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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他年幼学武,不该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么常见的伤口,只是因为流的是心爱女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视线,他从未如此混乱失态,再无往日的慵懒散漫,气定神闲,毫无所谓。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结束一场恶斗,双手紧紧覆在她右臂狭长的伤痕上,想用这个法子,不再让鲜血涌出。
但更多的血色,从他的指缝之中,溢出来。
他眼底的慌乱和痛心,死白的俊脸,失魂落魄的神态,成了韶灵最后记得的画面。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隐藏在他慵懒不羁的俊美皮相之下的,暴戾……足够杀死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认的暴戾。
甚至,面对她也是一样。
她年少就遭遇痛得喊不出口的别离,也知晓命运才是世间最强悍最霸道的铡刀,说句麻木的话,她当真不会再痛不欲生。
只是凝视着他的身影,她隐约察觉的到,谁用了一把冰冷的匕首,将她心口最柔软的那一处,一点点挖出,一点点踩碎,一点点碾压。
最终,只剩下一片在风中飘飘摇摇的尘埃而已。
她逼自己闭上眼。沉默,总比面对彼此来的好一些,就算是逃避吧。
慕容烨给韶灵封住了几处穴道,总算鲜血不再流,给疲惫睡去的她换了身上破碎的血衣,她的上身只着一件月牙白的兜儿,细带绕过她白皙脖颈,双手置于锦被之上,虽然是异常美丽的春色,但落在慕容烨的眼里,却只剩下悔恨和寒意。
他曾经在无数次的欢爱中,轻轻抚摩她胸口的剑伤,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决不让她的身上再多一道细微伤痕。
但今日,一切因他而起,若没有他的勃然大怒,她不会误伤自己。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右臂上,伤痕约莫两寸,细长又深刻,不难体会冰冷的剪刀刺进去,是多么冰冷的疼痛。
今晚他看到的,不只是陌生的韶灵,更是陌生的自己。
他就像是走火入魔的武者,陷入癫狂!漫长的练武期间,也不是因为他对习武很有慧根就没遇到任何难关,最为烦躁混乱的时候……抵不上此刻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锥心之痛,几乎让他平静地呼吸一次都难!
是他,害的她受了伤。身体上的伤,更有……心里的伤。
他是真的又气又恨,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他看似轻佻放浪,却从未有过一回强迫她,察觉的到她的疲惫和憔悴,他唯有忍耐自己,何时让她如此煎熬?!而他因为不喜她的身上沾上别的男人的气味,更别提风兰息是对他最有挑衅的敌,他独占了韶灵那么多年……就像是早已将一片山林看做自己的地盘的野兽,哪里能容忍别的雄性野兽到他的地盘一游,甚至能暗地里觊觎他这片山林的一草一木?!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关,他不该怀疑她,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管流多么畏,不管他人多么阴险,她从未做过让他不安心的事。韶灵所一定只是气话,眼见为实,他拿没有根据的话去惩罚她,跟禽兽又有什么两样?!他坏到了骨子里,是要对自己的女人用最无的手段,霸占她吗?那么,即便得到了她的身子,又有何用?!
