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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秦湘兰勉强笑了笑:“萱儿也是个有福气的。”

    “哎,我家萱儿这头一胎可金贵着呢,听说宫里头也专门派了人来慰问,赏了好多物件,”宁成氏说得兴起,“珞儿啊,你如今月信准不准啊?世子每晚来不来你房里?要不要婶娘替你调理调理?萱儿这身子,当年可全靠婶娘我的……”

    整个厅里就听她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宁贺氏的脸都青了,这要是让景昀听到了,可真是把宁国公府的脸给丢尽了,她直接打断了宁成氏的话:“好了弟妹,不知道午膳备好了没有,还有劳你去瞧一瞧。”

    宁成氏住了口,满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个世子嘛,怎么全家都失了魂似的供着……”

    宁珞坐在旁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哭笑不得,也不想和这个二婶娘置气,只当着没听见。

    老夫人显然是看惯了,沉着脸冲着宁珞招了招手,宁珞快步到了她跟前,伏在了她的膝前。

    “别理她,”老夫人抚着她的手道,“自从萱儿嫁入了瑞王府,她便是这个猖狂模样,前阵子萱儿有了喜了,她更是不得了了,我看都快翻出天去了。”

    “我知道的,”宁珞笑着道,“祖母也别往心里去,二婶娘也就是这张嘴厉害些,性子锱铢必争了些,心地倒是不坏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厅里这才重新欢快了起来。

    宁珞一边陪着长辈聊天,一边心中倒是琢磨了起来,她和景昀自及笄圆房后便碰上了俞明钰的去世,百日热孝中又有诸多禁忌,这真正的情热也是这两个月才算开始,没有有孕倒也算正常,不过以后也该多留心一下才是,如今侯府人丁不枉冷冷清清的,若是能多个孩子,大长公主一定能开怀一些。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算算都一个多时辰了,宁臻川和景昀这才从书房里出来了,宁珞见他二人神色如常,便知他们已经有了决断,宁臻川心思缜密,又在盛和帝面前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必定会有一个更加稳妥的法子。

    宁贺氏见了景昀,便忍着笑示意乳娘将孩子抱了过去:“昀儿,这是你外侄,你瞧瞧,长得倒和珞儿有几分相像。”

    景昀凝神看了两眼,肃然道:“不太像,倒是和宁大哥像了个九成九。”

    那小娃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骤然之间扁了扁嘴大哭了起来,反身便扑进了乳母怀里,全家人都大笑了起来。

    景昀一脸莫名其妙,见宁珞笑得直打跌,便捏住了她的手示威地用了用力,宁珞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怪不得连铮儿都怕你,以后我们家的小辈都不用请先生了,都扔到你这里,你一咳嗽,保管他们都乖乖地听话。”

    景昀瞧着她自然而然地便露出了笑意:“胡说,我哪有这么可怕。”

    一家人说说笑笑,这便去膳厅落了座,只是宁成氏却不见了身影,老夫人遣了人去找,看看时辰不早了,桌面上也就不等她了。

    秦湘兰今日知道宁珞要来,特意让厨子准备了好几个她爱吃的菜,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这是你最爱吃的蜜汁藕片,还有蟹粉豆腐羹,别家的厨子可烧不出这地道的味道来。”

    小厨房里的厨子是秦家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地道的江南菜的确和京城厨子做出来的不一样,宁珞多吃了几口,抬头便瞧见景昀看着她。

    “怎么不早和我说?”景昀凑在她耳边道,“明儿我也去请个江南的厨子来。”

    长辈都在这里,宁珞大窘,瞪了他一眼,埋头吃起饭来。

    秦湘兰看着女儿女婿一派和美的模样,忽然一下便伤感了起来:“也不知道你哥哥在北边到底过得怎么样,那里荒山僻壤的,只怕是吃不好也穿不好,早知道在他走以前就把亲成了,也好过我现在这般牵肠挂肚。”

    宁珩调往班固城前家里便已经开始在为他议亲,是翰林院大学士林振宁的女儿,闺名叫林墨兰,宁珞偶尔在外赴宴时也瞧见过,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生得十分柔美,见了她也很懂礼数,只是宁珞和宁珩亲密,曾听宁珩抱怨过,他的妻子若是这样娇滴滴的,打个喷嚏便要吓死的模样,他可要头疼死了。

    宁珩外调走得如此仓促,只怕也有不喜这门亲事的缘由在里面。

    只是这话她可不能和父母说,要不然宁臻川能气死,那是他好友的女儿,两家长辈都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她安慰了母亲几句,笑着道:“母亲要是担心,不如我替母亲去瞧瞧哥哥?”

