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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共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临渊鱼儿

    下楼时保姆已经把饭准备好了,正要去书房喊齐俨和小孩,阮眠拦住了她,”我去吧。”

    刚上二楼,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从里面传出来,她脚步停了停,钢琴是前天才送过来的,屋子空间有限,只好暂时安置在书房。

    那个男人总是在各方面都设想周到。

    她慢慢走进去,意外地发现弹琴的人竟然是齐俨,忍不住偷笑,原来也有他不擅长的事。

    站在钢琴旁边的小孩发现她走进来,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跑过去,先是抱了抱她,又往后退了两三步,严肃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直到确认她真的没有什么异样,笑容才重新回到了脸上。

    他很早就醒了,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姐姐,可是姐夫说她还在睡觉,他只好站在门外等。

    没想到的是,没一会儿,姐夫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问他想不想去试试新钢琴。

    说实话他真的很心动,于是就跟着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姐夫忽然牵了他的手,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这几天,那些变成“小石头”后的记忆一点点地慢慢回笼,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但他更多记得的是,他们像一家三口般相处的温暖画面。

    其实他此时心里有些害羞,心也砰砰跳着,因为只有爸爸才会这样牵他的手,想到爸爸,再想到妈妈,一颗心就重重地往下跌,脑子也像放了一串鞭炮般轰隆乱响……

    不过,姐夫的手好大好暖,钢琴也好好玩,他按一下就有非常美妙的声音发出来,于是就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钢琴声停了下来。

    阮眠说,“齐先生,吃饭了。”

    坐在一团阳光里的男人回过头,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跨过时光的波澜,她似乎看到了两年前的中秋节,他也是这样坐着,手里盛开着一盏银色的莲花灯……

    齐俨走过来,摸了摸她头发,轻笑一声,“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呆呆地答:“你啊。”

    他难得怔了一下,“你啊。”

    明明一样的内容,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

    空气里都盈满了甜蜜的味道。

    小孩看看姐姐,再看看姐夫,弯着小嘴巴偷偷笑起来。

    吃过午饭,齐俨进书房处理公事,阮眠就和小孩一起到露台去了,她躺在贵妃椅上翻画册,小孩挺直腰板在写字。

    翻到一半,她不经意瞥了一眼,整个人猛地坐起来。

    “这是什么?”

    小孩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慢慢把本子移到她前面。

    满满一页的“阮明辉”。

    阮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声音又问一遍,“这是……什么?”

    一颗眼泪“啪嗒”掉到纸上,迅速晕开一朵带着褶皱的花,小孩用手背抹掉眼泪,翻过新的一页,继续写下三个字——阮明辉。

    然后再抬头看她,模样似有说不出的委屈,又带着那么一丝执拗。

    我不想跟那个丢弃我的人姓了,我想拥有和姐姐一样的姓氏。

    阮眠的心被他看得又软又酸,张手把他抱住,动作是那样的轻,像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以后,就由姐姐来照顾你。”

    天高云淡,风温柔地吹动窗台上的一排绿植,一切都美得刚刚好。

    元宵节后,天气忽然变得反常起来,今天还23°,后天就降到了0°以下,而a市这座海滨城市竟也破天荒地下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雪来。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而且电视上专家也说,这并不能称作真正意义上的“雪”,可那又何妨?

    这是阮眠平生第一次看见雪。

    她和小孩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四处捡雪,勉强堆了个丑丑的小雪人,还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收获点赞无数。

    下雪这天,也是齐俨回来的日子,他被邀请去香港参加某个私人古董拍卖会,原定行程三天,可他在拍卖会结束后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刚进门,两姐弟就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拥着他,拉着他去小阳台。

    他低头一看,原来之前养在水池里的乌龟已经被冻进了冰里,就像被封锁住的标本一样。

    “它们会不会死啊?”阮眠愁眉苦脸地说。

    这两只龟仔还是去年他们去乡下写生时在路上捡回来的,她和小孩一人分了一只,还各自取了名字,没想到一夜醒来它们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的。”

    齐俨一边安慰她,一边伸手去把冰块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

    就这样,两只乌龟晒着太阳,小孩眼巴巴地在一边守着。

    他把小姑娘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两张专辑给她。

    阮眠惊喜道,“《如果想念有声音》!怎么得来的?”

