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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此外的话,伊王府是去年就合府悲剧掉的,唯一跟长兴年岁仿佛的小郡主更惨,早已香魂渺渺。

    至于说表姐妹,晋国大长公主病重,她的子女晚辈不可能抛下她不管,跑过来给长兴长公主道贺,包括简虚白夫妇在内都告了罪,道是怕侍疾沾染的病气冲撞了婚礼,所以礼到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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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隔了一层的衡山王府,郡主们死得死小的小,现在这几位郡主、县主,都是跟皇室已经没多少来往的宗室之女,在今天之前都没怎么跟长兴照过面,现在又哪儿有胆子跟长兴说笑打闹?

    所以这场面能不安静吗?

    看到何修仪进来,人群里略略骚动了下,行过礼之后,那些郡主、县主继续端端庄庄的沉默。

    而何修仪也不知道该跟两位长公主说什么,强笑着道了句:“殿下大喜!”

    送上礼物,也跟着端端庄庄的不作声了。

    好在两位长公主也没有跟她长谈的意思,自顾自的凑在妆台前小声说话。

    半晌后,看看暮色将临,宫女进来,说是长兴长公主该梳妆了。

    众人闻言忙让开地方,好让负责梳妆的宫女服侍长公主。

    梳妆非常的顺利,结束之后,宫女看了看屋角的铜漏,建议长兴长公主可以在殿中小坐片刻:“再过一刻钟,殿下便可以起身去正殿拜别娘娘。”

    何修仪等人闻言,都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本来陪新嫁娘是一件很开心很喜庆的事情,但如果跟这个新嫁娘不熟悉、关系也谈不上好的话……就这么候在这儿,可就很没意思了。

    而且何修仪当初的入宫是很政治的缘故,长兴长公主跟她叔父何谦的婚事呢也是纯粹的政治婚姻,这个就导致了,何修仪明明是长兴长公主长兄的小妾,她的叔父却是长公主的驸马——当初卫皇后说,哪有婶母嫌弃丈夫嫡侄女时,何修仪尴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会算算时间,心想总算马上就可以走了!

    谁知好不容易熬到一应繁文缛节结束,又在徽仪宫吃了顿典型的宫宴,何修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奇宝宫,正要叫人去预备浴房,却有一名小内侍神情慌张的飞奔过来报信:“娘娘!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在辞别帝后时,忽然呕血晕倒、不省人事!”

    如果只是这事儿,这小内侍也不必这么急着来告诉何修仪。

    重点是,“帝后令人上前查看长公主殿下时,发现长公主殿下袖子里有一只眼生的香囊,有人认了出来,道是正是今儿个早上姜才人给您的那一个!”

    第五百五十九章 婚礼变丧礼(中)

    何修仪闻言吓得差点瘫软在地:“那个香囊我明明让人收起来了,根本就没带到徽仪宫去——怎么会在长公主殿下的袖子里?!”

    她的陪嫁侍女赶紧跑进寝殿,跟脚拿了个空盒子出来,脸色煞白道:“娘娘,那个香囊不见了!”

    这下还用说吗?必是伺候何修仪的人里出了内奸,趁她们主仆前往徽仪宫时进寝殿拿走了香囊,又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混进了长兴长公主的袖子里!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长公主殿下出事儿,也未必跟这个香囊有关系呢?”侍女见何修仪惊怖欲死的模样,强自镇定的安慰道,“娘娘不要急,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说不定跟咱们根本没有关系呢?”

    不过侍女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没什么底:那个香囊是她亲手放进盒子,搁在寝殿的妆台上的。内奸既然特意偷走了它,又弄到长兴长公主的袖子里头去,难道只是为了弄个恶作剧不成?

    十有**,是想让何修仪顶缸,至少也是拖何修仪下水了!

