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这似乎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了,上次剑灵发飙时,号称九品神通的秀才都抵挡不住,拿下一个泼妇岂不小菜一碟?
可是任由叶行远如何狂呼,剑灵巍然不动,任由主人百般驱使,就是毫无动静。叶行远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难道这貌似大有来历的剑灵也怕泼妇吗?
耳听外面泼妇一口气骂了一刻钟,叶行远不由得闭目仰天长叹,穿越以来第一次惨败,竟然是败于泼妇之手!可恨,可恨!
“叶行远叶公子在家吗?”正在刘婆持续发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声询问,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叶行远也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欧阳紫玉的。
欧阳大小姐这次的口气既恭敬而客气,当然,如果欧阳大小姐不站在墙头上迎风招展,那礼节就更完美了。
ps:又是四千字一章,心疼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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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道好还
却说欧阳大小姐方才在山谷之中反思了一阵,觉得是因为自己态度表现得太过急切,所以才把叶行远给吓跑了。同时又想起父亲的一些教导,所以她决定,要拿出礼贤下士的作风,再找一次叶行远。
其实欧阳大小姐什么时候这样求过人,心中也是万分纠结,因为师尊说了,找到仙缘才能回山,愁人啊!
她记起叶行远住在潜山村,来到在村头问了人,知道了叶行远的住处寻上门来,却正好撞上刘婆堵门骂街。
不管欧阳紫玉性格如何,单论容貌却是一等一。她姿容精致,站在小破土屋的墙头上,衣裙飘飘,就像是砂砾中的璀璨明珠一般夺目。
刘婆刚刚放下“叶行远找不到好女人”这种大话,转眼就瞧见一个美得像仙女的人来找叶行远,自觉有点丢了脸。
她骂也骂累了,正打算拂袖而去,口中还在不干不净地嘀咕,“原来是勾搭上了这种骚狐狸,怪不得连好亲事都不要了,真是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刘婆认不得欧阳紫玉,不过她既然抛头露面上门来找男人,居然还翻墙,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好女子,说话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你说什么?”欧阳紫玉不想竟遇到这种无妄之灾,刚刚与凡人客气几句,便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粗鄙乡下婆子骂了,大小姐剑仙的脾气就蹭蹭涌上来。
刘婆眼睛一竖,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了欧阳紫玉一番,鼻子里发出轻嗤之声,“说的就是你这骚狐狸,青天白日里爬上男人房顶,真是伤风败俗!你自己做得,别人还说不得么?”
梦想中好事不成,她也憋了一肚子气,对叶行远她除了大骂之外无可奈何,看谁都像出气筒,她的脾气更像是炮仗一样爆开。
“你你你你你……”欧阳大小姐气得快咬碎银牙,指着刘婆说不出话来。她天资卓绝,家学渊源,但是却没有跟这种乡村泼妇斗过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骂回去。
“你什么你?”刘婆不知死活地挺起了依旧饱满的胸脯,怪眼一翻,“指什么指?难道你还敢打我不成?”
那可是剑仙啊,没见人家能轻而易举站在墙头摆姿势吗?叶行远以手扶额,“不作死就不会死,古人诚不欺我。”
原本以这位大小姐的本性,刘婆若不提醒这个打字,她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动手,但你自己开口这个“打”字提醒人家,欧阳紫玉还能有什么顾忌?
我骂不过你这泼妇,难道还打不过?欧阳紫玉登时恍然大悟念头通达,哪有以己之短,对彼之长的道理?
她又抬手一指,一股气劲抽在刘婆当胸,刘婆只觉得身子一麻,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飞起,直接穿过了院墙,蓬的一声撞入不远处的稻草垛之中。
刘婆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她也算是有胆气,竟是从稻草垛中爬了出来,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一阵风又冲了回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这个小贱人,竟敢真的出手打人,我与你拼了!”
叶行远看到刘婆哇哇乱叫,双手乱抓,朝着欧阳紫玉扑去,再次忍不住默哀几句。
要是刘婆一开始她就拿出这泼妇撒泼的劲儿来,欧阳大小姐在懵了的情况下,说不定要先吃亏,但如今欧阳紫玉脑子已经转过来了,心中有了一个“打”字,就能够很顺畅地把刘婆视作平日降妖伏魔的对象。
眼看这老泼妇扑过来,欧阳紫玉口中轻叱一声,手拈剑诀,袖子向前一挥。
嗤嗤嗤嗤嗤!只见一口口透明的剑光在空中一现即隐,就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将刘婆撕扯着抛出了门外。
剑气纵横,刘婆头发衣服削得千疮百孔,就像是乞丐一般。这回她真是傻了,木呆呆在叶家门口站了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妖怪”,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这还是欧阳紫玉本质良善、手下留情,如果真将刘婆当成妖魔,但凡无形剑气稍稍加一点力,就算是再来几个刘婆,现在也早已被切成十七八截。
欧阳紫玉转过身来,对着叶行远拱了拱手,骄傲的说:“献丑!献丑!些许小小仙家手段,叶公子你看如何?”
