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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差不多傍晚时分,叶行远与众人分别,回到府学中休息。还特意吩咐陆伟,暂时不要将剩余草稿放出去。回了号舍见到莫娘子,想起莫娘子见多识广,就将心中疑窦对莫娘子又说了一遍。

    青丘国勉强也算外域,虽然位居东北,但也不能算在中原,或许与东南外域有些什么互通的消息。

    莫娘子也颇为好奇,仔细询问,谈及算术考题倒是罢了。等叶行远提起今日书法考题文字之后,她却猛然抬头,眼中大放光芒,居然后腿直立,以狐狸身躯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叶行远大吃一惊,“你不是一直嚷嚷后腿瘫痪,只能可怜兮兮的让我帮你挪动么,怎么今天连狐狸形状都能站立了?”

    “不要打岔,这不重要!”莫娘子毫无羞愧自觉的叫道,“万变真经!此乃万变真经的序言!这丁花魁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敢将这万变真经碑文残片带入中原?”

    莫娘子的行径与平日大不一样,显然是震惊已极。

    万变真经?这又是什么东西?叶行远陡然觉得这潭水好深,有种不想搅和进去的感觉。莫娘子平复下来,趴在叶行远手臂上,好像后腿又瘫痪了,然后对叶行远解释起来。轩辕世界,以中原为中心,四面荒漠、高山、海洋,都是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就算是妖族、蛮族居住在此也很艰辛。

    追根溯源,无论是北方妖族还是南方蛮族,都将中原王朝奉为正朔,遥遥礼拜。文圣降世之后,经典流传,妖蛮之辈也都用心沿习,虽然资质驽钝难有大成,却也渐渐能够读书明理。

    千年岁月易过,这期间外域异族之力渐渐增长,与中原王朝也发生了多次的摩擦和战争。但即使如此,妖族蛮族都有自知之明,晓得自身为天机所恶,不敢有取而代之之心。就算趁着王朝积弱,入寇中土,不过肆意掠夺一番,便即退去。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万变真经出土。

    万变真经,详述“天择”“物竞”之理,以“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易经大道为基,另辟蹊径,扯出一番道理。与圣人所定严格的秩序不同,从字里行间,异族却看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中原人族,也不过是万物之一,他们得圣人庇佑,人皇赐福,截取天道化为天机,占据中原沃土已超三千年。那妖族蛮族,若是在“物竞”之中取胜,岂不是也有机会占到“天择”之理,入主中原?

    万变真经在外域流传甚广,但对人类来说却是绝密,这真经内容为几位雄主所得,更是心里蠢蠢欲动,如今的外域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只中原之人都不甚了解罢了。

    叶行远听得目瞪口呆,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这是大事,而且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事。这是意识形态问题。

    以前中原王朝镇压四夷,不仅仅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各种神通——妖怪和蛮族同样有巫术神通,而且他们天生身躯强健,与人类相比是更好的战士。人类王朝能占据上风,究其原因就是意识形态的碾压。

    人族有文圣降世,截取天道化为天机,又创天命神通守护天机,又有诸法经典传播士人,得到三千年盛世。这种意识形态上的优势,妖族、蛮族,乃至于各种盗匪、仙人,在政治权利上都不可能与大一统的王朝抗衡。

    除非是天机变化,改变了天命所归,才会发生改朝换代。但即使如此,人类的统治仍然是稳如泰山,无非只是去除毒瘤,引进新血而已。

    万变真经叶行远只看到了几句,但其中蕴含的离经叛道之意,已经能够感觉的清清楚楚,如果真能构建出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那也就意味着外域妖蛮拥有了自己的强大意识形态。

    而这些意识形态要是也能够截取天道,化为自己的道统,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具备了与中原王朝争夺正统的可行性。

