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过一场,你还要怎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开半夏
然后外科主任越过温柔的意见,就那么同意了。
温柔其实挺不明白萧卫的这种做法的,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走呢?
在他一心以为是她害死了纪和忧,千方百计想要报复自己的时候,都能强忍着厌恶面对自己了,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
难道,他是觉得,他恨错了人,对不起自己,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
还是说,没有了恨意的支撑,他和她,连普通的医患关系都维系不了?
温柔不懂。
如果纪小姐还在世就好了,她应该能懂。
温柔最后没有开车,让司机送的自己。
她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到达机场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有些刺眼了。
温柔下车的时候,轰然涌上来的眩晕感击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她轻轻喘着气,扶住一旁的柱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没吃早饭,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这一耽搁,浪费了不少时间,可温柔也跑不起来,她虽然极讨厌迟到,但眼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乘上电梯的时候,温柔想着,不知道飞机有没有降落,最好是晚点了吧,她宁愿自己多等一会穆寒时的。
但是,她又怕飞机已经准点到达了,于是拿出,准备给穆寒时打个电话,因为那人一下机看不见自己,会着急。
号码刚拨出去,电梯门就开了。外面站着一大堆推着行李箱的乘客,没等温柔先下电梯,就一股脑儿挤了进去。
温柔差点给人撞倒,她低叫一声,脑袋快磕上电梯内壁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横出来的一条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
那股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坚实的臂膀肌肉牢牢贴着她的身体,熟悉到让人心安的地步,温柔因为怕摔疼而微张的嘴唇,下一秒,近乎是本能地勾了起来。
然后,电话也接通了。
温润如玉的男声,带着清冽干净的气息,灌入温柔的耳中。
——“好久不见,我的穆太太。”
温柔骨头都差点给他叫酥,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软绵绵地趴在穆寒时的怀里,宛如一只黏人的猫科动物。
穆寒时轻轻地笑,低下头,在温柔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触感有些微烫,她可能。有点轻微的发烧。
所以,身体才会这样绵软,像一件易碎品一样,经不住一点粗鲁的碰触。
穆寒时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都没做,但原本吵闹得沸沸扬扬的电梯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自己的身体,默默地往旁边挪,尽管这狭窄而拥挤的空间,几乎动不了多少位置,但,能离穆寒时远一点,哪怕是几毫米的距离,都好!
刚才那两个差点撞倒温柔的男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弓着背,手脚蜷曲着,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给缩没了。
温柔乖乖被穆寒时顺着发丝,一直没有抬眼看过旁人,自然不知道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周围好像一下子空了许多,连带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她笑得更开心了一些,两只手揪住男人的衣服,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电梯再一次下到了b1层,这一次,没有人敢争先恐后,一个一个按着顺序出了电梯,别说推搡,就连行李箱碰到一起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温柔感叹大家的素质在这短短三十秒不到的时间里有了质的飞跃,等到左右的人都走干净了,她才发觉到了不对,问道:“咦,程安呢?”
“头等舱只有一张票了,她坐下一班飞机回来。”
“哦。”
穆寒时低头审视她,柔和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犀利,温柔给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忽然听得男人问,“张嫂汇报我说,你没有吃早餐?”
穆寒时的声音里已然冒出了嗖嗖的寒气,逼得温柔猛然低下头去,有些无辜地对着手指。
这个……她来不及吃了嘛。
穆寒时捏了捏温柔的脸皮,根本没用力,她却夸张地“诶哟”了一声,惹得男人哭笑不得。
罢了,饿坏了她,心疼的还是自己。
穆寒时于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块小小的糕点,放到了温柔的掌心。
“吃一点,先垫垫肚子。”
那糕点的包装特别的精致,可温柔的眉头还是立刻皱了起来,抗议道,“你怎么拿飞机餐糊弄我啊!”
穆寒时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温柔,这是头等舱的飞机餐。”
言下之意,不要挑三拣四。
温柔的嘴巴噘得更高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飞机餐不好吃。”
穆寒时想到自己在飞机上吃的那几顿,默默将糕点收回到包里,点头附和了两个字,“的确。”
于是,两人在机场附近找了一家餐厅。提前吃了中饭。
温柔问穆寒时接下来要去哪,对方回答要回医院一趟。
“啊?一回来就工作啊?”
穆寒时笑了下,“有点事。”
他将剥好的虾放进温柔的碗里,问道:“一起去么?”
温柔摇头,“不了。”
她消息也挺灵通的,知道冷斯城现在就在南希医院,虽然穆寒时回来了她完全不带怕的,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烦,她还是暂时不出现的好。
“那你回家?”
温柔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还是摇头,“我哥的情况稳定很多了,我去疗养院看看奶奶,医院里的事忙完了你也赶紧过来,她肯定想你了。”
穆寒时心念微动,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带了几抹心疼,“温柔,辛苦你了。”
“不辛苦啊”温柔立刻反驳他,佯装生气道,“瞧你说的,我们可是一家人!”