他险些失去最后的机会,险些把彼此都推到永无天日的万丈深渊里去。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面色阴沉地陪在韶灵的身边一整个晚上,却又在天快亮的时候,独自离开了这个屋子。她醒来的时候,绝不会想看到他。
“小姐……我送药来了。”五月在门口说了一声,好不容易听到屋内传来熟悉的女声,五月才空出一手,推门走进去。
“七爷让我送伤药过来……小姐你不要紧吧。”她怯怯地问,大清早就撞见了一脸铁青的七爷,他的神骇人,像是刚刚杀过人的不快沉郁。她不敢跟他打招呼,但他却对着她面色复杂地嘱咐一句——“把药给她。”
她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是伤药。她虽然年纪很小,但早就清楚小姐跟七爷之间的关系,如今抬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韶灵,韶灵身上只着一件绣花兜儿,如今已经快到六月,清晨也不再寒凉,五月的脸红耳赤,她倒是不怕小姐受凉,只是七爷让她送来的伤药,到底要抹在小姐的身上何处……难道晚上战况太过激烈,会伤着小姐吗?!她才十来岁,还是个小女孩,不敢继续想下去,实在太羞人呢。
韶灵听闻慕容烨的动向,眉头不动,脸色过分的苍白死寂。她半坐起身,不顾自己上身只着兜儿,毕竟在五月面前,同为女子,她不过比五月年长几岁,她很是自如,没有理会到五月无缘无故涨红的面孔。
她却没有接过五月手中的早点,也没有接过一盒铁盒膏药,只是对着五月嘱咐,嗓音冰冷无。
“把我的针盒拿来。”
五月乖顺地把韶灵想要用的东西拿来,以前小姐在阜城行医,四方的小巧药箱里面,针盒从不离身,毕竟针灸对于很多病症,都是不或缺的手段,她最为羡慕佩服小姐的便是针灸之术,想着不知五六年后,能否跟小姐一样治病救人。
是在京城,小姐不曾行医,这个针盒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吧。
韶灵眼神清冷,字字坚决,她的右臂受了伤,虽不曾伤及要害,但至少休养半个月,如今也使不出力来。“底部有个小抽屉,拉开。”
五月低着头,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发觉有一个扁扁的抽屉,藏在针盒子底部的,竟然是一枚金桐色的钥匙。
“三月。”韶灵对着门外走来的那个清瘦身影,淡淡唤道。
三月一袭灰蓝色布衣,个子抽的很长,几乎有赶超连翘的意思,他朝着韶灵低头,看似顽劣冷酷的面目,年纪不大,却一点也不讨喜爱,有着成人的冷淡难以亲近,却因为她才软化三分。“小姐,你有何吩咐?”
韶灵直直望向他,眉眼之间一派火热:“我前天就跟你们说过,把韶光带回去。”
三月点头,毫不罗嗦:“我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反正他们三个人的行李,加起来也就两个包裹,一点也不费事费力。
韶灵抿着唇,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三月,你如今有了点学武的功底,不难自保,也希望你以把韶光当成亲兄弟对待。这是灵药堂的大门钥匙,灵药堂的地契在我手里,当日我就已经买下,屋子让你们三人住下,足够大了。”
“我们不是要回那里去,而是回阜城?”五月睁大了水灵灵的的大眼睛,前几天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京城,却不知道小姐居然安排他们回到灵药堂内。
“三月,韶光能不露面最好,若是他执意要出门,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我不希望……有人找他麻烦。”韶灵眼神一暗再暗,三月学武不久,有一点用,是明线,但她暗中跟庄鸣通信,让他私底下多多照顾庄鸣。庄鸣虽是个粗人,但身手绝对以保护韶光,因为几年前的纠葛为她办了好几件事,她也不担心庄鸣对她别有所图,他早就跟一个柔柔弱弱的小绣女结成正果,两人年关就成了亲。
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连带祸害了她最为看重的弟弟,但一旦事态比她想的更加严重不收拾,她也要布置的周全,不让韶光有丝毫的损伤。
“好。”三月再度点头,话不多。
“时机成熟,我就会去找你们。此事,你们要保密。”韶灵的眼底,一刻间凌冽起来。
“包括……七爷?”三月狐疑地问。
“包括他。”韶灵移开了视线,螓首一点,算是回应,却并没有解释清楚原委的念头。
“马车已经雇好了,我们用了早点就走。”三月小心翼翼地握住那一枚钥匙,说话之间的神态,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先出去,我马上去送你们走。”韶灵寥寥一笑,看着三月走了出去,才扭过脸对着一头雾水的五月吩咐。“拿一套干净衣服来。”
“是小姐药还没涂呢?对了小姐到底伤着哪里?”五月这才回过神来,将韶灵看的更加仔细,突地低声倒抽一口气,韶灵的右臂上,血迹凝结之下,一条细长深深的疤痕。
“无妨,衣裳。”韶灵惜字如金,说的干脆利落,从药箱中挑了条白纱布缠绕几圈,就算作罢。
五月闷闷不地抱来一套绯色长裙,为韶灵更衣,她虽然不太知晓男女之间的事,却不知道七爷今早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七爷让她来送药,会是七爷伤了小姐吗?否则,小姐为何急急忙忙让他们回去,还是回阜城的灵药堂去呢?!
