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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浮生默客

    小李爷见那些大汉们四仰八躺,不去清点货物,不禁有些恼了“天色不早了,大家赶紧收拾一下,将货物轻点轻点,早点前往月牙湖。”

    “是,小李爷。”众人感受到小李爷言语有些不快,于是爬腿起身去清点货物了。

    狗杂种忙着给马匹喂食,见这些人被小李爷呵斥,顿觉得解气,想起方才的惊险,又长舒了一口气。这位小李爷若是在沙漠里出了点事,甭说工钱了,恐怕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小李爷本名李玄,是漠烟镇李氏一族族长独苗,虽然修行资质平庸至极,却在李家备受疼爱,地位极高,十岁起便与族中长辈走南闯北贩运货物,十五岁开始独自押货,沿路各山头均要向李玄恭敬地称一声“小李爷”。

    月牙湖是李玄押货送往沙漠东边最近的一个镇子——落阳镇回途中必经之地,除了押镖队伍在此地修整以外,还要将离家时装着的几车水桶打满水装车带回漠烟镇贩卖,在这样一个荒凉的不毛之地,水比油盐还要金贵。

    大漠的擦黑得比较晚,狗杂种牵着马徒行了四个时辰终于到了月牙湖。

    此刻夜幕低垂,天空繁星闪烁,好不壮观。押货的队伍将打满水的水桶装车之后,便开始生火做饭,这一顿饭是押货往返途中最为丰盛的一顿,所有人都能吃一口热乎的。

    “今儿这羊肉烤得不错,外焦里嫩……”一个大汉拿着一柄短剑削了一片羊腿肉放入口中,有滋有味的嚼着。

    “诸位这趟辛苦了,今天肉食和酒水管饱,大家都敞开肚子吃喝!”李玄举着一个银制的小酒壶喝了一口酒,随和从烤架上那起一柄短刀削了一片肉放入口中。

    “小李爷,您这话的可就跟兄弟们见外了。”有一名大汉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人群里,“兄弟们,小李爷待我们不薄,我们是不是得敬小李爷一杯啊!”

    “对,应当敬一杯。”

    “我赖老三谁都不服,就服小李爷您。”

    “……”

    李玄接过狗杂种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捧着酒壶豪气干云地说“诸位兄弟,大富大贵的话我李玄不敢说,但我向各位兄弟保证,只要有我李家在漠烟镇一天,我定不会亏待各位!”

    “有小李爷这句话,兄弟们就是死也值了。”

    “没错,小李爷,兄弟们知道你心里苦……依我看,咱们李家不说在这龙渊大陆,家世有多显赫,就说这漠烟镇吧。在这漠烟镇,咱们还需怕谁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一名李姓族人多喝了几杯,晃悠悠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口条有些拖泥带水。

    “就是,小李爷,这漠烟镇谁敢不以您为尊,我张大麻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

    “诸位兄弟,今儿这些话哪说哪了,日后不许再说。我们李家承蒙兄弟们抬爱,在漠烟镇小有名声,但跟那些大家氏族比不了,小弟我这辈子只想跟兄弟们天南地北的跑跑货,有酒有肉就知足了。”

    李玄看着醉酒后丑态百出的众人,不禁摇了摇头,他何曾不想将其他氏族势力吞并,让李氏一族成为漠烟镇第一大家族。

    自李玄记事起,见家中生意不断遭受白氏和归海氏排挤打压,父亲李唐长年郁结不泄,身子骨日渐消瘦,心力交瘁,一命呜呼。现在李家的生意都由李玄在打理,他曾暗自发誓一定要替父亲报仇,让那些氏族子弟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然而,这条路又岂是那么好走的。他没有修行的天资,修行了十多年,修为也未见涨。李玄抬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愁情翻涌,独自躺在黄沙上喝着闷酒,一阵醉意袭来,鼾声阵阵。

    狗杂种拿了一条用皮子制成的大氅盖在李玄身上,随后走到篝火旁添了些柴火,拿出怀中一把短匕,从羊骨上剔一些碎肉吃着。

    入夜的沙漠冷得吓人,狗杂种蜷缩在月牙湖旁,看着映入湖中的明月,想起了身在家中的爹娘和家姐。心想等这趟活做完,回去之后给他们添置两件新衣裳。爹娘和家姐疼爱的笑容徘徊在狗杂种的脑海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月牙湖旁的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帐篷里鼾声此起彼伏。明月徘徊在斗牛只见,沙漠上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远处的沙丘上出现数道黑影,正快速的朝着月牙湖移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躺在最外侧的一个大汉身首异处,鲜血渗进黄沙中。

