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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如果说叶行远在三千年前真的帮了白狼族的先祖,而其后人又在三千年后襄助于他,间接促成他对时间长河的扰动,那这就形成了一个自圆其说的时空循环。这种事只有圣人能做到,就算是天上神仙,也未必有此伟力。
李夫人蹙眉道:“前几日我以家中秘法推算,也觉得中秋之夜,月明皎洁,阴司之气影响最弱,以此时来挑战苦渡城,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我们准备还不够充足,是以未曾向大人提起,想不到居然有此奇事。既有征兆,不如我们就试一试?”
她二人倒是都支持查探子衍墓。叶行远思忖良久,觉得苦渡城这种情况再怎么充足准备都是无济于事,最重要的反而是心理建设,就像李夫人说的,既然有了征兆,不如就冒险一试。
“那便今夜行动!也不过一夜功夫,琼关不会有什么变故。在守城战中亦曾见过生死,苦渡城也没那么可怕!”叶行远一发狠,定下了打算。
李夫人身子微微一颤,垂首点头。她是必然要与叶行远同行的,大概是心理压力最大的一个,毕竟在琼关守城战中她失去了丈夫。
李成是她选来作为掩饰身份的一个普通人,原本寄希望于他的潜质,但亦未曾有什么发挥。若说李夫人对丈夫有多深的爱意,那也不尽然。但毕竟夫妻数年,李成待她一片赤诚,最后留书慷慨赴死,李夫人不能不为之动容。
苦渡城中,有更多生离死别的场面,她必须得硬下心肠才行。
青妃也知内情,明白此事只能靠李夫人自己心理调节,便叹息道:“贱妾阴神之身,难近贤人,这一次便只能恭祝大人一举成功了。苦渡城凶险,李夫人还得要大人多照顾。”
李夫人忙道:“我辅弼大人,欲图大事,怎能靠大人照顾?请放心,我只是一时神伤,到子衍墓中,绝不会有什么异常。”
叶行远知道此事无法回避,也只能劝慰几句,希望她能看得开。
中秋之夜,他与李夫人联袂而行,抵达子衍墓前,果然喀丝丽正等着他们。李夫人与她在西凤关打过交道,也算认识。便略略打了招呼,取出高华君之履,引动五宝共鸣,再度开启子衍墓。
子衍墓碑缓缓挪动,又现出一个六尺洞口,叶行远当先而入。在甬道之中前行,再一次闻到了兵戈与血腥的气息。这一次,那种沉闷的气味,要比西凤关那一次浓重得多。
李夫人轻声道:“苦渡城被团团包围,不知我们是在围城之前抵达还是之后,若是之后,想要进城都不容易。”
西凤关就算被攻打再急,必然也有一面退路,如果被两面夹攻,那说明国土已然沦陷,守关根本毫无意义,也就打不起来了。
苦渡城就不同,它地处要津,四面都是平原,可说是一地之眼,拿下苦渡城,就等于拿下了河北大平原的统治权。京畿之地,尽可窥伺。
若是不顾苦渡城而进击中原,那就等于在后路上埋下了一颗钉子,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其拔除。子衍苦守孤城,弹尽粮绝,外无援军,这才是真正拼死的一战。
对于这段历史,叶行远也算熟悉。其时已经到了西凤关一役十年之后,中原的乱世也即将终结。蛮人在察汗的带领下半数西顾,但有另外半数留在草原,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这一次进袭中原,便是他们的垂死反扑。这也就越发凶狠,数月之内,势如破竹,孱弱的燕国半数沦陷,蛮族兵锋直指苦渡城。
而此时的其余诸国正在商议着合纵连横,虽然也想救援燕国,驱逐蛮族,但却把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与事后利益分配上,任凭北方糜烂。
这时候又只有子衍独撑危局。他守住了苦渡城,也阻拦了蛮军南下,算是救了千万的无辜百姓。足可谓万家生佛,在守城之中的种种行径,虽然被历代文人挞伐,但其功德到底无量。
叶行远叹道:“琼关被围,我们粮草充足,明知一月之内必有援军,尚且打得气势全无。也不知道子衍君到底有什么办法守住这孤城,只能说先贤之行,今人不可妄测矣。”
甬道很快到了尽头,叶行远伸手一推,头上是一块积满了灰尘的木板,扑簌簌黑灰落下,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空洞。
喀丝丽探头观察一阵,回来低声道:“好像是个杂物间,窗外似有人巡逻,室内未见其他人。”
叶行远点一点头,一撩下摆,与李夫人鱼贯而上,还没看清室内陈设。忽然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众人面前。
有人厉喝道:“这里有奸细!快拿下了!”
