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宁珞腮若桃花,垂眸嗔道:“翰哥哥你也开我玩笑。”
“我都听说了,珞妹妹中意哪个?”秦亦瀚戏谑着道,“我得赶快把贺礼备好,省得到时候太过仓促了。”
前面的脚步声传来,几个身影渐行渐近,秦亦瀚立刻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声道:“你先别告诉我,我替你长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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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算宽敞的雅室稍显拥挤了起来,随着宁臻川进来的不仅是杨彦和景昀,还有风流倜傥的邹状元郎,一见宁珞,他便“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这位姑娘,我见你骨骼清奇、姿容不凡,必定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宁珞哭笑不得:“邹大人,你输的彩头可有备好了?”
邹泽林的脸顿时垮了,朝着她连连拱手:“节庆之日,就不要提这扫兴之事了,宁家妹子慎言。”
那日的棋局赌约,邹泽林过于轻敌狂妄,而余慧瑶稳扎稳打、诱敌深入,居然仅以四子之差惜败,邹泽林当场就傻了,余慧瑶为了出当日那一口恶气,便让邹泽林在纸上写一篇悔过书,诚心忏悔不该对她言出不逊。
邹泽林哪里肯答应,只说让她提别的要求,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替她弄来;余慧瑶嘲笑他言而无信,两个人就此又对上了,做仲裁的吕先生和宁珞没法子,只好替邹泽林要了三个月的宽限日子,若是余慧瑶没有什么其他要求,邹泽林只能履约。
景昀听着邹泽林和宁珞说话,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秦亦瀚的身上,他刚才远远地便瞧见了宁珞身旁这名男子,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不知怎么便胸口发闷起来。
“敢问宁大人这位是……”杨彦抢先开了口。
宁臻川躬身答道:“这是内子的内侄,亦瀚,见过瑞王殿下。”
秦亦瀚不亢不卑地见了礼,
杨彦显然松了一口气,上前虚扶了一下,语声矜持中带着得体的热络:“原来是江南秦家的公子,一路而来辛苦了。”
宁珞偷偷往景昀处瞟了两眼,却正好迎上了他专注而热烈的目光,只是苦于身旁女眷都在,没法子说上两句。
“哎呀,我都忘了,”邹泽林殷勤地从怀中掏出了两盒水粉胭脂来,打开来芳香四溢,“二位夫人,这是丽人堂今年的新品,涂在脸上有返老还童之神效,原本我托了人买来要送给我母亲的,今日见了二位夫人如此丽色,不如先来试一试。”
秦湘兰倒还好,宁成氏顿时眼睛亮了,她一个人自是不好意思,拖着秦湘兰便要一起试妆。
邹泽林舌灿莲花,将二位夫人引开了几步,朝着景昀使了个眼色。
“珞妹……”向来临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的景昀头一次觉得口干舌燥,这么多年的追寻和思念,在这几日的分别到了顶峰,他日日夜夜都回味着宁珞的一颦一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你瘦了。”
宁珞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哪有。”
“有的,”景昀傻傻地坚持,“以前你这里很多肉,要胖一点才好看。”
宁珞嗔了他一眼,京中贵女都以瘦为美,以前是她年纪还小,所以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现在都快及笄了,自然不能免俗。
景昀心神一荡,忽然改口:“都好看,你怎么都好看。”
宁珞抿着唇乐了:“傻瓜。”
那笑意融融,仿佛一根丝线系在了景昀的心口,魂魄俱为之上下起伏,他强忍着拥佳人入怀的冲动,低声道:“珞妹,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这他是谁不言而喻,宁珞垂眸低首,片刻之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珞妹。”一声生硬的叫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暗潮涌动,杨彦几步就掠过了景昀到了宁珞跟前,他的眼中阴晴不定,嘴角却还强撑着笑意,定定地看着宁珞,好似爱意拳拳的倾慕者。
宁珞有一瞬间的晃神。
曾经的杨彦,无论发生什么,在她面前都是这样一幅温柔体贴的模样,就算得知杨彦迎娶了侧妃心灰意冷、就算当她得知了父兄的惨状歇斯底里,他都会抱紧频临崩溃的她,反复在她耳边说着爱语。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会明白这世上最爱你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的丈夫。”
她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如此厚颜无耻,现在想来,这便是他一贯来的保护色吧,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手中最后一张可用的筹码,就连可怜如她,也要死死抓住不放。
“瑞王殿下。”她行了一礼,语气生疏。
杨彦柔声道:“珞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殿下尽管说便是。”宁珞淡淡地道。
杨彦咬了咬牙,忽然便笑了起来,他的五官其实长得很像盛和帝,唯有眼睛肖母,死去的田昭仪有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处如泣如诉。杨彦平日里都是一派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皇子做派,这一笑却将他的丽色一展无遗。
还没等宁珞回过神来,杨彦便附在了她的耳旁,那声音低柔却透着一股执意:“珞妹,你总会明白我的一片心意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宁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殿下!”