    这应该去检举!叶行远作为指望天机道统吃饭的读书人,立刻就想到这点,但又停住了脚步。

    这该去找谁?府衙?去举报此界花魁来自外域,心怀叵测,想要颠覆朝廷?这种话说出去没人相信,只会惹人耻笑。

    就算有万变真经的序言,那又有什么?如今四海升平,读书人口出狂言,写的文章比这离经叛道的还多得是,也不见有什么惩罚。

    府衙吃饱撑着为此来针对一个花魁,还不够闹笑话的。叶行远冷静下来,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在自己眼里,万变真经确实是大事,但这花魁携带碑文残片,也可能只是无心之举。

    即便自己凭借上辈子的一些经验,通过此事可以见微知著,劝朝廷衮衮诸公未雨绸缪,但首先也得自己有上书言事的渠道和资格。

    否则他只是一个童生,人微言轻,就像是上辈子时空里,谁会认真去听一个中学生分析讲述世界局势问题?只会当是自己好高骛远、夸大其词。

    还是需要提升自己的位格啊!不提升自己,就很难有发挥余地。叶行远琢磨半晌,虽然有一腔报国热情和拯救人类的伟大冲动,但也只能暂时冷静下来,从长计议了。

    莫娘子看他的面色有些怕人,柔声劝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万变真经虽然颇受欢迎,但至少我青丘国中,还是以圣人之言为正道。别国尊奉中原衣冠正朔的还是更多,些许离经叛道,你不必在意。”

    叶行远微微叹口气,这是个渐变的过程,意识形态的完善和传播,本身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人族应该还有准备的时间。那么多大人精擅经义,掌握神通,也总该有明眼人注意到了外域的变化,也许他们有应对之策,暂时还不需要他这个小小童生来杞人忧天。

    这丁花魁虽然有些可疑,但她一个女子入中原也做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就暂时静观其变,如果花魁大会过关,与她见过后,可再试探一二。

    次日清早,叶行远带着陆伟会合欧阳紫玉,再往清河。他心中有事,不免就显得有些沉默,倒是陆伟一直喋喋不休,“表哥的草稿涨到三十两一页了,我看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不如出手吧。”

    在他想来,再大的冤大头,也不可能花更多钱了。叶行远草稿共有三十多张,如果都以三十两一页去卖,那就是接近一千两。一千两等于府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家产,居然有人去买几张废纸?

    叶行远掌握更多讯息之后却淡定许多,如果说有人下了血本想要他的草稿,那就说明对方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东西就不能轻易给别人了。

    这相当于高级技术资料,要是自己贪小便宜卖了,日后被外域蛮族破解,自己不就成了人奸?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一直都无法破译吧?

    “暂时不卖,等待以后。”叶行远吩咐陆伟,陆伟只当他还要再等涨价,心中只能佩服表哥的魄力和耐心。

    “总算是第三关了,过了这一关,你就能见到花魁,并得到转轮珠了吧?”欧阳紫玉不关心这些凡人银钱往来,只觉得俗气逼人,赶紧转换了话题。

    她两天都无趣得很,眼看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的关卡,就像是看见了曙光一般,整个人也多了几分精神,想象转轮珠的功效,真是令人流口水啊。

    欧阳紫玉说得也不算错,只要叶行远过了第三关,进入献诗环节,整个府城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叶行远望了望紧靠着画舫的第三艘艘大船,笑道:“最后一关不知考些什么,惟愿一切顺利。”

    叶行远穿过人群正要登船,又碰见了张公子,却见张公子依旧趾高气扬,仿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似的。

    不过今天张公子身边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登船时瞥着叶行远,眼神里满是挑衅之意,看来今天又是信心十足。

    欧阳紫玉奇道:“这人今天怎么提前带伴当入场了?我记得他之前可是谨慎得很哪!”