韶光站在马车前,他本以为过了晌午才走,打算去跟宋大哥跟风大哥道别,但如今,他不得不正视,站在他面前的韶灵,明白自己没有机会跟任何人道别。她青丝垂泄在脑后,慵懒而娇美,没有任何精美华贵的饰品装饰,唯有一套粉嫩衣裳,将她打扮地宛若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女。
“上车吧。”韶灵噙着意思浅笑,神态温柔,拍了拍韶光的肩膀,不再赘。
“就连……七爷也不来送我?”韶光的嗓音闷闷的,无精打采,虽然过去跟慕容烨实在不合,是自从慕容烨常常满足他的心愿,他似乎也看到了慕容烨是个嘴坏心软的人,虽然有时候很恶,有时候却又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来京城也是因为慕容烨的首肯,若是他走,那个男人没理由不来送别,又耽误不了他多少时辰……只有姐姐一个人站在门口,总觉得有些冷清,有些空荡荡的。
“我会告诉他的。”韶灵的嗓音之中,平静的没有一丝该有的离别绪。
韶光唯有无奈地点头,在韶灵的目送之中,最后一个上了蓝色马车,掀起一旁的侧帘,他久久看着站在门口的韶灵。
韶灵一直笑望着他,直到那座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根本无法看到一丁点蓝色,她脸上的笑容才无声垮下,恢复了面无表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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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047 七爷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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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绝非久留之地。
而她,在三五日前,就已经有了远离的打算,拖延了这几日……只是因为慕容烨。
拖延的每一日,都会给她带来无法预料的困难和伤感,但她还是在拖泥带水,实在不像她。
韶光走了……她也以不留余地了。
她站在风口,直到自己手脚冰冷,心里被寒意汇入,她才一个人转身回了屋子。
在迈入屋内的那一刻,她突然瘫软在地,像是被一种怕的法术,彻底地抽离了魂魄。
原来这就是放手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一无所有的感觉。她贴着墙壁,无力地勾起了一抹苍凉笑意,其实……她早就一无所有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但曾经,她得到过慕容烨的心。
她并不觉得昨晚的他狰狞怕,虽然他的面容的确没有往日的俊美妖娆,像是深夜才出没的修罗恶魔。他越是愤怒,她接下来的理由,才能让他更好地——恨她。她已经无法接纳慕容烨了,没必要再让他心生愧疚,因为张太后的冷漠残忍,她不要他跟她一样在痛苦里沉沦,不得超生!
这么多天,她一直在铺垫……隐藏她必须离开他无法继续爱他的理由,那是他们双方都没有任何理由接受的真相。她知晓他一向都渴望有亲人陪伴,而绝非孑然一身的生活,但她以忽略,装作不知吗?!她以忘记死不瞑目的爹爹吗?!她问了自己好几个晚上,最终知道她无法接受。
让他勃然大怒,对她愤恨难消,也是其中的一步。
她的笑容,在眼底辗转,盛开。
韶灵垂着眉眼,轻轻瞅了一眼,自己光洁柔嫩的手心,暗暗握了握。
本来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十指紧紧捉着,怕它掉了、怕它不见了,那东西明明好烫手,灼得十指尽烂,她还是不肯放松……再让她感受最后一回吧,别让感,把他们毁的面目全非。
她紧紧收拢五指,突地又不忍心地松开,这些年的陪伴,岂会是一天两天能够全部忘记的?她甚至知道她在众人眼中多么无,放着一个对他坚定不移的男人,却刻意冷落,转向别人的怀中……她因此而得到愉悦了吗?若她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她打算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慕容烨,作为报复张太后的法子,也许她会觉得痛快。但为何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迁怒于慕容烨?!相反,迟迟不想让真相伤害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她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维护他,让他蒙在鼓里?!那个答案……她不敢想。
不会有人知道,她也很舍不得,舍不得结束他们之间的感。他早就对她坦诚了喜爱她,她接纳他的时候,并未在意过去的自己身上还曾经有过一段姻缘,学着如何关心一个人,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去爱一个人,甚至为他们的将来想尽一切方法。
