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道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月观主
燕地掌教缓缓说道:“就算羽化有心沉静下来,等待日后。蛮荒神宗也容不得他等候,比如……让那宗衡寿元大减。到时,羽化是要等待宗衡寿尽而死,还是要亲自手刃大敌?”
其余二人俱是沉默。
“羽化这厮,还算聪慧,蛮荒神宗的用意,他未必不能知晓,只是身在蛮荒,便应承了蛮荒神宗的要求。”书生沉思道:“而他应承蛮荒神宗之时,也许便觉得本门会尽力助他,成为他背后的依仗。倘如我们不去助他,他没了依仗,又估算错误,行事出错,或许便是极大的危机,此外,正如之前所说,不去相助于他,是否会因此而疏远本门,也未可知。”
他与掌教对视一眼,沉思良久。
“都说女子心思细腻,男子处事粗糙,但你们两人,一个是掌教至尊,日理万机,导致思虑长远,一个则自命书生,熟读万卷,深谙谋略,论起来,心思可要比我这女儿家更多一些。”五脉首座忽然轻笑道:“不若修书一封,让丰先见机行事,尽量保住羽化性命即可,余者诸事任其自然。”
掌教摇头说道:“丰先的授业恩师,当年因何而死,你也清楚,他跟羽化可算有仇的。更何况,丰先的性子从来便是冷漠,行事作风素来狠辣,此次为了磨砺羽化,放出所谓的百岁无敌剑仙的事情,也不曾与我商议。”
五脉首座微微摇头,说道:“同为本门弟子,你不该这么看他,或许丰先对羽化并无多少好感,但他至少不会因为这些旧事而心中记恨。丰先行事只是狠辣一些,磨砺的手段也较为激烈,但他身为本门弟子,亦顾念同门身份,不会作出卑劣之事。”
八脉首座沉思片刻,忽然点头道:“丰先的性子,与三代弟子景堂类似,我倒是信他。话说,他守在蛮荒数百年,按说也到了期限,你把这么个锋锐性子的家伙,困在分宗数百年,一身修为都止步不前,如今也该放出来了。”
掌教真人说道:“他性子太过锋利,因而让他掌管分宗,学会掌控大局,也算修身养性,若能有成,性子必然成熟,就如同孟长锋改作孟藏锋一样,锋芒内敛,更显沉稳,可当大任。如若不成,压了他这么多年的性子,却还磨不去棱角,便会让他积压多年的性子迸放出来,更显凌厉,到时可一举推转金丹,成就八转地仙,甚至可以接连二转,成为九转地仙。”
掌教真人沉思不语,明显有所顾虑,说道:“如今恐怕火候不足,提早让丰先退了位置,达不到应有的磨练。”
八脉首座摊了摊手,说道:“我现在赶去蛮荒,倒还来得及,到时见机行事,保住羽化性命。只要他的性命可以保留,其余一切,尽都任其自然,如何?”
“你别打岔。”掌教真人说道:“是否真要助他,未下定论,在你口中怎就板上钉钉一样?”
正当这时,古剑宝殿一阵震荡。
三人对视一眼,俱是化风,来到古剑宝殿之外,看向燕地群山。
只见群山灵气荡动,天空风云滚滚,形成漩涡,又有景观,形似天河倒卷。
“冥昼太上长老?”
……
而当燕地正在商议事情之时,秦先羽已然来到了连山门管辖范围之内。
关于连山门的信息,秦先羽已然得知。
连山门虽然远不如仙宗,但势力也不算小,对于一般的神仙之流而言,可算是庞然大物,传承古老。
这个宗派,有二位过了三重地境的神仙,一位是习练蛊道,一位则是修行神魔炼体。
只是二十年前,那位蛊道地仙,已然寿元耗尽,身死道消。
蛊道之辈素来被视作旁门左道,因为不修本身,只习外物。
其实蛊道乃是操纵蛊虫之流,斗法起来十分厉害,但却只是手段,而非本体的助益。
那位蛊道地仙的本命蛊虫,乃是一头八转妖仙,因而主人也是八转地仙。然而蛊虫寿元长短有别,比如蛇类蛊虫,寿元较长,而蝴蝶血蜂一类,则寿元较短。
寻常虫豸之类,寿元不过一年前后,这些蛊虫虽是修炼有成,但也不能太高。正因如此,那八转妖仙的寿元,其实才仅七百,到了那时尚未突破,便即枯死,那位蛊道高人不能使蛊虫突破,反而另寻法门重炼一头,终究无用,随之身死道消。
至于另外那位神魔炼体,则是七劫不朽,寿元已过八百,但还算壮年之时,气血强盛。
秦先羽有五转地仙的修为,手段不凡,可敌一般的六转地仙,可面对三重地境以上的,便力有未逮。
三重地境,便是第三重仙凡壁障。
六转地仙和七转地仙,不亚于龙虎真人和陆地神仙的差距。
纵然秦先羽修成六转地仙,面对七劫不朽,都未敢言胜,何况眼下才初成五转地仙?