数个着甲的军士围着叶行远三人,神色警惕,紧握刀柄,大概他们若有轻举妄动,刀锋就会毫不客气的砍下来。
“是燕国的黑翼军,我们应该在苦渡城内。”李夫人与叶行远耳语。她注意到这些军士甲后有黑色的短披风,这正是燕国黑翼军的标志。
当日燕国守军已经全线崩溃,留在苦渡城内帮助子衍君守城的只有这一支虎狼之师。黑翼军原本军纪极差,恶名昭著,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倒靠得住。等到蛮族退兵的时候,黑翼军十不存一,可说是义烈英勇。
看到被黑翼军包围,李夫人便猜测到可能的地点,看来死后世界并未将他们排斥在外。
叶行远颔首,他面对凶横的军士镇静自若道:“我等并非奸细,乃是子衍君故交,听闻苦渡城难事,特来相助。还请通报一声。”
他态度从容,气度不凡,那几个军士将信将疑,也不敢妄自决定,便押着他们三人先出门,派了一名小校前往子衍府中报信。
西凤关之役以后,子衍的名声水涨船高,燕王铸黄金台,登台拜将,欲封其为令尹,主政一国。但是子衍厌恶燕国君臣,也知必受掣肘,不愿为官,只提一军驻守北面。
后来情势危急,子衍调守苦渡城,便一直在此驻马。他听闻叶行远之名,欣喜若狂,倒履相迎,“叶公子前来,真乃苦渡城大幸!百姓大幸!”
子衍又看了一眼李夫人,赞叹道:“贤伉俪十年不见,风采依旧,我却早已老了许多。”
比之十年前的子衍君,他脸上多了深刻的皱纹,鬓边也有了白发,这让他更多了一种沧桑睿智的气度,与流传下来的画像更为接近。
叶行远道:“大人为国事烦扰,救国救民,难免操劳了些。吾等闲云野鹤,怎能与大人相比?”
他总不能说其实他是直接跨越了十年,对于死后世界的子衍来说的漫长时光,对叶行远却只是半年多而已。
黑翼军军士见果然是子衍认得的人,不觉也甚为惊异。如今苦渡城四面封锁,城内巡查也极为严格,却不知道这三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有百姓也疑惑道:“此人是什么人物?竟然让子衍大人如此重视?他这般年轻,难道有什么特异的本领不成?”
知道叶行远名字的人也笑逐颜开,激动道:“你们不知,这位便是墨家传人叶公子!当年他在西凤关笑谈挫败蛮王察汗,逼退十万蛮兵,这是何等风采?有他与子衍大人双剑合璧,再度联手,苦渡城必无忧矣?”
“他就是叶公子?”黑翼军那小头目想起刚才自己居然还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啪的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冒犯叶公子!真是该死!”
果然死后世界自主延续,叶行远在西凤关的行为,影响到了此次苦渡城。由此他可以得到子衍与苦渡城军民的绝对信任,这也将成为他力挽狂澜的重大优势。





仙官 第三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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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衍将叶行远一行三人请入府中,对小狼女喀丝丽他也有些印象,笑道:“当日正是这小姑娘揭破了公子墨家的身份,如今她跟随公子身边么?”
叶行远点头称是,“西凤关一役之后,喀丝丽无家可归,我们夫妻便收她为徒。”
喀丝丽的容貌也未曾有什么变化,对于一个人类少女来说这就未免太奇怪,好在她是妖族,成长期原本就比人类要长得多,保持少女样貌并不奇怪。
子衍点头道:“墨家妙法,是该广传天下,若中原有更多的才智之士,不必陷入内争,何至于被妖蛮逼迫至此?”