她不敢大口呼吸,四肢冰冷,更像手握着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雀儿,抓太紧,它疼得不断啄咬她,握太牢,会不小心杀死它,雀儿想飞,不甘愿在她掌心停留,它尖锐的喙,每一口都啄伤了她……
放开手,让它飞,飞向它希冀的蓝天白云,她告诉自己,她也就不会再疼痛。
所以,她放手了。
只是十指松开的这个动作,她迟疑了好久好久,这几天来,不断思索着,放,与不放。
这才是她头一次拖泥带水的真正理由。
她舍不得放,她知道,一放开手,自己便什么都没有了。
让他恨也好,他们不能站在爱恨之间的危桥上,岌岌危。模棱两的纠缠,才是最危险最愚蠢的。
还不如索性断个干脆。
就让她当一回,负心之人。
……
“天都黑了,还打算留在商号里?我没有让人准备晚饭。”洛神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他虽然暂时寄住在铭东苑,不过刚开的店铺实在让他忙的连细嚼慢咽的功夫都没有,一整天只喝了两碗鸡汤面果腹,只因汤面更快更方便,不会占用他过多的时间。瞧,他的书桌山,堆满了十几本账册,每个晚上,他都要负责清点一遍,回到铭东苑的时辰,最早也要二更天,回到铭东苑就只是为了安安稳稳睡一个囫囵觉,一大清早就要动身巡视各大商铺,算来,也有好几天没看到韶灵了,当然更难看到他们的恩爱景象。
他并非自自语。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慕容烨,无论出现在任何地方,慕容烨都以天生的俊美无俦的面容和一袭华贵紫色华服之下包裹着的高大俊挺身子,都足够让他过分醒目。而此刻,这个男人却面色铁青,其中泛着无力的白,黑眸冷沉,从晌午他坐在这儿,一动不动已经半天,而他坚硬的肩膀,至今还未松懈。
“不是天黑前一定会赶回去见她吗?你今天很不对劲,半天坐着也没有为我分担半点事,还不如回去陪她吃晚饭——”洛神虽然笑着,语气却不太热络。他正在算账,算盘珠子打的很响亮,暗示慕容烨,希望慕容烨为自己分担一些事,若不能的话,那就先回去,免得打扰他聚精会神清点账目。要他说的再明显一些吗?“你练武的时候,不也不希望别人在场打扰你?”
昨夜发生的事,慕容烨没有开口告诉任何人的意思。哪怕是洛神。
因为,无人以开解他。
慕容烨无声起身,脸色依旧阴沉,眼神依旧阴鹜,他在心中问了很多遍,她到底为何偷偷去见了风兰息?是因为皇宫的压力,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心?她到底为何在太后面前重申不愿嫁给他?嫁给他委屈吗?
一遍一遍,但没有答案。
他坐了半天,双腿不曾奔波,但一夜没合眼的酸软疲倦,在他离开洛神的商铺,独自走在无人的空巷中,才全部涌上,这时才感觉到累。
他从来没有躲过任何人。只有江湖上的仇敌,生怕被他取了性命,终日躲藏的有好几个。
他是在躲她吗?!只要他还在京城,无论身上的事务多么繁杂,他都会赶在天黑前回去陪她……就连到京城才半个月的洛神,也察觉到了这个规律。
昨晚,若是事再发展下去,也会落得覆水难收的凄惨结果吧。
他何须对早就属于自己的女人用强?!她心甘愿地献给她女子最看重的贞洁,无论这一路走的多艰难,她从未放弃过这段坎坷的感。是京城诡谲多变的势,才改变了他吗?!
他回到铭东苑的时候,整个院子一片漆黑,他狐疑地环顾四周,就连那几个没长大的孩子住的屋子,也早就熄灭了烛火。
那个叫做五月的小丫头,并未在韶灵的屋门前守候,往日这个时候,他常常会预见她,她总会甜甜地问他是否要做两道宵夜。
因为韶灵睡了……铭东苑才这么安静吗?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
他被无意间的这个念头,震得胸口闷痛,她没有在床上好好待着养伤,又……离开了吗?又……去见了风兰息吗?
但哪怕没有烛光,慕容烨推开门的那一刻,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她还在。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的气息,微弱地拂过他的耳畔,不像是往日,均匀而平静。慕容烨面色陡然一沉,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朝着床边大步迈去。
她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锦被之下,他能见着的只有一小片青丝。
她怎么这么睡着了,打算闷死自己吗?!慕容烨拧着俊眉,猛地掀起红色锦被,床上人儿双眸紧闭的荏弱模样,抽紧他的心,他几乎以为她失去意识甚至是性命,嘶吼着要五月速速去请大夫,自己则继续唤她。
但没有任何回应他,那个叫做五月的小丫头,迟迟没来。
慕容烨心头的不安更重,他唤了她好几遍,她才微微半睁开眼,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在他的周围。
他松口气,发觉自己掌心及额际一片汗湿。
他竟被她吓出一身冷汗!就算是年少时候面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的江湖仇敌,就算他并非一帆风顺也曾受伤溃败,他也不曾如此紧张急迫!
