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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未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蜜丝余

    前几日,京里有几个平日里看起来中立的官员向宣和帝上了密折,进言要立太子妃肚里的孩儿为皇太孙,今日一早这批折子刚好送到了宣和帝的案头。

    张皇后要怪也只能怪她的父亲承恩侯,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太子妃刚诊出有孕时就嚷嚷着要让张锦萱提前入宫,说是晚了怕柏家就成了皇太孙的外家,这话早被有些人传到了宣和帝耳朵里。

    卫贤妃闲闲地搁下茶杯,朝宣和帝一笑,真诚地夸奖道:“听说太子监国十分勤勉,处理起政事十分得心应手呢。”

    张皇后心里一凛,卫贤妃这句话是诛心之语,宣和帝身子还很健朗,太子就对朝务迫不及待,岂不是有意取而代之?她连忙伏地跪下:“豫儿自小身子不好,被皇上立为储君之后,每日都严格要求自己,比旁的人更勤勉更努力些,一是为了给底下的弟弟们做好表率,二是豫儿孺慕父亲,怕做得不好让皇上失望。”

    宣和帝心里哂笑,哪里是长子想努力,是张皇后这个当母亲的逼迫而已,说起来太子和他性格最像,性情温和,无意权势,因为宣和帝自个儿是被母亲妻子逼上皇位,所以了解其中困苦,也深知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皇位,所以他这些年在立长子还是次子为储君一事上一直犹豫不决。

    五公主去世的时候,一众兄弟姐妹之中,唯有长子哭得情真意切,甚至因悲痛过度呕了一口血,宣和帝当时想,长子至少有仁慈良善,不会是个暴虐的君王,他私下里问过长子的意愿,长子沉默半晌,回答愿意当太子。

    其实不必问,这些年长子一直按照张皇后的意愿活着,张皇后才是皇宫里对皇位最有兴趣的人。宣和帝不看张皇后,只平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比赛要开始了。”

    场上参赛的贵女们分了两队,怀宁郡主领头的一队皆身着浅紫骑装,腰间巴掌宽的红色腰带在一侧随意挽个结,远远看去像纤腰之上盛放了一朵花;二公主领头的一队则是身着大红色骑装,腰间配以宝蓝色的腰带。两队球手昂立在各自的坐骑上,各呈一字分列在中线两侧,都是绮年玉貌的年纪,只单单叫人看一眼便赏心悦目。

    开始比赛后,每队有六人上场,以球击对方区域悬挂的铜锣的次数多寡分胜负。

    薛云晗负责中场的区域,既要防守对方过线之后击中己方铜锣,又要接应己方队员如夏毓珠等人,将球传到对方的区域。

    两队的实力差不多,比赛有些胶着,第一次休息过后,薛云晗注意到对方换了一个队员,那个姑娘骨架有些高大,不像京里的姑娘,中途换人是常事,所以也没有格外留心。

    比赛重新开始后,大家又很快进入状态,薛云晗眼见二公主将球传到了自己负责的区域,连忙纵马上前,弯腰挥杆,嘴里喊道:“毓珠,往右!”

    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如果喊的是右边,便是要把球往左边打。

    那个新上场的姑娘迅速靠了过来,球有些远,薛云晗为了抢先,上半身几乎是伏在马上,没想到那姑娘只是随意往地面挥了一下,状似击球,实则根本没用心,薛云晗刚把球打出去,突然横里飞来一根球杆。

    她连忙勒停了马立在原地,一看,傅晴柔手里的球杆没了。

    第五十六章 夏氏执念

    傅晴柔的球杆堪堪砸在新上场的那姑娘控缰绳的左手上,那姑娘吃痛之下左手一松,本能地举了起来。不但薛云晗因这一下呆住了,场上其他贵女也疑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台上的各家亲朋好友们则都是一脸茫然。

    “抱歉,抱歉!”傅晴柔控着马小跑过来,揉着右边胳膊一脸歉疚:“昨天练习的胳膊有点拉伤了,刚才上场又有些紧张,球杆就飞出来了。”说着就去拉那姑娘受伤的左手,那姑娘将手往后一退,却没能躲开,手掌一下叫傅晴柔握在手里。

    “实在抱歉,叫个太医来看看吧。”傅晴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姑娘,薛云晗离得近,看她脸上挂着笑容,眼眸里却分明透出寒意,那个姑娘和傅晴柔对视片刻,使劲儿抽出手,拉着缰绳掉头离开。

    裁判见状喊了暂停,姑娘们三三两两下马往场边走去,打算借机休息一会儿。

    薛云晗是亲眼见过傅晴柔的箭法的,也知她有武艺在身,这样一个敢于和男儿比试的人,不管论实力还是心态,都不大可能因一场小小的马球赛就紧张失手。

    “哎,我的海棠耳坠呢?”