能够越过第三重地境的,天资根骨自不必说,功法传承定也不凡。而修炼到了这般地步的人物,除却道德仙宗那等纯粹以修行为重的修道人之外,其余者大多都身经百战,斗法手段自也不凡。
“好在连山门已有一位太上长老坐化,剩下的是那位掌门,否则面对两位三重地境以上的人物,逃也逃不掉。”
秦先羽心中略有叹息。
其实他要寻的只是宗衡,而不是要对付整个连山门。
但宗衡闭关多年,至今不曾外出,秦先羽要寻宗衡,便只能上连山门。
根本不必多想,连山门定然不会交出宗衡这位长老,也不可能给他一个公道。待到那时,冲突只怕免不去。
一旦冲突,便须得以一人之力,对付连山门满门上下。
连山门偌大势力,有许多神仙之辈,亦是不乏过了二重地境的人物,并且蛊虫无数,又有宗派多年的底蕴手段。而最重要的,还是那一位七劫不朽的掌门。
除此外,连山门护山大阵,乃是千年所传,运转起来,甚至比那七劫不朽的掌门,还要更为惊人。
“如果那位八转地仙级数的蛊道太上长老确是死去,那么最应忌惮的便是那位七劫不朽的掌门,以及连山门多年传承的大阵。要讨回公道,算是希望渺茫,但脱身的希望还是有的……即便不能讨回公道,也算一场试探。”
蛮荒神宗的算计,秦先羽大抵是猜测得出来的,但他并不在意。
至于眼前……
孟星然面对成年神魔,明知必死,尚且为了信念与勇气,而不愿退避。秦先羽背负父母冤仇至今,何以便要退缩?
这是天生清净境,都不愿压不去的心气。
“不该退的……”
他悠悠一叹。
不论如何,就是自知敌不过,也先要泄了心中这第一口气。反正他自恃还有脱身的本领,不至于陷在其中,逃不出来。
秦先羽手托五色烟罗,背负守正剑,踏足连山门范围之内。
这里唤做及木山,距离连山门立宗山门,犹有千里之遥,但已算是连山门的范围。
及木山中有座及木城,城中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秦先羽低声道:“未想……他居然来了蛮荒?”(未完待续。)
ps: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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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三章 及木城
及木城。
秦先羽入城之后,便觉天空好像霎时间阴暗了许多。
城中之人,俱无开朗活泼之态,均是眉宇阴郁,脸色低沉。
秦先羽心道了声:“死气沉沉。”
正当这时,忽有一个孩童拦在身前,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带着小孩儿天真的神色。
“你是外地人?”
这小孩儿擦了擦脸,然后摊出手来,道:“给我一点吃的,我给你带路,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识路。”
秦先羽看了他片刻,然后收回目光,淡淡道:“好。”
……
“这里就是你领我来的落脚之地?”
秦先羽四下打量。
这是一处偏僻角落,四周隐秘,砖石堆放。
那孩子微微点头,忽然闪了一下,跳入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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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四边燃起火焰。
秦先羽面无变化,低头看了一眼,这附近的砖石,地面,墙壁,都刻画了许多纹路,互相呼应,形成粗略阵法。
那些火焰乃是用木柴升起的凡火,然而经过这阵法,已经有了伤及寻常修道人的本事。
正当这时,忽有一根长矛射来。
长矛之上,刻满了纹路。
秦先羽伸手一按。
长矛刺在他掌心,然后寸寸碎裂,湮灭成灰烬模样。
四边传来倒吸寒气的声音,然后有一道声音喝道:“动手。”
四面八方,俱都有长矛投射过来。
投射这些长矛的人,还算不上炼体士。只是天生体魄壮硕。不乏蛮力。倒像是大德圣朝俗世间的武林中人。
长矛上那些酷似阵法的纹路,则使得这些长矛能够对修道人产生损害。就如同大德圣朝的神机劲弩,经过钦天监加持符文之后,便可伤及罡煞之人。
秦先羽动也未动,更未使用五色烟罗,那些长矛临近身旁,就即化成灰烬。
“你们是什么人?”