    狗杂种睡得比较浅,迷糊间听见稀稀疏疏的声响,以为是有人在叫他,于是翻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风向。眼睛忽然瞪直,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有七八个黑衣人正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蹑手蹑脚走到酣睡的人群中,在他们的身后黑影重重。

    狗杂种心知不妙,不知是哪里来的劫匪,竟然在深夜里打劫小李爷的财物。他暗自权衡,眼睛滴溜转了两圈,微微侧身滚进入冰寒刺骨的湖水中,在隐入湖中的那一刻,他大声的叫道“打劫啦!有劫匪打劫啦!”

    “他娘的,能不能消停点,等爷睡醒了非得撕烂你的狗嘴!”

    “该死的狗杂种,再敢鬼哭狼嚎,信不信爷捏爆你的卵蛋!”

    “劫匪”呼呼大睡的众人听到狗杂种的叫唤后,不以为意的侧身继续睡着,忽然有警醒地人睁开双眼,抄起身边的刀剑,准备对敌。

    那群黑衣人眼疾手快,将身边反应不急的那些镖客一一杀死。

    “快起来,有劫匪!”

    “哎呦,赖老三你踢我作甚,狗杂种在那边闹腾,怎么你也闹腾。”张大麻子被赖老三踢醒后骂骂咧咧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飞了过来,一阵寒芒向张大麻子的胸口袭来,张大麻子意识到事情的眼中,立马调起浑身的真气,身子往后飞着,一掌拍向寒光闪烁的白刃。

    远处已经苏醒的众人纷纷抄起身边的家伙事儿,怒气冲冲的迎向黑衣人。

    “在下漠烟镇李玄,不知何处得罪了诸位,劳烦诸位深夜来造访”李玄抱拳对着黑衣人说,他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狗杂种那一声及时提醒,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你就是李玄”黑衣人带头大哥一脚踹飞了一个大汉,看向李玄问道。

    “正是在下。”李玄见黑衣人似有买他面子之意,原本心中紧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是你就好,兄弟们,随我一起杀了李家小儿!”黑衣一个转身将手中的长剑甩向李玄,右脚一跺地,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飞向李玄。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狂徒,敢偷袭小李爷,看老子不宰了你!”赖老三见黑衣人带头大哥攻向李玄,勃然大怒,全身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双手握着一柄鎏金铜锤猛地冲了上去。

    杀人越货之事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稀松平常,李玄这些年常年奔走在外,所带在身边的人修为虽然不是家族中最高的,却也是个顶个的高手,对付眼前这群黑衣人绰绰有余,一经回神,这群黑衣人很快便被钳制住,一时间无暇分身杀李玄。

    李玄功力比较低微,与这群黑衣人的带头大哥只交手数个回合,身上便已经出现数道伤口,鲜血很快将整件袍子染红。

    “嘭!”李玄胸口受了黑衣人带头大哥一脚,飞出数丈远,重重地摔在黄沙地上,滚落至月牙湖畔。

    “李玄,你还真是个废物,受死吧!”黑衣人带头大哥桀桀冷笑,举剑便飞身径直取李玄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衣人带头大哥的剑即将刺入李玄的胸膛时,赖老三的鎏金黄铜大锤突然出现,招架住黑衣人的剑,赖老三趁机一记螳螂腿便扫了过去。

    黑衣人带头大哥收回剑势,一个侧身躲开了赖老三的螳螂腿。随后趁赖老三收腿时,回旋转身手中长剑顺势横劈向赖老三的脖颈,动作迅捷流畅,剑气陡然划出一道寒光。

    赖老三施展身法躲避了这致命一击,随即挥舞着手中的鎏金黄铜大锤与黑衣人带头大哥近身搏斗,鎏金黄铜大锤虎虎生风,大开大合,双方一时难以分出身负。

    李玄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手撑着剑缓缓爬了起来,迎面又是一个黑衣人挥剑朝他斩来。李玄连忙横剑招架,手中长剑被击飞,虎口震得破裂,鲜血顺着指缝不断地滴在黄沙上。

