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浪漫的男朋友 [精校出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小懒
不论当初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谁推动着,或是谁帮大户安排着,既然做了,就要想到终会有这么一天,要承担后果。
我开服装店时,大户帮过忙。
洪喜和“禽兽哥”与他交情深,经历了大户最好的一面。
于是抬头看着洪喜和“禽兽哥”,这边的砝码就更重一些。
“以后大户老婆跟孩子,能多帮一些就多帮一些吧,我也有份。”
俩人没吭声。
我问洪喜:“健身会所的事情,怎么说?”
他拿起筷子,餐桌上的菜挨个划拉一遍堆得碗里满满的,跟饭菜有仇似的,一口又一口,默不作声地吃。
见惯了他素日里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瞎闹,心中五味乏陈。
“可能要配合调查,”他说,“要先停一阵。孟叔叔只是带我跟介绍人喝过一次酒,我没行贿,也没人贪污,问心无愧。”
“哦,”我释然,“那就好。有我……”我把后半句“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憋回去。
洪喜,这一刻,我很惭愧。
从来都是你帮我,原来当你有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帮不上。
“你呢,”他抬头看看我,暗淡的瞳孔下,极为显眼的黑眼圈,“茶餐厅生意还好吗?他……对你好吗?”
心一阵抽痛,不知如何回答。
他以为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挺好的,”我说,“你看,是不是客似云来?你放心,”我故意夸张地笑:“姐姐这就给你写一张超级vvvvvvvip卡,凭姐的卡,啥时来都不用排队等座。”
“禽兽哥”说:“姐,你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你看,我尴尬症都犯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白他一眼。
他吐吐舌头,低头刷手机,“好啦好啦,你们聊。我自己哄我自己玩。”话音刚落,他鬼叫:“我勒个去!李蕊进去了!”
我和洪喜异口同声:“哪个李蕊?”
“就是呆逼恐龙,小时候跟我还有张怡一起欺负人的那个。”
“怎么进去的,因为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本报讯,记者刘佳,通讯员赵小飞,”“禽兽哥”逐字念道,“荔城一女子李某,曾参加《梦想达人秀》,并成功进入全国五强的选手,近日因消费上瘾,在没有任何偿还能力的情况下,败光向亲朋好友借的十六万元人民币,频繁购买名牌包、高档时装,频繁出入高级会所。随后又向银行借款五十万,事后失踪,被银行和昔日好友报警。最终,李某被法院以经济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而一位帮助她贷款的担保人张某则也需承担偿还五十万元贷款责任。有关专家表示,“购物狂”们需提高警惕,提高克制力。‘剁手党’还只坑自己,把朋友再坑进去就不好了。”
洪喜听得呆呆的,抢过“禽兽哥”的手机,“张某?该不会是张怡吧?这姐妹俩。”
我侧过头,一眼瞥见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正是李蕊、张怡。
可怜张怡毁容又被坑,要帮朋友还高额贷款。
湛澈下手够狠。毁容了还没放过她。这两人一辈子,也就这么毁了。
我想起镜头里李蕊在晋级时曾激动得哭泣,说着自己如何感激noah老师,说noah老师夸自己包包很漂亮……
她全身上下一堆假名牌,除了那款名牌包。
八成新,估计买的还是二手货。
——不过是利用了她们的本性和弱点?
他像是揣了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地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以为是敌人出动,时刻准备着同归于尽。
不懂浪漫的男朋友 [精校出版]分节阅读116
这消息震得我心神不定,只好强作镇定抱着小湛,翻出包里的衣服,专注地装扮着它。
聊了一会儿,“禽兽哥”有事先走。
我跟洪喜扯了会闲篇儿,有电话打进来。
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足见打电话的人身份之重要。
“现在?我现在和……如心在一起……什么正好?呃,不要不要。”
他看着我,“我先问问她。”
用手遮着手机,他问:“水叔叔说要过来。你要见他吗?”
来这里?我想起之前并不愉快的交流,很不情愿,下意识地觉得他要来踩我怀中的雷,充满了敌意:“呃,不如你们约别的地方,我这里,位置不好又吵。”
“他不是要见我,而是……想见我们俩,说有重要的事情说。”
“可我不想见他啊,而且上次……”我想把上次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打断我,“他人很好,就是嘴巴毒了些。再说,不是还有我吗?还能吃了你不成,”他拿开遮手机的手,“说定了,水叔叔,您过来吧,到了找阿盘,她会把您带到包间的。”
*3*
“你是说,”洪喜瞪大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毕现,“大户的死、张怡与李蕊毁容、进去,与小少,noah有关系?”