秦先羽伸手一慑,四面八方的纹路尽数崩碎。藏身阵法之外的十几人都跌跌撞撞,摔倒在地。
“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
一个中年人惊得哀嚎大哭,跪到前头来,忽然眼中闪过寒光,手上便即递出一柄匕首,上面泛着青光,染了剧毒。
哪怕面对这等明显无法匹敌的修道人,仍要尝试刺杀一次,可见其凶悍之性。
秦先羽略感吃惊,然后屈指一弹。把这匕首打成粉碎,余威未止。又将这中年人打成一片齑粉。
其余人见状,纷乱而逃。
“定。”
秦先羽一指点去,不论哪个方向的贼人,俱都定住,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这时,下水沟里奔出一个小身影,就往前跑去。
这就是把秦先羽引来的那个孩子。
秦先羽之所以没有用定身术把他定住,便是要拿他问话,于是把手一招。
那孩童在奔逃间,忽然觉得身子一空,他脚下不断往前迈动,然而身子却在往后倒退,四周的景象往前而去。他发现自己飞了起来,惊得哭出声响。
秦先羽正当把他吸摄到手上,然而就在这时,空中探出一物。
此物金光闪烁,声如洪钟,有梵唱之音。
这是一个金色钵盂。
那钵盂罩了下来,把这孩童吸纳入内。
随后钵盂一翻,只有几许灰烬倒出。
秦先羽目光微凝,原本他可以继续把这孩童拿在手上,不让那钵盂得手,然而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便放缓了力度。却未曾想到,这钵盂的主人,居然把那孩童打成了齑粉。
角落处行来一个年轻和尚,身着淡色僧衣,皮肤光洁,头顶洁白无发,宛如玉泽。他神色平淡,一手掌钵盂,一手执佛珠而竖于胸前,背上负着一根降魔杵,满是符文。
这年轻和尚道了声罪过,然后手上佛珠一发,千百道金光闪现。
这十几个被定身术所定住的匪人,尽都变作齑粉。
秦先羽叹道:“你犯了杀戒。”
那年轻和尚微微笑道:“可是觉得小僧下手重了些?”
秦先羽没有回话。
“先前被你所杀的那人,曾获得一本古籍,知晓符文刻画,然后纠集了这伙人,素来以劫掠为生。”和尚说道:“之前这小子倒没想过要引你过来,他只是有些天赋,可以判别修道人的道行高低,然而你身怀敛息之术,他误以为你只是寻常人。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信于他,于是便顺势引了过来。”
“这里是连山门境内,修为较高者大多要经过连山门的许可。而一般人来到附近,即便是修行人,也大多修为不高,加上有那小子判别来人道行高低的本事,可以避强欺弱,因而屡屡得手。”
“这数月来,他们伏杀了不少外来人甚至本土之人,男的杀戮之后,割肉去皮,喂了蛊虫,女的还要受到一番糟蹋,随后也都免不去喂养蛊虫的下场。”
和尚说道:“小僧昨日便见两个小姑娘流落至此,遭了这般下场,可惜当时受困,动弹不得,未能出手。”
“如此说来,确实该杀。”秦先羽说道:“但我只是讶异,你身为佛家弟子,犯此杀戒,倒如同家常便饭。按常理而言,哪怕他们是大奸大恶,你也该将他们都尽数度化,导恶向善才是。”
“这里是连山门,要度化他们是来不及的,带走他们也是不易。”年轻和尚淡淡说道:“与其留下他们继续作恶,不若杜绝恶类,尽数杀了。正所谓除恶不尽,方为大恶,这一点,你是知晓的。”
“在大德圣朝,犯下大案者,几乎都有旧罪。”秦先羽默然片刻,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句话,叫做除恶即为行善。”
“当年枯达一事,小僧已是后悔莫及。”年轻和尚说道:“升至西天极乐净土之后,原已放下,后来游历时,降服一个恶类,导他向善,供他饮食,传他佛法,原以为他已经弃恶从善,却不想小僧与一头妖仙争斗之时,被他逃去。此人仗着学过几年佛法,而恶念却压过了善念,终是转投西北邪佛,屠戮万人。细细想来,这等滔天罪孽,最终还是要算在小僧身上,尽管后来将之诛杀,却终究挽回不了上万性命,也浪费了许多粮食。”
“自此后,小僧但凡除恶,势必除尽。”
年轻和尚微微笑道:“近些时日,行走蛮荒,手段凶了些,倒常被人误以为是西北邪佛之辈。”
秦先羽叹道:“你这禅心,已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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