“宿疾又犯了?”他轻缓至极地问,无奈随着吁叹而出。话音未落,他已然在掌内蓄了力道,想让真气游走在她的体内,替她缓解发作宿疾的疼痛。
“我只是头疼……能是风寒吧。”干涩的双唇之中,挤出无力的回应,韶灵把坐在床沿的男人看清了,似乎疲惫再度袭击了她,让她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睡一觉就好了。”她的嗓音越来越低,最终飘散在空中,唯独她孱弱的气息,还在他耳畔轻轻拂动。
慕容烨听她这么说,还是不太相信,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紧接着是面颊,她不曾闪避,肌肤滚烫,或许是无力闪避。
她果然在发烧。
虽然是小病,但她分明是不想见大夫,那么困那么累的表,分明是警告他别再多事,让她好好睡一个晚上就行。
他脱靴上榻,揽她进怀,她在锦被之下,似乎不安地颤了个哆嗦,他收紧五指,握住她纤细膀子,薄唇抵着她的发际,热息吁在乌黑青丝间,暖得教昏沉沉快没有意识的她很想落泪。
“不管是头痛也好,风寒也罢,都过到我这儿来……”他的声音,沉的像是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口。
在他回来的路上,他的的步伐,沉得几乎快要走不动,双足仿佛受缚了巨石,每抬一步,都得费力呼吸。
像是有谁,一夜之间夺取了他所有的武艺,让他沦为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慕容烨对她那性子,自是深谙熟透,说烈是烈,说淡也淡得清浅无味,除了对于她在意的几个人,几件事之外,倾尽心血,执着坚强,其余便真的百般无谓。当他也成为她众多无所谓的事当中一件,她又如何愿意再受皇家和世人的这些委屈和轻视?!
她在理智被睡意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很想咬牙推开他,但始终没有能用的力气推开他。她知道自己病了,病,让她软的成了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无用烂泥。
昏睡过去的她,不曾听到他最后的一声叹息。
若没有他来京城的决定,她也不会遇着风兰息……责任该全在她的身上吗?他蹙眉思考。过去,他做事狠辣,不留余地,只因对方是死是活是残,对他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出了手,就不用再去考虑更多的结果。但因为是韶灵,他清楚怒气消退之后,他还是不愿彻底失去她……不想去接触最冰冷的结局,不想他们完完全全成为陌生人。
否则,他怎么愿意回来见她?!
“你别怕我……”说到这一句,他的眼底一片死寂幽暗,紧紧抱住她的肩头,他的骨子里深深隐藏的暴戾,无法否认。虽然幸好不曾伤着她,但他早已心生愧疚,过去那么多年,他若想对她用强,逼迫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囚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不用等这么久。或许他的身份,让他注定在温柔一面上跟风兰息相比,赢面甚少,但韶灵是他唯一珍视喜爱的女人,要不是疯了,他怎么会对她动手?!怎么舍得对她动手?!
他的神色缓和几分,但看上去还是有些黯然无奈,看着她紧闭双眼的睡脸,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哪怕她如今已经沉沉睡去,道歉对于他这个生性骄傲的男人而,鲜少说出口过,但他还是觉得愧疚。
世人都说他不一世,目中无人,也许他有资本睥睨江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底,也许武林中人各大门派都对云门主人抱有恐惧之心,不敢惹怒他也给他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惧怕他……就算出于各种不真切的理由怕他也无妨,反正他不在意他们对他的观感,不会因为他们异样的眼神跟敢怒不敢的心思而改变他的一举一动,他照样过着千金一掷奢华散漫的生活。是韶灵不一样,他喜欢他们日复一日的相处方式,她不怕他,他能感觉的到被她关心,体贴,劝说,甚至是玩耍,都成了他人生的趣。韶灵,不只是一个陪伴他的女人,她对他生命之中的重要性,连他都不曾意识到何时开始,竟然那么重了。失去她,竟然也会成为一种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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