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配逆袭套路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斐重璃
薛怀被容熙置放在正四品礼部侍郎的位子上,虽然看似是个闲职,却是容熙观察他最好的位置。若是一般的四品官衔,薛怀离容熙太远,容熙根本无法旁敲侧击出他的品性,而放到兵部刑部上,容熙又疑他野心勃勃不好驾驭。而礼部于帝王祭天祭祖、礼仪、科举选官之上均需同容熙请示,观察一个人性德的捷径就是看他为人处世的的行事风格。经过屡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容熙对沉稳的薛怀极为满意,便使了不少手腕子笼络住薛怀的心,小到现在的派遣太医来府上看诊,大到后来的提拔,这些无非都是容熙操控薛怀的计谋,好叫薛怀替他死心塌地地卖命。而薛沉璧想起上辈子,容熙派来替她娘亲诊脉医治沉珂的这个便宜太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四处打点混入太医院的,竟实实在在是个庸医。将薛沉璧的娘亲治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叫辛兰的病有些起色,而辛兰在一日午时出门散心时却突然头晕目眩失足落入湖中,捞上来起码还吊了一口气,便宜太医施针施了半晌仍是无济于事,把那口气耗没了终是叫辛兰殒命。
薛沉璧打小粘辛兰就粘得格外紧,得知辛兰溺亡后哭闹了好久,又趁着薛府上下因夫人的死俱沉浸在悲痛中的空子独自跑到太医府上大闹了一番,引了许多过路的人驻足看热闹。京城就是京城,传这些事尤其神速,容熙第二日上朝得知此事便决心彻查,将薛府下人什么的全都细细盘问了一遍后,后来在厨房里搜到了辛兰喝剩的药渣。容熙命了太医院医正仔细验药,才在里面发现不知被什么人放的致人昏厥的曼陀罗,才叫辛兰失去神志跌入了湖里。最后查出是薛怀小妾因嫉妒辛兰受薛怀独宠怒而为之,容熙不由分说命人将其绞杀,而便宜太医难辞其咎被赏了一顿板子顺带罚了一个月俸禄。
薛沉璧此番能重生到辛兰身上想必辛兰已是被人毒害,她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日子便不确定道:“大人在寒舍上已是操劳了多日,妾身不敢再劳烦大人如此,大人还是请回吧……”
太医先前就在宫中听说新科状元薛怀家中有位悍妻,这位悍妻还是辛大人的孙女,是薛怀几年前考科举考得微有些起色时娶的,因为在辛府里自幼受惯了冷言冷语,所以性子极其烈也极其善妒,逼得薛怀从不敢在外沾花惹草。遇到同僚之间互送舞姬小妾增进感情时薛怀是一概不收,若不是有几次被陛下逼着收下,恐怕后宅里是冷清地都堪比冷宫了。太医前几日来的时候曾见过辛兰几面,辛兰睡在塌上,太医隔着重重垂下来的帷幔也不知这个薛夫人是什么面容什么性子,料及此女极有手段和毅力估摸着也是个美艳的妇人。然而今日得空瞧见了她,面前仍是避嫌垂了幅半透的纱幔,但辛兰的容貌却叫人看得很清楚。太医失望地瞥了辛兰一眼,这薛夫人的模样素的很,下巴尖尖面容消瘦,顶多算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就这样的女子竟能栓得住薛怀的心,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太医早就想罢工,但思及薛怀的独女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未替她医治便甩手离去实违医者仁心,故而还是要客套一番:“下官只是替夫人看了几日诊而已,夫人这般千恩万谢倒是叫下官难以和陛下交代,不如先替令千金诊脉,之后再走也不迟。”
薛沉璧心中悚然一惊,替娘亲看诊不过瞧了几日便叫她无知无觉地走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上辈子明明是两个月以后爹的小妾暗中下的毒手,怎么现今却生生提前了一个多月?
薛沉璧心烦意乱,心中下定了决心让薛怀辞了容熙的好意,于是连太医替七八岁的自己诊脉都没心思再管。她仔细琢磨上辈子娘亲的死因,直觉其中必定有蹊跷,那小妾按理说应被薛怀给了银子遣出了府,又是怎么得了薛怀的准许入得了薛府的?且大臣们互赠的舞姬美人们早已被这些官员之间的赠予弄得麻木,也知道恪守身为一个妾的本分,而薛怀这个名义上的妾怎会突发奇想生出要将一家主母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念头的?
