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惊人的战力,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
最重要的是,苏少歌虽然没说,但无论宋宜笑还是姬紫浮,都知道他接到失败的消息后,肯定不会只派人去查那几具尸体,肯定也要派人去追查那些人的来历、庶人陆鹤浩的行踪等等。
而现在苏少歌说没有任何线索,那么即使不是真的毫无头绪,至少线索也是少得可怜的。
帝陵距离帝都不足百里,快马一天之内可以勉强打个来回。
在这样勉强可以称为天子脚下的范围内,出现这么一伙人,并非皇室所遣,却叫苏家抓不着把柄——苏少歌在怀疑谁,不问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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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笑沉默了会,才道:“西凉沈,东胡刘,还有宋氏旁支……你觉得是谁?还是,他们联手?”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苏少歌缓缓道:“宋奶奶,你似乎漏提了一个:锦绣端木!!!”
第五百零六章 密议(下)
“这怎么可能?!”宋宜笑惊得差点打翻茶碗,她不知道锦绣堂现在还有多少东西在,所以并不怀疑端木老夫人有救走庶人陆鹤浩的能力,她怀疑的是,“外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格说起来,庶人陆鹤浩同燕侯府也没有直接敌对过,问题是,崔见怜这件事情,是陆鹤浩揭发出来的。
这事儿直接导致了端化帝逼简虚白杀妻——如果陆鹤浩幕后之人,除了简平愉之外,还有一位隐藏至今的端木老夫人的话,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跟外孙媳妇?
毕竟端木老夫人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已经不在人世,哪怕简虚白的生母确实是晋国大长公主,而非仪水郡主,但至少是锦绣堂的血脉不是吗?
退一步来讲,倘若端木老夫人对燕侯府怀着敌意的话,当年简虚白在乌桓中毒时,她冷眼旁观不就成了?何必还要救下简虚白?
宋宜笑想到这儿,猛然记起一件事情——当年端木老夫人刚刚返回帝都诊治时,对自己夫妇态度是很和蔼的,只是后来没多久,老夫人被苏太后请到宫里密谈了一回之后,对燕侯府顿时就转了态度!
“难道这位外祖母,当真有什么缘故恨上我们?”宋宜笑再分析了下,简虚白从前所言,他所知道的他的身世,心头不禁一跳,“按说我们夫妇是没有做过什么足以让外祖母记恨上的事情的,如果有问题的话,恐怕,还是出在上一代上面吧?”
她想到了前任婆婆晋国大长公主的喜好……
如果简虚白当真是晋国大长公主与简离邈所出,那么,仪水郡主真的是难产身亡吗?
或者仪水郡主真是难产身亡,但她难产身亡的缘故是什么?
要知道端木老夫人流放之前,可是给女儿专门留了女医照料的——锦绣堂藏有魏末雍初时神医季去病的真传,仪水郡主作为端木老夫人唯一活到成年的子嗣,端木老夫人怎么会不在这女儿的康健上下本钱?
从宋宜笑所听到的关于这位郡主的消息里,没有仪水郡主体弱多病这类的消息。
倒是简离邈,一直药不离手。
而一直在锦绣堂女医们照料下长大的仪水郡主,照理来讲底子是非常好的,难产丧命的几率相对来说也比较低——但她却在生产的时候死了!
宋宜笑下意识的抓紧了袖子:是因为她知道了简虚白的存在,受到了刺激?
还是——与晋国大长公主有关?
这不是宋宜笑把前任婆婆朝坏处想,实际上宋宜笑是很不希望晋国大长公主是这种人的,毕竟晋国大长公主待她真的不坏。
然而简离旷的结发之妻小温氏,似乎就是被晋国大长公主逼迫下堂的吧?
那时候晋国大长公主看中了简离旷,如果,她后来又看中了简离邈呢?
小温氏能够嫁给简离旷,是因为她的姑姑温老夫人,是简平愉的真爱续弦,实际上温家的门楣是很低的。所以她丈夫被金枝玉叶瞧上之后,她无可奈何,只能收拾包袱回娘家。
但仪水郡主不同,即使她的娘家城阳王府已经倒台,她到底是正经的宗室郡主。
最重要的是,简离邈对这个表妹情深义重,在她去世后十几年当中,始终独居,连个通房丫鬟都没纳,遑论续弦。
所以如果晋国大长公主想得到简离邈的话,估计硬来是行不通的。
这种情况下,大长公主会不会考虑,让仪水郡主消失,以增加自己将简离邈收入囊中的几率?
宋宜笑心念电转之间,苏少歌开口道:“端木老夫人的心事,我们苏家,也算是略有所知:当年燕国太夫人的遭遇,老实说,同为六阀,我们也是深感义愤的。只是内中情形十分复杂,在助端木老夫人报仇雪恨上面,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儿,瞥一眼宋宜笑,“对了,宋奶奶可知道这件事情?”
宋宜笑听是听简虚白说过了,但此刻却不动声色道:“还请苏二公子为我解惑!”
没准苏少歌说的又是一个版本呢?
