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丹阳木
毛四杰满不在乎地笑笑,“你这就没劲了,这不等他俩闲着没事开个玩笑吗?”
“你才没劲。一辆摩托车而已,显摆什么?让你帮忙调个工种,从我跟你说到现在都多久了?连点动静都没有,真没用。”
“嗨,跟你说了,这事急不得。我家老头子你多少也应该有点耳闻了吧?整个就一死脑筋。不过这也怨我,我以为说你是我女朋友,他未来的儿媳妇,他马上就能给你换了。谁知弄巧成拙,他一听是我女朋友,反说不能搞特殊。”
“谁是你女朋友?你脸皮可比城墙拐弯还厚。”建新杏目一挑,似怒非怒,别有一番韵味,看得毛四杰心头一荡。
“你放心。”毛四杰说,“我爸在单位是一把手,回到家秒变二把手。在家里我妈领导我爸,哪天我妈心情好我跟她说说,只要她点头,我爸敢不执行?分分钟就能给你调去检验科,你信不?”
“调了我就信,现在说什么都是放空炮。”
说话间,刘利萍和她男友到了,停好摩托车,四人说说笑笑一块去逛中心市场。在中心市场南门口迎面撞上余月红两口子。
第八十五章 闲言碎语
余月红两口子是来县城扯布准备做二八月换季衣裳,乡下人礼拜天喜欢背着背篓结伴来镇上买东西,而镇上人礼拜天喜欢呼朋唤友坐车前往县城购物。
不管乡下人还是镇上人,礼拜天出来一趟回去后必拿出所购之物在邻里面前炫耀。但实则他们炫耀的并非物质本身,而是生活质量。试想,一个家庭若把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哪还有闲情逸致外出逛街购物?
余月红手里只拿着装钱的布兜,邓科长两手拎满大包小包。两口子从南门口出来正边走边商量,是再去逛会街还是去车站买票打道回府,迎面就看见建新。
“邓叔。”建新冲邓科长打了声招呼,邓科长笑眯眯地回应一句,“逛街啊。”建新莞尔笑,声音很响地说:“是啊,发了奖金出来逛逛。”
余月红在建新和邓科长打招呼时就把脸扭向一边,待建新他们过去后,余月红不满地瞪眼邓科长,“你理她干什么,看她打扮得那样,跟个小妖精似的,真让人看不惯。”
邓科长说:“你呀你呀,几十岁的人还跟个小姑娘计较。一个村住着,她张嘴叫我,我总不能装聋不理人吧?”
余月红轻嗤一声,“她也配我跟她计较?你看她那水性扬花的样,自己以为挺美呢,我看着都反胃。”
她说完抛下邓科长快步向前走去。
“建新,刚才那是你男朋友的爸妈吧?”刘利萍问建新,又说,“你未来的婆婆穿戴还挺讲究,可我看她对你好像不感冒(没兴趣)呢。”
建新嘴一撇,“那是她的事,我根本懒得理她。她以为她谁呀,还把脸扭到一边。真是好笑,从头到尾我就没打算理她,正眼都不想瞧她一下。”
毛四杰趁机嬉笑着说:“干脆和她儿子掰了吧,就你这条件还怕找不着比她儿子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我时刻准备着接受你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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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利萍悄悄用胳膊碰碰建新,随后笑着说:“毛四杰,你不就时刻打着建新的主意吗?这也简单,先请我们下馆子好好撮一顿,到时我天天在建新跟前替你美言几句,这也算是曲线求爱懂不?就看你会不会表现了。”
毛四杰看建新,建新嘴角上扬,他立即说:“不就吃顿饭,没说的,今儿中饭晚饭都算我的。中饭咱们随便对付几口,晚饭我请你们去下河街那边的一家馆子吃野猪肉。那家味道超正宗,保证你们吃一回想二回。”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刘利萍又悄悄撞下建新,两人都是一脸得意。
四人在县城待了一天,逛完街购完物,先跑去胜利公园玩了一阵,再又跑去沅水河边划船,打水漂,刘利萍男友借了船夫的鱼竿还钓到一条大鲤鱼。他们拿去下河街饭馆付点加工费,晚餐野猪肉加红烧鲤鱼,吃得四人心花怒放,满意而归。
“妈!妈妈妈……哥……”
邓心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外面直冲进厨房,眼角视线扫到邓光明坐在里屋他自己小床边在看书,他紧急刹车又退回里屋。因退得急了,胯骨撞到床柱,疼得他嘴巴成o型弯腰捂着胯骨直叫唤。
厨房里,邓科长在收拾灶台,余月红在抹饭桌,听到邓心武叫唤,余月红扔了抹布三两步奔过来,“撞到哪了,快让妈看看,小心点啊你……”
她伸手要扒下邓心武裤子检查伤势,邓心武一把推开她,“妈,我都是小男子汉了你不能乱看。”
余月红没好气的在他额头戳了一指,“去你的!一天到晚毛毛躁躁,谁踩你尾巴了?跟阵风似的冲进来。”
“妈,哥,你跟你们说,我刚看见一男的骑辆崭新的摩托车送建新姐回来。建新姐姐脸都笑开花了。”
余月红又照他脑袋戳了下,瞟眼邓光明,她说:“我当什么事,大惊小怪,她坐谁的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去,做作业去。”
邓光明坐不住了,余月红端着一盆碗开后门去水管洗碗后,他扔下书,走到前门口。不一会听到摩托车声,毛四杰骑着摩托从他眼皮前飙过。
“就是他。”邓心武在地上摸了块石头,邓光明见状扯住他,“干什么你?”邓心武说,“我要给他脑袋砸开花。”邓光明说,“别捣蛋,没你事。”
自来水管那几个妇女在洗碗,余月红蹲在边上用抹布蘸点碱粉擦着碗上的油渍。几个妇女正在热议。
“知道刚送建新回来的是谁吗?十一分厂毛厂长家的公子。”
“哟,那不就是建新单位的厂长?”