这门剑气是蜀山派入门所修,她苦修十年,已有小成,对付刘婆这种当然是杀鸡用牛刀,不过想着可以给叶行远瞧瞧剑仙的威风,也算是一石二鸟。
看到欧阳紫玉如此潇洒,叶行远心中也是有点羡慕的,自己要是有这两手,也不至于被泼妇骂街堵门。剑仙功夫,克敌制胜,威风凛凛,可以说是一人敌乃至十人敌百人敌的妙法。
可惜他心中早已选定了道路,读书人满腹经纶,借动天机,可有万人敌之威力,也未必就比剑仙差了,只是自己尚未入门而已。
这种执意单挑的功夫,若有机会不妨两手,但要他放弃举业,投身修仙,那是万万不能。
若连这点心志都没有,动辄动摇,能成什么大事?所以他只是含含糊糊地赞了一声,“果然是剑仙妙法,了不起。”
欧阳紫玉得意洋洋,“既如此,你现在可想明白了?我为你赶走恶客,我父亲也帮过你,你是不是考虑报我大恩,以身相许,随我入山修道去吧!”
报恩?就这样大大咧咧索求报恩?还敢说以身相许?叶行远啼笑皆非,他瞧了瞧欧阳紫玉,“如今我倒有了一个问题,就你这性子,你师父是怎么放你下山的?”
欧阳紫玉一愣,“你这问题倒是与我一众师兄弟类似,师尊说我幼年上山未经世事,需要下山历练,懂点人情世故才行……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你不用报恩么?”
叶行远暗暗叹气,低声嘀咕,“你师父想得倒是没错,你这样子不历练历练还真不行……”
这位女剑仙似乎一片天真烂漫,有些地方宛如幼童,跟她讲道理都是没用的,瞥见她一脸的热情,叶行远都不由有种无力感。
他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下了逐客令,“欧阳小姐,我跟你说清楚,修仙炼道固然玄妙,但我自有读书上进的渠道,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但我的前程,就不劳你操心了。寒舍简陋,不便招待贵客,小姐就请便吧!”
叶行远琢磨着不跟这姑娘把话挑明,她还不知道要歪缠到什么时候,不如爽爽快快再说个清楚,就这么干净利落送客。
欧阳紫玉大急,“这可不成,你若不修仙,我可怎么办?”
她情急之下,也是说了真心话。这小子关系到自己的仙缘,他修不修仙倒无所谓,要是误了姑奶奶的修仙大业,他怎么赔得起?
她瞧这小村宁静,此时四面无人,一时竟起了强抢的心思,“叶公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若用剑气将你临空摄走,有你的苦头吃……”
叶行远的姐姐叶翠芝听到现在,一开始还心怀感激,又觉得欧阳紫玉这般人物,这般剑仙居然缠着小弟,也是一种荣耀。
后来越听越不对,到最后更是不成话,忍不住开口,“姑娘,我寻思这修仙炼道当然是好事,但我家小弟乃是叶家独苗,好歹要等他娶妻生子,生下几个大胖儿子之后传宗接代,才能弃家修道!”
她上下打量着欧阳紫玉,“我看姑娘你一表人才,又对我小弟情有独钟,不如你来帮帮忙?若是叶家有了后”
叶翠芝话音未落,欧阳紫玉面红耳赤,她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听到这种生孩子之类的羞人之语套在自己身上,登时秀脸像是着了火。
又突然醒悟到,自己对叶行远说的那些话,确实很有语病,让人听到后难免误会!这可真真羞杀人了!
最后欧阳大小姐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转身飞起,飘过墙头,瞬间消失在叶家姐弟眼中。
叶行远暗暗地向姐姐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姐姐出马一个顶俩,自己费劲半天没能把这位女剑仙弄走,叶翠芝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将她羞走了。
刘婆来骂自家姐姐,欧阳大小姐打跑了刘婆,自家姐姐又羞走了欧阳紫玉,果然是天道好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叶行远忽然觉得自己对天机感悟又进步了一点
不提叶行远若有所悟,学业大有进益。却说刘婆羞恼回到家中,只觉得浑身骨骼无一处不痛,让刘公调了膏药子细细敷了,咬牙切齿,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婆寻思着自己现在奈何叶行远不得,那个凶霸霸的美貌女子身有异能,也是她完全惹不起的,想要讨回这口气,只能去寻靠山。
刘婆本姓黄,她那族兄典吏自然也就是黄典吏了,县里大多数人见了,都要敬称一声黄先生。此事因黄典吏女儿的婚事而起,刘婆自然要去寻自家族兄来帮忙做主。
刘公又害怕了,苦劝了老婆子一回,但刘婆不听,在家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巴巴赶往县城。
黄典吏家住在县城西面一条小巷,独门独户,房子起得甚是气派,三开间的大门很是醒目。刘婆对这个最厉害的亲戚本就有点怵,如今又自觉办砸了差事,打算先去拜会典吏娘子。
谁知道她一进院子就劈面见着黄典吏正在给城隍爷上香,她不敢打扰,只好一声不吭缩手缩脚地站在大门边。
黄典吏四十许人,身材干瘦,显得脑袋特别大,颌下三绺长须,已经有了几分灰白色。
他神情严肃,手捧三柱清香,拜了三拜,插进城隍像前的青铜香炉之中,这才净了手,回头瞧了刘婆一眼。
刘婆面色尴尬,陪着笑凑过来,“兄长一向可好?”