不过这回她倒是失望了——苏少歌的说辞同简虚白的描述没什么两样,只加了几句:“其实先帝也十分厌恶简乐之,不过那时候先帝刚刚赐死了不少宗室,担心继续追究简乐之的话,会使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这才劝端木老夫人稍安勿躁,当时端木老夫人说,简乐之奸诈非常,否则当年也不会将燕国太夫人哄得违背父母之命,非要嫁给他不可了!所以先帝给了他喘息之机,燕国太夫人之仇,多半是指望不了先帝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端木老夫人所料:先帝尚未斥退简乐之,简离旷尚了晋国大长公主殿下,生下简三公子。简离旷所以有了理由,以简三公子的名义,要求晋国大长公主干涉此事,不要让往事公布于众,免得简三公子长大之后,处境尴尬。”
苏少歌说到这儿,微微一哂,“后来先帝曾暗中联络端木老夫人,表示愿意将简乐之私下交与老夫人处置。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没有接受,只说事已至此,只望皇家能够善待燕侯。这也是太皇太后与先帝,对燕侯格外恩宠的缘故了!”
宋宜笑皱了会眉,说道:“这些往事回头再讲吧!不过,你既然怀疑外祖母,那么若这事儿当真是外祖母所为——显然外祖母对我们燕侯府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否则如此大事,怎会丝毫风声不透?与我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依我之见,端木老夫人倒未必对燕侯府有什么不喜。”苏少歌温和道,“毕竟燕侯可是端木老夫人唯一有血缘的孙辈了!实际上,宋奶奶不妨这样想:太皇太后如今急于废了今上,甚至连庶人陆鹤浩,也得到与太子、肃王同样的待遇。太子有卫家,肃王更不必说,那么,如果最后登基的,却是庶人陆鹤浩——端木老夫人自己年事已高,又是女子,拥立之功要了也派不上多少用场,哪能不着落在燕侯府头上?”
宋宜笑目光闪了闪:“锦绣堂一家,可应付得了卫苏两家?”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即使她对端木老夫人手里的牌并不了解,也知道锦绣堂在绝嗣之后的保存程度,肯定是不如正常传承中的卫苏两家的。
何况这些年来,朝堂四品以上的官员里,已经没了端木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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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跟苏家,却一直高官显宦不断……
端木老夫人在帝位之争中也许非常有份量,可要说她能凭一己之力,将庶人陆鹤浩推上帝位,宋宜笑以为这个就不太可能了。
她能看到的,那位老夫人没理由看不出来,何以会如此行险?
“宋奶奶忘记您方才提到的西凉沈、东胡刘,还有江南宋氏的旁支了吗?”苏少歌则反问,“若这几家联手,即使卫苏亦结盟,也是非常头疼的!”
“只是头疼而已!”宋宜笑摇头道,“锦绣堂已经绝嗣数十年;沈刘两家守墓三代,在高层的嫡系力量早已断层;宋氏旁支更不要讲!这几家联手,在地方上也许会让你们感到很棘手,但要论到这朝堂之上的争斗,慢说你们卫苏联手了,单独一家都足以占据绝对上风!所以我不觉得,外祖母派人救走庶人陆鹤浩——姑且就算这事儿是外祖母所为吧——乃是有意扶持陆鹤浩为帝!毕竟陆鹤浩在朝在野,别说威望了,名气都非常有限!”
甚至他现在最广泛的名气,还是因为他图谋篡位之事泄露,引起了大家的议论。
本来端木老夫人这些年来也是声名不显的,还要扶持这么个同样不具备明君条件的皇子上台,何其艰难?
简直不可能嘛!
“实际上我们之前是认为不太可能的。”苏少歌沉默了一会,说道,“但,我们没能抓到庶人陆鹤浩,所以,无从得知,他给太皇太后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事?”
又说,“司空家那边也问过了,真阳大长公主殿下拿到的信是火漆所封,大长公主没有在不破坏火漆的情况下看信的法子,只能原样送与太皇太后,所以,真阳大长公主也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
他缓声道,“我们担心,那封信里,是否有什么关键性的消息,会导致变故!”
虽然说目前来看,端化帝倒台的话,最有继位优势的,就是太子跟肃王,相比之下,庶人陆鹤浩跟“优势”这两字根本不沾边!
但像苏家这种历经数朝的望族,改朝换代的经验越丰富,对于各种细微之事的观察也越仔细。
苏少歌绝对不会因为陆鹤浩目前的弱小,就自信的认为这人不是威胁。
“如此看来,他今天哄了我过来,倒也不全是因为夫君这会在宫里参加朝会,而他则等不到夫君下朝。”宋宜笑微微眯了眼,心道,“恐怕也是觉得,我是切身被陆鹤浩坑过的人,对陆鹤浩敌意更重,自然也不希望陆鹤浩登基——想通过我,去说服夫君与外祖母?”
她心念转了转,开口道,“虽然现在无从得知庶人陆鹤浩给太皇太后的信里写了什么,但从太皇太后的反应来看,必然是陛下在什么地方惹了太皇太后震怒!所以,会不会是代国姨母之逝,其实并非陆鹤浩主使,而是完全出自陛下之手?”
“还有导致我们二伯母卧榻至今的噩耗:三哥一家子在辽州遇难!”