    而且还是签名版,不对,是特签。

    她的指尖轻抚着上面的字,一张写着“to齐太太”,另一张是“to软绵绵”。

    其实这两张专辑得来也有一番因缘。

    前段时间s市首富梅鸿远的女儿找上他,说想把专辑的钱都捐给他名下的rm基金会,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mr”,这次在香港又刚好碰上,便讨了个顺水人情。

    rm基金会的成立也有一番由来。

    两年前他在伦敦时就开始准备,直到回国才正式提上议程——最初的源头是她那句话:“她说,好好活下去。”

    从那时起,他仿佛就得到了某种宽恕,可以从容地走完剩下的路。

    其实,更准确地来说,一切都是因为她,所以才有了后来的rm基金会。

    阳台上,那两团冰慢慢地开始融化。

    齐俨收回视线,“那首歌的钢琴独奏出自mr丈夫ansel之手,既然辉辉对钢琴感兴趣,我打算把他送过去跟着学习一下,你觉得如何?”

    “好啊。”

    反正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不过。

    “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她有点好奇。

    他搂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嗯,不是说小别胜新婚?”

    阮眠红着脸锤了他胸口一下。

    齐俨低笑,正要凑过来说什么,突然间面色微变。

    “怎么了?!”

    “没事,”他用手指抵着眉心,“只是头有点疼。”

    “可能这两天太累了,我帮你揉揉。”

    温软的指腹轻轻按上太阳穴,齐俨慢慢闭眼,遮住眼底的那一抹复杂。

    阳光下,小孩激动得又蹦又跳。

    阮眠看过去,两只龟仔正扒拉着短短的四肢,笨头笨脑的,她笑了笑,“它们真的活过来了。”

    齐俨看不到她的笑容,眼前铺天盖地都是漆黑一片,他摸到她的手,用了些许力气握住,“不疼了。”




时光与你共眠分节阅读100
    揉了那么久,担心累着她。

    阮眠重新窝回他怀里坐好。

    齐俨又重新看见了那张清丽的小脸,仿佛刚刚视线只是被她的影子遮住了一般,他的指尖微微发白,许久才“嗯”了一声。

    他在回应她之前的话。

    第六十三章

    明明十一、十二月还暖如春日,似乎所有的寒冷都憋着一股劲儿在二月释放了出来,甚至某天夜里还下起了冰雨,公寓没有装地暖,屋里屋外一个温度,小孩白天裹得像颗小粽子,在客厅蹦来蹦去,夜里还加盖了两层棉被。

    两只小乌龟也被搬进来,钻进沙里冬眠去了。

    阮眠每天晚上睡觉搂着旁边的男人,就像抱着一个火炉一样,因而漫漫寒夜也不觉得难捱。

    齐俨去年就开始计划要搬到另一间更大的房子去,托高远在a市选了一栋地段环境都极佳的别墅,里里外外都是他亲自一手设计的,目前还在装修阶段,想给小姑娘一个惊喜,所以压到现在都还没提。

    “等天气不那么冷的时候,我们带着辉辉到乡下去写生吧,”阮眠把玩着他胸前的第二颗衬衫扣子,语气充满了向往,“还可以踏青,野餐,草是浅绿色的,山坡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这里一团,那里一簇……”

    “好。”

    “齐先生,”她忽然叫他。

    “嗯?”

    温软清香的气息拂过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声音带着羞赧,压得很低,“很爱很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跟他说这些,就是想让他知道,因为她爱他,因为想着会一直一直地和他走下去,所以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幸福。

    齐俨的唇轻轻贴上她耳畔,落下怜惜一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温柔无边无垠,他微勾唇角,正要说什么,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陈教授”三个字。

    阮眠从他怀里坐起来,接通电话,“小舅。”

    除夕那天,她邀请陈若明过来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当晚气氛有说不出的和乐温馨,似乎从那以后,“小舅”两个字就叫得更自然顺口了。

    “有什么事吗?”