母亲提前逝去、自己再次重生和母亲早逝真相这几个疑团将薛沉璧的脑子搅得天翻地覆,任凭她如何想去其中抽丝剥茧去或者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思索这件事情都百思不得其解。冥冥之中,仿佛就像有一只被她一直遗忘的大手在她背后操纵这一切。上辈子的薛沉璧被容庭这片叶子障了目,从未留心过身边起伏的危机,譬如姜鸢何时恨上她的、容庭又是什么时候爱慕上姜鸢的、容熙是什么时候开始忌惮薛家的……这些事她都不曾关心过,既然重来一世,还重生到了早逝娘亲的身上,薛沉璧暗暗想,这定是上天怜她命不该绝,给了她第二次再世为人的机会让她彻查母亲之死的真相,替薛家和自己报上辈子的仇!
然而对于今生的自己,薛沉璧觉得坦然面对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姑娘依然有点困难。看着本该是自己的脸天天在跟前晃悠,且还要对之表现出母爱泛滥的样子……她顿时感觉极不好,还有一种依稀是被雷劈的错觉……
薛沉璧沉默了一会儿,将罪大恶极的姜鸢、容庭还有容熙的脸反复回忆了好几遍,心中斗志昂扬,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慈母情怀后,她幽幽抬了头望向薛怀怀中的自己。
薛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轻抖着沉沉昏睡过去的小姑娘,一边反复提醒正摸着小姑娘脉门的太医:“大人您可千万得瞧仔细了……我只有阿璧这么一个女儿……”
太医皱着眉将银针一一插/到小姑娘头顶的穴位上,不过须臾又全部收了回来,牢牢闭着眼睛的小姑娘纹丝未动,身子依旧瘫软在薛怀怀中,雪白额头上青白的针眼触目惊心,太医将她的两个眼皮依次拨开看了半晌,终对薛怀摇头道:“令爱……似乎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七八岁的阿璧:“你个便宜太医!害死本小姐娘亲不够,还要来害我!”
太医顶锅盖遁走:“这锅本官不背!坚决不背!”
重生到薛夫人身上的薛沉璧:“我会说是我的缘故?”
太医:“我去!你这毒妇!”
渣女配逆袭套路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3
☆、第六章 都是寻常
薛沉璧上辈子历经大起大落,从丞相府大小姐的位子被人硬生生拽下来沦落到一介罪臣之女,这其中遭受的辛酸可想而知。前世的薛沉璧亲眼见识了薛怀被刽子手砍了头,见识了薛府上下被屠戮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惨景,看惯了这样多的生死,她也早已将阴阳之事置之度外。
姜鸢厌恶她从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就算到了临死前还这般孤傲的性子,最后决意弄死她的时候也不忘羞辱她激她向自己求饶。姜鸢对薛沉璧施了三年的大刑,对她的脾性也了解地纯熟,薛沉璧吃软不吃硬,姜鸢早知道她对这些酷刑已经刀枪不入了,鞭笞和割刑对她来说已是完全没有什么分别。诛人重在诛心,姜鸢这样狠毒聪明的女子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薛沉璧死的那天清晨,姜鸢抬了薛沉璧的下巴道:“瞧瞧你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丞相府小姐。夫君甚是有眼光,早知你是这样天真的女子一开始就存了利用你躲避陛下替他赐婚的心思……”
看到她缓缓睁开眼,姜鸢咯咯轻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连眼泪都潸然落下。她的指尖死死攥住薛沉璧布满血痕的下巴,俯视着面色惨白的薛沉璧,眼角泪光晶莹脆弱:“你可知他为何会这样做?因为他要等着的是我南阳公主傅鸢,哪里是你这个罪臣之女!”