    秦湘兰笑了起来,拧了拧她的脸颊嗔道:“你啊你,就知道哄我开心,这千里迢迢的你能去瞧吗?”

    “那可说不准,”宁珞俏皮地道,“哪天我便腾云驾雾地过去了,把哥哥给你揪回来。”

    宁臻川微微地笑了,不着痕迹地朝着女儿赞许地看了一眼。

    大伙儿正说着呢,忽然之间外面一阵嚎哭声传来,听着声音好像是宁成氏的。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道:“老二媳妇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府里怎么受欺负了呢。”

    话音刚落,宁成氏一头撞了进来,披头散发眼神凄厉,语无伦次地道:“母亲,母亲快救救我家萱儿,萱儿她小产了,落红不止,嫂嫂……弟妹……珞儿……不不……世子你快带我去王府,去救救我家萱儿!”

    作者有话要说:  该来的总归会来,这也是宁萱命中的劫数吧。

    第69章

    瑞王府的人过来报信,只说是宁萱小产,宁成氏魂飞魄散之下还算拎得清,塞了一个镯子,才得了一个含糊其辞的信息,说是宁萱从台阶上摔下,落红不止,几个大夫正救着呢。

    宁国公府顿时急了,虽然二房这一脉是庶出,宁成氏平日里也很讨嫌,可到底是同出一脉的亲人,总不能漠然置之,宁贺氏立刻和秦湘兰、宁成氏一起去了王府探望。

    瑞王府也没失了礼数,倒是瑞王妃赵黛云亲自出迎,领着她们在宁萱的房外兜了一圈,只说是御医正在全力急救,场面有些骇人,深怕几位长辈受到惊吓,更怕贻误了医治的良机,还是先请回去,等一有消息了便会遣人来知会宁国公府,若是实在心急,就等在外头的花厅也不妨事。

    宁珞特意让金大夫跟来了,秦湘兰只说这是难得的圣手,请瑞王妃让他进去瞧瞧宁萱的情况,说不定能帮上忙,赵黛云却坚不肯受,说是这样贸贸然换大夫,出了事只怕要怪罪到她身上,她是万万不敢的。

    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看看那关得密不透风的门,里面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窃窃声传来,听不出个究竟。

    宁成氏哭得厥过去了两次,秦湘兰陪着默默垂泪,宁贺氏还算镇定,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赵黛云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原本是不该和夫人说这些的,可夫人毕竟是长辈,我不敢隐瞒,萱妹妹有了喜了高兴得很,却不知这头三个月要尤其小心谨慎,还在王爷那里……”

    她含蓄地顿了顿,“幸好王爷知道分寸没有应她,只是她情动了之后便略略有些见红,她便心里着了急,也不和我们说,便到了后院的高亭中说是要向三圣请香祈福,结果下来的时候没留神便摔了。唉,我那时候要是拘着她别胡闹就好了。”

    宁贺氏的脸都红了,这……这要是真的,传出去可真是丢了宁国公府的脸!以后宁萱就算捡回一条性命,也要被京城和皇家的家眷在背后讥讽上一辈子。

    她刚想委婉地暗示两句这几句话的不妥,宁成氏却在一片涕泪交加中抬起眼来,下意识地便反驳:“不会的……萱儿向来懂事……也小心谨慎……必定是有人在血口喷人想要害她……”

    宁贺氏想阻止已经晚了,赵黛云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冷冷地笑了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一句句含沙射影的,我在这里忙里忙外的倒是还落了个不是,既然这样,夫人们请回吧,只管去请了旨意到这王府中彻查便是,恕我无法接待了。”