“可不是。建新攀了高枝,这下屠八妹可抖起来了,往后跟厂长家打上亲家,那眼睛估计得长天上去。”
一阵窃笑。
余月红本不欲插嘴,没忍住,她说:“这找对象讲究个门当户对,剃头挑子一头热管什么用。”
“就是。”立时有人附言,“许她屠八妹瞧不上刘大妈家,就不兴人家毛厂长家瞧不上她们家?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又是一阵窃笑,几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说是那么说,大家都认定建新攀不上厂长家,一个个都憋着劲等看日后屠八妹的笑话。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大家都在同等生活水准屋檐下,突然一家冒尖蹿上房顶迎风招展,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众人“公敌”,就连余月红都不例外。
“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招摇过市,到时搬起石头砸到脚就知道痛了。”余月红回家在邓科长跟前叨咕,“有些人光会养不会教,哭的日子在后头。”
邓科长不用问也知道她在说屠八妹母女,他打开电视,斥责了她两句,“你少跟在别人后面瞎掺合,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操空心。”
“我才懒得替她们家操心,我就是高兴等着看她们家出洋相。怎么,高兴到时看个热闹也犯法?”余月红白眼邓科长,她拿过电视机旁的雪花膏,用手指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忽想起什么,“光明呢?”她两手互抹着雪花膏走去里屋,“咦,光明出去了,他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吗?”
余月红偏头问坐在外屋沙发上看电视的邓科长。
第八十六章 爱情危机
邓科长看眼电视机边上的坐钟,说:“他去上夜校了吧。”
“礼拜天上什么夜校?你坐在这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不知道?”
“我眼睛又没长他身上,哪还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再说他也不是个小孩子了,还能限制他自由啊?”
“我哥肯定找建新姐去了。”在里屋写作业的邓心武大声插了句。
“你少胡说!”余月红呵斥道:“一心二用,不好好学习将来你就只有去讨饭。”
余月红一直瞧不上建新,今天在县里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虽觉她水性扬花但心里更多的是安慰。只要建新不再缠着她儿子比什么都强。可当她知道建新攀上的是厂长家的公子后,她心里又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这种建新攀上高枝甩了她儿子的猜想令她很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就觉家里空气逼仄,余月红到屋外透气,顺便也想找人说说话。她刚走出后门就看见屠八妹回来了,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屠八妹走路头都比平时昂得高一些。
真是倒霉,出门遇丧门星。
余月红暗嘀咕一句,闪身退回屋,“怦”的带上了屋门。
屠八妹往这边瞟了眼,自然在心里也要骂上一句的。不过她俩相互间都这样,平时屠八妹从家出来若正好余月红走出后门,两下一碰面,她也会跟着回屋“怦上”房门。好象惟有如此才能显出自己对对方的轻视和不屑。
“建新又出去了。”屠八妹进屋没看到建新随口问了句,她并不知道今天建新去了县城,不过毛四杰在追求建新她知道,这是建新回家自己说给大家听的。
“前面有个男的骑着摩托车送三姐回来的。”老六向来嘴快,家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就是不问她也会汇报,当下就大致描述了一下送建新回来的人大概长什么模样。
瘦瘦的,个高高的,屠八妹一听就猜到是毛四杰。要是建新和毛四杰真能好上她心里是一万个高兴。她视线扫过拥军和爱民,话是说给她俩听的,说时却冲着老五她们几个,“总说我偏心,这十个手指头都有长短,世上又有几个父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还不是谁争气能给父母长脸就偏向谁一点。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我这没这话,手心就是手心,手背就是手背,眼气也没用。有本事给我找个好女婿我就另眼相看。”
爱民从书上挪开眼光,和拥军对视了一眼,又垂下双眸。
夜风习习,吹得建新微觉有点凉,她和邓光明站在厂俱乐部灯光球场后的篮球架下在争吵。
注意到她抚了抚双臂,邓光明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她肩膀往后一抖,衣服滑落在地。
“我不用你管,冷死是我活该。”她凶巴巴地瞪着邓光明,“我让你陪我去县城你说没空,那我和别人去你吃什么味?我坐他车怎么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单独和他去的,不还有刘利萍和她男友吗?人家男朋友都有空陪女朋友逛街,就你忙,成天装得跟个大学生似的,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没说不让你跟他们去玩,可你让他送你回来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我逛一天街腰酸背疼的难道你让我走回来?他愿意送,我就愿意坐,我干嘛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又不吃别人家的饭用得着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么?”