前尘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不过就如同是一出与她无关的折子戏。然而看尽生死的薛沉璧如今却发愁得很,她亲眼见过打打杀杀无数,可算上上辈子她如今亲眼见着自己死仍是头一遭。薛怀听了太医的话当下便有些吃不消,身子晃了晃,差点失手将怀中的小姑娘丢在了地上,勉力在侍女的支撑下站稳了身子,哑了嗓子不可置信道:“大人是否瞧错了?小女一向身体康健,怎会如今摔了一跤便不省人事了?”
之所以能入得太医院得圣上青眼被遣来薛府上看诊,太医当初虽是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那也有的是真才实学。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若真是诓来的差事那也确实将陛下太不放在眼里,万一哪天陛下的火烧到自个儿身上,查出来那简直就是引火**啊,太医并不傻更不可能自己作死。太医刚刚走马上任的时候就非常痛恨别人质疑他医术不精,如今又被人逮住空子怀疑了一回心中愈想便愈是不快,就似鲠在喉咙处的一根刺,尽管太医很想努力忽视,然而这根刺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又被人疑心了一回,噎得他腹中有如火烧般愤懑。
太医不悦地将医箱银针等物件一一收拾净了,垂着眼皮道:“薛大人这是怀疑下官误诊了令千金?”将医箱背好,太医轻飘飘地瞧了一眼薛怀,“既然如此,那薛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下官明日便回了陛下就言是薛夫人沉珂已然治好,再无需下官插手了!”太医说罢竟拂袖冲了出去,外头正是晌午太阳毒辣得很。太医甫一出去便觉得身体内外都仿佛被烈日掏空,皮肤上都沁出了一层汗,他胡乱提了袖子便上脸抹了一通,也不顾薛府婢女执了一柄荷叶跟在后面一面追一边尖声喊:“大人留步——我家夫人特意包了个红包给大人,说是这几日辛苦大人了——”太医一听有红包,步子立即顿住,扭头便见一长相清淡的婢女举着一柄硕大荷叶跑得满头大汗地朝他冲过来,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红包,扬扬眉毛:“替本官谢过你家夫人了,本官走了。”
薛府婢女看着太医扬长而去的身影:“……”庸医,你跑慢一点会死吗?
婢女方回夫人苑中时,被眼前景象惊得一惊一乍,掰着指头细细算了一遍,觉得自己偷偷被夫人遣出去送客塞红包将将也就过了一刻,怎么一回来就觉得仿佛整个薛府都变了呢?夫人倚在床头闭了眼,纱帘被撩起来,露出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容颜,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额头上都渗出了些许汗珠。
再一看旁边的老爷,侍女简直风中凌乱,老爷双眼红肿地抱着小姐,被不知从哪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郎中们团团围住,外面还单站了个衣着臃肿夸张、头插羽毛、脸抹朱砂的中年妇人,妇人装神弄鬼地执着一把陈旧的桃木剑跳来跳去,口中念念有词,还时不时将另一只手里端着的一碗鸡血洒到小姐身上。
侍女:“……”原来夫人是被气背过去的!
薛沉璧被侍女叫醒时神志还有些不清,夏日里人本就容易犯困,又是一顿重生后的折腾再加上已有三年未曾好好睡过觉,薛沉璧竟在嘈杂中渐渐睡着了,直到侍女将她叫醒。薛沉璧上辈子还是天之骄女的时候有着很是严重的起床气,熟睡之时若是被人给弄醒,那怒气灼灼都能烧到天际,因此就连她自小关系比较亲厚的贴身侍女凝香都不敢唤她起来。这个富贵脾气持续到薛沉璧十八岁沦落成姜鸢的玩物时戛然而止,整日被水泼醒多次,薛沉璧的起床气早就被消磨殆尽。侍女柔声唤她醒来时,她还未从上辈子的阴霾里走出来,还有些微的不习惯,薛沉璧愣愣看了屋梁上的帷幔半晌揉揉眼睛道;“我竟睡着了?”
侍女指了一边和郎中姑子闹成一团的薛怀对薛沉璧告状:“夫人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老爷,不过片刻竟然请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入府替小姐医治,奴婢觉着也忒不靠谱了!”