    事实也正如侍女所想的那样,片刻后,帝后使人将何修仪召到了宣明宫,责问她香囊之事。

    何修仪又惊又怒又怕的说明了香囊的来历,以及强调自己绝对没有带它去徽仪宫,更不清楚这个香囊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兴长公主身上——之后姜才人等一干人自然也被带到了宣明宫中对质。

    姜才人证实了何修仪的话,却道:“妾身后来就告退离开了奇宝宫,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何修仪听出她置身事外的意思,虽然知道姜才人眼下也帮不了她什么,心里到底一冷,下意识的看向上首的卫皇后——她知道长兴长公主是苏太后的亲生女儿,苏太后统共就一子一女两个亲生骨肉,自然是爱若珍宝。

    这回长兴长公主出事,苏太后哪能不恨上她?

    眼下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一直对她很是和蔼的卫皇后了。

    卫皇后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只平静道:“一块做的其他几个香囊呢?”

    姜才人三人忙将自己的香囊解了下来,放到宫人端上来的漆盘内。

    皇后道:“让太医瞧瞧,这几个有没有问题?”

    太医仔细的检查了,然后摇头:“回陛下、娘娘,这三个香囊都没有装载过蛇蝎之物的痕迹。”

    何修仪闻言一惊,脱口道:“难道长公主殿下……?”

    “她袖子里的香囊里被放了一条毒蛇。”卫皇后淡淡道,“蛇因她的体温从冬眠中复苏,咬了她一口!”

    顿了顿,“可怜的妹妹,她已经没了!”

    皇后说着可怜的话,神情中却不见任何怜悯与哀伤,轻描淡写道,“这件事情本宫会查清楚的,何修仪,虽然本宫也不愿意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但规矩不可坏。你且跟他们走吧!”

    何修仪尚未回答,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充满了怒气与恨意的声音:“慢着!”

    旋即苏太后扶着芳余的手,大步走了进来,厉声道,“哀家还没问话,谁敢离开?!”

    卫皇后意思意思的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换了哀戚的语气,说道:“母后现在的心情,媳妇能够理解!毕竟太子前不久也遭了一回罪,亏得大睿列祖列宗庇佑,才叫太子侥幸生还!这会长兴妹妹竟是直接去了!媳妇哪能不知道,母后这会必定是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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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一指何修仪,“但沁婉是母后亲自选进宫来服侍陛下的人,她是什么性情母后前两日还讲过,母后您是最清楚的!所以她怎么会谋害长兴妹妹呢?这肯定是有栽赃陷害,母后您纵然急着为长兴妹妹报仇,却也不能冤枉无辜呵!”

    何修仪闻言下意识的瞥了眼苏太后,眼中惊恐分明。

    苏太后怒极反笑:“哀家什么都还没有说,皇后就判定哀家是来针对何修仪的吗?还是皇后迫不及待的希望哀家针对何修仪,好如了你的愿?!”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卫皇后拿帕子半掩了嘴,语气委屈,眼神却凛冽若寒冰,“媳妇不过是怕母后正在气头上,万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事后懊悔莫及罢了!”

    苏太后切齿道:“哀家现在就懊悔莫及!不该让我儿长兴来给你们行礼——否则哀家好好的女儿也不至于一进宣明宫就出了事!”

    卫皇后放下帕子,把手一摊,遗憾道:“母后这话说的,倒仿佛媳妇跟陛下故意谋害了长兴妹妹似的了!这话也忒叫人心寒了,这回妹妹下降,媳妇忙前忙后这些时日,前不久还专门开了库房给妹妹送了一批珍玩添妆,虽然知道妹妹不缺这些,好歹也是我们这做兄嫂的心意不是?媳妇为了妹妹下降这样的操心,有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母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迁怒媳妇还有陛下,这可着实不符合您从前在先帝面前表现出来的嫡母风范啊!”

    她说到这儿端起茶水呷了口,悠闲道,“再说了,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长兴妹妹人都没了,母后您就是把凶手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呢是不是?所以啊,您还不如放宽了心,把事情交给媳妇来办,您自己呢,回徽仪宫去歇着也好,缅怀长兴妹妹也罢……总之还是想开点吧!否则今年宫里已经相继办了几场丧事,您年纪也大了,可别因为长兴妹妹之逝也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却叫媳妇跟陛下可怎么办才好,是吧?”