水横流有点儿生气。
他抽着雪茄,一副大老爷范儿晃晃悠悠进了茶餐厅,阿盘一点儿都没跟他客气,直接从他嘴里抽走那雪茄,捻灭了扔到垃圾桶,指着墙上的提示标语——“大爷,‘禁止吸烟,君子自重’看见没?”
就差说“大爷你瞎啊。”
被拂了面子的他气哼哼跟着阿盘走,又听到阿盘低声补了句:“还公众人物,还慈善家呢,什么素质啊。”
阿盘平时脾气温和,可若有人做了不文明、违背社会公德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店里,马上爆。
湛澈在节目里跟老头各种掐,也没见他如此黑脸过。
老头自知理亏,外面吃饭的客人又多,闷声进了包间。我和洪喜见到一个气哼哼的他,没好气地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个大信封,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照片:
小少和副市长孟光明的情妇赵女士在医院谈笑风生,在咖啡厅对面而坐的赵女士低头啜泣。
小少与大户的老婆、二奶分别在超市和公园散步。
有次洪喜微信跟大户开导小三儿的情感问题,我出于好奇,曾向他要过两人的照片,虽然色彩偏暗,我还是一眼认出。大户的老婆右颧骨处有颗黑痣,二奶呢,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那么鲜艳的爆炸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小少和张怡在某著名整形医院的楼道处,有穿着整形医院粉色制服的医生拿着文件,另外一只手搭在小少的肩膀上,似是熟络得很。
《梦想达人秀》狭窄的后台上,小少与李蕊、张怡窃窃私语,李蕊用手指着自己的名牌包,张怡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眼睛,两人齐齐看向远远一角默默关注着她们的noah,嘴边带笑。
有几张如意也有份儿,跟小少和李蕊某天在购物中心四层买名牌包包的不是她又是谁?
水横流有备而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跟noah有直接关系,可小少为谁办事,还不是他?”
我冷笑:“水总真是有心,这都能被您拍到。看来您“慈善家,的称号应该改改。还是您已经改行,开侦探所了?”
洪喜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情极为困惑:“他神经病啊,他们招他惹他了?还有,如意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想必,如心小姐是知道的。”
这个老狐狸,把所有难题推在我身上。
转租服装店给湛澈,我征求洪喜的意见时,虽然也讲了当时的小混混们对湛澈所做的逼得他想自杀的种种劣迹,但我并未点出大户等三人的姓名。
当时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没与洪喜彻底和盘托出。
现在想来,也许是骨子里认为洪喜和大户关系太铁,我害怕看到洪喜听到这件事后的态度:怕他义愤填膺自此和大户有了间隙,更怕他因为是自己的朋友而帮亲不帮理。
前者让他失去大户这个朋友,而后者,会让我失去洪喜这个朋友。
“我们不打哑谜行吗?”洪喜急了,“如心,你没觉得吗,自从这个noah出现,你就变了。以前有什么事情,第一个会想到找我。现在呢,你说说看,有多少事瞒着我?”他停顿几秒,咬着嘴唇,“难道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不上你刚认识几个月的noah?”
这话问得我格外心虚,“洪喜,你听我……”
“她不好意思说,”从我这里找不到缺口,水横流卖了半天的关子,半闭着嘴哼了一声,“我帮她说。洪喜,你对如心是什么感情,水叔都知道。可感情这事,不讲先来后到,不分谁付出多少,甚至有时候全凭运气。你知道跟如心没法成为恋人,所以骨子里一心希望她过得好,你也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
我和洪喜别开面孔,谁也不敢看谁。
“你刚才骂他神经病没错,洪喜,被你说着了,我跟好多精神科医生详细咨询过,像noah这种状况,绝对百分百精神病。但是如心哪,你别听到这个就害怕,现在医疗技术发达,虽然病情顽固,并非不能治愈,只要进行合理的治疗,不复发和有效地予以控制还是轻易能够达到的。”
又来了。我想掀桌,这个老头,只要给他点好脸,马上就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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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总,今天我们三个能坐在一起说说话,是给洪喜面子。您不止一次地当我面没有任何界限地颠倒是非,肆意毁谤noah,觉得合适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我不在乎,您关门在自己家里随便评论,但在我面前这样门口喷粪,别怪我不客气。”
我真生气了,拉开门:“洪喜,我有事先走。你们继续。”
“如心,”洪喜拦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水叔突然说这个。我先代他跟你道歉。可是如心,事情既然跟你有关,我们就彻底把话说清楚。过了今天我保证再也不提。”他转向水横流,表情严肃,“水叔,如心跟我的交情,您是知道的。您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彻底摊开了说清楚,好不好?”
