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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浮生默客

    若是归海一策和白萧大打出手,那搅动起的风云不仅会使得漠烟镇遭殃,恐怕大漠周围的几个镇子都会受到影响,果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赛西施颦颦袅袅地下了楼梯,对着归海一策和白萧说道:“归海公子、白公子,奴家先恭喜二位成功晋级。”

    “赛妈妈客气了,微末伎俩不值一提。”白萧淡淡一笑,手中的折扇应声打开,清风升起,鬓角的长发微微飘扬,破有翩翩公子之姿。

    反观归海一策则毫无避讳,伸手搂住了赛西施的细腰,凑到她的耳垂前,细声细语地说:“赛妈妈,可真是个妙人。待本与绿绮姑娘成了好事,定要再与赛妈妈月下小酌几杯。”

    赛西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随后轻拍了一下归海一策搂在她细腰上的手,一个转身如同仙女起舞身法曼妙,秋波潺潺,不禁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归海公子又取笑奴家。”赛西施回到了楼台之上,轻笑一声说道:“请归海公子和白公子,以明月为题赋诗一首,七步之内,一较高下。”

    “他娘的,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吧,老汉我信手拈来。”有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发老头在台下啐了一口,对方才未能过了第二关有些愤慨。

    “就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有人鄙夷道。

    “老汉我喝西风长大的,什么阵仗没见过。你这小娃娃且听着。”老汉清了清嗓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缕精光,他抄起桌上的酒壶,一边饮酒,一边踱步吟诗:“八月独登逍遥楼,怀揣金银欲风流。金兰赏花出绝对,难为老汉掏黄龙。”

    “你这老东西,简直色中饿鬼,粗鄙不堪。你且听我诗一首。”那人不服气,踱着步子晃着脑袋吟道:“明月高悬逍遥楼,清辉满地遍金兰。千金一掷妃子笑,醉酒卧榻解香罗。”

    老汉怒目一瞪,嘴里骂道:“你这小娃娃,抄袭老汉的诗,还他娘的阴不阴、阳不阳的,裤裆没把的玩意儿。”

    两人对骂起来,台下众人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俩打作一团,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场面一度尴尬不已。

    赛西施在台上见状,面色一寒,拂袖一挥,一道粉色的真气陡然从袖中飞出,打向那两人。

    “噗”的一声闷响,两人飞出了逍遥楼,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动弹。

    原本嘻嘻哈哈的宾客们,此刻都闭上了嘴。一名青楼的女子有如此高的修为,他们居然都未察觉,尤其是赛西施那信手挥出的一掌,众人竟然看不出功法路数和修为深浅,心中不禁升起一阵胆寒。

    忘川眉头微微一皱,抬眼打量着赛西施。

    赛西施冷哼一声,厉声说道:“胆敢在逍遥楼内放肆,也不扫听扫听这里是谁的地盘。今日饶你等性命,如若再犯定让你二人神魂俱灭。”




第33章 才定逍遥楼 七
    逍遥楼。

    归海一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倏地只见他整个人消失在座位上,出现在明华夜池前。

    “赛妈妈,本公子只需四步便有良诗一首,还请品评。”归海一策笑了笑,背着双手仰视着楼台上的赛西施,“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此处引用樊川居士的诗《寄扬州韩绰判官》)

    归海一策每吟出一句,身形便掠过数阶楼梯,尤其是念道“玉人何处教吹箫”之时,已经来到赛西施身旁,伸手搂住赛西施的腰肢,邪笑更甚,很是轻薄无礼。

    赛西施虽然对归海一策此举心生厌恶,但是没有抗拒归,她娇嗔地白了归海一策一眼,“归海公子,你这诗作的虽然意境深厚,但未免有些太露骨了吧。”

    “赛妈妈,你这可是冤枉某家了,你好好品评品评再说,千万别想歪了哦”归海一策出言调笑。

    赛西施轻轻一推归海一策,离开了他的怀抱,随后对着台下说道:“归海公子以明月为题赋诗一首,虽有调笑之意,却尽显公子性情风流不羁。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大陈国日新月异,繁荣昌盛,公子这最后一句果真是一语双关,不仅感叹世事变幻无常,而且更应今日之景,足见公子对绿绮姑娘垂爱之情堪比明月。”

    “真是好诗!归海公子真乃斗南一人!奴家佩服!”赛西施微微施以礼,对着台下的白萧说:“白公子,接下来就看你了。”

    白萧抱拳点点头,他虽然平日不喜欢玩文弄墨,不过也听得出来,归海一策这一首诗的高明之处。此诗虽有调笑之意,却对于陈国繁荣昌盛之景描绘可谓是生动至极。

    用回忆想像织成桥上教吹箫的生活图景,不仅透露了其对陈国九州繁华景象,令风流才子们醉心不已的生活的怀恋,而且借此寄托了对往日旧游之地明月桥的思念,尤其最后且以问语隐隐传出悠然神往的意境,此意境清新脱俗。

