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隐身贵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浣水月
梁五娘道:“鲤鱼寨鲤鱼跃龙门,年年有鱼。”
沈容想了片刻,这对子,她穿越前曾在一本集锦上瞧过,“观音阁观音赐祥地,岁岁福音。”
万三娘起身,“沈五娘,请入贵一间入座。”
沈宛点了一下头,坦然大方地进了贵一间。
万三娘见沈家薇一个也没接上来,朗声道:“取笔墨,请沈八娘作一首即兴诗词。”
沈家薇心下松了一口,握了笔,在纸上写下昨儿沈宛给她写的诗,众人看罢,沈家薇就算过关了,也一道坐到贵一间。
因沈容是嫡女,当坐第一排,沈家薇便与另四人坐了第二排。
万三娘朗声道:“今日诗词会,与往次规矩一样,在今日未时一刻前把诗词交上来。现在自由活动。”
这就结束了!
沈容有些意外。
万三娘离了正中的桌案,与万十七娘、梁五娘走近她,福身道:“见过沈五娘!”
沈容一一还礼,对身后的沈家薇道:“八妹妹,你善作诗词,我就不作了。”
沈家薇支吾了一下,“可是……”
“往后都是你作诗,就这么定了。”
什么定了,这分明就是吩咐的语调,根本不是商量。
沈家薇嘟了嘟嘴,想到自己还有一首沈宛给的词没写出来,也只能背出来充数了。
几人率先出了千诗厅,立在园子里,一边走一边说话。
“沈五娘,你素日在家一般做甚?”
“家里有女先生,每日上午要学规矩礼仪,还要学琴艺书画,下午时就看些传记野史,或是与家中姐妹玩闹一番。万三娘,我与你们说实话,你们今天幸好考校我对对子,我也就只会对对子,要是作诗填词,我姐姐就没瞧上眼过,就连这弹琴书画,也是被姐姐管束着才勉强能够见人。”
万十七娘惊了一下,“你居然不会作诗填词?”
沈容信誓旦旦地道:“我真不会,上个月姐姐让我作一首杏花诗,我憋红了脸,‘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沈容故意扮出单纯可爱的模样,我姐姐一听,立时就给我一枚爆栗,‘再给我数花瓣,今儿抄十遍女德’我一听急了,连忙道‘飘入丛中瞧不见。’这才算过关了。
我只会对对子,但我八妹妹会作诗填词,这不,拉着她进桂花诗社。我听说桂花诗社里,只有一项才艺就可入关,其实要说才艺……我琴艺还算不错,好像比对对子拿得出手。”
她可不要被逼着作诗填词,她实在不会。
若再让她对对子,万一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她可对不上来。
所以,她还是说自己的琴艺好。
有前世的记忆,还有穿越前的记忆,想来弹几支曲子还是不错的。
万三娘意味深长地看着万十七娘。
万十七娘此刻面有恼容,不,更应该是惊色:这丫头居然说她不善对对子,她会弹琴,她想破脑袋大半年对不出来的,今儿就被这丫头对出来了,她对对子的才能不是很厉害。如果这都叫不擅,什么才叫擅。
梁五娘笑道:“沈五娘,你倒实在,自己说自己不会。”
“不知为不知,做人当诚实。我本不会诗词,只会弹琴,勉强会接对子,字也是马马虎虎能见人,还有丹青画作难入目。姐姐说,三大女子诗社里,唯桂花诗社会授人才技,我就乐了,越发想和八妹妹进来……”
万十七娘、梁五娘都是十三四岁模样,唯有万三娘瞧上去得有十八、九岁,这么大年纪还没出阁,着实有些奇怪,但沈容不能问。
张四娘与刘三娘带着沈家薇从千诗厅里出来,手里拿了两首诗词,近了跟前,问梁五娘道:“组长,你看两首词哪首更好?这首是杜元娘所写,这首是沈八娘写的。”
梁五娘接过,权衡一番,“沈八娘更胜一筹,情物相融。”
沈家薇见自己的得胜,喜难自禁,心里暗道:长姐怕让人瞧出,还故意往差里里改了一番,没想就是这样也能得胜,越发佩服沈宛的才学。
梁五娘选定沈家薇的词作,交给了万三娘,领了几人去衿贵院。
衿贵院是给官宦贵女备的院子,中间有一道墙,分为东跨院、西跨院,东跨院是贵一组所使,西跨院归贵二组贵女使用。院子比沈家薇在家里住的双喜阁还好些,布置得极是雅致,中间有两间正房,一作花厅,一作书房,东厢房是四间厢房。
梁五娘道:“沈五娘、沈八娘,第二间是你们姐妹的小憩院,若是累了可在里面小憩,亦可置一身换洗衣衫搁放在里面。”
梁五娘是组长,她单独一间。
杜元娘、刘三娘合用一间,张四娘又单独一间。
沈容面露惑容,“梁五娘是累了么?”