    这个伴当选的也有些奇怪。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叶行远也看得出此人身材高大强壮,似乎更像是武人,而不是读书人。这最后一关,到底考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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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露馅了
    今日的船舱更空了几分,昨日第二关书法又差不多刷下去一半人,有资格踏进第三关的总共不过数十人而已。︾舱中的布置又与前两日不同,船舱正中搭起了一座高台,不知是何作用处。

    叶行远皱起了眉头,这看起来有点像是舞台,如果第三关是玩什么歌舞琴瑟,那对他来说可真是噩耗,对这方面完全不擅长。

    照例是红纸揭开,下面只写了一个“剑”字。此时老执事从船舱外走进来,宣布了比试的内容,“今日第三关,考的是剑道,请诸位准备。”

    剑道?花魁大会关卡中破天荒的比试剑道?这还真是几百年来的头一遭,众人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场面顿时一片哄乱,纷纷发起了牢骚。

    其实剑为君子之兵,文人佩剑应该是寻常事。据说上古之时民风尚武,文武不分家,读书人大都也习剑,正所谓出将入相。

    但是这千年太平盛世下来,读书人传承天命神通,姿态渐渐拔高了许多,向往的是操纵天子、诸侯之剑,而身边实际佩剑的却渐渐少了。

    这时候就算想临时找习剑的伴当也不容易啊,只有少数大户人家公子准备妥当,有优秀的武士侍候,其余人大概只能亲自上阵去献丑了。但这会儿花魁让他们比剑,也算是风雅之事,难道还能拂袖而去不成?

    全场只有张公子洋洋自得,就像前两关一样。在叶行远眼里,张公子就没有不洋洋自得的时候,永远都充满信心。

    张公子身边的黑衣人此时解下蒙面,只见此人眉目狭长,脸色倨傲。当场就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燕仲牟燕大侠么?张公子怎么请来了此人?那这第三关,终于该是张公子第一了。”

    燕仲牟号称汉江大侠,剑法精湛,曾经当众刺下空中的飞鸟,他在这汉江府中剑术若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不过此人一向骄傲,一般人请不动他,想不到张公子居然提前请了过来,到底是府尊公子,准备果然极其充分,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剑道比试的规则最简单粗暴,两两相斗,双败淘汰,直到场中只剩下十个人为止。从最后控制人数的角度来说,这种淘汰制的比试倒也算适合。

    老执事神色平常的宣布规则,“对阵之前,从此处抽签,确定对手,胜者继续捉对斗剑,败者进入另一组重新抽签,再败即淘汰。”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张公子骄横的声音响起,“这位老先生,不知可否指定对手挑战?”

    张公子的目光一直瞟着叶行远,目的是谁不言而喻。叶行远也只能啼笑皆非,人作起死来真是神仙也救不了,张公子何必一定要往枪口上撞呢?

    老执事没预料有如此问话的,迟疑道:“若对方不反对,那自然也可”

    “这就成了!”张公子大喜,遥遥指着叶行远大喝道:“叶行远!你我恩怨可敢在这比剑擂台之上一分胜负么?”

    前面连续两关张公子都很高调,本意也是为了树立自己势在必得的气势,结果最后都被叶行远搞得没脾气。虽然也没什么,张公子终究还是过关了,不算太失败,但自以为是的张公子总疑神疑鬼,觉得别人看了自己笑话。

    昨天半夜张公子得到考题之后,不惜重金礼聘燕仲牟,就是为了今日在擂台之上出这一口气!

    这人是不是失心疯了?叶行远久久无语,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执着。明明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搭理这位公子,偏偏他一个人也能上窜下跳,激动得不亦乐乎

    “我!我!我!”欧阳紫玉叫了几声,欢快的从叶行远背后跳出来。她生怕叶行远有意忍让,自己失去表现的机会。

    话说连续憋了两天,欧阳紫玉心里也是有点急,看起来自己完全无用武之地。如果自己最后寸功未立,那怎么好意思索要转轮珠?

    而今天难得有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既然有人愿意送上门来,她欧阳紫玉就当仁不让了!

