意中,她百无聊赖的想到:这个冬天还真是长呢。

    ☆、容王

    此番重回人世,玉言虽恨意甚浓,却也不肯坏了规矩。她不仅天天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连梁氏那里也时常去。梁氏起初倒还高兴,以为可以借机敲打敲打她,谁知玉言伶牙俐齿,行动间又挑不出一丝错缝儿,倒叫梁氏生了一肚子闷气,反而不愿她在眼前了。

    为示亲厚,玉言也常跟家中姊妹相处。玉璃一向最注重大家闺秀的风范,轻易不肯失了身份,纵然心有不屑,对待玉言也总是和和气气的,说不出的温柔体贴;玉珞寡言罕语,也无可无不可;只有玉瑁,见了玉言便跟点着了火盆似的,烧得旺旺的,其势汹汹,恨不得当场就拼个你死我活。无奈她的头脑不与气势相匹配,总是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从此更把玉言恨入骨子里。

    这一日,玉言又去探望这两位异母所生的妹妹,可巧平氏命她们在屋里学做针线。玉珞素来安静,不觉得什么;玉瑁却被拘束得火星四射,一时半刻便坐不住了,只苦于不得出门。

    玉言悄悄地走进去,笑道:“两位妹妹可真是勤苦,手艺也越发精进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看了也自愧弗如呢!”

    玉瑁见了她便没好气,“你来干什么?又没人请你!”

    “哟,这大冬天的,三妹妹为何如此大的火气,莫非近日吃多了辣子,心里发烧么?”

    玉珞抿嘴笑道:“二姐姐你且等一等,我去搬一方凳子来与你坐。”

    玉瑁眼珠子一转,殷勤笑道:“还是我来吧!”她手脚快得很,不一时便取了一把长脚高凳来,浓浓地挤出一脸笑,“二姐姐,你请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玉言何等眼尖,早瞥见那凳子上插着一根细针,针身细小,若非借着日光实在难以分辨。

    玉言也不说破,径直走过去,正要坐下,忽然指着门外叫道:“咦,怎么一个黑影子闪过去了,倒把我唬了一跳,别是只黑毛兔子吧?”

    “是吗?”玉瑁本就坐得不耐烦,这会子玩心大发,不禁一跃而起,探头朝外面张望。

    玉言乘她不备,便要将两人的凳子换过,忽见玉珞一脸平静地望着她,玉言知她发觉,只好讪讪地冲她笑笑。不想玉珞突然迅速地朝她眨了眨眼,同时轻捷地看了一眼玉瑁所在的方向,玉言陡然会过意来:敢情金玉瑁的这个同胞妹妹与她也并非同心同德呢!想来也是,玉瑁为人骄横,事事都爱与人争锋,玉珞未尝没有吃过她的苦头,难怪会心存不满了。这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玉瑁看了一会回来,没好气地道:“哪有什么兔子,分明是一只野猫窜过去了,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她一屁股坐在凳上,立刻尖声锐叫起来,“哎哟,这是谁做的好事!”

    玉言与玉珞忙问道:“怎么啦?”

    “这上头有东西,刺了我一下!”她忽然想到些什么,愤怒地冲玉言嚷道:“是你把凳子换了吧,才害我中了针!”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针不针的,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玉言装起了糊涂。

    “你还狡辩!玉珞,你说,是不是她干的?”

    玉珞道:“姐姐,你别冤枉好人了。二姐姐方才一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并没有做什么。”

    玉珞脸不红心不跳,一席话说得玉瑁心里也疑疑惑惑起来:她这个妹妹是不会撒谎的,莫非此事真与金玉言无干?她记性本不大好,此时便以为自己大约将那根针放错位置了,想到此处,她便支吾着道:“罢了,大概是我方才刺绣的时候不小心将针落下来了。”

    玉言听她如此说,心头暗笑不止,勉强止住笑,唤了丫头过来,掩上门,替玉瑁查看伤口。解了衣裳一看,果然就见雪白的皮肉上插着一根雪亮的细针,半截针头犹露在外面。

    玉珞轻手轻脚地替她将针拔出,道:“好在扎得不深,也没流多少血,应该没什么大碍。姐姐若不放心,还是请大夫来看一看好了。”

    “你没长脑子么!”玉瑁叱道,“伤在这等地方,如何好叫外头大夫过来?还不快取了伤药来替我敷上!”