    薛云晗一瞧,傅晴柔的左耳上戴着个白玉的小耳钉,右边耳朵上却是空落落的,多半是掉在球场上了。

    清和围场地处北方,和草原相连,秋冬之时风沙甚重,因而行宫的宫人们为免打球的时候贵人们兴致受损,在地面上栽了一层贴着地皮的草,虽然如今已经都枯黄,但仍然能轻易掩住小小的耳坠。

    “找到了!”傅晴柔下了马,在地上仔细地翻找了片刻,在草丛里捡了东西出来,从怀里摸出张手绢,包起来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摸摸薛云晗所骑的小母马的头,看着马儿的眼睛,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孩儿:“没事了,没事了,咱们也去休息。”

    薛云晗隐隐看到有一丝金属反射的银光,和傅晴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照不宣,她轻轻说了声谢谢。

    薛云晗坐定了,往对方的休息区域看过去,那个可疑的姑娘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对方明显是朝她来的,她朝夏毓珠使了个眼神儿,扶着额头:“表姐,我头晕,你帮我和郡主告个罪,接下来的比赛,换别的姑娘上吧。”

    夏毓珠虽不清楚因由,却也嗅出了些不寻常的意味,向队长怀宁郡主说明了情况,换了个姑娘上场。

    比赛很快重新开始,薛云晗下去之后就再未上场,看台处的众人只当是一场小小的意外,除了薛世铎夫妻两个,其他人都不曾留意。宣和帝并未问询薛云晗的情况,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微微垂下,大拇指不停摩挲着食指的第一个指节,梁三全看一眼全无所觉的王宁,心里冷笑,看看到底更了解主子,悄无声息地退后两步,招来小徒弟耳语几句,小徒弟得令飞快地去了。

    两支队伍实力旗鼓相当,上半场一直是你追我赶的胶着状态,到了下半场,到底对方领头的是皇后嫡出的公主,怀宁郡主一队并不敢下死手,最后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对方,总的来说,看比赛的人们十分尽兴,结束之后,宣和帝打头后妃们相随,赏赐了几个表现上佳的姑娘。

    到了晚间,薛云晗和夏毓珠梳洗停当用了晚膳,丫头报说傅晴柔上门来了。

    夏毓珠听薛云晗说了马球场的事,早将下人们支了出去,只叫自己的大丫头和南碧两个守在门口。

    薛云将院子里的傅晴柔迎进来,亲自奉了杯茶:“今日多亏了你!”

    傅晴柔坦然受了茶,挑挑眉:“我最看不起这些阴私下作的手段,何况你是夏姨的女儿,我必是要帮的。”说着从荷包里摸出张卷起来的手绢,放在桌上小心展开,里面两支寸余长的针,“这是精钢材质的,别看比缝衣针还细,其实尖锐锋利,硬度很大。”

    夏毓珠吞了口唾沫:“这是要扎表妹的么?”

    “不,那样太明显了。”皇宫里从来都不缺武艺高强之辈,薛云晗曾见过一个侍卫能使飞针,手腕翻转之间命中目标,力道强劲,十分精准,她询问的说道:“这针应当是要扎进我骑的那匹马身上的吧?马吃痛发狂起来,我必是控制不住的,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傅晴柔点点头,举起一根针对着烛光:“这样细的针,扎进马屁股一类肉厚之处,留下的针孔极小,过后检查,是看不出来的。”

    “昨日球场刚有个姑娘的马发了狂,今儿若是我的马再出事,在别人看来,也算不得稀奇。”薛云晗虽然死过一回了,想起来却仍然后怕,对傅晴柔感激道:“多亏了你,我一点都未发觉。”