    黑衣人一脚将李玄踹到在地,一把剑抵着李玄咽喉,随后对前方正在厮打的众人喊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现在就要了李家小儿的性命。”

    原本叮里哐当的月牙湖瞬间安静了下来,张大麻子骂道“草你姥姥,赶紧把小李爷给我放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脚将李玄踹翻,脚踩着李玄的胸口,得意地说“你们大可以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是李玄的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剑快。我们是无所谓,只是李玄万一有个闪失,你们该如何向李家交代”

    黑衣人见张大麻子等人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于是脚上用力,只听“嘎达”声响,李玄的骨头被黑衣人踩断了两根,他发出一声惨叫,“小李爷!”众人见状,噤若寒蝉。

    “他奶奶的,你再敢动小李爷一下试试!”赖老三举着鎏金黄铜锤便欲冲到那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有恃无恐,手中长剑刺入李玄胸膛的伤口上,李玄忍痛咬牙切齿道“诸位兄弟,不要管我,替我杀了这群土匪,李家必有重谢。”

    “小李爷……”张大麻子、赖老三和众位大汉紧张地喊道,他们知道如果小李爷死在这里,他们回去无法向李老爷交差,到时候甚至要搭上性命。心中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躲在月牙湖中的狗杂种趁着月色黑暗,众人难以看清身形,慢慢地露出了水面,拔出腰间的那把短匕,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掷了出去。

    黑衣人吃痛,翻手一剑朝身后方挥去。

    “噗!”的一声,狗杂种闪避不急,胳膊被拉出一个大口子,鲜血咕咕的往外淌着。

    李玄眼疾手快,抄起身旁的一把劈刀,一个鹞子翻身劈向黑衣人。

    此刻黑衣人一门心思想要杀了狗杂种,哪能料想到赖死不活的李玄会有此一击,劈刀砍进了黑衣人的左肩胛中。狗杂种一个箭步从黑衣人后背拔出短匕在黑衣人的咽喉上迅猛地划了一刀。

    黑衣人捂着鲜血不断往外喷溅的咽喉,跪倒在地,李玄脸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他强忍疼痛,半边身子无法动弹,不知是何来的力气一脚将黑衣人踹入月牙湖中。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黑衣人被李玄和狗杂种杀死之后,剩余的那群黑衣人顿时有些慌神,张大麻子和赖老三带着众打手与那些黑衣人大战起来。

    三炷香后,黑衣人带头大哥带着剩余三四个黑衣人负伤逃跑,张大麻子和赖老三等人亦伤得不轻,队中有人跑人李玄身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绿色的瓶子,给李玄伤口上服药包扎。

    “狗杂种,今天不孬,立了大功。”赖老三抱着酒壶喝着酒,旁边有人给他包扎着伤口。

    “这个狗杂种倒是有点机灵劲儿。”张大麻子说。

    东方放晴,天蒙蒙亮,众人打扫着这片乱糟糟的场地,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回漠烟镇。

    狗杂种进入月牙湖中,把那具黑衣人的尸体捞了出来,以防止尸体腐烂生出恶臭。将尸体拖上岸后,黑衣人的尸体上掉下一块金属令牌,狗杂种回头看了看那些大汉,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于是偷偷地将那块令牌揣入怀中。

    漫无边际的荒漠,狗杂种牵着马匹消失在沙海中。那一道道脚印,随着风沙掩埋进沙土中。仿佛昨夜,无事发生,或许只有月牙湖和那不知飘向何处的风沙才知道昨晚这些人经历了些什么。




第2章 西风烈(二)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漠烟镇,地处龙渊大陆西部边陲,资源匮乏,黄沙漫天,苍凉至极。日夜轮换,冷热交替,气候苦寒严峻,非常人所能忍受。自大行皇帝统御四海后,南湘青霄府和北洛天策府败军残余逃走于此。由于漠烟镇地处西部极地,荒凉无二,陈国在西牛贺洲设立的各级辖管亦是鞭长莫及,只要漠烟镇上百姓不行危害陈国之事,大行皇帝睁只一眼闭只一眼默许了漠烟小镇自治,生死不论。