梁五娘笑道:“我是怕你们姐妹累了。”
“素日你们在这儿作甚?”
“除了是一月一次的大诗祠会,我们要一起玩闹,素日的小诗词会,一个组交一首满意的诗词上去,其他时候,姑娘们聚在一处或讨论琴棋书画,或学习厨艺女红,亦有交流旁的主持中馈、打理嫁妆田庄铺子的。”
三人进了花厅,花厅分大花厅和小花厅。
梁五娘道:“若你在这里结识了交好的姑娘,可领她到你屋里说话。大花厅是我们组里一起议事、学习之地。”
沈容答道:“谢梁五娘!”
“我是组长,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是我该做的。”
沈容孩子气地道:“若能天天开诗社就好了,我喜欢这里,比在家里跟女先生学有趣多了。”
梁五娘笑了一下,并不接话。
贵一组只得六个人,还得算上沈容姐妹二人,沈容进了书房,将里面的书瞧了一遍,还真寻了本自己感兴趣的。
梁五娘拿了本书坐在案前读,张四娘站在门外:“组长,她们都两人一个房间,为何我一人住,你能不能给我换一间。”
梁五娘问道:“你问问其他人,可愿与你换房间。”
沈容忙道:“组长,我可以与她换,我爱看书习字,没多少时间陪八娘,如果有张四娘和她作伴说话,她也能解闷。”
第110章桂花诗社
张四娘眼睛一闪,“也不用搬来搬去的麻烦,让八娘与我同住一个房间就好。”
沈家薇正在打量她与沈容的房间,房间有二十来坪,里面放了两张床,挂有床纱,有衣橱、箱子,甚至还有桌案,一个半圆屏风里摆有浴桶和带盖的恭桶,沈家薇暗暗吃惊,看了眼桌上放的花瓶,握在手里,发现极是官窖汝瓶的,便是沈家也只得老太太、大老爷、沈宛屋里摆有这等上好的花瓶。她用手捏了一把花瓶里的绢花,这种逼真的绢花也是极值钱的。
张四娘去唤沈家薇,沈家薇听说是沈容答应的,就跟张四娘进了那间屋子。
张四娘道:“那个衣橱是我的,另一个你可以使。沈八娘,下次来时,你可以带一些换洗衣裙来,可以放在里面,若有贵重物件,就买一把大锁,将物件锁到衣橱里。”她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衣橱,“看到小抽没,那是暗盒,可以放女儿家的脂粉、首饰。”
沈家薇问道:“旁处也与我们一样?”
“不一样的,衿贵院的西跨院住着贵二姐的贵女,她们是三个人一个房间,我前年进来时,听说里面还有人是四个人一个房间。她们最是羡慕我们这边,可桂花诗社有规矩,不得乱了规矩,什么身份就住什么地方。
富一组,一个房间住两人,这些姑娘家里是皇商、各地的首富,或是出名的富贾;富二院富三院一个房间住三人,富四至富八院则是一个房间住四人。”
沈家薇道:“我看旁边还有一座小院。”
“是社长与副社长的院子,万十七娘也住在那里,她可是给我们桂花诗社挣了声名,算是诗社的功臣。”
桂花诗社是大周富贾万家姑娘挑头,第一位诗社社长传闻是宫中的丽昭仪,她最善长跳《琵琶舞曲》,也因才名、美名远播,被当今至德帝选入宫中,赐封为丽昭仪。万家也因家里出了一个当今皇帝的宠妃,从皇商入仕,万家更有好几个子弟在朝为官,故而万家并不是单纯的官宦人家,也非寻常的富贾。
今日在路上,沈容就对沈家薇道:“到了那里,若有与你大小差不多的,你与她多打听,我比你大,问得多了,怕是人家厌烦,你去问最合适。”
沈家薇想着沈容带她投帖,就入选了,往后她多了一个去处,总比止步后宅要强上许多。
沈容因念着初来,得装几日乖巧,便认认真真地读书习字,看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去请教梁五娘。
习了半个时辰的字,沈容取了书架上的琴,小手一拨,音色不错,虽不是名琴,却也是上等好琴,学着沈宛教她的样子,端坐琴前,弹一支简单的小曲,弹完之后,她试了又试,决定弹高难度的《春江花月夜》初时有些生疏,等弹到第三遍时已熟络许多。
琴音阵阵,声声悦耳。
张四娘问道:“沈八娘,我听的曲子多了,可这支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沈家薇道:“这首曲子名叫春江花月夜,是我长姐在咸城琴艺赛时夺魁的曲子,近来长姐教五姐姐弹过几回。”
离衿贵院的桂香院,万三娘姐妹不由得侧耳聆听,每次诗词会,她们姐妹要将这些诗词抄录下来,还要处理一些诗社的琐事,比如哪里要添笔墨纸砚,哪里要添摆件等等。
万十七娘道:“沈五娘说她琴艺好,莫不是她在弹。”
万三娘道:“这支曲子很特别,我从未听过,难道是她小小年纪,竟有这等琴韵,是个心胸宽阔之人。”
倾君策,隐身贵女分节阅读106
声声悦耳,宛转动听,仿佛是月下的春江潮水起落,意境悠美,仿若展现给闻者一幅幅画卷。
衿贵院西跨院里,亦有几个官家千金在聆听,这里有几个八、九品小吏家的嫡女。
几个人低说议论,待通过侧莲墙洞往东边一望,看到坐在案前的沈容,先是有些吃惊,很快就释然了。
“沈五娘为了她庶妹不去幽兰诗社来桂花诗社。”
谁能去更好的,为什么要屈就入最差的诗社。
人家姐妹情深,但不就是个庶女,谁会把庶女当回事。
西跨院里,交好的几个千金都是嫡女,她们几乎很少与旁的庶女说话,骨子里还是将嫡庶有别分开的。
喜爱琴律的姑娘还真不少,万三娘便是一个,待沈容弹罢,她们还想再听,沈容却将琴搁回原处。
“洛城首富之女金三娘前来拜会沈五娘!”