小嫡妻分节阅读62
    她拂袖而去,不一会儿便有王府的管家过来送客,说是府上此时乱得很,怕失了礼,还是请夫人们回去等消息吧。

    宁珞等在外头的马车中,看着宁贺氏三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宁成氏几乎是被身旁的婢女架着到了跟前,双目茫然、脸若死灰。

    她虽然早料到了她们会无功而返,可看到宁成氏这幅模样,想起前世在王府中孤立无援的自己,忍不住心中悲怆。

    金大夫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女子血崩十分凶险,少夫人要赶紧拿个主意,拖得久了只怕是大罗金仙都救不过来了。”

    宁成氏看着宁珞,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身旁的婢女扑在了宁珞身上:“珞儿,珞儿求求你,你去求求瑞王,瑞王向来对你青眼有加,萱儿这样在王府里就算死了也死得不明不白!萱儿不要去王府了,把萱儿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宁成氏显然是已经糊涂了,宁萱已经成了王府的妾,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皇家的门槛,岂是你随便进出的。

    宁贺氏也有些恼了:“你就是嘴上不把门,现在还在胡说八道,方才在王府里和瑞王妃争辩什么?先服着软把人救下来再说,现在倒好,被人借题发挥赶了出来。你让珞儿怎么去求?世子和瑞王当初同时求娶,珞儿选了世子,现在去求,你让世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宁成氏失声痛哭:“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帮我们!你们向来都瞧不起我,让我死了吧,一头撞死在这王府前吧,也好过给你们丢脸!只可怜我那苦命的萱儿……”

    宁珞咬紧了牙关脑中挣扎万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和杨彦扯上关系,却难以说服自己不顾宁萱掉头而去。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法子,她的手被人握住了,景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低声道:“我已经遣人去给瑞王送了信,说是宁国公府阖府请他速来王府一叙,落款除了几个长辈,还有你和几个小辈的名字。”

    宁珞的喉咙哽住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一下心绪:“景大哥,谢谢你。”

    “别想太多了,先把人救下来再说,”景昀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

    话音刚落,前头大街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彦领着几个侍卫一路疾驰而来,一见宁府众人,便勒住了马头翻身下马,几步到了宁贺氏跟前:“夫人,本王奉皇命在外办差,才知此事,来得迟了还请夫人见谅。”

    宁贺氏忙道:“殿下公务繁忙,不妨事的,只是人命关天,还请殿下快些进府瞧着些。”

    王府前有管事小步跑来,凑在杨彦跟前说了几句,杨彦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了宁珞,笑了笑道:“夫人先请回吧,有事我会遣人回禀,萱儿是我的人,怀的又是我的孩儿,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受委屈的,请夫人放心。”

    说完他也不再寒暄,抬腿就走,宁成氏见他连眼风都没扫过自己一眼,心里凉了半截,正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哀求,却被秦湘兰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瑞王殿下请留步。”宁珞在他身后高声叫道。

    杨彦的脚步一顿。

    宁珞紧走几步到了他的跟前,躬身行礼,语声低柔而谦和:“瑞王殿下温雅端方,在朝野素有美名,家姐心慕王爷,痴情一片,如今遭此意外,还请王爷开恩,全力施救。”

    杨彦的目光掠过她的发梢,落在了不远处的景昀身上,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意,旋即一派含情脉脉地看向宁珞,压低了声音神情暧昧:“珞妹,你若求我,我必定是有求必应的。”

    “那还请殿下让我府上的金大夫进去问诊,他精通金针刺穴,又曾是陛下的御医,必定能为殿下分忧。”宁珞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

    杨彦瞟了金大夫一眼,没有应声。

    “难道说,赵黛云在王府里,比你说的话还要管用吗?”宁珞嘲讽了一句。

    “内宅之事,自然由妇人做主,”杨彦面不改色道,“既然珞妹开口,我便应了,只是珞妹要知道欠了我这一份人情。”