“殿下……”
宁臻川和景昀几乎同时出声,一个语含无奈,一个面色铁青,幸好邹泽林在景昀身旁,眼疾手快拽住了他,不然只怕当场就要起了争执。
杨彦微微一笑道:“只是一句我们俩的小秘密罢了,我和珞妹从小青梅竹马,时常这样说悄悄话。”
宁臻川正色道:“殿下,珞儿已经年长,还请殿□□谅。”
“宁大人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杨彦一脸歉然,反向宁臻川鞠了一躬,“以后必定依礼循制,必不敢再唐突。”
宁臻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恰逢龙舟高台上一声锣响,鼓声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他顺势道:“殿下,世子,邹贤侄,此处太过逼仄,不如我等移步至开阔处观赏。”
总算送走了这几个人,宁珞长舒了一口气,见秦亦瀚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打趣道:“翰哥哥这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秦亦瀚若有所思地笑笑:“其实这看人和看物没什么两样,都不可被其外在所迷惑,方才那两人,一个八面玲珑处处表现,一个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虽然都对你一往情深,但若是依托终身,却是后一个最为合适。”
宁珞怔了一下,前世她和这个表哥后来并无太多交集,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眼看到两个人的骨子里去。她真心实意地赞道:“翰哥哥真是高人,我受教了。”
说话间,那龙舟已经赛得白热化了,宁臻川也回来了,兴致勃勃地陪着妻女观看,就连一直畏缩在角落的宁萱也忍不住江面上那喧嚣激昂的呼喝声,探头观看了起来。
第一轮赛罢,有六支龙舟队入了围,要角逐前三,这下江上江下更热闹了。
眼看着锣声就要敲响,骤然之间,在江畔上的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隐隐可听见惊恐的呼喊声响起。
宁珞极目远眺,便见人群中有数十骑人横冲直撞,马上人清一色的黑衣,那骑术精湛,在人群中四下劫掠了起来。
人群四处避走,踩踏、碰撞,不时有妇孺的惨呼声响起。
宁臻川大怒:“这都是谁?天子脚下,居然有匪徒如此猖狂!”
话音刚落,便见有人从高台上跳下,一声尖啸响起,景昀矫健的身姿跃上了马背,身后两名侍卫护卫,三骑朝着匪徒直奔而去!
第31章
宁珞顿时心一紧,再也顾不得旁人了,双目紧紧地盯着景昀的身影,只见那青衣白马仿如闪电,仿如天神般直插入黑衣匪徒的阵中,其中一名匪徒被景昀探手抓住了腰带,双臂一振,扔在了人群中。
“莫慌!”他厉声喝道,“大家瞧见那高台了吗,一个个朝着那个方向走!”
人群的慌乱总算稍稍遏止了些,京兆尹的衙役们也终于回过神来,急急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疏导着人群。
然而那群黑衣匪徒看上去训练有素,阵型丝毫不乱,分出了十来个人来缠住了景昀和他的侍卫,剩余的依然抢掠着人群,好几个脖子上带的珠宝、头上戴的钗环都被粗暴地扯断。
景昀今日出来看赛龙舟,并没有带趁手的兵器,对这几人虽然游刃有余却一时之间也难以脱困。
眼看着衙役们就到眼前了,其中一个机灵的将手中的□□用力掷了过来:“景大人,接枪!”
景昀一个漂亮的翻身,将□□抄在了手中,顿时,他如虎添翼,挽了一个枪花,泛着寒光的枪尖直奔匪徒面门,那匪徒往后一仰,刚刚避开锋芒,哪知道景昀一回挑,枪尖在他腰上一扎,将整个人都挑了起来摔在了地上。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响起,黑衣匪徒瞬间变了方向。
那些缠斗景昀的一打马头,立刻朝着西边疾驰,而那些抢掠的匪徒也便抢边退,训练有素地撤退起来。
景昀哪里肯放,京畿一带历来治安良好,除了偶尔的仇杀命案,几乎有着夜不闭户的风气,这是从哪里跑来的一群悍匪,居然会流窜到这里,将这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搅得不得安宁。
想必禁卫军马上会得到消息过来援驰,他只要拖上一阵,必能将这群悍匪抓捕归案。
胯/下的本来就是千里名驹,不到片刻,景昀便和匪徒们追了个马头接马尾。
那群匪徒只好又分了一拨人来拦截,就这样边打边追,太清山依稀能看到轮廓了,只是禁卫军却依然未到。
一股异样之感从心底泛起,这有点不太寻常。
难道……江边又有了什么变故?