    也正因陈国对于此等不毛之地的听之任之,导致但凡在龙渊大陆上犯了事,无处可栖的亡命之徒,均会前往这无主之地,因此漠烟镇的民风甚为彪悍,轻文尚武,不讲究伦理纲常、不守礼法,不尊师长,灭绝人性之事数见不鲜,斗殴打杀之事无处不在。不服者斗,懦弱者苟,顺者昌,逆者亡。

    别看漠烟镇乃是不毛之地的无主小镇,但镇上势力林立,尤以白氏、李氏和归海氏三家氏族力量最大。自从南湘青霄府和北洛天策府进入漠烟镇之后,潇湘氏和洛氏族人及其族内的一些修士分别改姓白氏和归海氏。

    而李氏一族的由来,更具戏剧性。据传言说,一百年多年前,有一位法力超群的慧能大和尚从东土而来,本是为了普度众生、劝人归善,却令人未曾料到,这位慧能大和尚竟然动了凡心,霸占了镇上最大的药铺,强娶掌柜李金水的女儿,自后改姓李氏。

    大和尚师出名门,通晓佛家修道法门,因此这百余年来,出了不少天资不错的年轻后生,李氏也因大和尚的存在,一举成为这小小漠烟镇里的第三大氏族。李氏一族的崛起,引来了镇中他方势力的不满,时常以“僧侣思凡”这段往事来取笑李氏。

    在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镇上的百姓要么卖膀子力气寻点营生,要么卖身为奴勉强维持生计,要么结党营私鱼肉乡里。总之恶人多久活,善人早先死。

    狗杂种年仅十四岁,凭着一股机灵劲儿,以及关系的走动,在李府谋了一个马夫的差事。虽然每月的银钱不多,但好歹也能贴补些家用,以及满足他平日读书识字的少部分开销。若是碰上李玄走镖押货,一趟下来拿到的赏银要比每个月的例俸还要多些,因此狗杂种家里的日子比这镇里寻常人家过得要相对好些。

    这一趟货走得惊心动魄,狗杂种凭借着机灵劲儿救了李玄一命,自然李玄给足了赏赐,狗杂种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向李玄告完假后,狗杂种怀揣着十两雪花银奔向闹市。

    狗杂种走进了一家绸缎布庄,看着货架上堆放着的那些上好的布料,伸出手正想摸一摸料子,但想到这些绫罗绸缎的价格,叹了一口气,能穿得起这么好的绫罗绸缎,在漠烟镇非富即贵。忘川又将手缩了回去,生怕将那些料子给弄脏了,到时候若掌柜的拉着索赔的话,他怀里这点银子可是赔不起。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一阵阴阳怪气地呵斥,“你这腌臜的东西,给我滚远点,要是弄脏了这些上好的料子,用你的命都赔不起。”狗杂种扭头看了看那位叉着腰,面相凶恶,体胖腰圆的老板娘,默不作声地走向另一处货架。

    狗杂种挑了几件粗麻布衣,“掌柜的,给我将这几件衣服包上。”

    “呦,这不是狗杂种嘛,最近是在哪儿发了财”掌柜的大腹便便地走了过来,左手拿着一根刷了金粉镶了玉嘴儿的烟杆,右手把玩着两颗鸡蛋大话间一口口老烟朝狗杂种吐去。

    狗杂种被烟呛得直咳嗽,嘴里骂道“我说掌柜的,就你这样做哪门子的布匹生意,依我看你还是开个烟馆得了,抽死你。赶紧给我挑几件衣服包起来,我还有事。”

    “有些日子不见,你这小兔崽子敢教训起我来了。就你这副穷酸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装什么阔少!赶紧滚,别耽误爷做生意。”掌柜的晃着肥头大耳,鼻孔朝天,不停地把玩着那两颗琉璃球,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屑。

    “狗眼看人低,打开门做生意,像你这般势力,迟早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看……这是什么”狗杂种从怀里掏出一贯钱在掌柜的面前掂量着。

    “哎呦,我说今儿喜鹊怎么一直在叫呢,原来是狗爷发财了。多谢狗爷光临,照顾小的生意。”掌柜的虽然眉开眼笑,踢狗杂种挑搭着衣裳,但是并不曾高看狗杂种一眼,在这漠烟镇里,有钱人他见得多了,不过掌柜的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老油子,有钱便是爷,他见狗杂种撂下一贯钱,自然不愿错过了这笔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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