黄典吏面孔一板,“若没有你跟我那娘子起糊涂心思,我倒是托福过得不错,不用为你们这些蠢东西生气!”
刘婆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以为是自己说亲被叶行远断然拒绝这事已经传到了黄典吏耳中,引得他雷霆震怒,正想开口解释。
却见黄典吏手掌重重地在桌面上一拍,脸上满是恼意,几乎是咆哮出声,“他欧阳凛看上的人,我是绝不会跟他结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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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县试报名
黄典吏开口掷地有声,刘婆恍然大悟,这才突然想起来黄典吏与欧阳举人老爷的一段过往陈年旧事。
此事在县中也算是知名公案,只是年深日久,无论黄典吏还是欧阳举人也都是城府极深的人物,所以少有人提起,刘婆也早想不起来。
想不到黄典吏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刘婆眼珠子骨碌一转,脑中立刻多了几个添油加醋告状的歪主意。
她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兄长,我这不是正要来向你禀明此事么?这叶行远,仗着欧阳举人的势头,真真欺人太甚!”
黄典吏与欧阳举人当年本是好友,一同刻苦攻读,后来却因为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反目成仇。传说是那女子扮成男人,上了县中公学,黄典吏与欧阳举人与她交好,也同时识破了她的女儿身。
两人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纪,见到这般磊落奇女子都是心有所动,这本是一段佳话,奈何一女不能配二夫,这女人最终选择了欧阳举人,也就是如今的举人太太。
黄典吏自觉受了羞辱,发誓要在功名上压倒欧阳凛,以雪这夺妻之恨。谁知道欧阳举人娶妻之后,似是发了运,当年一举考中了第十七名举人,而黄典吏心中愤恨,发挥失常,竟尔名落孙山。
他连考了几期,都未曾成功,一怒之下,竟是弃了读书人功名,自断天道,转而敬拜阴神,求得小吏之职,十几年来步步高升,如今也算得上是县中一号人物。
黄典吏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一提到欧阳举人,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刘婆这么一说,他果然上钩,急问:“这叶行远与欧阳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敢如何欺你?难道还敢拒我家的亲事不成?”
黄典吏听自家娘子提起叶行远事之后,想起他乃是欧阳举人一手保住的人物,心中就十分不喜,也绝不会同意这一门亲事。但人的心思却是古怪,明明是自己弃若敝履的东西,若是对方也表现出不屑的态度,反而会十分在意。
刘婆哭丧着脸,“他何止敢欺负我?他是完全不把兄长你放在眼里!他攀上了欧阳举人这根高枝儿,听我糊涂提及侄女儿的婚事,不但是一口拒绝,还出言羞辱。
那叶行远口口声声说猥琐小吏之女,如何配得上读书人?我听说欧阳举人有一女,似有招亲之意,也难怪他如此嚣张!”
女人的谎话随口就来,尤其是刘婆这种村中泼妇。刘婆自己也没料到随口编排的女人竟是殴打自己的那个凶悍女子,她言之凿凿,连黄典吏都骗过了。
气得黄典吏把平日珍爱的茶盅都砸了,心里发了狠,绝不让这个叶行远考中童生。
此后几天叶行远倒是过得风平浪静,欧阳紫玉没来纠缠,刘家那边也暂时熄了火。他懒得去想这些麻烦事,专心于县试的准备之中,这才是自己的最大事,其他都可以靠边。
过几天叶行远自觉功课已熟,灵力在反复临摹宇宙锋之下,不但恢复了原有水平,甚至还有所长进。
科举这条大道,当然也不是常人随便就能过的,录取几率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遥不可及。比如这第一道关口县试,录取童生的比例是十中取一。
前头介绍过,考试标准是看天机共鸣。而天机共鸣来自两点,一是读书人对天机感悟程度,二是读书人自身修为。通俗的说,天机共鸣就是靠文章诗词水平乘以灵力水平。
以叶行远两世灵魂彻底融合后的出众拔萃实力,具备超出一般人的灵力水平(不然也不会被村里人视为天才),以及记忆中另一个时空的国学宝库,成为这个被取中的“一”并不难,甚至继续前进都大有可为。
再算算日子到了县试报名之期,叶行远去社学问了钱塾师。知道名额已经推荐到了县衙,但仍须得考生本人到县衙文房填表报名,当下就略略收拾,下山前往县城去报名。
潜山村此去县城十五里路,不过都是下山,走起来也不累人。叶行远年轻,虽然身体仍然偏于孱弱,但从早上出发,走走停停,差不多中午时分也就到了县城。
县城他是来过的,县衙的位置也还记得。到了外面县衙大门,只见不少人簇拥在一起排队,上前一问,果然都是前来报名的考生。
县试报名核准身份,就在这三日之间,各乡各村的待考童生都集中涌来,他们平日里不曾见面,但从师长口中,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些竞争对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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