    “我从小跟随父亲习武,五官和灵识都比旁的人敏感些,所以才能注意到。”傅晴柔放下茶杯,“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千年防贼最是难,你以后最好选两个得用的人放在身边,以防万一。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薛云晗将傅晴柔送到了院门口,折回来后,夏毓珠赞道:“这姑娘可真讨人喜欢,既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帮你,还能把握分寸,一点都不打听。”

    此事甚大,薛云晗向薛世铎夫妇和夏家众人详细叙述了事件的前后,但是对方早有准备,薛夏两家去查的时候,自然没能查到那位姑娘的踪迹。虽然薛云晗隐隐觉得是二公主干的,但并无确凿的证据,且又是天潢贵胄轻易攀诬不得,只得放在心中不提,自己暗自留意。

    此次秋狩持续了二十多天,围猎结束以后是比武摔跤,再然后是盛大的庆功宴,按所获多少进行封赏。毕竟宣和帝好多年才有兴致举办一次,跟随而来的王公大臣和各府家眷,无不是足兴而归。

    夏承丰在武比中获得了第三,夏承毅则因为猎物众多得到了赏赐,两兄弟都高兴坏了,要知道这些年夏成磊这个大哥太优秀,底下的兄弟都有些压力。

    ***

    个把月之后重回薛府,薛云晗竟然生出了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念头,惊觉自己对这里的人和物都生出了感情;薛世铎因为宣和帝亲赐的病假,不用去衙门,几乎天天待在家里;夏氏心里存了内疚和感激,回了薛府以后依旧亲自照料丈夫的日常……种种想法,种种因素,三个人似乎无形中靠近了些。

    薛二太太刘氏听了下头人回禀的薛世铎一房的消息,捏着手绢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看着聪明乖巧的小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没多大会儿,薛老太太便听到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叫来大房的下人一问,气的病了两日。心知休夏氏是不成的,劝解长子亦是无用,冷静下来,只假作不知,从长计议。

    回府没几天,长兴侯家的二姑奶奶,也就是傅晴柔的母亲,果然携女儿来访。傅夫人这些年一直随夫君在任上,少时闺蜜多年之后相见,两个都有许多感慨。

    “听说傅大人去江西上任了?”薛云晗带了傅晴柔自个儿院子,夏氏沉默了一瞬,方说道“这事儿我没有别的人可用……卫礼归乡之后,劳烦傅大人帮我问问,顾……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傅夫人探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夏氏摇头断了好友未说完的话,接着道:“当年的时间太过凑巧,这些年我一直不安,他到底是不是我父兄和薛家一起害死的?”

    第五十七章 故人重现

    顾汀桥,是个生于小康之家,只喜欢游山游水的性子,一手风雅绝色的诗书剑令其慕名者众,他的朋友既有市井平民,也有朱门贵人,就是这样一个洒脱飞扬的人,却愿意为了求娶夏家大小姐而参加武举,甚至赶赴战场。

    傅夫人因为熟知往事,所以不再多劝说,只问道:“卫礼?为何问他?”

    夏氏回道:“当年他上了战场之后曾写过信给我,信里边说和卫礼一同被点为校尉,两个人出生入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如今卫礼被东齐掳去十几年才归国,不管他自己意愿如何,朝廷会嘉奖他,却不大可能再用他,他必是要返回祖籍江西的,恰好是傅大人任官就任之地。”

    傅夫人点头,算是应了此事。

    “汀桥中了探花之后上过我家的门,我父亲略略有松动,但母亲仍是很反对,只是知道我心里拧着,所以没有答应别家的提亲。”夏氏垂首坐着,眼神有些悠远,“母亲觉得我不过是年少蒙昧,情情爱爱的等过两年也就看淡了,何必赔上一生。当时薛家第二次上门来提亲时,若不是我抵死不从,恐怕母亲当场就答应了薛家的亲事。”

    “汀桥知道了以后,就再次上了我家的门,向父亲说,自古武将凭战功升职最快,他愿上战场博战功,回来身份便能更高些。”后面的话,过了多年,夏氏提起来仍然难掩自责:“怪我当时年纪小,被儿女小情迷了眼,以为再大的事只要两个人齐心就能办好。怪我……都怪我……是我将他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傅夫人当时先于夏氏成亲,之后就跟随丈夫去了任上,是以对后面的事情并不大清楚,她斟酌道:“以我所知道的夏老侯爷和老夫人的为人,拒绝也就是了,不大可能因此害人性命。”




重生之竹马未老分节阅读33
    “那一场战争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死伤的将领并不多,怎么偏偏就有他?汀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可是前线传回来他的死因却是因为冒进。”夏氏摇摇头,“东齐一战的主将和我父亲是多年挚友,而且我哥哥当时也在边境。更巧合的是,汀桥死讯传回来没多久,薛家便第三回来提亲。薛家亦是百年侯爵,母亲回绝的话说的那样死,若不是心中有底,怎么肯上门再讨苦吃?”