    苏太后气怒到极点,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卫银绚,你以为害了我儿长兴,再栽赃给何修仪,就可以让何文琼心存忌惮,倒向你们卫家?!你这是做梦!”

    正惶恐匍匐在地的何修仪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攥紧了帕子!

    “媳妇原本是想给母后留脸的,毕竟好歹长兴也是您的亲生骨肉,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嫡公主!”卫皇后从苏太后进来起,一直无动于衷的坐在上首,丝毫没有起身见礼让位的意思,此刻居高临下,把何修仪的小动作看得分明,不禁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冷笑出声,“不想母后却非要撕破脸!”

    皇后挑了挑眉,道,“那也别怪媳妇不给您面子了——您说媳妇害了长兴妹妹,栽赃何修仪?这简直就是荒唐!且不说媳妇素来喜爱何修仪,自她进宫至今,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半点亏待,犯得着忽然把她往死里坑?!”

    “单说何修仪的祖父何尚书,如今掌着禁军,媳妇还指望何尚书能够附议媳妇的娘家,支持梁王登基呢!怎么会动何修仪?!”

    “倒是母后的果断委实让人刮目相看——长兴袖子里的香囊固然盛了蛇,但她在徽仪宫里盘桓那么久,徽仪宫又不是没烧地龙,怎么那时候她就好端端的,一到宣明宫就出事了呢?!这根本就是母后为了污蔑媳妇还有陛下,为了栽赃何修仪,存心设计吧?!”

    皇后说着轻轻鼓掌,“舍弃亲生女儿给亲生儿子铺路!母后这份狠决,媳妇真是自愧不如!”

    苏太后跟卫皇后这回是彻底撕破脸,连场面都不顾了——你来我往越吵越不像样子,一直做壁花的端化帝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然而皇帝几次打岔或者试图调停都被无视,最后索性起身,拂袖而去!

    皇帝可以甩手走人,其他人却没这胆子,只好心惊胆战的继续听这两位越骂越激烈,连许多属于不可外传的宫廷秘闻都嚷了出来!

    正在所有人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的光景,太皇太后终于被惊动,亲自前来阻止这场闹剧了!

    只是太皇太后的到来,虽然让太后与皇后停止了争执,但长兴长公主之死,却肯定要有个结果的。

    不仅仅苏太后绝对不会放过谋害了她女儿的人,宫外的何府还在兴兴头头的摆喜酒,结果新妇还没进门就死了,何家也好何谦也罢,哪能不要个说法?

    太皇太后只得强打精神,亲自询问事情经过——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还真是说不清楚:徽仪宫那边并没有发现过香囊,毕竟苏太后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早点就察觉到不对,她又怎么可能任凭女儿遇害呢;宣明宫这边,卫皇后也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长兴长公主进殿行礼之后,帝后才叫了起,她就忽然倒下去了!

    至于香囊的主人何修仪,以及做香囊的姜才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委实问不出来更多的了。

    太皇太后对于事情的真相心知肚明,必定是卫皇后为太子报仇,也是阻止何家倒向苏家,所以要谋害长兴长公主。

    至于卫皇后下手的方式,在太皇太后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会对朝堂,或者说,对大位之争产生的影响!

    所以最后太皇太后说道:“哀家老了,上了年纪,精神难免不济!这起事情,哀家一时间也没个头绪……这样吧,长兴原本今日该成为何家妇的,结果现在人却没了。咱们虽然是皇家,也要给何家个解释!就让何文琼来彻查此事,也是给他个为儿媳妇报仇的机会!”

    苏太后与卫皇后闻言,各自沉吟片刻,异口同声道:“谨遵懿旨!”

    而这时候的燕侯府,趁着帝都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兴长公主之逝上时,驶出一驾青帘小车,悄然消失在风雪之中!