薛沉璧默默咽了口唾液,却犹豫不决。她同薛怀犯相的事儿干的并不少,能在宫宴上怒骂薛怀不为妻“守节”,薛沉璧上辈子可算得上是吃了贼胆,剽悍的名声都快传到大魏和东宋去,想到这里,薛沉璧摊手望天,真是年少轻狂啊年少轻狂。
在薛府被抄家之后薛沉璧才后悔自己过去没能承欢薛怀膝下,做个能叫他引以为傲的乖女儿,是以这辈子坚决恪守孝道,叫薛怀好好享一享女儿福。然而重生到娘亲的身上,还被侍女提醒再去修理一遍老爹,薛沉璧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手。
在侍女殷勤期待的目光中,薛沉璧硬着头皮掀了被子不得已下了卧榻,侍女见状急忙搀着她慢慢站起来。薛沉璧上辈子被姜鸢从容庭那里要来的暗卫用容庭曾经赠给她做生辰贺礼的金簪子挑断了手筋脚筋,如今能再拥有足以站起来的机缘,薛沉璧简直要欢喜地痛哭流涕,大谢上苍总算没瞎眼。
然而辛兰卧病多年,身子不利索,腿脚也生硬得紧,薛沉璧拖着灌了铅般的脚一步一步移到薛怀面前,郎中见了她纷纷让开避嫌,唯有那打扮古怪的姑子仍然装腔作势地跳来跳去。薛怀全身已经被鸡血洒得狼狈不堪,双眼无神地抱着年幼的自己怔怔地看着薛沉璧。
薛沉璧看了嘈杂的姑子心生厌烦,冲过去将姑子手里的碗打翻后命人将她轰了出去,几个不靠谱的郎中见事情不对欲要跑路,却被眼尖的薛沉璧命人捉了关到了柴房里。
薛沉璧在薛怀面前缓缓蹲下来,淡淡看向薛怀怀中嘴唇已经有些发紫的自己,压了口气低沉道:“阿……阿璧她……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年少轻狂啊……
☆、第七章父女情深
薛怀搂紧了怀中的小姑娘,只缩在一旁不答话,薛沉璧见他神色异常,忧有不测,便慌忙伸手去摸小姑娘的颈子。
将将把手放上去,薛沉璧就感觉指尖下的肌肤尤其冰冷,虽是酷暑节气,却也凉得叫她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使了力气微微一按,颈子下本该跳动的颈脉此时已然停滞了。薛沉璧又捏了捏她的手臂,小姑娘的手臂软软地从她掌间滑落下来,眼睛依然紧紧闭着。薛沉璧又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的鼻尖已经凉了,一丝气息也无。
薛沉璧悚然收回了手,她重生到娘亲身上本就令她费了一番功夫接受,而现下又亲眼瞧着自己死去,薛沉璧咬住唇,觉得一会儿重生一会儿死,这事情变化得太快,出了前招没料到居然还有后招,薛沉璧表示让她这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死诚然是有点困难。
薛沉璧托着腮沉吟,之所以幼年的自己会突然活生生昏厥继而暴毙而亡,想必定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一世难容两魂,虽然听起来残忍,但却是实情。
人死不能复生,薛沉璧狠了狠心对薛怀道:“阿璧她……已然去了……”
薛怀眼睛睁得极大,抱着小姑娘的手却越发紧。薛怀想起早上出门上朝时匆匆瞥了一眼的黄历,依稀记得今天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他今早穿戴好朝服临行前,阿璧拈了一枝荷花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撅了嘴不高兴道:“阿爹又要走了,阿爹不喜欢阿璧了……”
薛怀瞧着女儿嫩的快能掐出水来的包子脸,弯腰心疼地揉了一把,捏捏她粉嘟嘟的脸颊逗弄:“阿璧乖,等阿爹下了早朝就给你捎城西的荷花酥回来。”
阿璧虎着脸躲开他的手:“阿爹偏心!只许阿爹能时时陪在皇帝老儿身边,便不许阿爹时时陪着阿璧么?”
薛怀一听她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慌忙用手堵了她的嘴,正要蹙眉呵斥,却见她鼓着大眼睛眼泪汪汪看着他,神情无辜惹人怜爱,当下心窝子里便软成一团,连训斥的话也不忍说出,只说道:“这等话切记在不可再随意说出来,陛下英明无私,凡事应以国事为重,哪里由得你胡闹!”