    傅夫人伸出手握住夏氏的:“那你如今和晗晗他爹?”

    “相敬如宾罢了,说来可笑,我既怀疑薛家,又觉得对不起薛家。”夏氏自嘲地一笑,叹一口气,“几年前晗晗半夜在园子里落水,昏迷了几天几夜才从鬼门关回来,我忽然意识到,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过往里,其实是个极为自私的母亲。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晗晗。”

    “我母亲有一点说得很对,情爱不如恩义永恒,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看当初的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当真幼稚,他是我心里这些年过不去的坎儿,可是午夜梦回,我已经想不起当初为何那般痴狂。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汀桥从未遇到过我,没有什么比平安喜乐更重要。”

    ***

    二房的院子里,刘氏的面色不大好,她犹犹豫豫地道:“萍姐儿,你是说我把消息放给老太太,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吗?”

    “太太,您想啊,大房唯一的儿子养在地位低下的刘姨娘院子里,老太爷和老太太并不重视,周姨娘去了庄子上,已经是不顶事的了,大伯和大伯母虽然表面看着和睦,但其实绝无可能生下子嗣。”薛云萍想着刘氏做的事就有些头疼,“保持这样的局面对咱们来说是最有利的,府里唯有太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承爵嗣子上可以争的余地很大。但是如今太太将消息透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必定不会让局面一直这样,将来无论是大伯母生下儿子,亦或是大伯休妻再娶,要想让弟弟们承爵可就难了。”

    刘氏想了半晌叹气道:“你说的的确在理,现在我走错了这一步,只能静观其变,看老太太怎么做了。”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聪慧,可惜被出身绊住了,刘氏看着薛云萍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想起新收到的信,又忍不住露了些喜色出来:“萍姐儿,她来了,就在京郊的仙女庵里住着,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一定也很想念她……咱们过两天就去庵里面烧香。”

    薛云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立马掩饰住了,也露出高兴来:“自然是想的。”

    翌日去薛老太太的百善堂请安时,因薛老太太喜好佛道,刘氏按例为了讨婆婆的欢心禀了过两日要去八仙庵拜佛之事,左右薛老太太年纪大了,拜佛只拜内城的,京郊是决计不会去的。

    薛老太太果然对刘氏赞道:“老二媳妇做的对,平日里多烧香,便是佛祖面前也能念两分香火情。”说完看了薛云晗一眼,道:“晗姐儿前段世间多有不顺,也跟着你二婶去,向佛祖求些庇佑。”

    刘氏一愣,立马笑道:“这天越发冷起来了,京郊风大,晗姐儿怕是受不住,等天气暖了,我再带晗姐儿去城内的庙里面拜吧。”

    “八仙庵是在山坳里,又不是山尖尖上,不碍事。”薛老太太一锤定音,“晗姐儿,到时候衣裳穿厚些。”

    薛云晗如今还真对神佛之事有些相信,见夏氏点了头,便乖巧应了“是”。

    薛云萍心念一动,若是薛云晗同去,未免被撞破,正好可以同刘氏说不见那个人。

    从百善堂回了屋子里,薛云晗坐到窗前练今日的字帖,橘猫团团已经长成了大猫,胖而圆的身躯团成一团挤在小小竹筐里,不时发出呼噜噜的响声。薛云晗写完第三张大字换纸的时候,抬头看到一只黑肥黑肥的鸟儿在天上盘旋,连忙支开了屋里的丫头,关上房门,打开窗户。

    元宝精乖,见状飞进来,薛云晗从它脚上的竹筒里取出张小字条,上面依然写着“白石书斋”四字,余光瞥见一团橘色的影子从桌底跃上了书桌,一看正是团团,站在元宝的背后,身子伏低作扑食状,肥硕的屁股不停扭来扭去,一下猛扑过去,元宝到底是有翅膀的,叫抓了一下就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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