    “但望义姐此行一切顺利吧!”为防引人注意,宋宜笑没敢出去送行,估计着裴幼蕊差不多已经离开燕侯府了,她才叹了口气,对铃铛道,“也不知道范忠收到那封信时会不会起疑心?”

    “一个庄头罢了!”铃铛安慰道,“何况翠缥早先就是在侯爷跟前伺候的,自许人以来您也没少给她脸面。如今恰好临近年底,您怀着身子操心不过来,所以唤了翠缥过来给您搭把手,正是合情合理,那范忠做什么要怀疑?”

    由于晋国大长公主那边要求将裴幼蕊送去占春馆的态度很坚决,甚至几番催促,简虚白夫妇无奈,只能从命——索性宋宜笑情急之下想到一个比较安全的法子,就是写信把嫁在城外庄子上的翠缥喊过来,而且在信中强调岁末天寒,天雪路滑,让她乘车过来。

    翠缥是铭仁宫的宫女出身,伺候过简虚白,所以在燕侯府的丫鬟里是最有资历的,嫁的范忠大小也是个庄头。她出门要弄驾马车坐自然没有问题,而且也在情理之中,并不至于引人怀疑。

    如此她到了之后,宋宜笑再找个借口留她在府里住些日子,却让裴幼蕊假扮翠缥,乘车出城。

    到了城外僻静处,事情也就简单了。

    不过兹事体大,即使裴幼蕊已经出府了,宋宜笑终归有点不放心。

    此刻听了铃铛的劝解,才略略舒了口气,叹道:“你说的是——这回委屈翠缥了,她在府里这几日,饮食起居都给她好点,别叫她吓着了!”

    裴幼蕊的事情当然是不会跟翠缥讲的,莫名其妙被喊来燕侯府,又莫名其妙被软禁,想来翠缥此刻必定是十分惴惴的。

    宋宜笑自然要叮嘱底下人殷勤些,莫叫翠缥吓出什么事情来。

    铃铛温驯的应了,复蹙眉:“长兴长公主殿下竟然没了……奶奶,您说这事儿?”

    第五百六十章 婚礼变丧礼(下)

    “不好说啊!”提到长兴长公主,宋宜笑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慎重,沉吟了会,才叹道,“这件事情十有**是卫家那边做的:毕竟且不说太后娘娘是不是那种愿意为了亲生儿子牺牲亲生女儿的人,单说苏家眼下隐隐占着上风这一点,他们也犯不着现在就拿长兴长公主做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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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从宫里到目前为止传出来的消息来看,何修仪却被牵扯了进去!”

    “而何文琼之前的态度一直是比较摇摆的:他不想彻底背叛陛下,却也怕最后是苏家胜出,现在拒绝了苏家,以后会给家族带来灾难!是以他采取了折中的做法。 ”

    “如今长兴长公主人没有了,那是苏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肃王唯一的同胞姐妹。”

    “何文琼的亲生女儿被卷进这件事情里去,何文琼很难不担心:将来肃王登基之后,重提旧事,给姐妹报仇!”

    “毕竟当年先帝就是这么做的——当初亏待了先帝同胞姐妹的驸马们,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国大长公主的夫家最惨,因为陈国大长公主的自尽,以及他们后来一不做二不休投靠了申屠贵妃,被夷了三族,连同窗好友这些人都被牵累了一大片;

    像徐惜誓之母鲁国大长公主这种郁郁而逝的,驸马也没什么好下场——毅平伯算是命好的了,因为鲁国大长公主好歹留了个儿子下来,看在这个儿子的份上,皇室只是让他赋闲在家,没有怎么样他。

    而包括晋国大长公主的结发之夫老寿春伯在内,显嘉朝初年时,悲剧掉的驸马、驸马亲族不要太多!

    要知道显嘉帝可是有五个同母姐妹的,肃王却就这么一个同胞姐姐!

    长兴长公主这么一死,何文琼哪能不担心何家他日会被算旧账?

    铃铛有些诧异道:“可是奴婢觉得,那何修仪应该不会蠢到掺合进谋害长公主的事情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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