他这些年来懒得理会中原乱战之局,全力抵御外侮,只觉得人才匮乏,更心痛他们都忙于自相残杀。喀丝丽虽然是妖族,但早已归化,在子衍心中与人族无异。
此时苦渡城军情紧急,子衍与他们虽然久别重逢,但也无心寒暄,只聊了几句便开始讨论当前情势。从子衍口中,叶行远得知了确切的日期--此时已是蛮军南下的第十日,苦渡城四面全是蛮军,虽然还未开始攻城,但已无退路。
这种情况符合叶行远的预想,如果在围城之前抵达,那他有太多方法腾挪。但若是已经到弹尽粮绝的地步,无论是谁都只能按着既定的剧本进行。
如果说子衍墓是让他获得代表“忠”字宝物的一次考验,那这也就是最恰当的切入时机。
叶行远清楚苦渡城将会遭遇的惨况,第一个便问粮草问题,“大人,苦渡虽是孤城,但城厚墙高,易守难攻。有你我二人在,当可挡住蛮军的攻势。但是只怕旷日持久,不知城中粮草,可以吃撑多久?”
子衍愁眉不展,这本身也是他最担心之处,叹息道:“公子果然目光如炬,苦渡城可守,却不可久守。城中粮草,便是再如何俭省,也只能支撑一月。”
今年燕国大旱,普遍欠收,粮仓本来就不充裕。此后战祸连绵,北方几座关隘都被攻破,粮秣损失,如今苦渡城中的存粮已经快要见底。
纵然子衍有经营统管之才,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必要的消耗仍然是无法避免。
说是能维持一月,已经是极限。然而叶行远知道未来,苦渡城足足守了两个多月,那后面无粮的数十日,到底是怎样撑过去的?
叶行远早有腹案,便郑重进谏道:“依在下看来,蛮人这一次势在必得,只怕不愿轻易退兵。大人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从今日起,城内便该执行口粮配给制,以为将来打算。”
当初西凤关粮食充足,又有后路可通,没有必要进行配给制。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以此法至少能再节省三分之一的粮食,也就意味着能够多撑十天左右。
虽然还不可能撑满苦渡城一战的耗时,但总是能多保存一分元气,或许到最后就不必那么惨烈。
在叶行远看来,如果说子衍守城有所失误,那就是在蛮军围城的初期并未当机立断减少口粮配给,到一个月后才会捉襟见肘。
子衍颔首道:“公子所言,我也早就想到了,但是苦渡城中最主要的守城力量便是黑翼军。黑翼军骄横跋扈,若是削减口粮,定然士气大挫,我只怕他们在城墙上更不肯出力。”
这也是为什么苦渡城一战打得特别艰苦的原因,子衍虽然是城中最高军政长官,但实际掌控军权的是黑翼军统领令狐喜。此人打仗虽然勇猛,却有些刚愎自用,在保卫战的前期数次抗命,因为错误的判断甚至丢掉了剩下不多的骑兵,让苦渡城彻底没了突围的本钱。
他后来悔过,最后战死在城墙之上,勉强算是将功抵过,但前期犯的错误却不容抹杀。
有这样一位统领在,黑翼军士习气与军纪都不是太好,若是子衍防微杜渐,在一开始就限制口粮,必然会引起反弹,甚至有可能造成哗变。
子衍已经算说得比较委婉。叶行远明白他的意思,便又劝道:“配给必有此弊,但确有必要,大人应与令狐统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或可行之。”
此事谈何容易?子衍无数次想要说服令狐喜,但这位黑翼军统领亦非单纯的武人,乃是兵家传人,性格倔强,自有其一套行事的逻辑。子衍威严厚重却言辞顿讷,并不能辩过他。
正在子衍踌躇之际,又有人来通报,说是令狐喜听闻当年义助西凤关、惊退蛮王察汗的墨家传人在此,特意过来拜访。
说曹操曹操到,叶行远是被几个黑翼军军士押到此地,他们听说了叶行远的身份之后必会回报,惊动了令狐喜也不奇怪。
子衍当然请进,叶行远定睛细看,只见一位赳赳武夫从正门昂首阔步而入,身高九尺,满面络腮胡子,端的非常威武。
他声如闷雷,还没进门就高声大喊,“叶公子在哪里?我久闻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真是痛快。”
在这个虚拟的死后世界里面,叶行远的功绩似乎已成了传奇,连这位自大的武官都对他甚为尊敬。毕竟叶行远孤身赴蛮营的勇气与守城胜蛮王的智慧都值得称道,这又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叶行远暗自记下。
他起身拱手道:“令狐统领身先士卒,来去如风,所统黑翼军亦是北地难得的强卒。我也是久仰了。”
令狐喜大笑,说话间他已经大跨步走到叶行远面前,啧啧称叹道:“我原以为叶公子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否则则能降得住察汗那等枭雄?如今见公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更是佩服,若非当真手上有本事,又怎能让蛮人望风而退?”