    由此可见,归海一策为了今日金兰赏花会可是做足了准备,他那身边两名羽扇纶巾的男子,想来便是此诗的真正作者了。

    白萧低头问狗杂种,“归海一策的诗绝非凡品,若是在意境和情境无法达到它的高度,这一轮我们便要输了。”

    此时台上的归海一策见白萧犹豫不决,于是出言讥笑道:“白萧,为兄知你平日里醉心于修行,若是作不出诗也是情有可原,不必勉强。”

    “归海兄,我自知才疏学浅,但今日能与你在这漠烟镇最繁华的逍遥楼内吟诗作对,乃人生一大乐事。吾兄对绿绮姑娘钦慕之情弟怎能不知,今日我献丑作诗一首,为吾兄助助兴。”

    白萧嘴中说不与归海一策争,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着急。悔不该当初不听狗杂种的提醒,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尴尬的场面,他的眼神不断地瞥向身旁的狗杂种,期望狗杂种能够拿出一首上得了台面的诗词与归海一策一较高下。

    狗杂种轻声在白萧身旁说了几句,白萧这才面色一松,露出的喜色。

    楼台上的归海一策见白萧言语间已经失去了底气,一味的向自己示好,暗笑白萧草木愚夫,蠢笨无比,又想起之前白萧种种示好行径,心想这白家定然是不敢与我归海家作对,看来这届赏花会胜局已定,于是放下了对白萧的提防之心。

    “白萧,有你赋诗助兴,为兄甚为高兴。一会儿,你我兄弟多喝几杯。”归海一策哈哈大笑,伸手便要将一旁的赛西施搂入怀中亲上一口,不曾想赛西施步下生莲躲开了。

    白萧一甩折扇,清风徐徐升起,他迈着步子朝着楼台上走去,嘴中念道:“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此处引用李君虞的诗《写情》)

    “见笑了!”

    诗词作罢,白萧已悄然登上楼台,只见他对归海一策和赛西施作揖施以君子礼,便面目含笑地站在一旁。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台下的宾客们嘴里反复念道着这一句,不停得称赞!

    “真是好诗,没想到白萧才学竟然如此之高!”

    “看不出来,白萧还是个深情之人。”

    “你们觉得归海一策和白萧这两首诗谁更高明”

    “依我看,还是白萧的这一首意境更高!”

    “我倒是觉得归海一策的诗更胜一筹。”

    “……”

    归海一策听着台下的议论,脸色已变,白萧的谦谦有礼居然是为了迷惑自己,“白萧,你……!”

    “归海兄,献丑了。”白萧佯作不觉其里,微微一笑。

    赛西施此时出言说道:“嗯,白公子这一首诗以美景衬哀情,实在是妙啊!一般情况下,溶溶月色,灿灿星光能够引起人的美感。但是一个沉浸在痛苦中的心灵,美景反而更添愁苦烦乱,足见痛苦之深。此诗以乐景写哀,倍增其哀。以’良夜’、’明月’来烘托和渲染愁情,孤独、怅惘之情更显突出,更含蓄,更深邃。’从此无心’四字足见白公子之长青情,求爱不得,从此无心,决心之大,痛苦至深让人动容。白公子不愧是满腹经纶、跌宕风流。若白公子能够专心作诗,想必不出数年我大陈便会诞生一名才情风流的诗圣。”

    “赛妈妈过奖了,今日献丑只为归海兄助兴,诗圣之名愧不敢当!”白萧微微施礼,见归海一策怒目暴躁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

    “赛妈妈,两首诗你都以评定结束,那么究竟谁才能夜赏金兰,与绿绮姑娘一夜风流呢哈哈!”台下不嫌事大的宾客哄堂大笑。

    “归海公子和白公子两首诗皆为百年年难遇的佳品之作,奴家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评判。”

    赛西施面露难色,虽然她更喜欢白萧的“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但是归海一策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也不遑多让,无论是在情境,还是意境上,两首诗都堪称为佳品,真是伯仲难分啊。



第34章 才定逍遥楼 八
    台下的狗杂种忽然开口说:“赛妈妈,小的以为今日金兰正角乃是绿绮姑娘,不如让她对两位公子爷所做之诗一作评判,如何”

    赛西施打量了一下狗杂种,随后点点头说:“嗯……这倒也是个办法,两位公子以为如何”

    “最好不过。”归海一策淡淡地说,白萧点头回应。

    “好,既然两位公子都认为将评判权交予绿绮姑娘,那请稍待片刻。”赛西施招来小厮,将白萧和归海一策作的诗分别写于纸上,准备落款时她顿了顿,随后便打消了落款的想法。

    “将这两首诗送给绿绮,让她尽快作出选择。”

    过了片刻,小厮捧着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回到赛西施面前,低语了几句。赛西施似乎对小厮的回复是意料之中,将荷包拿在手中,微笑着说:“两位公子的诗着实难分高下,这也难住了我们绿绮姑娘。”

    赛西施走到归海一策面前,将荷包递给了他说:“绿绮非常钦佩公子的风流洒脱,将这亲手绣制的荷包是赠予公子以谢垂爱之心,希望归海公子莫嫌弃。”