不好!
景昀调转马头,看着身旁跟着的侍卫和衙役,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是中了这班匪徒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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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珞眼看着景昀的身影消失,心中惴惴不安,四周已经十分混乱了,旁边雅室中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虽不至于慌不择路,却也准备打道回府。
宁成氏吓得脸色惨白,一叠声地说要回城,却又不敢先走,只是死命地抓着女儿和秦湘兰的衣袖,深怕母女二人被扔在这里。
宁臻川安慰了两句,和秦亦瀚一起领着女眷们出了雅座。
江畔边没了匪徒,却依然有些混乱,几名家仆护在女眷身旁,秦亦瀚警惕四顾,安慰宁珞道:“珞妹妹别怕,我为了跑商也学过些拳脚,跟着我就好。”
宁珞刚要点头,骤然之间脚下的高台忽然摇晃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塌了。
宁臻川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妻子,对着宁珞几个叫道:“抱住头!别慌!”
“轰”的一声,木屑四溅、尘土扬起,高台的四角被人用马匹朝着四个方向拉着,顿时四分五裂,有人高喊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城中的高官家眷,我们只求财不伤人,不要反抗,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宁珞从高台上摔下,幸好她抓住了角落中牢固之处,坠势被阻了一阻,又及时地抱住了头,因此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委顿地伏在地上,宁萱恰好就在她的身旁,手臂好像划伤了,发簪也掉了,头发披散着,脸色惨白,一双眼睛透着惊恐之色。
有人粗暴地过来收金银首饰,好些个家眷都主动乖乖地递了上去,宁珞也立刻将首饰摘了下来,这种时候,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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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官兵马上就到了!”
有人催促着。
宁珞正要将首饰递上去,忽然她脖子一紧,身体腾空而起,和宁萱一起被扔在了马背上。
“怎么有两个女的?”
“不管了,来不及了,都带走!”
这一摔摔得宁珞眼冒金星,身后传来了秦亦瀚的嘶声大叫:“住手!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你们要多少银子我——”
声音戛然而止,宁珞的心一抽,努力仰起身想要朝后看去,只见秦亦瀚被人一刀柄打在了背上,倒地没了声息。
马匹疾驰了起来,宁珞和宁萱被匪徒用布条绑在了马背上,一路颠簸着,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
只是宁珞心中奇怪,这帮匪徒到底是什么来历?说是求财,为什么会绑走了两个不相干的弱女子?而且听这口气,他们要绑的人应当是有目的而来,不是随手抓了一个。
肩头湿漉漉的,宁珞侧身一看,宁萱咬着牙在无声地哭泣,手臂上的伤口看上去挺深,血不停地在往外渗。
“你……别怕,”宁珞困难地在颠簸中挤出一句话来,“景大哥和我哥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宁萱哽咽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带着她们往那里走,”有个领头的人喊道,“隐藏好行踪,等信号收到赎银再放人。”
马头方向一转,朝着另一边疾驰,宁珞咬着牙,将刚才摘下来的耳环悄无声息地扔了一个在草丛里。
路越来越颠簸,地势越来越高,显然是已经到了近山的山脚。
这一片除了太清山都是几乎都是平原,他们难道想躲进太清山?他们就不怕被禁卫军扫平了吗?
宁珞心中狐疑,却也不敢有太多动作,只扔了两个耳环。
不一会儿,前面那两人便放慢了马速,到了一个稍稍开阔的树丛中,他们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走过来替她们解开了布条:“能动吗?下来活动活动,不然死了可不好。”
宁珞和宁萱手脚早已麻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血迹、泥土和树叶沾了一身,狼狈不堪,宁萱的身子都在发抖,紧紧地抱住了宁珞。
“怕成这样干什么,”那两个匪徒嘲笑着道,“千金小姐就是胆小,哪个是宁国公府的九姑娘?听说皇子和世子抢着求亲,想必一定是国色天香,让我们开开眼。”
宁珞定了定神,推开了宁萱:“既然你们是要我,就没我姐姐什么事,把她放了吧。”
宁萱惊愕地抬起头来,双唇轻颤着说不出话来。
匪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此时的宁珞几近披头散发,看不出容貌,哪有半点千金小姐的倾城模样,其中一个个儿稍矮的匪徒笑道:“胆子倒是挺大的,只怕是哄我的,我看不像,老七,去弄点水来给她洗洗,你们俩可别给我使坏,别怕,只要你家里交来赎金,包管你毫发无伤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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