“就算你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可我的想法你总该顾及一下吧?”
“你有为我想过吗?成天捧本破书跟大知识分子似的,我看你跟书谈恋爱好了,既然咱俩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从此谁也别管谁!”
建新说完抬脚就走。
“建新!”邓光明追上拉住她,“你能不耍小孩脾气吗?动不动你就提分手,我生气那也是因为我在乎你,我紧张你。你自己想想,今天要是我骑车载一女的送她回家,你能无动于衷?”
建新甩开他手,“你愿意载谁送谁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也不会管,我没你那么无聊。”
她赌气扭过身子。
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苗条纤腰,楚楚动人。
他心下一软,抬手去扳她双肩。她反手挣了一下,他再扳,她被动转过身子,抬眼看他。
“以后还跟我发脾气不?”她问。
邓光明语意低沉,“是我不好,下次你要去哪提前跟我说,我会安排时间陪你去。”
建新眼里有了笑意,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邓光明的,实际上她也并未真正生气,这只是她用来对付邓光明的手段。她就有这本事,每次她做错事惹得邓光明生气后,只要她倒打一耙再佯装比他还生气,顺便再提个分手就能降服他,屡试屡爽。
“把衣服披上,别着凉。”邓光明把自己外套给她披上,抬腕看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
小镇上的人休息得都比较早,十点钟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邓光明骑车载着建新穿行在静谧的街道,街灯融出昏黄的暖晕投影在路面,两人都不说话,但却给人以岁月静好的安逸感。
“以后我不坐他车,也不让他送我。”建新忽扭过脸对邓光明说道。
邓光明抬手在她头顶抚了抚。以示嘉奖。
毛四杰对建新有意邓光明并非不知道,建新是那种以有追求者为荣的,不用别人说她自己第一时间就会告诉邓光明。原本几个同事一块去逛逛街也没什么,邓光明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可让人家送回家这性质就不同了,他要不闻不问那能行吗?
“我就在这下。”建新要在三食堂那下车,邓光明没让,坚持要送她到家门口,她非要下,刚缓和的关系一下又闹僵了。
“每次晚上回来你都要在这下车,大白天的你怎么就让他送你到家门口了?”邓光明俊面罩霜,他是真的动怒了。
“正因为我和他没任何关系,我心里没鬼才敢让他送到家门口。但和你不同,你妈和我妈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姐的事才消停,我不想我妈再为我的事又去受你妈的气。”
第八十七章 不求虚名
邓光明说:“我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因为我们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我才暂时不想跟她正面碰撞。但她的工作我一定会做通,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建新说:“那你的意思我妈不讲道理?我看你心里就只想着你自己,我们家好不容易过几天太平日子,你干嘛非得把我们家再次搅得鸡犬不宁?前阵子我们一家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你是嫌还不够是吧?”
不管建新说什么邓光明都执意要送她到家门口,她越反对他就越坚持,理由这是他身为男朋友应尽的职责。
两人一个不让送,一个非要送,最后建新冒火了,又把分手挂到嘴边。邓光明也动了真怒,“从咱俩确定恋爱关系以来你就总是遮遮掩掩,打一开始你就没真心想过要和我长久,你担心咱俩关系公开后你会失去众多追求者。顾建新,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一个追求虚荣的人。”
“你现在看明白还不晚,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两不相干!之前是我看走眼,就你这么小心眼今后咱们也过不到一块去!”
建新掉头要走,邓光明一把拽住她胳膊,“我小心眼?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送到你家门口,别的男人却可以这是什么道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管你呢!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话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你爱钻牛角尖你就去钻,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建新挣脱他,气冲冲而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路边争吵落入别人眼里,第二天他俩的事就在村里传得家喻户晓。大家都说建新和毛厂长家的公子好后,一脚把邓光明给踹了,邓光明不甘心缠着建新不肯撒手。
这些话很快传到余月红耳里,余月红肺都快气炸了。之前明明是她嫌弃建新不是正式工,又好吃懒做,不同意邓光明和她处对象。如今建新攀上毛厂长家的公子就变成了她瞧不上邓光明,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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