    归海公子见状,高兴不已。这现场的所有人,唯独自己能够获得绿绮姑娘亲手绣制的荷包,这说明绿绮姑娘是钦慕自己的才华,看来白萧只能空手而归了。

    想于此,归海一策哈哈大笑:“赛妈妈说笑了,绿绮姑娘亲手绣制的荷包,在本公子心中那是无价之宝。正所谓,千金易得,真情难求。此荷包日后,本公子一定随身携带。”

    “白萧,既然绿绮姑娘有心,为兄便当仁不让了。”

    归海一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白萧虽然非常不甘心,但也不便发作。若是自己赢了倒也罢了,但是如今绿绮已经心属归海一策,此时如果自己再闹,那只能与归海一策撕破脸皮,白家如今处境尴尬,此举得不偿失。

    “归海兄诗情才情当世少有,小弟唯有敬仰。”白萧抱拳笑了笑,随后又对赛西施告礼道:“赛妈妈,今日有幸能在此与诸位豪杰共赏金兰,实乃快事。家中俗事烦扰,不便久留,便先告辞了。”

    狗杂种在大堂里暗自偷笑,归海一策和白萧本就结下了梁子,此刻再因绿绮姑娘一事添上一把火,日后两家恐怕再无宁事。

    白萧掌中出现一枚玉戒指,“这枚流光戒便送于赛妈妈。”

    流光戒化作一道银光飞向赛西施,赛西施伸手向空中一抓,流光戒便到了她的手中,赛西施叫住了正欲离去的白萧说道:“白公子留步。这枚流光戒甚是贵重,奴家万不敢要。”

    “不过是一枚戒指而已,赛妈妈不必推辞。”

    “在白公子眼里或许流光戒是普通俗物,但是奴家看来,这枚纳藏物什的戒指可是无价之宝。”赛西施笑着说。

    “哎……赛妈妈若再推辞,便是瞧不起我白萧了。”

    “公子,奴家话还未说完。绿绮姑娘真正心仪的是公子所作之诗,所以公子不必着急走,也不必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予奴家。”

    “什么!”归海一策却惊呼了一声,他指着赛西施说道:“赛妈妈,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归海公子,奴家又岂敢在您二位面前开这等玩笑,绿绮确实钟情白公子的诗。”

    “不可能,如若绿绮钟意白萧,又何必将这香囊赠与我。”归海一策将香囊举在空中,一脸的不可置信。

    赛西施没有理会归海一策,而是对白萧说:“白公子,绿绮已在风雅涧恭候多时,还请公子随小厮入内吧。”

    “这……”白萧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为难的看着归海一策。

    “赛妈妈,今日这事必须要给我个交待。我不信绿绮姑娘会作此选,你且让她出来说明一切。”归海一策见赛西施和白萧两人相互讨好,难免没有猫腻。

    归海一策脸色十分难看,赛西施斟酌了片刻,随后叹一口气说:“好吧,既然归海公子不信奴家,那只好将绿绮姑娘请出来了。”

    小厮前去请绿绮,台下的宾客们此时又起哄,这一次虽然金兰赏花会虽然败了,但能一睹绿绮姑娘芳容,也不虚此行。

    他们一旁等着看归海一策和白萧两人之间争斗的好戏,一旁又嘲笑那些按捺不出在女人肚皮上死命卖弄的人,一旁又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楼台之上。

    ……

    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细瞧去,只见她白衣胜雪,轻纱遮面,冰肌玉骨,明亮的眸子犹如一泓清泉。绫罗翩翩,青丝飘飘,自有一番清雅脱俗之气,仿佛谪世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有半丝亵渎之心。

    楼台上缓缓走来以为仙子,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流着哈喇子,极为失态。

    “奴家,见过各位公子。”绿绮微微欠身,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让众人神魂激荡,又好似一根惊鸿之羽挠得人心中直发痒。

    归海一策率先回过神来,他对着绿绮邪邪一笑,作揖行礼道:“在下归海一策,绿绮姑娘果真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放眼这天下又有谁能与姑娘比肩媲美”

    “归海公子谬赞了,奴家不过一风尘女子而已,当不得此夸赞。”绿绮绵绵糯糯地回道。

    白萧眼中露出炙热的光芒,他合上折扇,作揖道:“在下白萧,见过绿绮姑娘。”

    “原来是白公子,久仰大名。”绿绮微微欠身说。

    归海一策见白萧与绿绮搭讪,连忙打断道:“绿绮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归海公子请说。”

    “敢问姑娘能否告知心有所属的诗词是哪一首”归海一策问。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绿绮念着两首诗,“这两首诗皆为天人之作,小女子能在今夜一睹,与有荣焉。不知这两首诗分别是哪位公子所作”

    赛西施在一旁说:“前一首为归海公子所作,后一首是白公子所作。”

    绿绮点点头,“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归海公子是一位风流洒脱,不羁于世俗的翩翩公子。”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白公子的痴情令奴家佩服不已。奴家不过是普通女子,喜欢归海公子的随性洒脱,但更喜欢白公子的长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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