    正乱着,忽见玉瑁身边的丫头燕儿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一边嚷道:“小姐,小姐!”

    玉瑁怒道:“你没长眼睛吗?也不看看就这么进来!”

    燕儿这才瞧见自家小姐衣衫不整的,不觉红了脸,忙将门带上。

    玉瑁敷好伤药,理好衣裳,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得!”

    燕儿的一双眼亮晶晶的,脸颊也红得跟搽了过量的胭脂一样,她半掩着嘴,神神秘秘地道:“小姐您是不知道,听说那位有名的容王来府上了。”

    玉瑁一听便乐了起来,“果真吗?”她们这些小姐身在闺阁,容王的名头却无人不晓,都说他貌若潘安,才比宋玉,究竟谁也不曾见过。

    “怎么不真呢?”小燕道,“后门上的小柱儿亲口跟我说的,说是才来了半个时辰,现在还和老爷在厅上谈话呢!”

    “既然这么着,我们便偷偷过去瞧瞧吧!”玉瑁转头向那两人道,这会儿她心情大好,连往日的恩怨也不计较了。

    “这……不大好吧?”玉珞胆小,终究有些踌躇。




重生之烟花乱分节阅读8
    玉瑁道:“这有什么,都说那容王是个名头极大的美男子,你们就不想去瞧瞧他究竟是何模样?”一番话说得玉珞垂下头去,显然也有些心动了。

    玉言笑道:“妹妹,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

    玉瑁大度地摆了摆手,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无妨,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上阵杀敌呢,打定了主意要将敌方的将士俘虏回来,玉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一行人果然悄悄走后门来到厅上,躲到一扇宽大的屏风后面,预备偷看。才站稳脚跟,却见屏风那边已立了一人,仔细一瞧,却是大姐玉璃。三人与其迎头打了个照面,颇为尴尬,各自别过头去不提。

    那容王果真是个美男子,年少英俊,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出皇家风范。虽然身份尊贵,宁澄江为人却不拿大,十分随和,只见他与金昀晖交谈甚欢,宾主相处十分融洽。

    大厅宽敞,屏风与那两人相隔尚有一定距离,虽听不大清楚,宁澄江的一举一动却清晰可见。玉言此前已然与他见过面,因此并不觉得如何,她身侧几人却几乎酥倒。尤其是玉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眼里冒火,恨不得把屏风烧出两个洞来。不过她一向如此,玉言也不以为怪。

    至于玉璃……玉言悄悄忘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升起两朵红云,一双手紧紧地攥着绢子,那柔脆的手绢都快被她攥破了。

    这却是罕事,玉言心想。她这位大姐平日里总是一副冰清玉洁、凛然不可接近的模样,此刻却这般失态,看来就算是仙子也会动凡心哪!这个宁澄江本事还真是大!

    她正看得得趣,忽见玉璃悄悄在玉瑁身上拧了一把。玉瑁本就有伤,吃痛难忍,不觉“哎哟”叫出声来,险些栽到地上——亏得玉言扶了她一下,这才堪堪站稳,虽然没有跌倒,半个身子却已经露出屏风外了。

    那两人并不是瞎子,当然瞧见了。金昀晖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玉璃便堂而皇之地领着几个姊妹出来,“父亲,是我们几个。我们方才在这里玩耍,听得有客来此,为怕失了礼数,才匆匆忙忙躲在后面。不想还是搅扰了二位,还请父亲莫要怪罪。”

    金昀晖看出她的心思,只微微笑了一下,向宁澄江道:“这位是我的长女,名玉璃。到底年轻,不知礼数,让王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原来是大小姐。大小姐这般冰肌玉骨,仪态万方,也是只有国公爷府上才养得出这样的人物呢。”