他倒并无伪饰,佩服就是佩服,并无什么言外之意。叶行远喜欢这种粗豪汉子,说起话来能更直接。便笑道:“令狐统领谬赞了。刚才我还与子衍大人说起你,有一件大事想与统领商量。”
令狐喜豪爽道:“有叶公子到此,守城必有妙策,又有什么好与在下商量的?只要不动我们军种兄弟的粮饷,其余之事,尽可公子与子衍大人自决。”
他实诚而乖觉,一句话便想把叶行远的配给制给堵住。叶行远微微一笑道:“想要与统领商量的,正是粮饷事。”
令狐喜的笑容刹那间冻结,他狐疑地望了一眼子衍,又盯着叶行远缓慢摇头道:“我与子衍大人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要保证黑翼军吃得饱。皇帝尚且不差饿兵,难道要我的兵饿着肚子去送死?”
他对叶行远的观感立刻下降了一个层次,眼神中隐隐透出防备与敌意。叶行远倒不在乎,他通读史书,早知黑翼军统领令狐喜就是这么个人,耐心解释道:“统领不可误会,如今蛮人势大,必然要久攻苦渡城。城中存粮不足,若不从一开始便先做筹备,只怕后期乏粮,必然艰苦卓绝。”
黑翼军本来单体战力不在蛮人铁骑之下,但是因为饿得头晕眼花,十成本事发挥不出三成。叶行远注意过,黑翼军九成的战损都出现在苦渡守城的后期,虽然也有令狐喜想率骑兵突袭打一次野战结果失败的关系,但更重要就是因为缺粮而降低了战斗力。
令狐喜略略点头道:“叶公子的担忧亦非没有道理,若是照此下去,苦渡城一月之后必然无粮。不过,一月之后,蛮人是否还能好整以暇的围城,那可需要再议。”
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当下走到子衍桌前,指着一直摊开的城防图道:“蛮人此番入寇,总计十二三万人,此时大多都聚集在燕、赵之地,也就是河北平原。蛮人的意图很明显,便是要以此地为跳板,渡河糜烂中原。”
叶行远赞同,这历代史家都曾分析过,在察汗带走了蛮族大部分兵力之后,本以为北方应该能消停些。没想到反而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蛮族入寇,这是一次垂死挣扎般的劫掠,丧心病狂的蛮人失去了领袖和希望,他们甚至可能有种自我毁灭的冲动,要洗劫中原的繁华富庶。
“而在此地,六国联军集结。”令狐喜粗大的手指按着地图的南方,“虽然并非是为了这些蛮人,但若是苦渡城真有危难。他们只需要反戈一击,便能逼退蛮军。
他们虽多是坐视不理,尸位素餐之辈,但若是苦渡城陷落,意味着整个北方都为蛮族兵锋所指,远征西方的察汗得知这个消息都有可能回来分一杯羹,这些政客们岂能坐视不理?”
六国联军距离苦渡城并没有多远,若是急行军十日可至,难道他们还真能眼睁睁看着苦渡城倾覆?
令狐喜基于这个原因,不相信苦渡城会需要守到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以上。叶行远与子衍相顾苦笑,都觉得他过于高估了政客的节操。
叶行远知道得很清楚,直到蛮族终于受不了而退兵,六国联军从来未曾渡过定河一步!




仙官 第三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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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点,叶行远便觉得胸中愤懑之气涌起,他摇头道:“令狐统领所言固然是常理,但如今六国纷争,尔虞我诈,又岂能以常理计?”
他指着地图,徐徐向下,剖析道:“赵国与燕国唇齿相依,若是燕国为蛮军所灭,他们同时承担东、西、北三面攻势,同时还要受到南方秦国的进攻,绝对抵挡不住。要出兵救苦渡城,赵国应当是最积极的。”
令狐喜傲然点头,既有盟友倾力相助,又有何惧?
但叶行远接着话锋一转道:“然则赵国国小力弱,尤其是半数壮丁殁与与秦国连绵不绝的战役之中,若非其它诸国相救,只怕早已灭国。
如今他虽顶着一个联军称号,实在已经抽调不出什么像样的军队,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救人?指望他派兵来援,只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行远提起城防图上一面做标志的小旗子,随手拔出,扔到一边。赵国,已经不用考虑了。
令狐喜面色不大好看,强辩道:“赵国虽然兵弱,但是盛产良将,有盛高、段真等人,皆为当世名将,或可力挽狂澜,一人之力,可敌万人。”
叶行远毫不客气驳斥道:“盛高年事已高,一饭三遗矢,赵王早就不用他。段真在北面防备妖族,乃是赵国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他们怎么肯消耗在此处?”