    “阮眠,恭喜。”那端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从向来严厉的陈教授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阮眠生生愣了三秒,又听到他说,“你的作品获得了油画年展金奖。”

    云淡风轻的语气叙述着沉甸甸的荣誉。

    阮眠的心立刻跳得快了几分。

    陈若明所说的作品,便是上次她在r市写生时的那幅《海上日出之背影》,这幅画她倾注了无数心血,更难以言说的是,它对她、对陈若明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油画年展金奖。

    这份荣誉对二十岁的她来说太重了,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像飘在云中,恍恍惚惚。

    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把她重新抱回真实人间,他抽过她手里紧握着的手机,“陈教授。”

    “对,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好的,颁奖会那天我会准时带她过去……”

    齐俨把手机放好,低下头来看她,好笑地点点她额头,“笑得好傻。”

    阮眠回过神,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微窘,下一秒露出大大的笑容,“齐先生,你刚刚听到了吗?陈教授说我得了金奖。”她捏捏自己的脸,“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其实这个结果齐俨并不意外,他的小姑娘在绘画上极有天赋,又那么的努力,这一天的到来是迟早的事。

    “我好开心。”

    “哎,你做什么?”她红着脸按住他的手。

    齐俨笑,“我摸摸这里有没有长出一条摇来摇去的小尾巴。”

    “有吗?”她也附和着问。

    “没有,可能长在前面了?”他继续求证。

    哎哎哎——

    接下来又是一番新的不可描述了。

    颁奖会当天,齐俨亲自把阮眠送到现场,他在底下找了个位置,在如雷的掌声里看着他的小姑娘在台中央闪闪发光,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平和,暗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宠溺。

    这么重要的时刻,小孩自然不会缺席,他已经跟着傅时谨学了一个月的钢琴,每天风雨不改地去他家里上课,这次特地跟他请了假过来。

    “再次恭喜我们的金奖获得者阮眠。”

    虽然他现在还没办法理解“金奖、银奖和铜奖”的分量有多重,可在小孩心里,姐姐一直都是最棒的,他激动得站起来鼓掌,一双小手都拍红了。

    忽然察觉镜头转了过来,他非常羞涩地朝它挥了挥手,然后重新坐下,心脏跳得飞快,捏着衣角,心潮澎湃——好想告诉大家,台上的人是我姐姐,她是我姐姐啊!

    后脑勺传来一阵温厚的触感,他偏头一看,小脸微微地红了。

    “我和你一样,以她为骄傲。”

    他依然激动,张开双臂抱了抱这个亦父亦友般的姐夫,重重点头。

    颁奖会结束后,阮眠又接受了国内最权威的某新闻频道的访谈,为了追求最真实的效果,事先并没有对过台本,镜头里的她一身淡蓝色的小礼服裙,姣好的面容上笑意清甜,看起来落落大方,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时也不卑不亢,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齐俨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往昔那抹柔弱卑微的影子,他亲眼见证了她的成长蜕变,参与过她生命中最有意义的那段时光。

    这世上不会有别的男人享有这样的殊荣。

    节目一经播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油画年展金奖得主”、“超现实主义画家阮眠”等新生成的词条迅速霸占了各大主流平台的头条,热度惊人。

    除了非凡的荣誉,大家更多的关注在作品上,几乎不敢相信那和照片一样逼真的油画是出自一个二十岁女生之手,甚至连绘画界也起了不小的震撼……处处热议。

    十八岁那年,阮眠在这条路上摇摆不定,为了让她有更安静、纯洁的创作环境,齐俨千方百计压抑她的光芒,如今她的双肩已经足够扛起这些荣誉,她的才华已破壁而出,无处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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