见她含泪点头,薛怀也不忍心再说,将她抱起来哄了一番又告诫她:“待阿爹走后,就陪在你娘亲身边,后院的荷花池水深,荷花池岸边的淤泥也容易叫人滑倒,切莫要在那一处玩耍,万一落入里面去了阿壁可就再也见不到阿爹了……”
小姑娘单纯,闻言猛地抬了头,眸子眨了眨,风一吹过眼泪又要落下,丢了荷花连忙抱住薛怀脖子:“阿璧一定听话,阿爹可千万莫忘了要早些回来!”
那样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在他下朝后急急忙忙领着他奔到辛兰房中时还是好好的,脸蛋红润得仿佛酷夏里出淤泥而不染盛开的荷花。薛怀难以相信怎的跌了一跤后说没就没了?想到这里,薛怀心中更是难以说服自己,颤抖着手摸了摸阿璧的脸颊,一声接一声道:“阿璧,阿爹将荷花酥给你带回来了,你且赶快尝一尝是不是还是去年的味道?”
薛沉璧在一边听得薛怀这话心里酸涩地快要哭出来,思及自己顶了娘亲的身体又活过来一回,如此哭成个泪人委实太有损仪态,便强忍着眼底的酸涩将泪又给憋了回去。
她哽咽着回忆起上半辈子她在含玉宫里意外被人推入池水时,容庭并不在宫中,连宫人都怠了工。薛沉璧在水里扑打了半天呼号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来救,后来还是在前殿寻声而来的凝香发现了她,凝香独自一人勉力将薛沉璧扛回丞相府时薛沉璧已经奄奄一息。闻知此噩耗的薛怀自宫中辞了容熙就往府里赶,到了府里时也顾不上喘口气便又亲自去厨房里煎了药,药煎好后薛怀又小心翼翼端了药碗,衣不解带地照顾薛沉璧到第二日清晨才将她从鬼门关处拉了回来。
薛沉璧第二日睁开眼后头痛欲裂,就如同有人执了鞭子在她太阳穴的地方狠命抽打着,她龇牙咧嘴地抱住头,不一会便有清凉的帕子慢慢贴伏到她的额头上,舒服得叫她想在床里打个滚。她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上,薛怀勺了一勺药汁递到她干裂的唇边,一点点将乌黑药汁喂进她口中。薛沉璧以为是什么解渴的汤水,一口将药汁咽了下去,还伸出舌头咂吧了铜勺,这不尝不要紧,一尝叫她苦得脚趾发麻,连胃中胆汁都差点要一口呕出来,她吐了药汁,半死不活地哼唧:“哎哟喂,可苦死我了……”
她一开口抱怨,床边的人果不再喂药,有蜜饯果子被缓缓塞入她口中,她含着蜜饯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醒来后已是明月高悬,薛怀靠在她床边睡得酣熟,眼底青黑,容颜憔悴疲惫,薛怀身边的紫檀桌上搁了个空碗,空碗里的勺子还依稀冒着几许热气。薛沉璧自塌上坐起来,觉得身上没由来袭来一股凉意,她打了个寒战,抬眼望去才见原是窗扉隐隐约约开了一半,屋内都飘落了一层薄薄的桂花,窗外的桂花香从窗缝底下钻入她的闺阁中,伴着夜里的凉风吹拂到薛怀身上,凉得薛怀都微微拧了眉。薛沉璧那时候难得良心发现一回,也不计较往日里那些同薛怀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她下了塌将窗户合上,又上了栓,还将自己的狐皮斗篷抖开搭在了薛怀的肩上。
薛怀和爱妻辛兰一生只有薛沉璧这么一个女儿,对她的疼宠从来都是放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然而上辈子的薛沉璧却瞎了眼瞧上了渣男二皇子容庭,就算是自己的爹也不关心,唯独在意容庭,直到薛怀被斩首示众之后,薛沉璧才幡然醒悟,知晓她那悲惨的二十年人生中虽然曾被无数人羡慕、赞叹和嫉妒,但最后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她的父亲薛怀和早逝的母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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