    玉璃得了这番赞誉自是高兴,索性大着胆子道:“方才听父亲称您为王爷,可不知是哪一位?”玉瑁垂着头站在她身后,听她这样装模作样、明知故问,气得脸都要歪了。

    宁澄江坦然微笑,“小王排行第九,人皆称我为容王。”

    金昀晖见长女造次,起初倒捏了一把汗,及至见宁澄江神色殊无变化,仍旧和颜悦色,他才放下心来,同时暗暗存了一点别的心思。

    玉璃问完这句便无话可说了,她本来有一肚子的主意,无奈彼此并不相熟,此刻又处于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好出口。

    她不开口,宁澄江却开口了,“这位是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身边的那几位又是什么人?”他的目光穿过厅中诸人,远远地落在玉言身上。

    玉言原本安静地垂头立在一旁,此刻蓦地心中一紧,也不知为了什么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我若是玉瑁,内心一定会os: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惑心

    金昀晖听他如此问,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这几位也是我的闺女,只不是我夫人所生。”他一一介绍过,又道:“王爷您瞧瞧,我这些女儿里头,哪一个最为出色?”这番话却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玉言见她爹这老鸨般的架势,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她及时抑制住。她微垂着头,文文静静地站着,一副静若处子的模样,心里却也在寻思:不知宁澄江会如何作答。

    宁澄江仍旧微笑,眼里却殊无笑意,“本王瞧着,个个都是好的。金大人大约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才能有这么些温柔美丽、又乖巧懂事的女儿们伴在身侧,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话虽如此,可女儿们一个个大了,做父亲的也得为她们操心,担心许不着好人家,反害得女儿受苦。话说回来,若是天下男子都像王爷这般才貌人品,我也用不着发愁了。”金昀晖意有所指。

    宁澄江抿了一口茶,闲闲道:“大人您多虑了。”

    金昀晖见他不接茬,却也无法。玉璃等人听他谈起终身大事,早面红过耳。玉璃轻轻咳了一声,金昀晖便顺势找台阶下,“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这个,都忘了她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呢!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与王爷还有正事要谈。”

    既如此,玉璃等人便告辞离去。在转身的一刹那,她悄悄抛给宁澄江一个媚眼——然而她平日过于沉重,那眼风里很难说有几分妩媚的滋味——但终究是媚眼,可惜宁澄江没有瞧见。

    玉言瞧着她们一个个魂不守舍的,心里暗暗发笑。她回到自己屋里,先补了一个觉,又起来临了一回字——写字能静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隐隐发乱——也许是因为知道宁澄江将要找她的缘故。

    到了午后,果然就见前厅里伺候茶水的小丫头蓉儿跑来找她,说是容王想见一见五姨娘母女。

    玉言转头问文墨:“五姨娘呢?”

    “小姐您忘了,五姨娘在后院伺候老太太抹骨牌呢,可要派人唤一声?”

    玉言想了想,“罢了,没的扫了老太太的兴,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初来的时候,老太太是不大待见苏氏的,好在苏氏温柔妥帖,日子久了,便渐渐看得入眼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文墨往前边书房里来。宁澄江已然候在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二小姐。”

    玉言恭谨地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一时两下无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宁澄江又笑了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笑。或许是因为前世上过温飞衡的当,玉言对爱笑的男人总含着几分警惕,她只淡淡道:“不知王爷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如今过得怎样?”他细细打量着玉言,觉得她的气色比初见的时候好了许多,那时冻恼奔波,人是瘦骨伶仃的,现在她应该过得很好了——他相信她是有本事让自己过好的。也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面,这女孩子的身影就在他头脑里萦绕不去,也许因为她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因为她长着一双大人的眼睛。

    “我很好,我娘也很好,王爷就不必费心了。”

    她的语气淡泊至极,倒让宁澄江凭空生出几分气恼,他挑了挑眉毛,“说得果真轻巧!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娘俩从冰天雪地里救上来的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玉言故作惊诧道:“自古圣人都是施恩不望报的,怎么王爷一向自诩贤明,做这么一件小小的善事还巴巴地等着人来报答,这可不是君子之风呀?”

    宁澄江被她说得脸微微红了一下,索性耍赖道:“本王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纵然往日是君子,今儿我偏要当一回小人,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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