    “你有把握?”叶行远转头问道,剑道比试虽然是个冷门,但刚好撞上欧阳紫玉的强项,以欧阳紫玉的性格,肯定是拦不住了,也没必要拦着。

    八阶女剑仙肯定是有几把刷子,也亲眼见过几次。但是与这种听起来牛气冲天、如雷贯耳的汉江大侠相比,却不知道到底孰强孰弱。

    如果欧阳紫玉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也不必冒着风险理会对方挑衅,安安生生找两个软柿子捏了,顺风顺水就能过第三关。

    欧阳紫玉被叶行远气得双目圆睁,对叶行远的问题相当不满,她可是堂堂女剑仙,一个世俗武者能有多少本事,敢问她有没有把握?

    她忍不住叫嚣道:“叶行远你问出这话,是昏了头还是没睡醒?对付这种凡人,我动一根手指头便能拿下!”

    对面燕仲牟听到,登时大怒,脸色铁青,握住剑柄对张公子道:“到了擂台上,某只怕收不住手!”

    张公子也有点语塞,这大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相向,那小书童不过说一句大话,他就想要取人性命。

    老执事耳朵尖,听到后吓一跳,连忙道:“这花魁大会剑道比试,乃是文斗,万万不可惹出人命!”

    欧阳紫玉当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翩然如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过去,稳稳落在擂台中央,不屑道:“多说无益,速速上来,别浪费时间!”

    燕仲牟看出她轻功了得,不过并没在意,也纵身跃上擂台,冷笑道:“你这小厮倒是学了两手花巧功夫,可惜在某重剑之前全无用处,擂台方圆之地,也没有你施展轻功的余地。你若现在磕头认输,某还能放你一马!”

    他呼吸沉稳,剑术已经到了极高明的境界,可不是读书人习剑花架子可比,真的是杀人剑法。此时先提醒说明,勿谓言之不预。

    欧阳紫玉笑嘻嘻点头说,“好好好!我早听说侠以武犯禁,你们这些侠客剑法虽然粗糙,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观之处。尽管使出来看看,不要让我失望。”

    糟了糟了!在场之人瞧欧阳紫玉面容清秀,口齿伶俐,又兼是两关第一叶行远的伴当,心中不免有垂爱之意。但她言语如此轻佻,不停激怒燕仲牟,有点凶险了。若燕大侠发了怒,很有可能血溅当场。

    燕仲牟生性豪侠,聚了好些庄客,听说在地方上时有斗殴杀人事,但他大手笔与官府交好,每次出了人命又都有手下庄客顶罪,因此才能够逍遥法外。

    这可不代表他手上不沾血腥,大家都知道他是真杀过人的,擂台可是各安其命的地方,就算燕仲牟有所顾忌不下杀手,但砍成重伤也是可怜!

    就有好心人劝:“小兄弟,燕大侠的剑法高明之极,你若不成,速速认输,千万不要嘴硬强撑。”

    这种话对别人说或许有用,但对于欧阳紫玉来说只是耳旁风。她听了也不说话,只饶有兴致第看着燕仲牟,等他出剑。

    燕仲牟等了半天,就是等这小子自己认输下台,自己也好赢得体面,没想到这小子执迷不悟,那可就休怪他剑下无情了!

    他缓缓抽出背上长剑,傲然道:“某剑出必饮血,小子,你已引动某之杀意,自求多福吧!”

    只见他长剑一抡,发出呼啸风声,沉重的铁剑在他手中轻若羽毛。手腕一翻,使个势子,剑身便朝着欧阳紫玉的纤腰横扫过来。

    欧阳紫玉咦了一声,瞬间身形化作一道紫影,不知怎么就飘到了燕仲牟身后,然后笑道:“你是铁蛋和尚的俗家弟子?那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既然学了他的功夫,我也不能以大欺小,你退下吧,饶你无事!”

    燕仲牟听欧阳紫玉一口道破自己的师承,心里微微吃惊,难道真遇到有渊源的人了?但再听对方后面所言,一股气直冲脑门,大怒道:“你这厮胡言乱语,辱及我师门,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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