穆寒时看着她笑。继续帮她剥虾。
吃完了饭,穆寒时让司机先送温柔。
机场离医院不远,程安也快降落了,他给她发了个微信定位,准备等她到了之后,一起回医院。
温柔走后,穆寒时又给赵紫音打了个电话。
肾源再一次落空的事,赵紫音也是知道的,对此她表达了遗憾,然后向他汇报秦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赵紫音其实并不想逼穆寒时,她知道他真的是拼尽全力了,可她隐约还是感觉得出来,男人是有所保留的,秦老太太苏醒过来并不容易,恢复记忆也算是个奇迹了,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着让她恢复健康,好好活下去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穆寒时不太想和她讨论这个,只回了句“知道了”,然后男人顿了片刻,又说:“温柔现在正要过去。她如果问起奶奶的情况,你不要照实说。”
赵紫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穆总,穆太太也是医生,秦老太太的情况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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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时于是便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但温柔现在,又得服侍父亲,又得照顾哥哥,奶奶这边,能让她少操一点心,就少操一点心吧。
穆寒时挂了电话,微信里跳进了程安的讯息,说她快要到了。
过了两分钟,穆寒时刚结完账,程安又回复说,她已经坐上了计程车,然后会让司机开到餐厅门口。
穆寒时于是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他得去找温如严了,不管怎么样。奶奶是真的,等不起了……
-
温柔到疗养院的时候,秦佩蓉正坐在床上,诵读经书。
她的手里捏着一串长长的佛珠,双眸微阖,手指随着她轻微的嗓音不停捻动着珠子,看上去十分虔诚。
温柔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温如严也是信佛的,据说是随了母亲一起,为此父亲还特意在温苑里建了一个小佛堂,方便母亲每日诵经。
后来母亲过世,父亲也会经常待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温柔想,那一定是一个承载着自己父母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温柔站在外面,有些不忍打扰,原本想着,等奶奶念完,她再进去,秦佩蓉却忽然停了下来。
“奶奶?”
秦佩蓉闻声抬起头,一见是温柔,立刻眉开眼笑地朝她招招手。
温柔走过去。手被秦佩蓉牵住,顺着她的力道在床边坐下,她轻声问:“奶奶,是不是我打扰到您了?”
秦佩蓉摇摇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尽管是在笑着的,可她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的空洞。
“每天这个时候,赵医生会过来给我做身体检查……”
秦佩蓉的声音里,含着叹息,这种叹息温柔听得太多了,病人在对自己的身体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往往都会变成这样。
他们或许是想积极配合治疗的,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打击得溃不成军。
到最后,他们会觉得,检查没有用,吃药没有用,所有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温柔深吸一口气,岔开了话题,“奶奶,我给你买了香蕉,吃一根吧。”
她说着,从袋子里折出一根熟透了的,帮秦佩蓉剥开。
“傻丫头,这里都有的,奶奶不愁吃。”
温柔喂给她,挺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那不是,我买的更香更甜,更好吃!”
秦佩蓉咬了一口,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放下手中的佛珠,从温柔手里接过香蕉。
丫头很贴心,她知道自己胃口不大,香蕉的饱腹感又很强,所以她给自己挑的这根,是整串里面最小的。
“我去看看赵医生什么时候过来啊。”
“好。”
温柔站起身,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她扭过头,就见秦佩蓉倒在床上,身体剧烈痉aa挛。
“来人!赶紧来人!”
温柔立刻往回跑,抓起床头的呼叫铃一边猛按,一边朝外面大声喊道。
将秦佩蓉放平之后,她飞速检查了一下她的口腔,幸好,不是在吞咽过程中病发,气管暂时还是安全的。
赵紫音本来就在路上了,两秒钟不到,就赶至了现场。
温柔赶紧让出地方,“赵医生,你快救人!”
护士们动作飞快地连上监护仪器,温柔一看心率还有血压,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上不来。
“穆太太,?烦你通知一下穆总!”
温柔看着赵紫音的眼睛,那样严肃那样坚决,忽地遍体生寒,叫穆寒时来,意味着什么,奶奶是快要不行了吗?
她握着的手狂颤,试了好几次,却连屏幕都没有划开。
整个世界充斥着尖锐的响声。温柔感觉她的耳朵快要失聪了,却能清晰地听见那串佛珠崩断的声音,珠子散开,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宛若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穆寒时的电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打进来的。
巧不巧,她找他的时候,他也在找她!
“穆、穆寒时……”
电话通了,温柔呼吸急促,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利索。
穆寒时的气息同样不稳,或者说,还带着重如千钧的沉痛。
“温柔,你父亲他……”
后面的话,温柔听不见了,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碎成了碎片,眼前猛地一黑,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
今天的天气,其实真的很好,阳光披在身上,暖融融的,可温柔站在医院门口,只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是冷的,冷得没有丝毫的温度。
第一次,这样害怕医院。
好像,下起雨来了,整个世界模糊一片。
但天空还是很亮很亮,温柔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哭。
穆寒时没有办法亲自出来接温柔,所以他让程安过去了。
程安见到温柔,一点没有了平日里的活跃,一言不发地挽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带进了电梯。
但是,温柔的情绪,在没有见到温如严之前,就已经全线崩溃。
“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一定是骗我的!我昨天看到我爸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他一直对我笑,他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怎么现在,他会……他会……”
那个字,那个“死”字,她说不出口,她怕一说就会成真,可就算这是真的,她也同样接受不了!
温柔痛苦地掩住脸,泣不成声。
她一直以为,父亲的生命尽管不长了,但他到最后,都应该是在和癌症做斗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一块血块堵住了他的脑神经,而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该……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甚至没有和他好好告别过。
可是现在,他听不到了,彻底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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