沈容面容上掠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总会引来一个。
“金三娘请进!”
沈容迎了出来,看到一个着紫袍的少女,瞧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张容长脸蛋,柳叶眉,樱桃嘴,正是时下大周标准美人的模样,行了半礼,“金三娘,我初入桂花诗社,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你来得早,还望你多多教我。”
“沈五娘客气。”
沈容道:“去我屋里说话,原是与我妹妹同住,可张四娘一个人住怕,我让妹妹与她同住。”
“沈五娘真是好性儿。”
“我长姐还时常训我,说我十一岁的人,只得七岁的性子。”
金三娘是被沈容的琴音吸引来的,她是家中的嫡长女,上头有一个嫡兄、一个庶兄,父亲虽是洛城首富,却也是皇商,专供布匹,她家在江南便有自己的织布坊,还是千名织娘的大作坊,她父亲是家中嫡长子,掌理金家家业,又有三个叔父,各掌一方的生意。
两个人坐在屋里闲聊起来,沈容去花厅红泥炉子上提了茶壶,在屋里寻了一遍,发现了一小包的茶叶,案上倒有一碟点心、一盘果子。
金三娘道:“沈五娘怕是不知晓,初来的新人只供一日,往后再来,休憩屋里的茶点得自己预备带来。”
“我们不交年资?”
“年资?”金三娘愣了一下。
沈容解释道:“就是一年交一次资费,幽兰诗社就交资费,一年一百两银子,用来在诗社会时买果点等物用,还有所备的纸笔墨砚也是要用的。”
金三娘不屑地道:“这一些子果点笔墨能有几个钱,诗社里出了诗集,不都赚回来。”
“桂花诗社不收年资的么?”
金三娘道:“我是六岁入的诗社,从未听说收年资的事,万家乃是大周十大富贾之一,他们可不差这二三千两银子。”
因为二三千两银子反倒被人小窥了去,万家才不会收。万家既然能让自家姑娘办诗社,就出得起这笔银子,再说桂花园,一年赁出去也得一笔银子。
“二、三千两?”
这里的人可比幽兰诗社多多了。
沈容在脑海里兜了一圈:三人吃饭与十个人吃饭,若计算成银钱,你会发现,十个人与三个人的相差不会太多,从计取成本上说,不过是增加的量而已。
金三娘道:“一个收上十来两银子,这不是打万家的脸面,出了诗集,天下的学子可有不少会竞相来买。与我们同组的颜元娘,她家就是专做书印生意,能把书销售到天下各地,不仅是大周,北齐、西凉、高丽、瓦刺都能送去。”
若说名气,桂花诗社在大周的名气不及幽兰,在大周以外,桂花诗社的名气在幽兰诗社之上,着实是因为桂花诗社年年都出诗集之故。
沈容心里不由小小地激动了一把,看来她的选择还真没错,若是与富一组的姑娘们做上朋友,她就能做生意,还能通过她打听各行各业的动向。“好厉害!”她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外祖父也是做生意的,以前听我娘讲,他的生意也做得极大,是专跑海外生意,能穿过大海去好多有趣的地方,在海外还有别的国家,有金发蓝眼的,还有银发碧眼的……”
两个人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天南海北地说了起来。
金三娘也听得很是认真。
她们在里面聊,沈家薇拉了张四娘坐在沈容的窗下听她们说话,张四娘担心地道:“沈八娘,这样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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