“是否也与陛下有关系?”
苏少歌平静道;“都有可能,但也可能不是——然而兹事体大,容不得意外,宋奶奶以为如何?”
宋宜笑明白他的意思,在捉拿陆鹤浩无果的情况下,苏家也好,卫家也罢,肯定也会有所揣测。
只是,揣测始终是揣测,是否猜中真相,只能靠运气。
但谋朝篡位这种事情……
纯靠运气肯定死得很惨。
“既然卫家也参与其中,而现在襄王遇刺,肃王回与不回都是麻烦。”宋宜笑揉了揉额角,说道,“苏家却也记挂着针对陛下了,难道说,卫家已经与你们约好,等肃王抵达帝都之后,一块废了陛下,再计较谁做新君?”
“卫家纵然肯这么说,我们苏家也未必肯这么信。”苏少歌笑了笑,“他们现在巴不得趁顾韶不知就里之际,借这位宰相之手,铲除了我们苏家还来不及!”
顿了顿,他道,“不过我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今日约见奶奶,只是为了日后考虑,眼下的局势嘛,请奶奶尽管看着就是!”
第五百零七章 朝堂争议
既知苏家只是帝位角逐者之一,并非唯一的选择,而且苏少歌又明言不必燕侯府帮忙,宋宜笑自然不会上赶着自告奋勇,只道:“那就愿二公子心想事成了!若之后有什么吩咐,还请遣人告知一声!”
没准苏家真的赢了呢?说句好听话也不要钱。
苏少歌当然也晓得这是场面话,微笑道:“奶奶言重!往后少不得有相求之时,届时还望奶奶莫忘今日之诺!”
宋宜笑笑道:“自然。”
人家都说君子一诺千金,她又不是君子,只是女子而已——所以今儿这承诺往后算数不算数,那可要看具体情况了!
话说到这里,见苏少歌同姬紫浮都没旁的要讲了,她才告辞去看苏少菱。
苏少菱当然是没什么事情的,但芸姑来都来了,仍然给她把了回脉,说了些安胎之策。
妯娌两个现在处境相似,都是有孕在身,所以凑到一块不怕没话讲。
正说着子嗣之事时,外间来报,说是大夫人来了。
这大夫人就是卫银练——她是姬紫浮夫妇的堂嫂,堂弟媳妇的身孕有了岔子,过来看望是应该的。
不过眼下么,听说她来,无论苏少菱,还是宋宜笑,都有些心照不宣,怀疑她是替卫家打探消息来了。
“表嫂来得好巧!”不过照面之后,两人面上都是分毫不露,皆是笑吟吟道,“我们才要说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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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少菱不大舒服?”卫银练也笑着颔首示意,进屋后尚未落座,先关心道,“可要紧吗?”
苏少菱指了指宋宜笑:“可不是听说芸姑回到了燕侯府,所以才觉得不适的时候,先命人去请了。未想惊动弟妹,竟也赶了过来!这却是我的不是了,弟妹如今也是双身子,哪好叫她为我奔走?”
“依我说,苏表嫂最是见外不过。”宋宜笑说道,“我这会又不是坐九望十快要生了,所以出不得门!都还没显怀呢,青天白日的,又是宽阔齐整的街道,乘车过来一回,哪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怕是苏表嫂腻了我在跟前,变着法子赶我走呢!”
卫银练听她们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微笑道:“这话我可要替少菱喊冤了!他们回来的这些日子,统共才跟你见了几回?何况那几回都是有事情,也没怎么说上话——哪儿就腻了?不过是她自己头次怀孕,小心翼翼惯了,看到你也有喜,代入进去罢了!”
“所以说你们两个才是嫡亲妯娌呢!”宋宜笑笑道,“卫嫂子一来就帮苏嫂子说话,竟不疼我了!下回看到蒋姐姐,我是一定要告状的!”
苏少菱掩口道:“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要找慕葶告状,等回头我可要找朝平告状了,叫她知道她的亲娘比她还小孩子气些呢!到时候,看弟妹羞也不羞?”
三人说笑了一回,又讲了些养生之道,宋宜笑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告辞回府。
因为芸姑是端木老夫人给的,又是懂得医术的人才,所以在燕侯府地位很是特殊,不同于寻常仆妇。
携她出入,若非简虚白亦要乘车,宋宜笑都是请她跟自己同乘的。
此刻马车出了富阳侯府,宋宜笑把苔锦等人打发到车辕上去,压低了嗓子,就独自盘问芸姑:“苏二公子怀疑锦绣堂之事,是真是假?”
然而芸姑只平静道:“我向来只管学医治病,其余万事不问。”
宋宜笑怀疑她是不肯说,但也不好在车上逼问,只抿紧了唇,没再说话。
如此回到燕侯府,简虚白却已经回来了,正皱着眉等待妻子:“只是一点小事,怎么就打朝平了?”
“她跟你告状了?”宋宜笑边进内室更衣,边跟他讲,“三个孩子一块学描红,她不好好学也还罢了,却抹了满手墨,按到了轩儿脸上。我叫她与轩儿赔礼,她态度很是漫不经心,故此打了她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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