令狐喜默默无言,不得不承认叶行远说得有道理。
“再说齐国,燕齐世仇,五年之前,令狐统领也曾攻入齐境,连拔十余城,一直打到胶临城下。你说他们是看笑话呢,还是会出手帮忙呢?”叶行远又轻巧的拔了一面旗子。
令狐喜继续默然,齐国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好了的。
叶行远叹气,又道:“再说魏国,魏国原本是中原大国,有问鼎天下之志。若是十几年前,魏文公在位之时,燕国有难,他必尽力相助。但是如今,魏安公昏庸,纵情酒色,国内武备松弛。前年有晋山之败,今年有八百破十万的笑话,就算魏军来救,又有何用?”
魏国如今的情况确实大不如前了,前几月与秦军交战,号称聚集十万大军,结果被八百秦兵老卒羞辱,七进七出,阵势崩溃,这也彻底撕破了魏国这老牌强国最后一层遮羞布。
想及魏国的情况,令狐喜就算想反驳两句,也是无从说起。这时候他才惊觉,所谓的六国联军已经去了一半。
“韩国积弱,原本就是凑数的,不论。至于中山国,他地处西南,要千里迢迢派兵来援,至少要半年以后了,你等的起么?”叶行远频频摇头。
令狐喜脸都红了,得,这下子去了五个。他引以为倚仗的六国联军,简直就是纸老虎!
“最后一个楚国……”叶行远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楚国现在是除了秦国之外最强盛的大国。他本蛮夷之邦,后来才被封为诸侯,更第一个自封楚王。如今楚怀王在位,雄心勃勃,发起合纵抗秦,隐为六国之首。
如果说楚国有心要救苦渡城,那么他其实是有能力做到的,尤其是率领其余五国虚张声势,迫退蛮军也大有可能。
但是楚国要不要救苦渡城?这个问题史家也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楚国有意扶持燕国来压制齐国,也有人认为楚国希望燕国转弱,退回北面,让他割去南方一线城池。从利益来看,楚国可以选择的路有许多,并不见得一定是救还是不救。
但是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楚国就硬是按兵不动,足足等待了两三个月。这让子衍君成就了鲜血铸造的声名,但也承担了无尽的后悔与痛楚。
后来子衍君郁郁而终,临死之前还大呼三声“城门”,与苦渡城一役必有深切的关系。
“楚国未必不救。”令狐喜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说服叶行远。
叶行远淡然摇头,“楚国虽强,但六国互相掣肘,其他人居心叵测的情况之下,别说楚国未必有派出援军之心,就算真的急公好义,也未必就敢直接出兵。至少要探听清楚,再作决定,这一来一去,就已经不是一两个月能够定夺。”
令狐喜语塞,情知叶行远所说并非虚言,如果在定河畔驻扎的只有一支楚军,说不定便能来急援。但正因为有了联军,反而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一旁的子衍君也为之骇然,他虽然也知晓六国联军未必能有大用,并不指望上他们。但也没有如叶行远一般赤.裸.裸.给六国剥皮,他这才惊讶的发现,如今六国还有燕国都早已外强中干,远不如勃勃兴发的强秦。
六国联军如果救不了苦渡城,又怎能指望合纵遏制秦国的发展?看来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然不可避免。
令狐喜没想到子衍君已经从叶行远的分析中想到了天下大势,他也皱起了眉头,突然发现局势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乐观。
如果六国联军不能指望,那么苦渡城居然呈现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态势。这说起来挺可笑,中原腹地的苦渡城,居然连援军都找不到。
他盯着地图,目光在苦渡城上下左右逡巡,最后只能无奈的承认,这真有困守孤城的危险。
“若是如此,坚守苦渡城真的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两月、三月都有可能,然则粮草不济,如之奈何?”令狐喜的态度谦恭了点,转头向子衍君询问。
子衍君肃然道:“若是如此,必须得从叶公子之计,早日定下配给制,以求能支持更长时间。”
原本觉得说明厉害,令狐喜应该转变态度了,谁知道仍旧断然摇头道:“这更不成!若是援军不至,苦渡城绝对不可能守得住,那我们不如尽早突围,这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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