    宁珞恨得牙痒痒的,这他的小妾、他的孩子,他居然还如此厚颜无耻问她讨人情。“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事急从权,还望王爷速速救人。”

    金大夫被杨彦带入府内了,宁成氏也被劝着回府等消息去了,景昀和宁珞两人坐在马车内往定云侯府而去,宁珞在车厢中心神不宁地想了好一会儿,恍惚间抬起头来,才撞进景昀幽深的眸子里。

    宁珞随手便抓过了他腰上的香包,一圈圈地把玩起上面的穗子来。

    景昀的目光渐渐柔和,轻声道:“原来你还擅女红,我还以为你只会琴棋书画,不屑做这俗人之事。”

    其实这香包的绣工并不精细,几个婢女绣得也比她的好,宁珞抿着唇,眼中的笑意一闪即逝,怅然道:“宁萱最擅女红,想必为杨彦绣了不少,只可惜一番情意付诸东流,还要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景昀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劝道:“祸福相倚,这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对她说不定是件好事。”

    “是啊,但愿经过此事她能看透身边人,不要再心存侥幸了。”宁珞轻叹道,仰起脸来凝视着他,“不说她了,景大哥,刚才……我让你受委屈了。”

    景昀的脸色沉肃,眼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喜怒。

    宁珞心中惴惴,替他整了整衣襟,将那香包的坠子梳理整齐了,柔声道:“那什么人情都是我虚应他的,他要是敢这么不要脸,我也不要脸给他看,叫上二婶娘到酒楼里去使人说个快板,把他们夫妻二人不顾妾室和子嗣性命的事情来说上一说。”

    景昀绷紧的脸舒展了开来,抬手轻轻拧了一下宁珞的脸颊:“我的娘子真是厉害,我得仔细着些,可不能得罪了你。”

    宁珞趁势倒进了他怀里:“景大哥不生气了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要气也只是气我自己,”景昀淡淡地道,“你想护着的人我护不了,还要让你向别人求助。”

    刚才杨彦看过来的那一瞬,景昀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从前他只是心系朝纲社稷,并不在意权势和地位,可这些日子来发生的种种,却让他有了一种力有不逮的感觉,若是他身居高位,若是他权势滔天,他是不是可以护得自己心上之人纵情恣意,不必对别人低声下气?

    第70章

    回到府里过了没多久,金大夫的药童便过来送了信,说是宁萱的性命暂时保住了,只是这两日还是十分凶险,他便留在那里看顾一二,宁珞听了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景昀决心已定,在京城中颇多掣肘,三位皇子相争,储位不明,再留在这里百害而无一利,天高海阔,去了别处壮大自己的实力,说不定能闯出另一片天地。

    翌日他便向盛和帝递了奏折,自请前往西北砥砺军备,盛和帝把折子留中不发,并未表态,三日后才将他单独召进了仔细询问,景昀原本便长于领兵,更和宁臻川将所有细节都一一探讨过了,在盛和帝面前言之有物,字字珠玑。

    唯一让景昀挂牵的便是定云侯府的一老二少,母亲已故,父亲远走,他现在是府中的顶梁柱,若是他离开,不知道祖母会不会承受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和大长公主提起此事时,大长公主的脸色迷惘了起来。

    “昀儿,我曾去过西北,”她忽然开口,“那时先帝御驾亲征时才不到而立,我是他最小的妹妹,自幼也会些粗浅的功夫,偷偷混在羽林军里跟着去了。”

    景昀吃了一惊,雍容沉肃的祖母居然也有这样调皮的少年时光。

    “然而我在城墙上看到他们打了第一仗便吐了,尸横遍野,血光飞溅,那些士兵简直都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屠宰场上的牲畜,”大长公主的眼神沉痛,“后来我大陈军节节败退,我跟在队伍中虽然有大内侍卫和羽林军护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陈子民一个个倒下,最后赵将军来救时,我已经和大军失散了,病得高烧不退,是你祖父拼死救了我,把我塞进了一家农户的地窖中才挨了过来,只是他那时候受了伤,身子一直不好,后来早早地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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