剑拔弩张之际,水横流的态度稍稍和缓些:“如心,刚才我说话太直接,对不住你了。”
洪喜拉拉我的衣襟,又拉一下:“如心,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呸,”我怒极反笑,这个家伙,又来这一套,“谁是僧,谁是佛?你俩一唱一和,倒是会配合。”
我重新坐下,说:“从现在开始,水总,请您说话保持客观,只说看到的事实。不许加任何一句评价的话——什么我认为,我觉得,我相信,都不可以说。尤其不准你阴阳怪调,刻薄猜疑,话中有话。”
“好,”水横流沉吟片刻,痛快答应:“省得我什么都没说,你已经做了心里防御,一句不信。”
“这才对嘛,”洪喜双手合十,“以您打麻将未来十年的好运气发誓,说到做到。”
水横流没有别的爱好,业余时间最喜打麻将,办公桌、家中,配备的都是最高级别的麻将桌,全牛皮红木全自动。洪喜有什么事找他都会被拉着打几圈,打得过瘾了才让说正事。为这个,洪喜发朋友圈不知道抱怨过多少次。
“十年的好运气?”水横流没想到洪喜叫他发此毒誓,停顿了几秒,很是犹豫。
这个老头,也有他可爱的一面。
“我讲三件事、第一,我跟你俩都说过,多年前我曾出过车祸,撞了noah是不是?”
原来这件事他也告诉了洪喜。
“这事赖我,从节目里他处处充满敌意,我找人调查才知道当年撞的是他。后面的事情我跟你俩谁都没说。我约他单独见过一次,除了道歉主要是想赔偿。我这么大年纪一老头,纵然千不该万不该,也没出人命酿成大错不是?而且我知道错了也愿意补偿,这辈子从没那么低声下气求过人。就算他不缺钱,可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是不是?”
在镜头对准下的公众场合他已经丝毫不掩饰,可想而知当时的场景。
“之前节目中他没少跟我针锋相对,我对他也没客气。知道他是谁后,基本处处忍让。所以我想把事情摊开了讲,大家各退一步,能弥补的尽量弥补。不论是从钱的数目上来说,还是从姿态上来说,我够有诚意吧,你们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洪喜问。
“我们总共坐了五分钟,我说完后,当时的他很奇怪,全程双手握拳,身体颤抖着,似乎在极力控制。看我的眼神,跟不共戴天的仇人没什么区别。我保证没夸张,我被他吓得不轻。他又大笑,正当我以为可以冰释前嫌时,他摔掉手上的咖啡杯,玻璃碴子和咖啡四溅,最后,他扔了五百块钱在桌上,也扔了一句话。”
“别卖关子,”我不满地说,“他说什么?”
“他说——我不要你的一千万,甚至,我可以给你一千万,然后,我要你的命。今天,此刻,你要是死在这儿,咱俩的事就算两清。过了明天死都不行。”
洪喜张着嘴巴,好半天才说:“这是多大的仇,他真这么说?”
“这也许是因为……”
水横流摇摇头:“如心,别急,接下来我说第二件。他是当年车祸受害者的事情,我请了美国一家业界很有名的侦探事务所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出来。虽然他们在咱们荔城也有分支,但毕竟不如本部得力,所以国内的这些事,多多少少就拍到这些。我也懒得再找国内其他侦探所折腾了。我猜,大户、张怡和李蕊应该是或多或少得罪过noah,具体不得而知。但能是什么大事?再厉害再严重能超过我?这第三件……”
“这样说不公平,”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第一,你只是拍到几张照片,明显证据不足。第二,就算有关系,你们根本不知道大户他们曾经对他做了……”
洪喜沉着脸:“如心,等水叔说完。”
“如心,你不用着急给他辩护。”水橫流得到洪喜的鼓励,声音提高了八度,“结合noah在节目中台上台下的反应,我特意叫人剪辑了他各种不同状态下的视频给一位精神科医生朋友看。诊断结果是人格障碍,也有可能是偏执型精神分裂。还说应该抓紧时间尽快治疗,否则容易加重。我心里说不慌是假的,报警吧,没证据。不报警吧,天天被这样一个神经病惦记着,能不提心吊胆吗?”
“既然您这么说,他对您做了什么?”
“问得好。”水横流等的就是这句,“他除了在节目里跟我死掐,的确没对我做什么。但是,他在伤害我的身边人,伤害我最重要的……”他看着洪喜,脸上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隐忍、心疼、宠溺……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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